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学习来修仙——林鹿呦呦
时间:2020-07-17 09:29:58

  ——谢冰的神识经过双修已经稳住,此刻已然是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只需一年,他便可还谢冰一个清白。
  谢冰昏迷着,成魔的躯体,便能抵挡住镇魔降魂钉的痛楚,如此,便能抵挡住那崩溃的瞬间。
  她怕疼。
  “谢冰,相信我。”
  “忍一年,我让你干干净净,洗脱污名。”
  司徒同光隐约听到殷倦之呢喃,连连摇头,谁还能让谢冰从魔身褪去?谁还能证明谢冰从未杀人?谁还能摁头冥主洗清真相?
  君不见冥主冥寒蝶如今如此嚣张,都给整个中州大陆发共示,要用谢冰换和平!
  殷倦之现在是天之骄子,到底不是一手遮天,又能如何?
  司徒同光幽幽一声叹息。
  在叹息声中,殷倦之抱着谢冰,一步一步走在幽深狭窄的道。
  他会救她。
  一步,两步。
  行至三步,怀中的凉森身体挣扎了一瞬。
  殷倦之几乎呼吸停滞,不可置信的看向怀中女子。
  她的身体,其实已经有些破烂不堪,遍布鲜血,衣衫丑陋,然而那双熟悉的清冷眸子,在凝视着他。
  殷倦之的心滞了一瞬,哑声道:“谢冰?”
  怀中的“谢冰”,并未回答他。
  她那双眸子初初张开,分明是审视的目光。
  她在,审视他。
  九位长老严阵以待,司徒同光冷笑道:“谢冰,你竟然醒了?”
  “然而,那又怎样?你已然是魔,并非是谢冰!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杀了多少人?”
  声声质问,怒意滔天。
  谢冰聊然无惧,她甚至轻笑了一声:
  “你们,不都定罪了吗?”
  “你!”
  司徒同光皱眉,白色的长发微飘,不愧是顾莫念之徒,入魔了也如此不羁。
  谢冰的眸子里,通透到虚无,没有情绪,没有悲悯,没有生机,只有无边消寂的死气。
  她平日里,其实面容很是寡淡,常常抿着唇,有些过于疏朗的距离感,此刻却缓缓勾起唇角,是不屑与蔑然。
  殷倦之身形微微一僵,谢冰看着他的眼神,他终于看出来:
  是憎恶。
  是冷漠。
  他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
  谢冰的手腕脚踝,俱都是锁链。
  她费力的推开殷倦之,寂灭结界锁将她周身死气封锁,身形羸弱不堪。
  她被她的手腕牢牢困在怀中。
  她推不动他。
  然而刚才谢冰的眼神,让殷倦之心惊动魄。
  他哑声说,“你别挣扎,我放你下来,我与你同去。”
  太沉了。
  寂灭结界锁与噬骨链让她的每一步都在疼,她往前一步一步走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谢冰的手腕。
  头顶,是长长的狭窄台阶,即将走到尽头。
  那里,是白日绚烂的光,透过小孔,向着玉阶而来,灼烧黯淡的浓雾。
  “我知道,你只剩本能。”
  长长的袖袍垂落下来,几乎遮住带着血迹的青裙,在众人视线不及之处,宽大袖袍下,殷倦之扣住谢冰手腕的手,不容分说的往下移动,抓紧谢冰冰凉的手指。
  那一瞬间,殷倦之分明感觉到:
  谢冰羸弱不堪的身形,微微一颤。
  “你记得,对不对?”
  许久,谢冰没有回答。
  殷倦之桃花眼微眯,谢冰刚才的神情,是真的。
  她恨他,为什么?
  谢冰没有脑子,成魔的思绪是直觉,全靠直觉。思路╭ァんΘм んΘмヤ
  这些直觉,却是谢冰本人真正的想法,她究竟恨他什么?他又做了什么,以至于谢冰这般恨?
  明明是冷静谨慎的思考,与过往那些年一样,心脏最深处,炙热跳动的心,却缓缓的,漏了一拍。
  像是砂石摩挲的嗓音里,终于轻吐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殷倦之,你见过大树吗?”
  那一瞬间,殷倦之死死捏紧谢冰的手掌,几乎将她的手掌碾碎:谢冰喊的是,殷倦之。
  黑色纹路,给她的面容布上一层妖冶,她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你见过大树吗?”
  殷倦之:“什么?”
