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怀着孕,情绪格外的丰沛外露,显得格外的低落眼睛都有些湿漉漉的。
正当她难过的时候,就听见头顶赵渊的声音响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沈如年傻傻的看着赵渊,张了好几次嘴巴都没有发出声音,她难道是睡懵了还没醒,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赵渊喜欢她这么傻气的样子,真实又可爱,他见惯了别人在他面前演戏,从不缺讨好他的人,而这些人里只有沈如年是捧着一颗真心待他。
想着这会确实该是用膳的时候,就仔细的问她:“饿不饿?我让常福准备了你喜欢的小包子,还有汤和水果,都是一路温着的,随时等你醒了吃。”
沈如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捣蒜似的连连点头,这会也顾不上赵渊说喜欢她的话了,吃的比较重要。她其实早就饿了,只是灵鹊每回问她的东西她都不想吃。
她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不管在王府还是在外头,给她准备了什么她就吃什么,不想麻烦别人。
王府的厨子为了讨好她,她哪样菜吃得多,就重复的做相似的菜,直把沈如年吃的瞧见了都怕为止,更是从前段时间起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
那会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怀了宝宝,就以为是同样的东西吃腻了没有食欲,她又不好意思跟他们提要求,只能默默饿着,偶尔有食欲了才会吃些。
前几日是她胃口最好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可也就是两顿过后,灵鹊送来的又是她不爱吃的。
不过赵渊说的小包子她喜欢啊,光是想着皮薄肉多的肉包子她就馋了。
果真是只小馋猫,岁岁就是随了她的性子,赵渊发烫的手指轻轻的点着她的鼻尖,“我让常福送进来。”
小包子装在小屉子里,还是热乎乎冒着白烟的,沈如年一见到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没注意就把自己的手指给烫着了。
看得赵渊眉头紧锁,“慢些,没人会跟你抢,烫着哪里了?给我看看。”
沈如年有些心虚,生怕会被说道,赶紧把手指往耳垂上搓了搓,然后才摊着给他看,“没有烫着,我吃包子经验丰富着呢。”
然后跳过赵渊的手掌,捡回方才被她丢回屉子里的小包子,对着猛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
包子很小个,正好一口一个,沈如年吃的高兴,赵渊看着也高兴。
只是吃的有些急,烫着了嘴唇,沈如年这才想起来方才她为什么会醒过来。
就纳闷的低喃了两声,还去问赵渊:“你觉不觉得我们的马车里有小虫子啊。”
赵渊奇怪的四处看,他一直都在给她打扇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有蚊虫了才对,他倒是有宫内御医配的香囊,里面放着驱虫的药材。
可沈如年怀着小宝宝,还不知道这些味道重的药材能不能给她用,他便自己打扇子。
仔细的看了一圈,拧着眉摇了摇头。
然后他就听沈如年嘟着小嘴闷闷的道:“难道是我做梦吗?我总感觉睡着的时候有小虫子咬我的嘴巴。”
说着她还伸手摸了摸,手边没有铜镜还拉赵渊帮她看,“赵渊,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被咬过呀,那个感觉特别的真实不像做梦。”
看着沈如年被他亲过之后娇艳的唇瓣,赵渊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咳了两声说着违心的话:“没有,大约是你在做梦。”
说完就迅速的偏过脸去,不再看她,心中却在想,若是能一亲芳泽做小虫子倒也不错。
沈如年见问不出来,也只能当做是自己做梦,吃了一屉的小包子又喝了骨头汤。
赵渊原本打算吃点干粮省事,但见她吃得香,被带着有了食欲,也跟着吃了一些,味道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好。
等他用完,沈如年已经满足的长出一口气,正靠在软垫上面舒服的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赵渊也忍不住的盯着她的肚子瞧,她瘦,三个月还没怎么显怀,此刻肚子还看不出什么起伏,可就是这样的小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真想摸一摸。
外面赵晖烨驾马到了马车边,“如年,要不要下来透透气?车内太过闷热,小心中了暑气。”
要是吃东西之前,沈如年可能就听话的出去了,可这会吃饱了就犯懒,尤其是这么热的天,出去也不比车里凉爽到哪去。
再说了车里还有人给她打扇子呢,她才不要动弹,就礼貌的拒绝了。
