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卯莲
时间:2020-07-18 09:36:36

  说到保护皇后, 鲁微笑意更深, 显然以他对嘉宁的了解,也看出皇后是故意被扯出来的, 毕竟人家本来好好地被內侍宫婢保护着。
  “这怎么行!!”虞昌和虞嘉言差点没跳起来,“赵王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能让宁宝保护他!”
  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
  “宁宝怎么可以喜欢上这个凶巴巴的老男人啊!!”虞昌叫了出来,满脸都是一个老父亲的悲伤和愤恨。
  他想知道赵王给宁宝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让向来懒散不愿动弹的宁宝为他做了这么多!
  鲁氏翻了个白眼,不管这父子两, 偏首道:“阿微小看宁宝了,他们毕竟夫妻一体,若看出皇后有意为难赵王, 宁宝会帮他也不奇怪。”
  鲁微一怔,倒真是没想到这点,半晌,他悠悠叹一声,“的确,是我忘记了,宁宝长大了啊——”
  他声中含着淡淡惆怅,手指摩挲想抽一点水烟,意识到身在何处后很快放下了念头。
  鲁微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将鲁氏商行做大,常年来四海行商结友,唯独家人陪伴得少。最疼爱的外甥女从她出生后也不过见过十来次,倏然间就发现已经长大嫁人,而且会为他人着想了,怎不叫他怅然。
  鲁氏似有所感,“你也这般年纪了,此次回来是不是要考虑成家之事?不拘你看上哪位姑娘,便是带上一个你在外地的红颜知己也好。”
  虽然只长几岁,但鲁氏对这个弟弟还未成家的心情就和老母亲一样,着急得不得了。
  鲁微唇角一扬,顾左右而言他,“阿姐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宫宴吗?”
  瞪他一眼,鲁氏还是配合道:“嗯,为何呢?”
  “这次是为各族朝贡而行的宫宴,参宴人员并未把得很严,刚巧我认识一族王子,想长长见识,便让他带我去了。”鲁氏道,“正好碰见了宁宝。”
  他紧接道:“阿姐和姐夫对赵王此人了解吗?”
  “你指什么?”
  “自然是赵王身世,当今与他的关系和……王爷的野心。”鲁微慢悠悠说道,指节叩在桌背,发出轻微的砰砰声响。
  虞昌敛了忿忿之色,一敲儿子让他认真听,倾身凑去,“阿微是什么意思?”
  鲁微愈发想要抽点水烟了,忍着躁意换了坐姿,“先皇在世时,太子本是赵王嫡亲兄长,这点你们应当知晓。”
  “太子惊才绝艳,品性上佳,尚是少年就已经得了不少朝臣拥戴,认定他为下任国君。可惜后来谢贵妃横空出世,夺先皇欢心,甚至为其一度想要改立太子,也即是改为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但大部分朝臣都不同意此举,先皇不得不放弃。而后,便出了那桩惨案。”鲁微轻飘飘道,“东宫失火,付之一炬,除去一些住得偏远的宫婢无人生还。当时太子之母乔后的母族,钟鸣鼎食的乔家也在一月之内因众人身染恶疾相继离世而倒下。”
  “大厦可倾,但绝非如此短暂突然,阿姐认为,这些会都是一个极巧的巧合吗?”
  鲁氏眉头紧皱,她之前没打听到这么多,没想到内情如此惨烈,怪不得赵王是那种性子,没疯就已经很不错了。
  鲁微压低声音,但语调仍是轻松的,“我曾偶然去过赵王封地漠北,因行商之故,打听到每年都会有大量粮草和金银从西海那边运去。”
  他道:“赵王所图甚大,阿姐要早做谋算才是。如今赵王只是被当今拘在京城不得回封地,一旦他寻了机会回去,京城…就不会再如此太平了。”
  一番话下来,虞昌夫妻和虞嘉言已经神色紧绷,鲁氏问,“那阿微,你将这些打听得如此清楚,又是想做什么?”
  “阿姐已明白了我的心意,何必再问。”鲁微微微仰首,“当今行事不得人心,赵王才是百官所向,即便王爷什么都不做,天下离大乱亦不久矣。”
  “我本就想襄助赵王,不想如今宁宝成了赵王妃……”鲁微沉思,“若能和离也好,你们带着宁宝躲得远些,待安定了再回。若宁宝不想和离,有我在,她在赵王那儿分量也能不同。”
  说得再明白不过,鲁氏轻叹,心中盘旋已久的担忧成了真,再没什么能让她更害怕的了。
  “看宁宝的意思吧。”鲁氏道,“她年纪虽不大,但到底已及笄,又已与赵王为夫妻,该她自己拿主意。”
  鲁氏的意思是全凭嘉宁自己想怎么做。
  虞嘉言眼眸微转,把握着时间,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瞧见赵王已经朝客厅走来,虞嘉言寻了个机会遁走,偷偷溜去了主院。
  包子小娥自然为他掩饰着进了屋,彼时嘉宁正在逗猫,小橘子望着她手上的肉干凶巴巴地叫,但因被威慑过,也不大敢顺着裙子爬上去。
  “小橘子也来了啊。”虞嘉言惊喜道,有心想去撸一把,被猫警惕地躲开。
  他有点儿失望,委屈道:“没良心的猫,你以前和妹妹抢东西吃,还都是我保下来的呢。”
  “喵喵喵——”和你这只两脚兽才没关系!
