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性格的人,追起人来也一板一眼,早上送早餐,下午送奶茶,晚上还有护“花”服务。
花不是别人,是陈屹。
她每天下了晚自习就来一班报道,文艺班的教室在教学楼一楼的最西边,盛欢每次都要提前十分钟从教室溜出来,才能在下课之前抵达教室处于教学楼三楼最东边的理(1)班。
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追求,陈屹却始终不为所动。
送来的早餐和奶茶不是丢了就是拿给了其他人,后来为了躲她,陈屹甚至开始不来上晚自习。
这样日子一直持续到这学期末结束。
期末考试前一周,学校开始对每班晚自习出席率严查死守,有缺席的会扣掉班里的分,陈屹只好又回来上晚自习。
盛欢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第一节 自习一下课就堵在了一班的教室门口,“陈屹,你出来。”
当时负责看自习的化学老师还没走,班级里就已经先有了起哄声,门外也有了不少围观者。
方老师年轻,思想没那么古板,他丢掉手里的粉笔,拍拍手笑着说:“陈屹,人家女生都找上门了,你一个男生别这么不给面子啊,有什么事情出去说,好好解决。”
班里起哄声和着外面的叫好声。
阮眠看着男生站起来走了出去,走廊外热闹的讨论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消停下来。
她低头看着卷子,再也听不下一道题。
换了有一个月的新同桌傅广思戳了戳她胳膊,“周老师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哦好。”阮眠回过神,“谢谢啊。”
“不客气,快去吧。”
阮眠走出教室,走廊外已经看不到陈屹和盛欢的身影,只剩下八卦在各班之间迅速传播。
最后一节自习一般都由班主任负责看管,周海拿了一沓试卷给阮眠:“隔壁班王老师出的卷子,你把我们班的数出来,拿回去发了,最后一节自习我们做这套卷子。”
“好的。”阮眠接过来放到旁边的空处数。
周海站起来接水,问了句:“这段时间和陈屹学的怎么样啊?”
她当初听了陈屹的话,和周海提了下不去作文班的事情,周海当时也从赵老师那里知道了这事,也就没怎么太过问了。
阮眠动作没停,低着头说:“还行。”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这次好好考,看能不能冲进到年级前五十。”周海回到位上坐下,“下学期学校要开设一个数理化竞赛班,负责数学组的严老师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如果要去的话,以后就是走竞赛保送这条路了,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阮眠一时也拿不准主意,“我想先回去考虑考虑。”
“行,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周海笑:“回去也和你母亲商量一下。”
“好,我知道了。”阮眠犹豫了几秒,问:“周老师,那我们班现在有其他同学想报名吗?”
“暂时还不清楚,这事我还没通知其他同学,毕竟竞赛也不是说拿奖就能拿奖的,学校方面对学生成绩这块还要再综合考察一下。”
阮眠点点头,没有再多问,数完试卷就回了教室。
陈屹那会已经在教室了,江让和隔壁班的沈渝围在他桌旁,阮眠发试卷从旁边路过,听见他们在讨论今年寒假在哪过。
她放了两张试卷在陈屹同桌的座位上,江让突然回过头,看她捧着一叠试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帮你一起发吧。”
阮眠没好拒绝,分了他一半,“谢谢。”
两人顺着同一条过道往后走。
江让问:“周老师找你干吗啊?”
阮眠:“拿试卷,说了些考试的事情,让我这次期末考试好好考。”
江让:“他是在担心你语文和英语吧。”
“估计是的。”
“我听说你在和陈屹学习写作,那你要不要我帮你补英语?”江让看着她,像是怕被拒绝,又补了一句,“作为交换,寒假你帮我补数学怎么样?”
阮眠觉得他的提议有些突然,没一口答应也没一口拒绝,只说:“我还不确定我今年寒假在不在平城。”
“你不在平城?那你去哪?”
“可能去我奶奶家,她家住在乡下,我要是回去的话,估计得到开学之前才会回来。”
提到家人,江让不免想起之前在班级里传过关于她和赵书棠之间的那些八卦,怕引起她的伤心事,没再问下去,只说:“那到时候再说,如果你不回去的话,我们再联系?”
