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卯莲
时间:2020-07-18 09:36:36

  “皇后。”皇帝顿了片刻,长叹,“罢了,跟了朕,也是她的委屈。”
  他念头转得极快,方才还想找皇后一干人等算账,这会儿又道:“就随他们去吧,随意做什么。朕不想管,也管不了。”
  內侍总管恭恭敬敬点头,实则心底也忍不住同情。
  看来陛下是真的快被逼疯了。
  在其位、谋其政,他如今总算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陛下实在是……与这把龙椅不大相匹配啊。
  早知如此,当初安安分分,做个闲散富贵王爷多好呢?
  话虽如此,但內侍总管明白:
  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贪婪的人心。
  他摇摇头,对暗处示意。
  转瞬之间,殿内慢慢进了乐伶舞伶。
  乐声一起,皇帝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双眼未睁,只唇角含了浅笑,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手握大权、无忧无虑的日子。
  皇帝尚能醉生梦死一段时日,因为赵王占据了再多优势,要将已经名正言顺的皇帝拉下位,所需的时间也绝非短短的几月。
  即便,现在许多百姓从心底都已经站到了赵王那边,甚至有些因为田地开始闹事。
  但没有一个领导者,百姓自发的这点力量是很微弱的,在皇帝没有进一步恶劣前,很难动摇他的地位。
  赵王了解这些,也并非焦急。
  但他在这日与士兵一同操|练时,不知因何事分神,被对方的长枪伤了肩膀。
  枪柄刺入肩头,登时冒出血色。
  小兵大惊失色,瞬间跪地,“王爷,小的失手了!”
  赵王摆手,“是你身手好,无错。”
  他转过身,在帐中由军医简单包扎后,也没了继续的心思。
  天色虽然尚早,但他不知为何,已经想归家了。
  自从教会了怀恩唤娘,他的小王妃已经有多日不怎么理会他了。
  如果看到这道伤口,总会有几分不同……?
  在赵王看来,刺伤不至于影响骑马,是以压根没听军医的话,自顾自就大步走了出去。
  “王爷怎么了?”常季问他。
  军医直拍大腿,“肩膀受伤了王爷还想着骑马,这是嫌身体太好了不成!赶紧拦住啊你们!”
  常季等人倒是想拦,可惜一走过去,就被赵王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并非可怕,而是那眼神看上去怎么像倔强的熊孩子似的?
  叫他们顿时就失了劝谏的想法,并且……还有点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qaq
  这个表情,终于可以给王爷用用了!
 
 
第84章 
  漠北春光不如京城旖旎多情, 仅御花园的柳絮,便因了生长在天下间权力最鼎盛的地方,亦能飘出淡淡的香味,并不浓郁,也极难闻见。
  那是只有一类人才能闻见的奇香。
  权欲的香味。
  在这漠北王府, 同样有姹紫千红, 但相较起来简单明快得多。
  嘉宁正在提笔作画。
  她面前摆满了各式调色盘, 砗磲研制的白,宝石碾制的绿……
  发髻松松挽在脑后, 宽袖轻衫,竟显出一股娴静的味道。
  赵王静静看着, 胸中心跳平缓而宁静, 并没有书中所言如撞鹿惊兔,但他却感觉, 比任何时候都要舒适。
  他记得刚成亲时自己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嘉宁答,只会看些话本, 其他一窍不通。
  所以他竟不知,她还画得这样一手好画。
  翩翩起舞的粉蝶在画纸上呼之欲出, 花苞正悄然绽放,露出粉白、黄白的花蕊。
  正是一幅春光明媚图。
  赵王呼吸放轻, 走到嘉宁身边。
  但他这样高的个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阴影笼罩而来时,嘉宁便有察觉了。
  她暂时没管, 继续认真画完这幅画。
  画上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正是当初图中带回的那只,如今已经十分肥嫩了。
  每次嘉宁看见它脑中都忍不住浮现出各种烹调方法,灼灼目光看得兔子瑟瑟发抖。
  所以她已经在努力减少和它见面的机会。
  画毕,嘉宁转过身,饶是有心理准备,也被赵王吓了一跳。
  一个人站在旁边没事,可他胸口留了一个洞的伤口,并且那儿还在缓缓地渗出血来就很惊悚了。
  他不痛的吗?
