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炸毛了——轩家沐言
时间:2020-07-18 09:41:20

  苏南沫也看见他,目光落在他肩头殷红的血迹上,衬在白衣间异常显眼,刺的心狠狠地一疼,脸庞雪白:“阿年……”
  许初年拉过她的手,轻柔地抱住,旁若无人的吻她的脸,深深嗅着,呢喃说:“没事,沫沫,其实也没那么疼。”
  见到她的欢喜,足以能冲散一切疼痛。
  他的沫沫,从小就是他的药。
  医院的走廊上,只零散的几人坐在塑料椅里,诊室的门紧闭,蓦地传出一种抽冷气的声:“疼!!”
  诊室里。
  戴着手套的手推了推镜架,年迈的男医生弯着腰,用镊子夹着染血的医用棉球,继续擦拭伤口,立刻沾染了更多的血。
  伤口连着人又一抖。
  耳边是男人低弱的叫声:“疼,好疼,沫沫……”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苏南沫同样也是,耳根粉粉的,身体正被坐在床沿的大男人缠着不能动,胸前是他黑茸茸的脑袋,她要扯着他衣领,方便医生清创,随着医生一动,怀里的人也动,被棉球里的双氧水激的疼,抬起脸,双眼潮湿:“沫沫,疼……”
  她不由得心焦,另只手在他脸上摸摸:“那怎么办?”
  他就眨了下眼:“亲一口。”
  身边的医生一听,擦拭伤口的棉球不小心给摁下去,双氧水贴紧了肉,刺激着许初年陡的闷哼出声,脸色微白,双臂缠着她又收紧,将脸埋进那怀抱中,闷闷的。
  苏南沫安抚地揉着他头发,再抚上他后背,缓慢地拍抚,看这模样是真的很疼,转头见医生神色歉疚,镊子停在半空,便说:“对不起,医生,打扰到您了。”
  老医生回过神,笑着摇头:“怪我。”转身去换棉球,回来继续清创,这一次的目光里凝着异样专注。
  只是,肩头的伤口清理完,才发现胸前还有小片划伤。
  老医生扶住腰站直了,弯腰太久,后脊背有些发僵,深吸一口气叹出来,说:“胸前还有一点伤,这样是不行的,把衣服脱了吧。”
  苏南沫还没有反应,双手一热,已经被带茧的粗糙掌心包裹住,许初年直起身,握着她白软的手,侧脸的线条冷冽平静,垂下眸:“不行,我的身体只有沫沫能看。”捏了捏那小肉掌,随即被小手一拍,对上她娇嗔的目光,仿佛凶巴巴的瞪着眼:“别闹,脱衣服。”
  许初年唇角一弯,声音很轻:“我没闹。”
  他抱住了她,眸色里暗烈偏执,覆着淡淡的黑气,越发温柔:“我是你的,拒绝给别人看。”
  苏南沫的脸烫的厉害,真是受不住,匆匆地挪开目光:“那我把衣领拉开点,让医生看看伤口。”
  因为血肉已经粘住衣服,她小心翼翼地剥离开,只露出小片肌肤,呈现着细密的划伤,看向医生:“这个程度很轻吧?”
  医生弯下身,仔细地看了会,点头:“嗯,一样先清创。”
  苏南沫听着,手倏地一紧,低头看他的眉梢温软:“沫沫来。”
  老医生这下知趣地去换棉球,将工具递给她,然后给他们展开蓝色隔帘,造出私密的空间,她握着镊子,心咚咚,咚咚地跳着,逐渐清晰入耳,许初年即使坐在床上,也比她矮不了多少,缓慢地脱去短袖,身材修长惑人,肌理深邃,瓷白又干净。
  都在无声的勾着她。
  灼热的指腹触上手背,烫的她一缩,还是被一把牵住,往怀里引着,苏南沫小脸爆红,眼疾手快地用棉球去戳他胸前的伤,当即疼的他额角一跳,动作滞了滞,她笑得格外开心,凑过来亲下嘴:“处理伤口呢,别乱动,不然疼的是你。”
  许初年挑眉,搂住她的腰猛地一收,起身直接吻住,吞掉齿间惊慌的呜咽声,再咬住里面的舌。
  她胸腔里窒着气,很快喘不过,从四面熨来他的体热,烘着唇舌纠缠变得绵稠湿润,不过小会,后背便渗出一层薄汗,软绵绵地偎在他胸前,抓紧了他硬实的手臂,大口地喘着,许初年抵住她的鼻尖,声音低哑:“沫沫今天能一直陪着我?”