  虞嘉言听不懂,悻悻然放弃,转头坐在嘉宁面前,郑重道:“妹妹,我要和你说一件大事。”
  “嗯?”嘉宁也认真望着她,兄妹两眼型虽不一致,但对望起来的模样十分相像。
  “你知道,赵王将来要造|反吗?”他小心而缓慢地问,生怕刺激到了妹妹。
  不料嘉宁很轻松道:“大概知道哇,怎么啦?”
  不仅知道,她在梦中还看见他登基后都做了什么呢,不仅亲手杀了帝后,还把皇后一家给灭族了,血流成河,相当可怕,不然怎么会被人称为暴君。
  这位暴君身边来来往往无数人,可惜没有一个真正亲近的,到后来,连敢在他面前真正提建议的人都没了……
  不对。嘉宁想了想,老夫人、怀恩、徐管家和邱太傅好像都和赵王很亲近哎,怎么在梦中,好像一点都没看见这些人的影子呢?
  她的梦不真实?还是,那些人在那时候都……不在了?
  “……”虞嘉言噎了下,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嘉宁毫不心虚,“看出来的呀。”
  她给自己和兄长各喂了一块蜜饯,腮帮微鼓道:“王爷和他皇兄,也就是陛下关系不好嘛。听徐管家说,王爷以前在外面还受过很多次刺杀,肯定是陛下派的。”
  “陛下想杀王爷,可王爷那么凶,又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除了造|反,他也没别的事可以做了啊。”
  虞嘉言:说得好有道理,我完全不能反驳。
  臣服于妹妹强大的逻辑,虞嘉言赶忙问,“那你怎么打算?是不是该赶紧想办法和赵王和离了?”
  “啊”嘉宁无意识了一声,咬着蜜饯,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语速慢慢吞吞,“为什么要和离?”
  “自然是因为……”虞嘉言轻声道,“他若造|反你不得担惊受怕吗?还危险,说不定还要颠沛流离。而且这种事也不一定能成功,我以前听先生讲过很多例子,要什么、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啊,银子和人什么的都缺一不可,陛下现在地位稳固,如果要成功肯定要好些年,日后、日后你可能连最爱的点心都吃不到。”
  说到最后,虞嘉言几乎含泪,似乎已经看到了妹妹那么悲惨的生活。
  嘉宁神情也变得慢慢严肃起来,“哥哥说的,有道理。”
  “是吧是吧。”虞嘉言急切想让妹妹跳出这个火坑,“索性你们成婚也不久,找个好机会……”
  “不要。”嘉宁打断他,“我不想和离啊。”
  为什么啊?虞嘉言实在不解,急切又失望地看着妹妹。
  “我觉得,和王爷待在一起挺舒服的。”嘉宁慢慢解释,赵王虽然话不多,起初会觉得很闷,可是一起相处了几日,就会觉得很放松。
  至少嘉宁在赵王那儿,从来没有感到过旁人所说的那种压力,除去偶尔会像爹娘一样管束她,其他的都可以算纵容着她。
  “王爷……”嘉宁撑腮,因思索语速变得更慢了,“我还是觉得,如果是真正的坏人,不会对怀恩、太奶奶和我这么好。”
  嘉宁的理由,和上次似乎没什么差别,所以她又补充了句,“嗯,而且王爷还帮我出气把那些刺客的头发都剃了。”
  无意识地眨动眼睛,嘉宁乌眸微微转动,说出的话儿就和小孩儿简单评价好坏一般,叫人听了只会忍俊不禁。但藏在隐蔽处的暗卫听了,却不禁有所触动,王妃能用如此简单的原则来评价王爷,不为外物所动,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聪明。
  这对王爷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不过说起来,他们用这么点事实来推测王爷要造、反还真是……简单粗暴。
  虞嘉言也深受触动,点头,“那倒是,听舅舅说的那些话儿,我也觉得赵王要造|反都是应该的。”
  他把方才鲁微的话儿重复了遍,嘉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哥哥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也应该做好准备。”嘉宁忽然道。
  “……嗯?什么话?”
  嘉宁下定决心般,“我要把银子捐给王爷,让他能早点儿成功呀,这样我就不用颠沛流离,吃不起点心了!”
