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上午都在担心自己娘子心里会不会不舒坦,但是蒋将军与方夫人成婚七八年了,这才有了第二个孩子,夫人与主公才成婚一年,并没有什么好比的。
累了大半天,琼枝服侍崔妙之躺下歇会儿,本来自己也是要回房睡一会儿的,却看见琼桃再向她使眼色。
“喏,左陆在外面等着你呢。”看她过来了,琼桃往外面努努嘴。
这孩子不当差啊,大中午的跑过来。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琼枝还是快步走过去。
“琼枝姐姐,我,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
左陆气喘吁吁的请求,侍卫的衣服本来就厚重,他又一路飞奔过来,这会子衣服都被汗沁透了。
琼枝拿了帕子擦他那一脑门的汗,自从左陆救了她后,她就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看待,有了好吃的也替他留一份,一年四季的衣服也都是她亲手做的,尽可能的让他过得容易些。
“有什么话偏要急成这样,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还没转过身就被人扣住了手腕,左陆的脸都红得像猴儿屁股一样,倒让琼枝好笑。
“那行,你就先说吧。”琼枝好暇以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琼枝姐姐,你做我的妻子吧。”左陆别别扭扭的憋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一定是刚才刮了阵风,她没有听清楚,什么妻子不妻子的。
“你说什么?”
“琼枝姐姐,你做我的妻子吧!”左陆不扭捏了,干脆的吼了一声。
这还真把琼枝唬住了,这都哪跟哪儿呀,这傻小子一定是被人耍了,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傻子,还没到十五呢,怎么就想起来要娶妻了。”
琼枝强忍着不让自己继续笑出声来,“这是看好了哪家的娘子,只管说出来姐姐去替你提。”
“我是认真的!”左陆站直了身子,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
“前天我听师父说冀州军即将南下,我想随军,但是师父不答应,说我只能成了亲他才让我去。”
“你说什么?冀州军要南下了?”琼枝闻言惊喜万分。
“嘘,姐姐,这是机密,主公去太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这不还在督军没回来呢。”
左陆悄悄告诉琼枝,因为师父和冀州军统帅王冲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这才知道的消息。
“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琼枝也不管他娶不娶妻了,小跑着回了宣德殿。
娘子这几日心事重重,可不就是因为主公的态度模棱两可,原来主公不是躲着夫人,而是出门替夫人排忧解难去了,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赶紧告诉夫人才行。
萧策部署完冀州军的事务后没有立刻回长安,又在太原逗留了两日,他也没有别的要事,不过是想单纯的摆摆架子。
可是这有事做还好,没事做时加倍的思念起妻子的诸般点点滴滴来,这两日简直度日如年,后来半刻也不能等连夜快马加鞭往回赶。
“夫君,你回来了!”崔妙之自从那日听闻琼枝打听到的消息后,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萧策没有不管不问,又是默默的出去做事了。
此刻顾不得什么面子,提着裙摆如小鸟儿般扑进丈夫怀中,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精壮的腰身。
萧策本来还想故作冷淡,可是身体的反应无比诚实,温香软玉入怀,只觉的下腹疼得紧,一弯腰就把人轻而易举抱了起来大步向内室去。
二人小别胜新婚,也顾不得还是大清早,一直闹腾到了午后,崔妙之实在精疲力尽,在萧策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
刚才最最情热的时候,萧策在自己耳边说,不要瞒着他。
是了,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而不应该是自己觉得对,对方就要无条件接受。
“对不起。”崔妙之落下一行清泪,被温柔的吻去,一双莲藕般的双臂紧紧搂着萧策结实宽厚的后背,把头埋在人肩窝处呜呜咽咽的。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叶小舟,在波涛汹涌中找不到方向,可是她知道丈夫就在前方,就努力的乘风破浪向他而去。
萧策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在最后的冲刺后,二人再次到了快乐的巅峰,竟然是从没有过的酣畅淋漓,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坦的张开。
跑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终于萧策在几次激情过后也困得受不住,搂着人放心的睡了过去。
如今主公和夫人终于和好了,这个消息在傍晚传到了长乐宫各处,此时宣德殿乃至整个长乐宫的人才堪堪放下心来。
豫章公主听说后别提多高兴了,打发杏黄过去说这几日她忙活霍姿的婚事也累了,明日也要歇一歇,命崔妙之不必过来了。
众人都捂着嘴笑,这样体贴的婆婆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在冀州大军开拔前夕,长安城就来了一队不速之客,竟然是李晗派来的特使。
说实话,萧策实在不愿意与李晗这样爱耍弄阴谋诡计之人打交道,这个节骨眼上来访,肯定在耍什么花招儿。
可是人家堂而皇之的来访,他不见,反而小家子气,没想到一见还再一次刷新了他对李晗的认知。
第71章 李妍