  她喘着气,根本不去搭理。
  在医院里做这种事,真是懒得说他。
  许初年却笑起来,鼻尖宠溺地蹭来蹭去,刮起微痒,引得她睫毛扑闪,脸上布满羞恼,他唇边的笑意更深,逮着那红唇又亲了口,柔柔的说:“我不管,反正沫沫弄疼我了,要负责。”
  苏南沫真说不出话。
  这个台词……
  伤口处理完后,医生叮嘱他后天来换药,再是不能沾水,两个人这才离开,许初年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满心的高兴,暗暗地琢磨着。
  伤口不能沾水。
  他低下头,悄悄望向身边的女孩,发顶乌黑柔软,忍不住咬起嘴,心里的算盘啪啪的响,就在这时,前面炸起一道吼声:“小沫!!”
  惊得她脚步一刹。
  身边疏疏的人来往走动。
  走廊那端,有人逆着光大步走来,西装革履的装扮,大背头,严峻的面容在阴影里有点模糊,可是她认了出来,脱口叫:“阿爸?”下意识一抽手,反而被攥的更紧,就去看许初年,他下颚绷紧着,脸色漠然。
  许邵祥瞪着他们相牵的手,再瞪向那足有一米八七高的男人,喝道:“把手给我松开!”
  “听见没有?”
  许初年依旧冷漠,周身漫着森凉的戾气,她在旁站着,只能硬着头皮看阿爸,心中忐忑。
  许邵祥气急败坏,反是一笑:“许初年,长本事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小天使们的留言就是我的动力~所以看见每一条评论都很开心~
  嗷~
  一开始开文的时候,有的小可爱说阿年像上一部作品的男主陆璟琛,后来才觉得不同哈哈哈~因为阿年是心机属性哇~么么哒!
 
 
第六【心理】
  苏南沫手上被用力一扯,没有任何防备,脚步踉跄地歪到许初年的身后,他的背脊在宽大的白衣下阔实显瘦,又浮着清冽的气息,光线较暗,手被他紧紧地握着。
  许初年盯着面前的男人,那一身笔挺的西服,怎么看都扎眼的很,黑瞳里凝着淡淡厌憎,眉心微皱: “你怎么来了?”
  许邵祥便被他的态度气极,怒火直窜上来:“你……!”
  蓦地,是她闷闷的声音:“来的路上,阿爸打电话给我,我就告诉他了。”
  许初年怔了下,手臂一暖,她的五指握上来,走到他身边,眼睛明澈清亮:“阿爸,哥哥没事,没有骨折……”正说着,沉凛的眼风笔直地剜来,看见父亲冷着脸,狠狠地瞪着自己,她不由一个激灵,闭住了嘴,指尖也忍不住绷紧。
  “小沫。”
  许绍祥抬手向她招了招,叫道:“过来。”
  她的一只手被许初年牵着,一只手握着他手臂,看似娇软的偎在他身上,当见阿爸招手,苏南沫的身子下意识动了动,手立刻被攥紧,指骨相互挤压着骤疼,嘶了一声,连忙定住不动,埋下脑袋。
  手上的力道才又放松开,被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摩挲。
  见女儿竟再没有反应,许绍祥眉头紧锁,仿佛恨铁不成钢:“小沫!”
  她只当没听见,望着自己的球鞋白亮整洁,被擦拭的很干净,这样的静寂里,阿爸喘了喘,努力平静着沉声说:“我要带小沫出去吃饭,有事要跟她说。”
  再是阿年薄凉的语气:“沫沫没空。”
  他话音一落,倒惹得她的胸口一紧,浮上无奈。
  阿年对阿爸,还真是不留一丝情面。
  空气立时绷紧到极点,沉沉地倾迫在头顶,还在缓慢压着,好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暗自做起深呼吸,捏捏手下的胳膊,掀开眼皮看过去:“那我跟阿爸去吃饭,你先回去。”
  许初年垂眸。
  她的瞳仁黑亮,软软的露着企盼,一眨也不眨。
  四下里的戾寒逐渐抚平下来,他轮廓微一松动,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一把,望向阿爸:“先下去吧。”捏紧掌心里的手,率先走向电梯,留下许邵祥脸面发青,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到了门诊楼下,一辆漆黑的迈巴赫轿车停在台阶前,车身崭亮,司机从驾驶室出来,同样的西装革履,再来到后座把车门拉开,她手上的力道一松,下颔便被捏住抬起,对于阿爸买了新车,他丝毫没受到影响般,温柔地低眉浅笑,在她眉心亲一下,尾音软又磁,轻轻地勾着心尖。
  “沫沫要早点回来。”
  苏南沫没说话,余光一扫,看见走到车门前的阿爸,那脸色沉得骇人,兀自坐进后座里,心脏小抖了几下,回头来瞪他一眼:“知道了。”
  转身走向轿车。
  等她上车,车子很快开动起来,缓缓地离开,许初年目光安静,抬脚迅速来到医院门边,在满满的自行车中找到自己的车,飞快地开锁上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车尾骑行,一路驶离医院。
  这边,车里蔓延着静默。
  她不自在地看向窗外,老城区都是大片平房,街道熙攘的景象一幕又一幕划过,伸手按住窗台上的键,嗡的一声,漆黑的玻璃徐徐下移,扑来一股冷风,吹得脸边的头发飞拂着。
  这凉意涌进胸腔里,心旷神怡,终于,阿爸低沉的问:“你的姓,什么时候改回来?”
