徐诣看向她,“看得懂这个?”
他刚刚有注意到温锦柔盯着这份策划看,那种陌生的感觉再次出现,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距离他很遥远的温锦柔。
温锦柔笑着摇头:“看不懂,就是想学。”
徐诣把她拉进怀:“学这个做什么?”
“大家都说我什么都不懂,我才想学,以后做你的贤内助不好吗?”
徐诣笑:“好,忙完这个项目我教你。”
温锦柔点头:“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开会时不少股东反对用这个策划,这个策划案的确有高风险,但是投资项目,只瞻前顾后是打不了胜仗的。”他一手缔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有估量风险的能力,也有处理风险的经验,对于股东们的担心,徐诣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实施?”她问。
徐诣见她感兴趣,多说了一句:“策划案既然已经通过,今天就会立即实施,最近都会很忙,会晚回家。”
“我还是会等你。”
徐诣嗯了声,“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困了自己先睡。”
温锦说:“好。”
徐诣下午果然便忙碌起来,让司机先把温锦柔送回家。
婚纱已经送回来,不止婚纱,还有徐诣订的戒指,都一起放在了他们的卧室。
温锦柔没兴趣多看一眼,躺在床上盘算接下来的事,兴许是想的事情太多,脑子逐渐有些昏沉,一直睡到傍晚。
而徐诣还没有回来。
温锦柔也明白,一旦是大项目,有时候整个公司连续加班几个月或者熬几个通宵都是常事。
她走进正厅,找来吴嫂,让她准备着一些夜宵,如果徐诣回来饿了,还可以随便吃点。
**
吴嫂正在厨房忙碌,温锦柔百无聊赖在看书,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是门锁扭动的声音传来。
吴嫂走出去查看,声音传来:“先生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小姐,小姐快来。”
温锦柔慢条斯理的放下书,慢条斯理的穿上拖鞋,再慢条斯理的走过来。
徐诣喝得双眼泛红,他不让吴嫂碰,朝温锦柔伸出手,嗓音有些嘶哑:“初初,过来。”
温锦柔走过去扶住他,忧心地问:“怎么喝这么多?”
徐诣半搂着她:“应酬。”
“吃点东西吗?我让吴嫂做了。”
徐诣嗓音混着酒气,将她抵在怀中:“吃什么东西,吃你就够了。”
这话让吴嫂赶紧溜之大吉。
温锦柔有些佩服徐诣,都喝成这样了还有力气把她抱起来,抱进卧室扔在床上。
“阿诣,你今天有些奇怪。”
他压身过来:“哪里奇怪?”
温锦柔心想,就像一个急不可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平时不见你这么急。”
徐诣吻落下来,笑着说:“今天酒桌上,我跟所有人宣布要娶你。”
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原来向所有人宣布他的喜欢是如此惬意。
他没去管别人的祝福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祝福的酒一律照单全收。
但想到家里还有她,还是保持着一丝清醒回来,想告诉她这个消息,他的初初如果知道,一定高兴得不知所措,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姑娘。
温锦柔是真切的愣住了,徐诣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别怕,你会嫁给我。”
他嗓音更显温柔:“初初,说你爱我。”
徐诣的吻逐渐落在她颈侧,温锦柔面无表情的承受,看着天花板轻柔问:“那,阿诣爱我吗?”
徐诣低声哂笑:“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我想听你说。”温锦柔拉着他衣服撒娇。
“爱你。”
“我爱你。”
他笑得有些无奈,却也温宠,托着她的头将她温柔抱入怀,在温锦柔耳边低声重复:“初初,我爱你。”
温锦柔露出真切的笑容。
徐诣有些怔愣,从前她的笑是温软,是娇怯,是欲说还休,现在这个笑却如罂粟带着难以名状的致命吸引力。
他也的确沦陷进去了。
这一晚是从未有过的蚀骨入髓。
可他到入睡之前也没有听到那句从前很容易就听到的“阿诣,我爱你。”
某种潜意识里,徐诣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坠崖,在坠入深渊,甚至正在落入地狱,可他意识渐渐涣散,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时,温锦柔还睡在旁边,他松了一口气,果然都是噩梦。
男人在她额头落下早安吻,依旧给她留下一张便利贴,轻手轻脚穿上衣服出卧室。
他离开后,温锦柔睁开眼,侧头拿过便利贴,上面写着:[睡醒给我打电话,乖乖在家等我。]
真是抱歉啊徐诣。
这一次,她不会乖乖听话了。
之后几天,徐诣都很忙碌,却仍旧百忙之中抽空给温锦柔打电话,询问她每天做什么。
公司在忙项目,她去公司他也并不能陪她,也不忍心让她独自无聊的呆一天,只让她留在家里。
温锦柔最近胃口不好,吴嫂念叨过好几次,除此之外,徐诣十有**打电话过来,她都在睡觉,似乎比往常更嗜睡。
他有些担忧,准备回家看看,正好接到吴嫂打来的电话,她惊慌失措的在电话里说:“先生,你快回来看看吧!”