  嘉宁第一反应也是问了这话。
  赵王一愣,才想起自己带伤而归。
  他完全忘了自己的来意,坦诚道:“没什么感觉。”
  嘉宁不高兴,轻轻戳了戳那伤口,“难道是木头嘛,一点感觉都没?”
  赵王不说话了。
  他已经学会了,小王妃不高兴的时候,最好不要回答。
  默默认错就对了。
  这的确是个小伤,犯不着唤大夫。
  嘉宁命人取来药箱,让赵王脱去外袍,准备自己动手包扎。
  她娇生惯养,看到自己流了一点血都得难受一阵,尤其是在这种毫无危机的生活。
  所以赵王的伤口也遭到了她毫不留情的“逼视”。
  “王爷……”轻软的声音。
  “嗯?”
  “你是傻子嘛?”
  赵王不解抬眸,不明白为何她这样问。
  嘉宁摇头,认真道:“果然是个傻子。”
  带着这样的伤口一路回府,都不知道疼的。
  当然,赵王也不会给她解释,这是特意为之。
  看着低首认真处理伤口的嘉宁,赵王有心想找几句话说,“你……以前说不擅丹青。”
  “嗯?”嘉宁眨眼,“我有说过吗?”
  “有。”赵王还是比较诚实的,且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
  嘉宁摆摆手,“那就当没说过吧。”
  “……”
  赵王以为嘉宁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很想了解自家王妃的所有事,但又不想追问令她不快,只得硬生生将疑惑憋回。
  事实上,嘉宁真的是单纯忘记自己对谁说过这些话了。
  她回答这类提问,全靠心情。
  不想展现或过多聊天时,就答笔墨不通、大字不识,若故意想展示或有人使她来了兴趣,也可以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当然,琴棋书画皆精纯属夸张。
  嘉宁是个懒人,当初若非觉得丹青可以绘出她的美貌,她也不会感兴趣。
  但学会之后,她才领悟到,真正能看到她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人。
  唉,所以嘉宁时常对镜自怜,叹自己最幸也最不幸。
  幸的是,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美的人了;不幸的是,她无法时时刻刻看到自己。
  当然,每每听到她这番话时,鲁氏都会面无表情:)
  “王爷是不是很想问我还会什么?”嘉宁看出他的憋闷,故有此问。
  赵王这回学聪明了,“你会回答吗?”
  “唔,看心情吧。”
  ……他就知道。
  嘉宁道:“如果王爷告诉我,这道伤口的由来,我也许会愿意说几句。”
  她眼神是狡黠的,瞥来的双眸中有灵动的光,像得意的小猫儿。
  即便没有这句话,赵王心也柔了,忍不住如实道:“练兵时不当心被刺中,我未躲。”
  嘉宁不解,“为什么不躲?”
  “想回府让……”话到一般,赵王突然止住,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在嘉宁心中,赵王是有些偏执、沉稳又能忍耐的。
  即便相处了这些日子稍有变化,她也猜不到真相。
  赵王不肯说,她只能猜测是为了鼓励对方,想想便也不气了。
  谁让他本就是这样的傻子呢。
  小娥端瓜果入门,忍不住道:“王爷,王妃,那个林姑娘——就是和老夫人的妹妹一起来的那位。”
  “那位又提起了林姑娘和王爷的婚约。”
  赵王脸色沉下,“什么婚约,无稽之谈。”
  小娥不满道:“可是她今日还特意拦下了主子,说了这些话。说什么主子成婚这么久也未有孕,就不要占着、占着……反正让主子答应王爷你迎那林姑娘为侧妃!”
  “怎么不与我说?”
