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和尚——罗青梅
时间:2020-07-17 09:28:39

但是呢,不可能为了让男主出来就直接嗖嗖赶进度。我预计字数不太准,刚刚开文的时候预计第八章就能出来的,连标题都取好了,结果一写发现不行,前几天我自信满满,确定两三章之内可以出来,结果真写起来发现还是超过预计,所以赶来赶去赶了一万多字还是更晚了,非常抱歉!
以后真的不预告了!打乱了计划,更新时间都乱了。
我深刻吸取教训,以后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我也追文,看文要快乐,大家尽情捶打我,忘了我这个渣,继续愉快地看大家喜欢的东西,多笑笑,笑口常开哦~
 
  ☆、故人
 
  胡商们脱险后, 带着货物离开,临走前献上谢礼, 请求佛子收下。
  几名僧人出面婉拒胡商的敬献, 温言抚慰,还以昙摩罗伽的名义为死去的商人做了场法事。
  商人们感激涕零。
  瑶英和亲兵被暂时安置在王庭中军的队伍里。
  她在西域所见的北戎人和其他部族都是披发左衽, 王庭骑兵也大多是披肩辫发,不过穿着服制和北戎人不同。
  中军骑兵着蓝衫,穿轻甲, 披白袍,佩长刀、弯弓,白袍上绣有繁复的花纹,而且每个人都有为他们跑腿干杂活的亲随奴仆。
  他们和勇猛好战的北戎士兵不一样,似乎颇通礼仪, 虽然非常厌恶瑶英当众亵渎他们的佛子, 看到她就怒目相视, 但是并没有当面辱骂。
  不过昙摩罗伽的两个亲兵对瑶英的态度就恶劣多了,让人牵走了她的马,命她和最下等的奴隶同行。
  最重要的一点:不许她提起昙摩罗伽的名字, 不许她看昙摩罗伽一眼。
  胖乎乎的圆脸骑士指着瑶英大喊:“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汉女,你多看我们王一眼, 就是对我们王的亵渎!”
  瑶英望着队伍最前方, 那面硕大的雪白旗帜在风中猎猎飞扬,昙摩罗伽骑马走在最前面,她只能看到一道清瘦的背影。
  万军之中, 只有他穿着一身绛赤色袈裟,身影清冷孤绝。
  看去宛如神邸。
  中军骑士簇拥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狂热而虔诚。
  骑士顺着瑶英的视线看过去,气得满脸通红,大叫着挡在她面前:“汉女,不许看我们王!一眼都不能看!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瑶英嘴角抽了抽,收回视线。
  骑士不满地瞪了她几眼,叫来士兵:“让他们跟在队伍最后面!不许这个汉女靠近王一步!”
  瑶英带着亲兵跟在中军后面,回头看一眼山谷。
  天际处沙尘滚滚,海都阿陵带着北戎兵离开了。
  瑶英和亲兵走在中军队伍最后,骑士的奴隶都是男子,看她是个貌美如花的汉人小娘子,好奇地打量她,待她还算和气。
  从他们口中,瑶英得知这里和沙城离得很近,昙摩罗伽刚刚和瓦罕可汗在沙城盟誓,军队前脚出了沙城,斥候禀报说海都阿陵截杀王庭商队,他立刻领兵赶来威慑北戎人。
  瑶英后怕不已。
  海都阿陵去了沙城,他们才有机会逃走,结果他们从营地逃出来迷了路,居然一路朝着沙城的方向跑来了!
  简直是自投罗网。
  幸好昙摩罗伽吓退了海都阿陵。
  王庭军队行进的速度很快,直到夜幕降临才在一处荒芜的崖壁下休息。
  中军围绕着昙摩罗迦的营帐驻扎,明显和中军服色不同的几支军队在外围警戒。
  瑶英把分到的硬得能砸死人的干饼分给其他奴隶。
  奴隶一边大口啃饼,一边告诉她,中军骑士大多是圣城贵族子弟出身,忠于王室,重视荣誉,只听从于君主的号令,是王宫和佛寺的禁卫军。其他几支军队分别效忠于几个大贵族。王庭有一位摄政王为佛子代理朝中的政事俗务,朝中官员都是大贵族出身。昙摩罗伽虽然是君主,有时候也会被贵族辖制。
  说到最后一句,奴隶气愤不已:“佛子是阿难陀化身,心怀慈悲,普度众生,是真正的大善人,他要释放我们这些被抓来的奴隶,让我们当平民,可是贵族不同意。”
  瑶英给了奴隶一枚银币。
  中原人以钱帛交易,在西域则流行金币、银币和丝绸。
  奴隶一脸惊喜,接了银币,想了想,叮嘱瑶英:“您是汉人,最好待在中军这里,千万不要独自外出。中军骑士听从王的号令,不会欺辱汉人女子。”
  说着抬起眼帘看了看她的脸。
  “您这样的美人,王庭贵族见了一定喜欢,他们的部下为了获得奖赏,会在作战的时候为贵族抢掠各个部落的美人,您得小心。”
  瑶英面露诧异之色,小声问:“王庭仇视汉人?”
  天山以南,昆仑山以北,葱岭东部,分布着大片浩瀚无垠的沙漠和荒原,气候炎热干旱,几乎是无人地带,只有发源于天山的大大小小的河川流经的地方形成了一座座绿洲。
  这一条狭长的绿洲地带出现了一个个依傍河流的弹丸小国,其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城邦部落,小的人数只有一两千人,最大的数十万人。
  瑶英对北戎王室有几分了解,但是西域这些大小部落她就完全陌生了,只知道王庭是个崇信佛道的佛国,没几年就会覆灭在北戎铁蹄之下。要不是知道昙摩罗伽的大概生平,她也不会记得王庭这个名字。
  在被海都阿陵掳至西域后,她一直被囚禁在营地中,身边围绕的都是北戎士兵,没办法探听西域诸国的情形。
  她知道北戎人将所有被他们征服的其他部族视作贱民,却不知道在王庭也是如此,而且听奴隶的暗示,王庭人格外仇视汉人。
  奴隶低头擦拭银币,道:“王庭的贵族和百姓都仇视汉人。从前,我们也是中原王朝的臣民,后来中原王朝不管我们的死活,其他部族统治了西域。在西域,汉人成了最下等的贱民。”