  “再大的大树,曾经也只是一颗种子。”
  “小种子艰难的出土,萌芽,干渴水涝中,好不容易长大了。它长啊长,长啊长……”
  心脏里,隐约渗透一丝凉,仿佛有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在发生。
  这是殷倦之从未见过的谢冰。
  成魔的谢冰,他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究竟在说什么?
  这未能理解的话语里,潜藏着什么天书与秘密?
  殷倦之这一生,都未有过如此慌乱的一刻,哪里,究竟是哪里不对?
  “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
  谢冰的眼神空洞,她继续说:“终于,长成了一株小树。”
  “小树的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啊,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将它的阳光雨露毒遮盖住。它想,它要活着,于是它努力的苟延残喘,从水沟里,从树叶间,汲取一丝氧气,汲取一丝雨露,然后它活下来了。”
  “可是参天大树们太高大了,它想要活得好好的,就要继续长大,不过没关系,它已经活下来过一次,于是它打算继续长,它长啊长……长啊长……”
  “终于,它的树干粗了,它的枝叶繁茂了,它隐约能看到层叠树叶外的阳光,这时候,它感觉到很疼很疼。”
  “它低头往下看,原来不知道何时,它的身体里,已经被勒进一根粗粗的绳索。”手机端 一秒記住『思路為您提供精彩小。
  “那根绳索,滞留在它身体内太久了太久了。”
  “是谁留下的呢?也许是放羊的孩子留下的,也许是枯死的藤蔓绞杀的,也许是……”
  “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呢?也许在它初长成的时候,便已经勒上。无声无息,经年累月。”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棵树,它以为能活下来,其实它早就死了。”
  长长的眼睫只是微微煽动,随即便淡漠的,走向最明亮处。
  眼前,即将是出口。
  心底隐约捕捉到什么,殷倦之的心中恍若惊涛拍浪,谢冰的本能,在告诉他什么?
  然而,她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他牵着她,在锁链叮当声中,一步一步走出去。
  峰顶之上,谢冰众矢之的。
  然而,面临所有的指控,谢冰全都不认。
  “与我何干?”
  锁链分别锁着她的四肢,沉重到勒紧骨血,压出来层层血痕,她被押跪在天下面前,却依旧说,与我何干?
  她略微讥讽的仰头,看向面前鲜血满身的男人,顾莫念。
  顾莫念废修为,毁神识海,便在谢冰面前而做。
  谢冰看着他痛苦到身形战栗,看着他毁神识海,直至他身形虚弱,被冲上来的粉裙女子托住。
  萱瑶泪流满面,哭喊道:“师父!师父!”
  顾莫念摇了摇头,“瑶儿,为师在救你师姐,你下去。”
  他哑声道:“现在,钉镇魔降魂钉。”
  一道妖火,从天而降,打向那寒光凛然的银钉!
 
 
第193章 死路
  大片大片的红莲之火怒放盛开,是难以想象的威压与恐惧。
  天地之间,当愤怒的红莲妖火灼灼绽放开时,冥冥之中,有一种牵扯联系,几乎将天地动摇。
  司徒同光脸色一变,这妖火……妖气冲天,是与妖王如出一辙的强悍。
  视线所及,只剩下大片的红色,灼灼燃烧的妖火似是遮天蔽日的红莲之海,将白玉石阶炙烤不休,空气中被灼热吞噬,水墨般的仙境里草木被火莲吞没,灼灼燃烧。
  那妖火横冲直撞,目的只有一个方向:押在中央的,跪在原地的谢冰。
  谢冰似有所感,疏淡的眉眼微抬,看向那无尽的火光。
  她的眼睫轻颤,微微扬起头颅,一眨不眨的看着火焰最深处。
  许是因为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罪行,只是锁了手脚,并未蒙住双眼,她能清晰的看到有一抹银光而来。
  妖火是那般强悍,逼的各色灵气纷纷护体,饶是如此,有修士哀嚎着痛呼,有人警戒着列阵,有人大声呼喊着……
  亮到刺眼的火幕中,那道银色的光更盛!
  遍布纹路,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沉滞的笑意:
  “是,苏肈啊……”
  白色的狼形魁梧高大,脚踏火莲,腾空飞跃间行云流水,飞跃而来。
  兽形显露的那一瞬间,无尽的剑光与法器便与苏肈针锋相对,巨大的狼爪硬生生迎上去,拍飞无数的法器!