徐诣甚至没耐心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按耐着莫名的心乱立即离开公司。
到家打开门,吴嫂立即走过来:“先生,你快去卧室看看。”
徐诣以为温锦柔出事,步伐紊乱的冲进卧室。
里面一团乱,他送给她的礼物被毁得七七八八,她收藏起来的那一匣子便利贴都被烧成灰烬,他们的婚戒被锤子敲得歪七扭八,她的婚纱也被剪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桌上有她字迹写下的一张便利贴,是她留给他的第一张便利贴,写着:[徐诣,永生不见。]
徐诣厉声:“谁干的!”
“初初呢?”
“谁进来过?”
他嗓音无比嘶哑恐慌,抖着手拿着这张便利贴,逃避似的不愿多看一眼,心里虽然有一个可能在疯狂滋长,但他不信,不信她会这么狠心。
吴嫂连忙摇头:“没人进来过,这几天只有我和小姐在家,今天早上小姐出去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刚刚我收到这条信息。”
吴嫂把自己手机的短信拿出来,徐诣看上面的信息,是温锦柔的电话发来的,说:[吴嫂,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要走了,再见。]
徐诣立即给她打电话,电话拨过去竟然已经是空号。
他大脑一片空白,突然而至的压抑窒息感席卷心脏,叫他呼吸急促,抖着手慌忙拉松领带。
昔日温情,处处都有他们回忆的卧室被毁成眼前这番杂乱的景象。
她留下的这张便利贴和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永生不见?
到底意味着什么?
徐诣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以为是温锦柔打来的,并没有看清是什么电话号码,接起来便急声问:“初初,你在哪里?”
那边杨总助愣了一下,说:“徐总,项目出问题了,我们需要您召开紧急会议处理风险,各股东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了。”
徐诣拿下手机发愣。
吴嫂在旁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接下来这件事。
想了想,还是觉得先生有权利知道,她拿出一支验孕棒,“先生,这是我在小姐的洗手间找到的。”
徐诣僵硬的垂眸,看到验孕棒上面的检验结果时,血液仿佛都快要凝固。
吴嫂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小姐怀孕了,但是她消失了。”
在今日之前徐诣从未体验过心痛是什么感觉,却在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虽生犹死,痛彻心扉。
桌上有她字迹写下的一张便利贴
第15章
温锦柔离开了。
这是徐诣花费几天几夜后才终于接受的事实。
她离开得毫无预警, 却仿佛蓄谋已久。
他甚至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毁了他送给她的东西, 又为什么要在怀孕的时候离开, 明明他们已经快要结婚了,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幸福。
徐诣报了警,自己也派出去不少人寻找, 都一无所获。
说来可笑,这几天的他甚至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也的确生气,可渐渐的, 恐慌逐渐代替愤怒, 他害怕温锦柔真的离开自己。
仿佛自从遇到温锦柔之后,他的人生轨迹便有些不一样,荒唐的喜欢上她,如今更是荒唐的害怕被抛弃。
男人躺在乱糟糟的卧室里,昏暗的房间响起一声自嘲的轻笑。
杨总助给他打来电话,还是没有找到。
徐诣闭了闭眼,转身靠近温锦柔从前躺的位置, 似乎还留着她的馨香,似乎她并没有离开。
他不会放弃的,纵然是找一辈子, 他也要找到她,也要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公司的大项目最近总是出现高风险, 徐诣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原本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可因为温锦柔的离开, 他几次决策失误,导致公司损失了不少。
公司员工对他的状态十分担心,杨总助小心翼翼的劝过几次,却惹来徐诣的勃然大怒。
他一方面对温锦柔魂牵梦绕,一方面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魂已被她牵制,他一面恨她突然离开自己,一面又希望她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或许等他回到家,她就会从卧室跑出来拥抱他,像往常一样。
徐诣多少个无眠的夜晚都无数次的想,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不会追究,他们一定尽快完婚。
每一夜入睡之前,他都是如此祈祷的,可第二天醒来,床边还是空空如也,他又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她已经离开的彻骨疼痛。
