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和他母亲碰面了?
不然怎么能说出让她去他家过年这种话。
卿衣没多想,只陪着左知年吃完午饭,给他剥了根香蕉,又窝在他旁边睡了个午觉,才和小哥哥一同回校。
下午上完课,卿衣找辅导员请了晚自习的假,来医院继续陪床。
这么来回捣腾三个晚上,左知年出院,后续只要等脱臼的部位彻底修复,加强关节功能锻炼就行。
卿衣放松地揉揉腰。
VIP待遇好是好,不过真说起来,还是寝室小床睡得更舒服。
由于左知年伤的是右手,缺的这两天课的作业,和任课老师说明情况后,居然也没叫他补。还让他注意休养,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左知年这就有了不少空闲,开始督促卿衣学习。
马上就是十二月,各种考试接踵而至,卿衣要是大一就能通过,后面能稍微轻松点。
于是别人家的男朋友都是想方设法和女友忙里偷闲地约会,唯独卿衣,她的约会不是看书就是刷题,空气中充满了不快活的气息。
好容易十二月过去,卿衣歇了个元旦,期末季来临,她又得看书。
卿衣:“……”
卿衣:“我申请下个世界不用上学。”
系统:“已记录。我马上给总局发信。”
总局回信一贯十分迅速。
和往常一样,总局对卿衣的要求可谓是大开绿灯,保证后面会尽可能地少安排上学内容,卿衣这才放心去考试。
照例是美院比经院的先考完,卿衣没等左知年,收拾好行李去机场。
这个点机场人不多,卿衣没去贵宾室,选择在候机大厅里呆着。坐好不久,面前落下一道阴影,抬头一看,居然是冯思恬。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冯思恬神情复杂,“能聊聊吗?”
卿衣无所谓地一点头。
冯思恬在旁边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想问的话太难以启齿,冯思恬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我听说,听说你父亲……”
话刚开了个头,卿衣就已经拿起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她看。
照片上,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一看就知道是个成功人士。他身后跟着四五个戴着墨镜的保镖,保镖们正簇拥着他上车,那车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全球发售仅五台的限量版豪车。
“这是我父亲。”卿衣说,“怎么,你见过他?”
“没、没见过……”
冯思恬傻了。
系统则狂笑不止。
太爽了!
装逼真的太爽了!
光甩出个照片都能这么爽,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他能真正露面,又会爽到什么程度?
也就是这么一次爽,让系统立刻决定了,别说是客串卿衣的老父亲,以后就算是卿衣的老母亲老阿姨老舅舅,甚至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上至世纪老人下至新生婴儿,他也都能够胜任!
他就是个好演员,卿衣什么需要他,他就过去演什么!
系统爽得不行的同时,还不忘记录冯思恬的表情变化,这是他客串成功的最佳证明。
就见冯思恬在那一瞬间的傻掉后,慢慢回过味来。
她先下意识咬了咬嘴唇,目光闪烁,竟是再不敢看那张照片。接着脸色因尴尬和羞耻而逐渐变红,难堪之情几乎要成实质性地溢出来。
她坐在那里,浑身狼狈至极。
边希以前经常对冯思恬说,她和左知年门当户对,左知年不娶她还能娶谁,她注定是左知年未来的结婚对象。
后来卿衣出现,警报全面拉响,边希对她说卿衣父不详,家庭背景不清不楚的,所以别的不管,至少在家世这方面,她冯思恬是完胜的。
可现在,卿衣却直截了当地用事实对她表明,门当户对而已,算不得什么。
而且真要说起来,假使卿衣母亲还在的话,那么卿衣的家世只会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冯思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现在算是彻底正视她和卿衣之间的差距,明白不管哪个方面,她都比不过卿衣。更何况左知年和卿衣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但凡听过这两人事迹,都得称赞一句模范情侣。
她是不想就此放弃的。
她喜欢左知年,从小到大,那么多年……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如果继续追求左知年,那她就是故意插足的第三者,是个人都能对她开骂。
她不想当小三。
于是再咬了咬嘴唇,冯思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重新面向卿衣。
卿衣好整以暇地回视。
“那个,我,我……”
话到嘴边,被情敌这么密切注视,冯思恬有点想临场退缩。
她停顿几秒,才重新鼓起勇气说道:“我,我知道左知年很喜欢你,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卿衣:“然后?”