益州特使团提出来访, 两方未有战事,萧策没有理由把人拒在北境之外。
况且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 他们只能好生接待, 别无他法。
只是人到了长安, 北境众人万万没想到李晗竟能冷酷无情到如此地步。
“在下李瞻, 乃益州刺史李晗长孙,益州左都督李铎之子。”
一位少年出列,向大殿主位上的萧策介绍自己的身份。
“瞻仰慕渤海侯已久, 在瞻心中您就如战神一般, 自小便十分向往能来到长安在您的麾下历练, 如今有了终于这个机会,实在是瞻之幸事。”
小小少年恭维着,但是他长相英朗, 也翩翩少年郎的模样,这样刻意的话说出口却并不让人反感。
“你是李刺史的长孙,身份贵重, 在我麾下历练实在是大材小用,小将军还是回益州历练吧,说不定还可以真的建功立业。”
萧策不为所动, 李晗这老贼竟然想迷惑他,不过这的确是份大礼, 李瞻贵为嫡长孙都能往敌军同盟送,或是意志不坚定的,可能真被他瓦解了。
李瞻毕竟年幼, 被萧策这样明面上拒绝,一时间也有些下不来台。
益州的副使赶紧出来解释,“渤海侯误会了,我家主公的本意是让小公子来长安学习,这里是多朝的国都,文化底蕴非我们益州穷乡僻壤的可比。”
“小公子自幼饱读诗书,希望能在这礼拜大儒们为师,能成一代饱学之士,是我们主公最大的期望。”
“那你们还真是找错地方了。”独孤辽笑道,“应该将公子送去扬州才是,崔刺史就是当朝名士,他的学问可不是一般学者能比拟的。”
崔家世代清流,不少子弟并不入仕途,反而潜心做学问,一直备受文人推崇。
益州副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独孤辽的嘴巴也太毒了,他们和扬州打着仗呢,把小公子送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主公此举就是铤而走险,不然谁会将嫡长孙陷入如此危险之地。
李瞻当时听闻祖父召见不敢怠慢,立刻从前锋营赶回,没想到祖父竟然将这样一个棘手的差事派到他头上。
“此去长安乃是与猛虎博弈,无异于螳臂当车,你可有胆量接下这差事?”李晗端坐主位,审视着长孙。
所有儿孙在他眼中都是他成就霸业的一个有力工具,不管得不得宠,有没有能力,都应该发挥他们的最大价值。
若是事成,长子做了太子,长孙也极有可能成为今后的太子,得是有胆有识的子孙,不然他就亲自废了他。
长子什么都好,只有两点他不甚满意,第一就是不懂变通,这第二就是心软,他是定然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的。
李瞻闻言看向祖父下首的父亲,不是他胆小,而是祖父此言实在过于惊人,他在前线奋勇当先不好吗?为何现在要去长安。
李铎向儿子点了点头,父亲决定的事情他也无法反抗,若是可能他真想亲自替儿子去长安做人质,若是真有个闪失,他实在无颜面对妻子。
二人的动作被李晗尽收眼底,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父子毕竟比祖孙之间亲密。
“你此行意义重大,是咱们益州给萧策的一颗定心丸,务必能拖一日是一日,让他的大军尽可能晚些时候南下。”
阻止萧策南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能拖就拖,最好等他攻下襄阳,只怕萧策也想在他拿下襄阳前阻他。
所以他把长孙送去,让天下人看看他无意与北境为敌,若是萧策还一意孤行,那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第一次与萧策见面,李瞻心中还是惴惴不安的,若是他任务没有完成,说不定拖累父亲在祖父身边的地位。
父亲曾经说过,祖父不论出身,因为他自己就是出身草莽,他看重的是能力。
小叔看似得宠但是心高气傲会的只是纸上谈兵,不足为惧。
真正能对父亲产生威胁的是三叔,同为嫡子,二人年纪相差不大,竞争激烈。
前些日子祖父悄悄地把三叔派了出去,连父亲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但是据他们推测,是往西北方向去的。
祖父不可能将筹码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只怕还想了更厉害的计谋。
“去了长安不要惹事,萧策是君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李铎亲自送长子等一行人出城,他把自己的贴身护卫编入使团中,虽然以他对萧策的了解,即便双方打了起来也不会为难来使,但是他身边的人未必这样想,必须替儿子想周全了。
“不要怪你的祖父,只一心好好完成你自己的任务,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为父的好儿子。”
在李瞻策马离开前,李铎替他整理了下风帽叮嘱道,要怨就让他来怨吧,父亲不愿拿自己的儿子冒险,让他的孩子做人质,李铎也是敢怒不敢言。
“实在危险的时候,乔装逃跑也不是不可以。”
“父亲放心,儿子不会让您和祖父失望的。”李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可是没想到第一回 合就被萧策毫无余地的怼了回去。
“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回到蛮夷邸后副使随着李瞻进了他的房间。
主公对他们寄予厚望,听闻萧策已经在集结大军,若是南下,长孙顶多被申饬,他可就危险了,凭着能言善辩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上不容易,没了这差事,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张大人有什么好法子?”李瞻也有些焦急,在益州他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
北境之主是心怀丘壑的,他这点儿小恩小惠只怕,人家并不放在心上。
“属下还有一计。”副使悄悄与李瞻耳语,“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向主公谏言学扬州与北境联姻难道不好?”