从赵渊上了马车起,赵晖烨的脸色就有些差,就像赵渊说的一样,她是钦封的贵妃,就算失忆也是赵渊的妃子,他没有资格插手两人的事。
更何况沈如年还怀了赵渊的孩子,故而两人独处他也只能心中冒火,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被沈如年拒绝,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在赵渊出现之前,沈如年对他都很敬重,就算他知道这不是情爱,只是对长辈的敬爱,他也觉得可以慢慢改变她。
但赵渊出现后,她就开始拒绝他,这让赵晖烨有些无法接受,憋着火换了个人使。
“贤侄,马车狭小坐两个人有些拥挤,我替你另备了一辆马车,坐着更舒适些……”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渊打断了,他冷淡的道:“挤有挤的好,就不劳烦叔父了。”
赵晖烨就知道他会这么不要脸,也不再劝他,又去问沈如年,“既然贤侄不愿意移步,放着也是空着,不如,如年你坐过去吧,车后箱还放着冰,隔着车厢也能有凉意。”
听见有冰,沈如年就心动了,她总不能一直让赵渊给她打扇子吧,那他多累啊。
就乖乖的说好。
赵渊这才知道他是被赵晖烨给摆了一道,先是故意问他要不要过去,得到否定的答案再问沈如年。
他很了解赵渊的性子,赵渊是自尊心极强极自负的人,既然已经说了不去,便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果然赵渊没有说话,灵鹊就扶着沈如年下了马车。
这和赵晖烨所预料的一样,可沈如年还记得方才赵渊给她扇了一路的事情,觉得赵渊坐在这么小小的马车里很可怜,那边可是有冰呢,不用自己打扇子了。
想起方才赵渊说更喜欢和她挤,红着脸试探的问了一句,“赵渊,你要不要和我去坐大车子。”
好像是怕他不愿意去,她又连忙的补充:“那边有冰哦。”特别像是哄小孩子的口吻。
赵晖烨以为赵渊是不会松动的,以他对赵渊的了解,他可能确实在意和喜欢沈如年,但他更在意自己的脸面。
可没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下,修长苍白的手指就撩开了布帘,高大的身影就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只看着沈如年,缓缓的开口道:“好。”
赵晖烨:……
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赵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感情他忙里忙外的准备了新马车和冰,全都便宜了赵渊?
赵渊下马车路过赵晖烨身边时,还低声的冲着他道:“多谢皇叔的好意。”
气的赵晖烨连表面的温和都要绷不住了,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接下去的一路果然舒服多了,车厢后面堆着一筐的冰,隔着车壁透到了车内,常福还准备了水果,既不燥热还多了几分舒适。
沈如年睡了半日,这会精神也好了许多,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渊聊天。
以往都是沈如年说,赵渊负责倾听,这次再见面之后,赵渊就有了些许改变,更准确的说,是沈如年离开后,他就反省两人相处时,他有哪里做的不对之处。
他不再是被动的听她说,除了回应他偶尔也会挑起话题。
比如这会没人说话,沈如年没事做就倚在车窗,好奇的想要往外看。
赵渊不怕别的,就担心外头热气太毒她的身子弱,犹豫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挑了个话题。
“你之前说是出来寻人的,是要寻何人?”
有人和她说话,沈如年很懂礼数的把眼睛给收了回来,“我要找我的家人。”
赵渊从未有过这种尝试,甚至比他头次杀人还让他不自在,但真的迈出这一步又觉得没什么,与自己喜欢的人说话,是一件让人享受的事情。
并且什么事情都让沈如年主动也不好,他应该占有主动权才是。
听到沈如年说家人,赵渊思索了一番,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要找的肯定不是沈德楠,而是余氏母子。
他突然想通了,当初沈如年为何会被苏倾羽所骗,又是为何会突然出宫。
或许都与余氏母子的事有关,也就难怪沈如年会住在越王府,他一定没有告诉沈如年真相。
那日金銮殿大乱之后,沈德楠被抄家革职,如今沈家当家的是余氏的长子余恒逸。
其实余家起火都是赵渊设计好的,祁无名很早就发现有人暗中监视余家,并意图不轨。
若是直接将人接进宫就不能抓到幕后之人,可一直没有动作又怕他们会受伤。
赵渊便让祁无名一直关注着余家,当日大火时,祁无名及时的将人救出,用死囚的尸体装作是他们,让其他人以为余氏母子已经出事,不会再把算计打到他们的身上。
既能确保他们的安全,也能抓住幕后之人。
至于余氏母子,一直都被祁无名小心的藏在别院里,赵渊还请了先生来教徐衡毅的功课。