  “那怎么能行!”虞嘉言立刻道,“妹妹的还是留着自己用,其余的有哥哥给你挣,而且你就随便买买吃食和衣裳胭脂水粉,能用多少,那点银子省下来给王爷也是塞牙缝,不顶用的,不需要。”
  这话日后能不能实现不说,反正嘉宁听了很高兴,“哥哥真好!”
  “那当然。”虞嘉言挺胸,撸了把妹妹软软的脑袋,“宁宝是妹妹啊,哥哥当然要护着你。”
  两人一母同胞,又是龙凤胎出生,对虞嘉言来说,早在胎中时,他就已经把这个信念刻在了骨子里。
  嘉宁在他掌心小动物般蹭了蹭,乖巧无比。
  兄妹两一起畅想了下以后赵王造、反成功的日子,嘉宁认为成为皇后是其次,重要的是以后各种漂亮的、珍稀的衣裳首饰都由她挑,美食任她选,想想就幸福无比!
  虞嘉言则美滋滋道:“以后当了国舅爷,谁也不能逼我读书了!我还要天天去书院里转,就当着先生和同窗的面斗蛐蛐、吃零食!”
  嘉宁没戳破兄长的小美梦,默默道:不,不可能的,阿娘绝对会揍你。
  暗卫:……还是高看这对兄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开始减肥的存稿君,内心不禁感到恐慌┌(。Д。)┐
 
 
第31章 
  鲁氏曾有意无意教导过嘉宁关于成婚后另一半的道理, 她不要求女子遵循三从四德,也不会支持女子离经叛道。夫妻之间,若能互相坦诚、扶持,彼此喜欢那再好不过。如若不能,最起码也要找个你看起来高兴、相处起来也舒服的人, 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如此共同度过后半生, 倒也不错。
  于嘉宁而言,赵王就是这样的人。
  嘉宁心底真正所爱之人唯有几个家人, 可她也从未想过永远不嫁人待在家中,这样虽然可以, 但嘉宁心底又不抵触成家这件事, 并无必要。所以在相处中慢慢了解赵王后,她也就打消了和离的想法。
  至于那场似是预兆的梦, 嘉宁心大地想,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她和兄长的对话很快传到了赵王那儿, 他听闻后,倒无暗卫那种啼笑皆非的无奈感, 只是沉默许久。
  起初听到造、反二字时,赵王的确动了杀机, 但今日鲁微也来找过他,再想到素日种种,那点杀机也很快淡了。
  日常相处中, 有所感触的从来不止一人,赵王能够破例一而再再而三忍耐嘉宁,自然是因为察觉她心思简单而坦诚,偶尔的小算计也如稚童般,毫无提防的必要,令人自然而放松。
  如今再听到她与虞嘉言这一席话,却是情不自禁想到先皇与兄长的种种,若人人心思都如此简单直接,世间又如何会有那么多令人唏嘘的往事。
  便是冷漠如赵王,心中也不由划过一阵极淡的羡慕。许是羡慕嘉宁家人对她的爱护,又许是羡慕她能够摒弃那些杂念和诱惑,仅能专注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快乐。
  在许多人看来,这是傻气。但对赵王,这是福气。
  今夜无风,星光微黯,赵王屏退左右,踏过枯枝去了西院,老夫人正独居此处。
  流水轻淌,老夫人正蹲在竹漏旁盯看,望见赵王便高兴挥手,“王爷,王爷,快来。”
  赵王嗯一声,慢慢走去,“在做什么?”
  两个小辫子随老夫人动作四处晃动,欢快得不得了,“我在酿酒啊,以前大宝最喜欢我酿的酒了,他喜欢喝梨花酿,第一次就喝得醉醺醺哈哈大笑,还在那儿打醉拳呢。不像二宝,只会绷着脸,我怎么哄他喝都不喝呢,最后自己偷偷跑去尝了一口,结果直接醉倒在了酒桶旁边,哎呀害得我们都急死了。”
  赵王喉结微动,顿了好久,才略为沙哑地问,“大宝和二宝,是谁?”
  “就是大宝二宝啊。”老夫人奇怪地望着他,做手势比划模样,“他们长得可好看了,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个子也是高高的,二宝后来长得比大宝还高呢……”
  比着比着,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慢了下来,似乎看到什么画面,让她陷入疑惑。
  赵王轻声地问,“……他们在哪?我可以看看吗?”
  是啊,在哪儿呢。老夫人冥思苦想,连木桶接满水也不在意了。
  她不记得了,由于大脑受过伤再受了刺激,老夫人实际上什么也想不起来,便是偶尔想起的一点场景,于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赵王却仍记得清楚,当初自己和兄长一起在外祖母面前承欢膝下的场景。
  兄长性格比他开朗许久,豪迈而乐观,照他自己的话,他更适合当侠客而非储君。反观赵王,自小便生得沉闷,性格也很别扭,不大会主动亲近人,长辈和兄长皆以逗弄他为乐,时常叫他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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