阮眠点点头,“行。”
发完卷子,第二节 自习课也开始了。
方老师这节课不讲卷子,让大家自己写作业,他在教室里坐了会又起来转了两圈,然后就让阮眠的同桌也是班长的傅广思上讲台来看自习,自己回办公室改卷子。
孟星阑和傅广思打了声招呼,坐到她的位置,和阮眠低语:“你把今天上午的物理卷子借我看一下,我有道题没记下来。”
阮眠从物理书里翻出卷子拿给她,“我没记整个的解题过程,只记了解题思路。”
“可以,没事,我先看看。”孟星阑接过去看了几眼,然后趴在桌上,拿笔戳了戳坐在前面的齐嘉,“哎!”
齐嘉扭过来,面上一惊,“你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这不重要。”孟星阑让她靠近点,“你那个朋友,盛欢,还打算继续追陈屹吗?这都拒绝几次了啊。”
齐嘉往后靠着桌子,朝阮眠这边侧着头,拿书挡着脸,“肯定还要追吧,她这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势必要把人追到手才肯罢休。”
说话间,阮眠笔下一划拉,笔尖在试卷拉出一道黑线。
“我感觉悬,陈屹不是那么好追的人。”孟星阑又看向阮眠:“眠眠,你觉得呢,盛欢能追上陈屹吗?”
阮眠不动声色地拿手盖住刚才的印子,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个声。
能吗?
她也不知道,但她希望不能。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阮眠也不能幸免。
她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孟星阑摇头叹气,感慨了句:“不过我还挺佩服盛欢的,她做了我们都不敢做的事情。”
齐嘉一根筋,没转过来弯:“你也喜欢陈屹啊?”
“……你胡说什么呢。”孟星阑没控制好声音,一惊一乍的动静在安静的教室格外响亮。
傅广思朝她丢了个眼神,她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压着声说:“我说的是当众表白这种事,和人没关系,主要是这个事。”
齐嘉笑:“懂了懂了。”
又聊了几句,门外有巡查老师过来,两个人各自坐正,开始忙正事。
等巡查的走了,孟星阑碰了碰阮眠的胳膊,歪着头说:“我听江让说,陈屹为了不让盛欢再来我们班找他,答应了这周末和她去市中心新开的鬼屋玩。”
阮眠眼皮一跳,声音有几分发涩,“是吗?”
“是的哦,陈屹已经答应了,不过那天江让、沈渝还有梁熠然他们都会去,江让刚才问我去不去。”孟星阑啧了声,语气有些苦恼,“我是想去的,但就我一个女生,盛欢到时候肯定还要带朋友,我和她又不熟。”
她念叨着,突然想起什么,凑到阮眠跟前,“不如到时候眠眠你陪我一起去吧?”
阮眠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犹如乱鼓,好半天才应了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你们写个甜段子qwq
阮眠办公室的小妹妹经常抱怨男朋友同事总是给她男朋友发微信要下班搭顺风车。
晚上下班回家后,阮眠问陈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陈屹不假思索的说:不可能,她不可能有我的微信。
阮眠:……哦。
第14章
到了周六,平城初雪来袭,阮眠早上起床时,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巷子里沟沿角落随处可见被铲起来的小雪堆,远处交织的天线也裹了一层白,鸟雀在上面停留,不堪重负的天线摇摇晃晃坠下淅簌雪花。
南方不通暖气,屋里不开窗还好,一开窗凛冽的寒风刺骨扎人,阮眠将窗户合紧了,穿上外套下楼。
方如清和赵应伟难得有个周末休息,两个人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见阮眠起床,方如清抬头往外看了眼,“今天周末,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了。”客厅窜风,阮眠被吹得人发冷,低头轻咳了声,“我先去洗脸刷牙。”
“去吧,衣服穿厚点。”
“知道了。”阮眠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在门口碰上刚上完厕所出来的赵书阳。
小男生除了第一次见面叫了阮眠一声姐姐之后,就再也没叫过第二次,但他平时又特别喜欢黏着阮眠。这会,他拽着阮眠的羽绒服下摆,大眼睛扑棱眨了两下,“你想打雪仗吗?”