比起沈德楠来说,他更倾向于这两个人作为沈如年的娘家。
他没有告诉沈如年,一是因为想要抓到幕后之人,二是如果沈如年知道余氏他们遇险,一定会闹着要出宫,便有私心的瞒着她。
果然大火之后,三方势力便露出了狐狸尾巴,赵晖烨,孙氏以及苏倾羽,另外两边的人马发现大火之后都匆匆的离去。
唯一留下勘查的是孙氏的人,赵渊这才能确定一直对余氏意图不轨的是孙氏。
沈如年出宫之后,赵渊便把火全都撒在了这些人身上,沈德楠念在是沈如年的生父留了一条性命,革职永不为官,至于孙氏则是入狱处刑。
当然他也不能让沈如年没有娘家,救了余氏母子,他亲自的接触过,觉得这对母子淳善,多亏了他们才能让沈如年平安长大。
便想要抬举他们二人,而且当时他已经将封后的圣旨放在养心殿,便赐封了余恒逸为永平侯,将原本的沈家改为了永平侯府。
赵渊封赐一事是在他离京前不久,想必赵晖烨还不知道他们母子未死的消息,以为还能用此来哄骗沈如年。
同样的,现在他若是说余氏母子在京中,沈如年或许不会信,还不如给她一个惊喜,等停车休整的时候便让常福去飞鸽传信,让余恒逸火速从京中出发赶来杭州。
他给了赵晖烨好几次机会,不管是图谋江山还是沈如年,次次都触及了赵渊的底线,这次必须将此人铲除,不能再留后患。
故而余氏母子还活着的消息暂时还不能告诉沈如年,若是赵晖烨知道自己的骗局被揭穿,或许会狗急跳墙提早下手。
他才刚将祁无名派出去安排人马,此刻还不能打草惊蛇。
这会便柔声的安慰沈如年,“一定会找到的,下次我陪你去找。”
沈如年仰着脸笑的天真烂漫,“多谢你赵渊。”
然后有些无聊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又想睡觉了,赵渊你可不可以给我唱小曲,余妈妈每回都唱给我听,我听了就不困了。”
赵渊:……
这种东西他怎么会?可被沈如年亮亮的眼睛看着,又忍不住的心软,过了许久才拧着眉无奈的道:“我读诗给你听。”
小曲变成诗的话也不是不行,还能学到东西呢。
沈如年就期待的点头,赵渊想起之前教她读书写字的日子,低沉的声音便从唇齿间滑出。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不知为何,沈如年竟然觉得这首声律启蒙很是熟悉,下意识的跟着他一句句的往下念。
午后的微风拂过车窗,卷起布帘,从缝隙间可以窥探见另一番盛夏。
车厢摇晃着前行,伴随着的是小姑娘甜软的撒着娇:“我又忘了,赵渊你能不能再教我一遍。”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不厌其烦的重复:“好,多少遍都可以。”
第66章
他们一行人终于在关城门之前到了城内, 马车一路驶进了王府, 方才常福就来问过赵渊,进城之后他们要住在哪里。
赵渊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住在知府衙门或是别院行宫都可以,按照常福的想法,定然是离越王府越远越安全。
但赵渊眼皮都没抬, 就说住在越王府,不仅常福战战兢兢, 就连赵晖烨也有些捉摸不透赵渊的想法。
难道他们赵家真是专门出痴情种?赵渊真是对沈如年情根深种, 就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还是全然没把他赵晖烨放在眼里?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 他都会让赵渊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一进城, 赵渊就停了‘授课’, 可沈如年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觉得读书背诗好有意思, 她有些不舍得赵渊了。
“你下回还能不能教我读书, 今日都还没学完。”那篇文章只学了一半呢,她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 总觉得没有学完就多了一桩心事。
赵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许诺, “下回不仅教你读,还能教你写字。”
沈如年马上就高兴了起来,“你要说话算话哦, 可不能骗我。”
这天下没人能拒绝的了她这样的要求,更何况教她写字,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答应时声音都透着笑意。
沈如年却生怕他会跑似的, 向他伸出了小拇指,“那我们来拉钩。”
赵渊看着她突然伸出来的手指有些迟疑,这是什么意思?
“拉钩你都不懂吗?就是这样。”沈如年认真的摆弄着他的手指,将两人的小拇指给勾在了一块。
先是小拇指勾着晃动了两下,然后是大拇指翻了翻又碰了碰,沈如年边说还嘴里念念有词,“盖过章就不能骗人了,骗人的会变成小狗。”
赵渊没有童年,又在宫中长大自然不懂这些民间的玩意,但这让他觉得新奇和有趣。
低笑着说好。
他的笑声和说话声一样低沉迷人,两人靠的很近,沈如年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