温锦柔离开两个月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诣的心被她带走了,就连他向来冷静的情绪也总是会因为温锦柔三个字而彻底崩塌。
他变得喜怒无常,也变得失魂落魄。
他被一个外卖小妹抛弃的事在上流圈流传开,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笑话。
温锦柔离开三个月之后,徐诣在处理项目风险时再次决策失误,这次的后果来不及挽救,资金出现巨大的周转问题,乘胜集团岌岌可危。
在努力一个月之后,前期策划案上有可能出现的风险通通排山倒海而来,徐诣心神被温锦柔分出不少,无法聚精会神处理危机,而最终的结果就是,乘胜集团倒闭破产,徐诣用自己全部身家还债。
他既失去了温锦柔,事业上也一无所有,沦为普通人。
徐诣唯一保住的是丽阳别墅的房子,这是所有他和温锦柔全部回忆的地方,而除了这个房子,他已一分钱没有。
距离温锦柔离开已经五个月。
……五个月。
她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他却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徐诣才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有询问过温锦柔的家庭和背景,她怀孕有没有人照顾她?生产的时候有没有人会陪着她?他都不知道,也不了解。
几个月前对她的恨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只变成险些将他淹没的担忧和心疼。
徐诣接下来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寻找温锦柔。
吴嫂并没有离开丽阳别墅,徐诣从前给她的薪水十分丰厚,就算往后一分钱不给她,她也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她也想等到温锦柔回来,还想看一眼她和先生的孩子。
徐诣常常很早出门,傍晚回来,有时候是喝得烂醉如泥,有时候身上会带着些伤痕,吴嫂不知道他都去干什么了,但很清楚的一点是,徐诣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徐诣。
温锦柔的离开对他打击太大,他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疑惑再到如今的祈求,只是祈求她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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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嫂将做好的夜宵送到徐诣屋里,男人拎着酒瓶坐在落地窗前,眼神放空看着窗外黑夜。
吴嫂把吃的放下:“先生,吃点东西吧,你昨天就什么都没吃了。”
“拿走。”他嗓音嘶哑。
吴嫂抹了抹眼泪:“先生,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徐诣面无表情的喝酒。
再怎么不能,他已经成这样了,事业上的失败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打击,唯一让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的是,温锦柔到底要做什么?
吴嫂叹气:“先生,杳城徐家来人了,老先生和老夫人让您回去。”
徐诣的家族企业在杳城,父母都是杳城商业巨鳄。
吴嫂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徐诣的回答,再次叹了一口气:“先生,如果有一天你和小姐重逢,那时候你们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你希望她和孩子看到你一无所有吗?”
徐诣眼神一顿。
吴嫂转身出去,把门关上,房间里再次恢复冷寂。
现在已经是寒冬,房间里就算开着空调,徐诣却还是觉得冷。
他当然不希望温锦柔和孩子对自己失望,温锦柔跟着他这半年,一向是锦衣玉食,如果重逢后要她跟着自己过这样的日子,是个男人都觉得窝囊,况且还有孩子。
徐诣缓慢抬手捏捏自己鼻骨,终于将手里的酒瓶放下。
他们终有一天会重逢,他不会放弃寻找她,等再相遇的时候他会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离开,然后……然后……
徐诣闭上眼,然后让她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自己。
他已经无力再去想要怎么惩罚她,现在的徐诣只求能和她快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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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城徐家几次三番派人过来,徐诣无动于衷。
他开始着手创业,从头再来总是不容易,意味着所有的苦头都要再吃一次,兴许还会比上一次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