  瑶英眉头轻蹙。
  没想到西域失陷后,汉人在西域的地位这么低下。
  说起来,昙摩罗伽也是王廷贵族,他是王室王子,所以才能同时担任王庭的世俗和宗教领袖。假如王庭从贵族到平民都仇视汉人的话,她当众喊出的那些话不仅对他没有任何用处,相反还可能是王庭的禁忌。
  他为什么会帮她?
  只有两个解释:
  一,昙摩罗伽想和魏朝结盟。
  二,出家人慈悲为怀,身为僧人的昙摩罗伽不忍见她被海都阿陵掳走。
  瑶英权衡了一番,不论如何,只要能暂时逃离海都阿陵的魔爪,她就有回到中原的可能。
  从河陇到西域,不管她逃到哪里,海都阿陵都能把她抓回去,唯有逃到王庭,她才有喘息的机会。
  走一步看一步吧。
  昙摩罗伽似乎急着赶回圣城,翌日天还没亮队伍就拔营出发,这晚也是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停下扎营。
  到了第四天,中军骑兵直接和其他队伍分开,甩下辎重,继续进发。
  如此接连赶了几天的路,途中只经过了一座小绿洲,其他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砂砾,天际处巍峨耸立的群山看去永远那么遥远,山巅雪峰终日被云雾缭绕。
  越往北走,天气越来越热,瑶英和亲兵没有衣物可换,只能继续穿着厚厚的毡袍。
  她用银币从王庭骑兵那里换来的药没有了,谢青的伤势没有好转,白天炎热,夜里寒冷,她的伤口渐渐有溃烂的迹象。
  瑶英有些着急。
  昙摩罗伽自那天救下她之后就好像忘了她,既没有派人来确认她的身份,也没说怎么处置她。
  中军骑兵每天给她送来食物,她要求面见昙摩罗伽,骑兵立刻冷笑,斥她痴心妄想:“佛子怎么会见你这个汉女?”
  瑶英另想其他法子。
  她身上的银币已经用完了,而昙摩罗伽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看来那个和尚没有和魏朝结盟的打算,只是慈悲心发作才会救她。
  瑶英和亲兵拿毡袍和其他奴隶交换了些药物,换上奴隶的衣衫,又撑了两天。
  这天傍晚,一轮红日将半边天空烧得一片艳红,行进中的队伍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奴隶指着远处高耸的山崖,对瑶英道:“汉女,这就是我们的圣城!”
  瑶英抬头看去,原以为会看到一座雄伟壮观的都城,眼前却只有一大片高耸的黑色土崖,崖下有条宽达数十丈的河川,河川在北边分流,绕着土崖蜿蜒一周,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她还不及细看,有骑士骑马从队伍前方一路飞驰到队尾,大声宣布队伍停下休息。
  瑶英一愣:从这几天队伍行进的速度来看,昙摩罗伽显然急着赶回圣城,怎么到了圣城脚下,队伍反而要停下来休息?
  他就不怕天黑了赶不回都城?
  中军不愧是最效忠于王室的队伍,没有人对昙摩罗伽的命令发出一声抱怨,哪怕圣城近在眼前,归心似箭的队伍还是立刻停了下来。
  夕阳收起最后一道金灿灿的余晖,夜风吹拂,骤然冷了下来,瑶英和亲兵冷得直打颤。
  就在她以为今晚要露宿戈壁的时候,队伍忽然又动了起来。
  瑶英和其他人一起在骑士的指引下摸黑赶路,心道:原来昙摩罗伽要等天黑之后再入城,他这是不想惊动都城的百姓吗?
  她从没到过圣城,没法辨认路途,感觉走了很久的路,接着好像通过了一道长长的栈桥,然后是一道道陡峭的石梯,爬了很久之后,到了崖顶,接下来是一段下坡的沙道。
  看来圣城坐落在河谷之中,周围有河川围绕,还有断壁土崖……
  正好是易守难攻的地形,难怪北戎始终攻克不下这座城池。
  黑暗中,只有骑兵手中的火把放出黯淡的微光。
  瑶英什么都没看清,感觉走了许久的坡道,前方好像豁然开朗,狂风吹卷,风声呜呜。
  骑兵将她和亲兵带离奴隶的队伍,把他们送到一座石牢里看管起来。
  石牢干燥阴冷,瑶英和亲兵在黑暗中大眼对小眼了半天,道:“总比露宿戈壁滩要好,先睡吧。”
  圆脸骑兵出了石牢,赶回王宫。
  昙摩罗伽已经悄悄返回王宫,宫中大殿燃起灯火,几个僧人急匆匆赶过来,和昙摩罗伽说了一会儿话,告退出来。
  骑兵恭敬朝僧人们行礼。
  其中一个褐眼僧人道:“般若,佛子说,你们这次带了一位魏朝公主回来?”
  圆脸奇兵一张脸顿时涨得黑红,哼了几声,道:“是,那个厚颜无耻的汉女说她是魏朝的七公主,封号文昭。”
  僧人微微变色,问:“七公主现在在何处?”
  般若答道:“在石牢里,她亵渎佛子,罪大恶极,明天我要请摄政王治她的罪!”
  僧人皱眉,双手合十,道:“七公主是有缘人,不能如此慢待。”
  般若惊讶地张大嘴巴。
  瑶英刚刚就地睡下,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个王庭士兵打开牢门,恭敬地道:“七公主,请随我们来,法师要见您。”
  瑶英被带出牢室,来到王宫一处偏殿内。
  一个身穿通肩袈裟的老者站在石阶前,看到她,双手合十:“七公主。”
  瑶英目光落到老者苍老的脸上,怔了半晌,终于认出那双褐色的眼睛。
  她心潮涌动,半天说不出话,慢慢回过神,双手合十,笑了笑,虽然披头散发,形容狼狈,一身奴隶的衣裳,气度仍旧雍容:“法师,长安一别,别来无恙?”
  蒙达提婆看着眼前落魄中依然从容的少女,微微一笑:“托公主的福,得偿夙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理解~
关于地理和城邦名字,涉及到真实历史、民族之类的话会很敏感,文章架空,城市、人物全都是架空设定哈。
 