“然后?”见卿衣没什么表情,冯思恬不知怎么心里有点慌,手指攥得死紧,却还是努力说下去,“然后,然后我想说,你能不能对他好一点,他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太多了。”
冯思恬关注左知年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的光阴,冯思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左知年是个什么样的人,清楚他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到底是何种程度的冷漠。
冷漠到极致,就仿佛是游离世外,他不认同这个世界,更无法融入。
连唯一一项能与别人一同进行的登山,他也从来都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个。甚至还自学野外生存技巧,就为了能自己一个人登山,不再被外人打扰。
冯思恬一直都觉得他很孤独。
哪怕边希无数次地对她说,她是最适合左知年的,她也仍旧发自内心地觉得,恐怕左知年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不会恋爱,就那么孤孤单单一个人终老到死。
现在终于有人能打破那种孤独,让他变得像个正常人,说心里话,冯思恬很开心,也对此十分感激。所以在已知无法继续追求的前提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卿衣对左知年更好一点。
好到左知年再不用被那种孤独环绕,能够真正地享受这个世界,她远远地看着,也能为他感到开心。
“就当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对他好。”冯思恬说着说着,没忍住泪眼婆娑,“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对你好,我希望你也能对他好。”
卿衣没接话。
她看着面前突然苦情女主上身选择为爱放手的冯思恬,心中想了什么不得而知。
总之等冯思恬冷静下来,掏出纸巾擦拭眼泪,卿衣才说:“我不能答应你。”
冯思恬一愣:“为什么?”她仪容都来不及继续整理,忙追问道,“是因为我以前老缠着他吗?我,我已经想通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缠着他,绝对不会给你们两个造成什么困扰,你放心好……”
话没说完,就见卿衣摇头。
“我要和左知年分手了。”卿衣说,“想对他好的话,你自己来吧。”
说着点开通讯录,找到备注为大佬的联系人,拨号按了免提。
一直潜水的系统看到这里,终于震惊了。
卿衣这是打算当着冯思恬的面和大佬分手?!
正是关键时刻,系统想要和卿衣说话,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对他单方面的屏蔽。系统满心卧槽无处可说,只得一个劲儿地给总局发信,想让总局赶紧解除屏蔽,急得不行。
很快——
“卿卿,”左知年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伴随着咔哒咔哒的敲击键盘声,电流传播下有些失真,“你要登机了?”
卿衣说:“还没。想和你说个事。”
左知年:“嗯,你说。”
卿衣:“分手吧。”她很自然地无视掉冯思恬瞬间睁大的双眼,“我不想和你继续谈下去了。”
左知年没有立即回答。
只听扬声器里传出“啪”的一声,应该是他合上笔记本。
随即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开关门的动静,他到了一个没有杂声,足够安静的环境,才沉声说:“原因?”