哪里是问她想不想,分明是自己想玩,又不敢一个人出去玩。
阮眠喉咙发痒,又怕传染给他,握拳抵在唇边,偏头咳嗽了两声才笑着说:“等会要吃早餐了,吃完我们再去行不行?”
“行。”他松开手,“拉钩。”
阮眠哑然失笑,伸出小拇指和他的小拇指勾在一起盖了个戳。
吃完早餐,阮眠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拿了帽子和围巾,带着赵书阳去外面的平地玩雪。
家门口附近的雪还没被铲完,阮眠陪赵书阳玩了会,十根手指冻得通红,最后受不了站在旁边看着他自个推雪球。
赵书阳人小力气大,三两下就推了两个圆滚滚的雪球出来,阮眠搓了搓手,走过去帮他把两个雪球摞在一起。
玩得正兴起,旁边有人喊了一声,“阮眠。”
阮眠闻声回头,看到正朝着这里走来的李执,她拍拍手站了起来,“你们学校高三周末都不用补课的吗?”
“天气太冷了。”话是这么说,他却跟不怕冷似地,敞着怀的羽绒服里里只有一件单薄的T恤,“你干嘛呢?”
“堆雪人。”
李执挑眉笑了笑,偏头朝后看了眼,“那是你弟弟?”
“嗯。”阮眠把冻得快没知觉的手塞进口袋里,和他并肩站在路边,“你怎么从这边过来的?”
李执也两手插兜,“网吧那边有堵围墙被雪压塌了,把路给堵住了,你没发现今早上这边路过的人都多了些吗。”
阮眠笑了下,“刚起床呢,没注意。”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站在路边聊了起来,赵书阳回头看阮眠不搭理自己,搓了个小雪球丢过去,没成想砸到了正在说话的李执。
“那——”
“嘭——”
李执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抬手拍掉衣服上的雪迹,瞄了眼站在原地的赵书阳,有些好笑,“这小孩是不是欠打啊。”
阮眠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赵书阳,过来给哥哥道歉。”
“算了,说着玩呢。”说完,这人伸手从旁边堆着的瓦砾上攥了团雪就朝阮眠砸了过来,砸完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弟债姐偿。”
阮眠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李执退到赵书阳身边,胳膊搭在他肩膀,半蹲下来和他说话:“我们来打雪仗,一起砸姐姐好不好?”
小屁孩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阮眠:“……?”
莫名其妙的。
三个人就开始打了起来,半空中全是乱飞的雪团,阮眠招架不住两个人的火力,主动投降。
玩了大半个小时,李执带着赵书阳在平地上堆了个大雪人,阮眠把自己的红帽子贡献出去。
见状,赵书阳也坚持要把自己的围巾系在雪人的脖子上。
拾掇好,李执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对阮眠说:“站过去,我帮你们俩拍张照片。”
“啊?”
“留个纪念。”
阮眠无奈的笑了下,“行吧。”
她和赵书阳一左一右站在雪人旁边,天空偶尔有雪飘下来,李执举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偏头说:“你这表情好像我拿了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拍照的感觉。”
阮眠天生就对镜头有恐惧感,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李执眼疾手快,按了下拍照键。
老式相机拍照还有那种很响的“咔嚓”声,雪人、小孩和笑得灿烂的女生随着声音一同被定格在画面里。
李执把照片递给她看。
阮眠看了眼,夸道:“拍的挺好的。”
“回去传给你。”李执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远方的天。彼此沉默了会,他开口喊了声:“阮眠。”
“嗯?”阮眠抬头看着他。
他扭头看过来,语气难得正经,“以后多这么笑笑吧。”
阮眠愣了下,目光和他对视了会,低头错开了视线,没接话。
李执垂眸,脚底碾开旁边的雪团,“人这一辈子,活着就已经够受罪了,有些不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别让自己这么累,开心点。”
阮眠盯着被他踩开的那一块,过了很久才点了下头。
李执没再说什么,后来他接了个电话人就走了。
他走了没一会,阮眠也带着赵书阳回家了。晚一点的时候,李执在QQ上说已经把照片传过来了。
老式手机QQ上不能接收图片,阮眠去了二楼书房,用了下家里的电脑,接收照片的过程,李执发来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