“你是说让二妹妹与萧策做妾!”李瞻陡然拔高了音调,那是他的同母妹,今年才十三,这张严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算计到他妹妹头上了。
“将军您别急啊,听闻萧策还有一个幼弟没有定亲,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张严按住眼前少年的肩膀劝道。
“您想想,若是舍不得二小姐,不是还有五姑娘待字闺中呢。”
五姑姑?
五姑姑李妍今年十七了,祖父还没有给她选定夫婿,倒是不管是与萧策做妾还是配给萧宣做妻都合适,反正一个庶出的,生来就是弃子。
“你觉得萧策会中咱们的美人计?”李瞻心存怀疑,父亲说过此人意志坚定,与祖父相似。
“将军不知道吧,主公早就留了后手,五姑娘就在咱们使团中。”张严胸有成竹的笑道,指望你这个傻小子,且等着萧策大军南下吧。
李妍自小不太受父亲主母待见,她娘亲又不受宠,儿时没少见人白眼,吃过不少苦头。
但是她有一特长,母亲是舞姬出身,她也自小就练舞,能吃常人不能吃之苦。
李晗也就是看中她这点,慢慢悉心栽培。
当年平帝欲聘崔氏为皇后时,李晗就动了送自己这个庶女入宫做夫人的念头。
谁也没想到扬州竟然拒绝了婚事,他便又盯上了皇后的宝座,只是一个庶女是万万上不得如此台面的,所以只好送了一根筋的嫡女过去,竟然给他捅了这么大一篓子。
若是庶女过去,定能将平帝迷得三迷五道,这会子他还从容不迫的招兵买马呢。
李妍早就知道自己的价值,不过就是一个棋子,用得好了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若是没有用好,不过是枚弃子罢了。
但是她没有可以选的余地,为了娘亲也不得不搏一次。
不过伺候萧策可比伺候平帝让她高兴多了,萧策年轻,只要她争气诞下一儿半女的,日子就好过了,再不济他还有一个没有娶亲的兄弟呢。
届时不管谁胜谁负,都不会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不求荣华富贵,只要有她和母亲能够安身立命的一小方天地就足够了。
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乔装打扮跟着使团北上了。
宣德殿灯火通明,崔妙之早早就命人摆上了晚膳,翘首以盼丈夫回来。
“夫人今日打扮得如此动人,是有什么好事不成?”萧策见妻子竟然上了点妆,有些惊讶,平日里她只素颜就足够动人了。
“今日山阳夫人进宫了,陪她在婆母那里说了会子话。”崔妙之解释,山阳夫人容貌艳丽,她可不愿意清汤寡水的去见人。
女子总是爱在这方面比较,看着妻子小女儿态,萧策心里忍不住偷笑,人家比她大十几岁呢,都不是一辈人,有什么好比的。
“夫君,你发现了没有,山阳夫人有了心仪之人?”崔妙之神神秘秘的分享她的所见所闻。
萧策摇摇头,他一个北境主公,怎么会去注意一个夫人喜欢什么人,那他不成了官媒了。
“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的。”崔妙之附耳过来,“她喜欢独孤先生。”
萧策口里的汤差点儿没喷出来,不住地咳嗽起来。
慌得崔妙之又是让人递帕子又是拍后背的,“你看,你也不敢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