“我腻了。”卿衣答,“就这样,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说完就挂掉电话,还顺手长按关机,确保左知年不会再打过来。
这时提醒登机的通知响起,卿衣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摆,准备离开。
不过走之前,还是对冯思恬说:“未来你要是能拿下左知年,记得跟我说一声。”
话毕,头也不回地离开候机大厅。
冯思恬又傻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狂喜。
卿衣和左知年分手,那岂不是表明……
冯思恬连着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按捺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刚才掏心掏肺说出的那些肺腑之言已经全部抛到脑后,随着卿衣的离开消散得一干二净。冯思恬抬手捂了捂脸,热到滚烫。
当下也不管自己要坐的那趟航班了,她飞快出去拦车,头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左知年。
她连见到左知年后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都想好了。
只要卿衣不回来和她抢,她甚至有信心能够逐步取代卿衣,成为留在左知年身边的那个人。
多年念想即将成真,冯思恬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紧张又期待。
另一边。
通话被挂断,左知年拨回去,提示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没有尝试继续拨过去的话能否拨通,转而拨打另一个号码,让人去查卿衣的航班。
一查才知道,卿衣要去的不是国内任一适合写生的地方,而是国外。
她出国了。
并且看她订机票的时间,是十一月底,也就是左知年受伤的那段期间。
——她显然早就打算要在今天和他分手。
左知年眉眼一冷。
但很快,又恢复寻常姿态。
只心里想,没心没肺的小坏蛋。
第12章 大佬被我始乱终弃了12
飞机落地的时候,这个国度正在下雪。
雪下得不大,但风不小,呼呼刮着很有些冻脸。卿衣拉了拉围巾,把脸遮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才解除对系统的屏蔽,说:“今年见到的第一场雪。”
鉴于卿衣以往的丰功伟绩,哪怕系统发来的求救信疯狂刷了满屏,总局也愣是无视掉,死活没帮忙解除屏蔽。因此等了整整一天才终于等到解放,系统满心的卧槽早已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化为乌有,闻言只蔫蔫地应了声,没什么兴致。
卿衣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系统语气沧桑得很,仿佛这短短一天,他就已经看遍人生百态,活生生老了几十岁,“我只是在痛惜到手的积分全长翅膀飞了。”
卿衣说:“飞了?你看到了?”
系统说:“没。”
系统哪敢去看积分变动。
自从卿衣打出那个分手电话,和任务相关的内容他全都不敢看,生怕看了就心肌梗塞。
他痛心疾首地反省,他居然没能拦住卿衣,眼睁睁看着她踹了大佬,还特意飞这么远,美其名曰距离产生美,这样可以有效杜绝她听到大佬名字就觉得糟心的尴尬境况……
卿衣糟心不糟心,系统是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想起大佬就忍不住要摇头。
唉。
老父亲长长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自家闺女,难道他真能上手不成?
正当他进行着自我剖析,准备做个假如再一次遇到类似的情景,他应该怎样做才是最佳应对方式的相关预案,就听卿衣说:“积分没飞啊,还好好的。”说着又点开任务进度瞄了眼,“进度也涨了。”
系统闻言,一个没反应过来,只愣愣跟着重复道:“进度也涨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满脑子都是不可能。
分手这种天大的转折,进度没掉到初始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涨?
卿衣说:“是啊。你自己看嘛,涨得还不少呢。”
系统半睁着眼看向任务进度。
果然那代表进程的蓝色刻度比起上次看的时候要前进了好大一截,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爬到最顶端。
“为什么会涨?”系统茫然道,“你踹了大佬,他居然不生气,还很高兴?”
——这会是正常人的反应?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卿衣却一脸很懂地说:“你都喊人家大佬了,还不能允许人家反应超常一点?”
系统:“这是一点?这根本不在我的运算范围内!”
卿衣:“这就不在了?那你这届系统不太行。”
系统:“什么不太行,我很行的……等等。”
系统陡然察觉他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
目前这情形,可不就和那次大佬说卿衣只是馋他身子时差不多吗?
所以那次大佬为着卿衣亲口说出不喜欢他而欣喜,这次大佬也是真的因为卿衣同他分手而感到高兴?
想通这点,系统却又开始纠结了。
好端端一个大佬,居然被卿衣祸害成这样,这已经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可怜就能概括得了的。
见系统隔着天涯海角还能满心惦记着大佬,敬业得不行,卿衣体贴支招:“你实在担心的话,让总局调出左知年接我电话之后的内容给你看看不就行了。”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系统屁颠屁颠地去给总局发信。
发完恍惚着回来,从此绝口不提大佬可怜。
因为在系统想象中理应悲痛欲绝、撕心裂肺,或者干脆阴郁黑化、病态暴走的左知年,他根本什么变化都没有。
大佬他正常吃饭正常睡觉,白天也神态自然地出入各个考场,专心致志地进行他的期末考试,完全没有被踹后应有的各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