  ☆、佛陀的安排
 
  一年前的长安, 瑶英为母求医,在大慈恩寺内见到蒙达提婆。
  彼时, 她贵为公主, 慈恩寺中数千株杏花竞相盛放,葳蕤灿烂, 花团锦簇。
  一年后的西域,瑶英为求庇护,和蒙达提婆在圣城王宫重逢。
  此刻, 她流落域外,在距离故土八千八百里的域外之地举步维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和李仲虔团聚。
  十几个月的光阴,恍如隔世。
  所有的忐忑和煎熬如潮水一般慢慢褪去,瑶英微笑, 敛去认出蒙达提婆的那一刻突然奔涌而出的伤感, 立在阶下, 高贵一如蒙达提婆初见的李家七公主。
  “法师一偿心愿,可喜可贺。”
  她眼神明亮,含笑道。
  蒙达提婆浅褐色的眸子凝望瑶英半晌, 脸上现出唏嘘的神色。
  时逢乱世,他的足迹踏遍中原西域, 见过太多落难的贵人, 他以为这位受尽磨难的娇弱公主会泪落纷纷,扑到自己脚下求助。
  然而她没有。
  她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眼眸清亮如星辰,真诚祝贺他达成心愿。
  过往的苦难于她而言仿佛只是一场磨砺,这副柔弱美丽的外表之下有着最坚韧的灵魂。
  蒙达提婆缓缓地道:“万发缘生,皆系缘分,缘聚缘散,犹如云烟,生离死别,天道自然。公主和贫僧在长安相识,又在这王庭重逢,许是天意如此。 ”
  瑶英没听懂他的偈语,不过还是听出了他的安慰之意:
  这都是命数,公主不必伤怀。
  瑶英微笑:“大概吧。”
  命理之说,她信——李玄贞和朱绿芸不就一直活蹦乱跳怎么也死不了么!而且每当她改变阿娘和阿兄命运的时候,都会受到惩罚。
  不过那又如何呢?
  信是一回事,听天由命是另一回事!
  她要咬牙撑下去。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上青云。
  不能做扶摇直上的鲲鹏,也该奋力振翅高飞。
  真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不如效仿晋时的刘伶,死便埋我!
  所以法师的话并不能安慰到她。
  蒙达提婆感慨了一会儿,看向站在一边、一脸警惕的圆脸亲兵:“般若,七公主是佛子的客人,你们要好好照顾公主,不能怠慢公主。”
  般若用胡语嚷嚷道:“法师,你不知道这个汉女对王做了什么!”
  他想起瑶英会说胡语,换上梵语接着大嚷,叽里呱啦说了那天瑶英当众求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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