  嘉宁无辜对视,“我不小心忘啦——就在看到王爷受伤的时候。”
  本就不多的火气,在她的眼神下再度消了许多,赵王轻道:“这些事,以后要与我说,我直接去解决便是。”
  他不是怕嘉宁受欺负,反而是嘉宁完全不放在心上,会让他感觉小王妃并不重视他。
  “我错啦。”嘉宁软软告错,“其实,我本来也是很生气的,甚至想当场赶人走。但她们都是王爷的亲人,让她们丢脸多少也会影响王爷,而且我相信王爷的心意呀,肯定不会答应她们的,所以就……”
  说到这儿,赵王的心已经完全软了下来,再无一丝不满。
  “你做得很对。”他道,“下次这些事,小娥她们记着与我说一声便好。”
  小娥向自家姑娘投去五体投地的膜拜眼神,天知道当初姑娘是多么心不在焉呢,还什么生气,压根不存在的。
  最重要的是,姑娘绝对是因为对对方的容貌看不上眼,才这么放心的吧。
  被这张嘴一说,结果还是如此,原因完全变了个样。
  瞧王爷那绕指柔的模样,怕是都给姑娘心疼坏了。
  果然,越漂亮的姑娘越会骗人呢。
  她们姑娘太厉害了。
  今天,也是小娥在心中第数百次称赞她家姑娘的一天。
  深陷温柔乡的赵王丝毫未察觉自己被骗,反而越发觉得嘉宁并非那般天真任性,实际懂事得很。
  心意初通之后,看喜欢的人滤镜就是这么得重,没有丝毫道理。
  赵王没有去寻林姑娘,他看得出她和她那位祖母不同,为人本分,且对传闻中的婚约没有任何兴趣。
  住在府中时,她也极为老实,并不找人套近乎。
  不过,赵王对她的这点放心,有一点却一直存在疑惑。
  那就是这位林姑娘两年前曾失踪了一年,而后突然自己回到家中。
  这一年的去向,到现在也没有被查出。
  他沉思片刻,先去了老夫人院中。
  老夫人最喜欢怀恩,其次嘉宁,再其次赵王。
  她真正疯疯癫癫的时候其实很少,更多时候只是像个小孩儿,喜欢玩耍,喜欢问东问西。
  赵王记得,最初难熬的那段时日,他曾被外祖母孩童似的稚气发问逼得失态过,因为她一直问女儿问孙孙。
  那是赵王第一次对自己的外祖母发火,像只被触怒的野狼,龇出凶牙。
  老夫人害怕了一阵,回过头却抱膝蹲在他身边,对他小声认错。
  她轻声道:“你是不是没有女儿没有孙孙呀?真可怜,我再也不会问你啦,你不要生气哦。”
  听着稚气,却很是宽容。
  这一句话,让赵王照顾她直到现在,每次见面都能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那是一种,知道仍有能够依靠的长辈站在自己身后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在评论说更新的事是不是很多人看不到鸭?如果这样下次我就放在文案最上面好了,因为只隔一两天也没必要挂请假条
 
 
第85章 
  春雨靡靡, 滴答落在芭蕉扇叶。
  催人入眠的春声,皇帝却深陷梦中无法安宁。
  “皇、皇兄……”小姑娘弱弱的声音,有无法抑制的胆怯。
  他看见自己闲来无趣拿了颗糖丢向花丛,“去把那颗糖给我找回来。”
  “可是……好多刺啊。”
  “有刺就不敢了?”他嗤声。
  小姑娘犹豫了下,进了花丛。
  她衣衫很薄, 很快就被刺出血丝, 显在她细白的皮肤上, 触目惊心。
  他怎么会这样恶劣?皇帝这样问自己。
  他又问,她怎么会这样听话?
  雨声愈发大了。
  他陷入更深的梦魇。
  “王妃、王妃——”
  细细密密的雨声阻挡了人声, 小丫鬟跑至嘉宁身边,额头不知是汗是雨, “产婆说, 长公主有难产倾向,如果用猛药的话, 很可能影响长公主的身子——”
  嘉宁拧眉,“什么影响?说清楚。”
  “就是、就是身体会弱些。”小丫鬟压低声音,“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推开她, 嘉宁径直走入产房。
  福山意识犹在,眼睫灌满汗水, 疲惫地看向嘉宁,“六嫂, 我知道了。”
  嘉宁轻轻一颤,不知该如何说。
  “用吧。”她道,“此生, 我有他陪我就够了。”
  福山这胎,在她离宫后其实养得不错。
  但正是因为养得太不错了,吸收了母体太多营养,导致难产。
  嘉宁看着满脸汗水却依然温柔充满期待的她,这一瞬间,似乎就明白了何为成为母亲的真正意义。
  她问医女,“换别的药会如何?”
  “小公子出来的时辰会晚些,可能会影响小公子身体。”
  福山听到了,双眼看来,几近哀求道:“不要……”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嘉宁告诉自己。
  饶是如此,她依旧沉默了片刻,道:“就按长公主的意思。”
  得了她的话,产房内的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般,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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