  “苏肈,你疯了吗?”
  “你要劫走一个魔?”
  苏肈一向清淡,是宗门里总容易被忽视的人,饶是他后来渐渐修成妖火,却根本没在外人面前展露,如今这强盛的实力,令人震惊。
  更为震撼的是,苏肈似乎打算做蠢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只看上去没有利爪和锋刃的小狼崽,打算将成了魔的谢冰叼走。
  一只无人问津的小狼崽,不知何时,长成了这般不管不顾的野心。
  谢冰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顾莫念、殷倦之如此维护?
  不仅如此,还有这妖族灾星苏肈?
  他们不知道,谢冰成了魔吗?
  清浅死气的眸光里,映着点点火莲,谢冰被人摁着肩头跪着,她看着这恍如炼狱的厮杀,忽而,沉滞的神识海中,有什么想要破土而出。
  那里,似乎被禁锢了太久太久。
  ……
  混沌的黑暗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点点星辰。
  终于,复又灼热出片片红莲。
  她想要去触碰到星辰,却是徒劳的。
  她想要去抚摸火莲,却眨眼间碎裂成灰烬。
  死寂一片的心,却动了。
  原来,这里还有别人。
  她不是一个人吗?
  ……
  一片混乱中,有人提剑杀过去,有人提剑……冲了过来。
  谢冰垂眸,看着白衣之上的明月纹路,看到那森寒的剑尖。
  她身形一颤,缓缓抬眼。
  是明闻。
  他的眼圈,红的像是一把火,曾经明亮的眼眸黯淡下来,光亮狡黠的少年神情更是阴郁。
  明闻变得不像是他。
  森寒的剑,被青筋毕露的手捏着,死死指向谢冰。
  谢冰的眸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剑尖上,她嗤笑一声。
  本不打算开口,却听到自己说:
  “你要为了死了的吕初,杀我吗?”
  吕初为了明闻苦心竭虑的凑到他身边,明闻却始终避之不及,他总说不喜欢吕初,可是谁都明白,他对吕初是不同的。思路手机端  这一对欢喜冤家,兜兜转转这些年,直至……传来了吕初的死讯。
  谢冰成魔,是非不分,是她杀的。
  明闻想报仇,想杀人,想捅她一剑,是正常正道中人的做法,谁都理解。思路╭ァんΘм んΘмヤ
  是以,押着谢冰的碧落宫宫人,只是警告的看着明闻。
  明闻提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死死咬唇,殷红的血顺着唇流淌下来,那双本就红了眼圈,像是泣血。
  “当啷。”
  那把森寒的剑,没有刺向谢冰,而是落在了地上。
  “这把剑,是给你的。”
  明闻痛恨的看着谢冰:“拿着剑,去杀了冥寒蝶。”
  “你,相信我?”
  魔气与死气交织,她的整个人在波动战栗,却被锁链困的更痛苦。
  在混乱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明闻的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贴在冷汗涔涔的额头。
  他的背后,是火光,风声,剑光。
  “我相信你,你就是真的成魔,你宁愿杀了自己,也不会杀朋友。”
  “我确实与冥主相识。”
  明闻道:“我知道,所以呢?我的朋友,一定便是完美无瑕的?谢冰,谢二水,你不是圣人。”
  他一字一句的说:“告诉我,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你一句辩驳?”
  “没有用,没人会信?”
  谢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明闻笑起来,笑得有些悲伤:“战场上,你与吕初同进同退,吕初死了,你不会溜走苟命,是么?所以你甘愿入魔,你说,我猜的对不对?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聪慧,你一眼就能看到绝境的结局,所以你知道自己会死,于是干脆自己抉择死?干脆一句话便也不说了?”
  “适才,你以为我会杀你?”
  “你说过,你活你的,看谁的活法,能留下命来。”
  她,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她在石林峰吕初和明闻面前,画了两幅画。
  她当时名声被传的很差,明闻帮她都没有办法扭转声评,她亦是没有辩驳她的委屈,没有辩驳她的有口难言。
  她只是平静的接受,被祝若心从背后搞了。
  她告诉吕初和明闻,说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
  事到如今,她怎么就放弃了?
  那些恍惚的记忆,隔着重重的山海,她几乎无法提取那些困难的记忆,那些说过的话,立下的道心,争先恐后的扑向她的眼前,却像是水墨一般湮灭。
  她的大脑根本无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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