  苏南沫没有回头:“阿妈不让。”
  耳边静默了会,阿爸的语气冷了两分:“离那个小兔崽子远点,他迟早会害了你。”
  她像是听见一个笑话,嘴角勾了勾,不再应声。
  许绍祥没有看她,想起医院里撞见的画面,眉宇间就涌着郁气,伴着深入骨髓的后悔,嘴角动了动,低声说:“你阿妈当年在外面捡到他,我就应该反对,让他冻死……”
  只这一句,心底腾地燃起怒来,凉浸浸的,她的手猛地攥成拳,淡淡的说:“那我很庆幸,您当年没有反对。”
  身边再没有声音,似乎是成功地被她气到,在竭力隐忍。
  不知过去多久,车窗外的景色渐渐清晰,来到一栋两层高的洋楼前,雪白雕花的墙身,长窗通透,玻璃门里能见豪华的装修,她推开车门下去,许邵祥已经预定了桌位,还是个小包厢。
  他们跟随服务生上楼,顺着大理石旋梯缓缓地走,走廊两边都是红木门,传来热闹喧哗声。
  他定的包厢不远,门却没有关,一刹那,整个金碧辉煌的装潢撞入眼帘,亮的眩眼,才发现圆桌前还有个女人,素白的双手撑住桌面起身,绸缎质酒红色长裙,勾勒着窈细身姿,笑得柔美:“这就是小沫?”
  苏南沫的脸发白,心里涌上一股反感的预知,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嘴角扯起微弧:“阿姨好。”基本的礼貌要有。
  女孩的声音柔和,不急不缓。
  那女人的眼中露出满足,“哎”了一声,许邵祥便来到她身边,揽着她肩膀坐下,笑道:“看吧,小沫是个懂事的孩子。”
  苏南沫看他们厮磨着,只觉得恶寒,默默地到旁边坐下,心底泛着躁火,开始沸起细密的气泡,不觉间皱起眉,也在这时,阿爸低低的叫:“小沫?”
  她强压下火气,抬起眼,眉眼安静的透着温婉。
  许邵祥更为满意,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再看过来,眼里的笑敛去些,反带有严肃的意味,直截了当的说:“小沫,当初和你阿妈离婚,我是特别想带走你的,你是我唯一的骨肉,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闯荡出什么名堂来。”
  他的眼神渐柔,顿了顿:“但这一次,我有能力把你接过来。”
  “什么?!”
  苏南沫神色错愕,小手放在腿上,陡的抓住了裤子:“阿爸!”
  许邵祥又说:“你和我们住在一起,比起你现在的环境,不知道优越多少倍。”
  他笑起来,手环着爱人的肩膀,握住那纤细的胳膊摩挲,尽是细嫩:“这是你肖阿姨,她就盼着有个女儿,只是生了个儿子,但比你那个哥哥要争气的多。”
  “他今天忙,就没有过来。”
  门后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包厢外面,走廊上铺着厚软的红地毯,两边是淡黄色墙纸,花纹繁复。
  有男服务生端着菜经过,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靠着墙,白衣配着牛仔裤,腰线修瘦,肤白漂亮的侧脸。
  不由感到奇怪,他怎么不进去,也不好打扰他,服务生埋着头迅速离开了。
  许初年单手放进口袋,慢慢地拿出一条黑色皮筋,上面缠绕着细发。
  他纤长的睫毛低覆下去,将皮筋放到鼻端下嗅,眸里浓深的痴缠,微不可察地扭曲起来,浅抿的薄唇,也染着几分妖异的红。
  她时常会扎头发,尤其是在洗澡前要将长发扎成丸子样。
  只有皮筋上她的香气最浓郁,带在身上也最轻便,这件事,是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留言就是我动力!~
 
 
第七【突然】
  最初的错愕过去,一颗心渐渐地如浸入凉池里,沉寂微寒。
  她的神色恢复平静,隔着餐桌注视着他们,仿佛隔着很远,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阿爸的变化很大,眉眼间神气盎然,头发抹的乌黑油顺,已经不再是她幼年时看到的模样了,那时候他满脸煞色,脾气暴躁,穿着简陋的白背心,还因着跟阿妈吵架,能一脚踹翻女儿手中的碗。
  因为这件事,阿年头次歇斯底里地冲上去,和他打成一团。
  视线渐渐清明,面前雪白的桌布和瓷碗,碗里还放着勺,她轻轻的说:“我不同意。”
  许邵祥知道没这么容易,就问:“为什么?”顿了顿,变得语重心长,先唤:“小沫。”
  “你自己想想,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从幼儿园开始,你的学费都是我交的,就是我离婚后,只要有时间就来看你,次次都给了钱,生活费也从来没落下过。”
  一阵阵的冷意攀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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