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大将军后——黑糖话梅
时间:2020-07-21 09:40:20

  她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低垂着眉眼的周显恩。苍白的脸上哪里还看的到半点虚弱,只有得逞的笑意。
  他用舌尖舔了舔她的唇角,这才意犹未尽地往后一躺,揽在她脖颈后的手也松开了。转而双手枕在脑后,戏谑地瞧着她。
  谢宁抿了抿唇,瞧着他那副得逞的模样,一股热气又从脖颈里冒了起来。她轻轻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没好气地道:“你就知道捉摸我,还装病。”
  周显恩将她推过来的手握住,挑了挑眉:“我可没骗你,是真疼。”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状似玩笑地道,“不过瞧着你,就不疼了。”
  “就你贫嘴。”谢宁嗔怪了一声,眼里却是带着笑意。
  她说着,目光又落在周显恩露出的胸膛上,纱布层层缠绕着,可下面的伤几乎深可见骨。她那日就瞧了一眼,心都疼得不得了。伤在他身上,还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疼,更不说他身上其他的伤了。
  她拢了拢眉尖,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夫君,你以后能不能别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差一点……”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一想到他回来的那天晚上,一盆一盆的全是血水端出来,沈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果没有顾重华他们在一旁劝慰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熬得过那两天。
  她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还有身上裹着的纱布。忽地偏过头,闭了闭眼,眼尾微微泛红。
  周显恩见她这样,撑着身子起来了些,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心口:“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他将脸转向她面前,认真地开口。
  “你这人就是只会要求我,说不让我有危险,不让我这样那样的。那你呢?你自己就是哪儿有危险就往哪儿去。”谢宁极快地瞧了他一眼,又故意别过脸不再看他了。
  周显恩也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随即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大仇得报,他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日后这条命自然会好好爱惜。
  谢宁抿了抿唇,伸手将他轻轻推回了榻上,一面替他扯过丝衾好好盖上,一面道:“我就姑且信你一次,那现在你就好好休息,把病养好了。”
  她说着,就将一旁的药碗端着,站起身:“我先去找沈大夫替你再拿些药,你好好休息,不许乱动。”
  “知道了。”周显恩卧在榻上,好笑地瞧着她,她这样絮絮叨叨地,真像个小老太婆。
  见他还算听话,谢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撩开帘子出去了。
  外面风雪未停,在窗台上打盹的小鱼干冷得抖了抖身子。将小脑袋从一堆绒毛里探出来,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弓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往榻上跳去。在周显恩身旁挤了挤,又准备缩着身子继续睡了。
  可它的脑袋还没有来得及趴下,就被周显恩提住了后颈皮。它立马抬起头,脑袋轻晃,左左右右地瞧着,最后和周显恩大眼瞪小眼。
  “你这只丑猫,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还敢上床来?”周显恩将它提起来了一些,瞧着它肚子上的肉,颇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怎么越来越胖了?这是养的猫,还是养的猪?
  小鱼干缩了缩脑袋,两只爪子耷拉着,喵喵地叫着,有些可怜巴巴地。
  周显恩瞧着它这样,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以前谢宁也是这样可怜巴巴地瞧着他,两只手紧张地攥着衣摆。
  他又瞧了小鱼干一眼,也松开了手,任它在榻上躺着了。小鱼干将身子缩成一团,只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慢腾腾地在丝衾上拱了拱,一直拱到周显恩的腰侧,正准备跳到他的身上,两只爪子才刚刚抬起来,就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去。
  周显恩将手按在小鱼干的脑袋上,无视它到处扑腾的爪子,一拉丝衾,就将它给盖住了。这才收回手,阖眼休息。
  丝衾里冒出一个弧度,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拱着。拱到最后,才像是找到了路,丝衾边缘就冒出一个黄白相间的脑袋,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床沿,小鱼干眯了眯眼,也跟着睡了起来。
  营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人一猫还在趴着睡觉。
  ……
  过了半个月,北戎和离国的联盟已经彻底崩溃了,大盛的军队长驱直入,一举拿下了北戎的王都。持续了几个月的战役,至此算是彻底结束了。
  马车上,谢宁撩开帘子瞧了瞧身后的群山,雪花从车窗外飘落进来。在这儿待了一个月,忽地离开,倒是有些怅然了。
  她将手扒在窗栏上,马车缓缓驶动,大盛的军队跟在身后,打头的红袍兵扛着旌旗,冒着风雪,往兆京而去。
  谢宁忽地垂了垂眉眼,现在兆京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了。信王和雍王到底是谁赢了,宫里又是如何,她哥哥现在可还安好?
  她握紧了窗栏,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日站在高坡上手持长箭的顾怀瑾,他那一日是有想杀了她的念头的,只是最后还是放过了她。这一次,他们回去,势必会和他对上。
  可顾怀瑾不比雍王,他的城府之深,简直让人害怕。若是和他斗起来,恐怕又会是血流成河了。
  她还在想着,忽地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周显恩靠在她的肩头,挑了挑眉:“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宁放下帘子,回过头瞧着他,笑了笑:“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一次,咱们回兆京,可能要有麻烦了。”
  周显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将身子一倒,就靠在了她的膝上,仰头瞧着她:“放心,玉玺在我们手里,不管兆京现在被谁把持着,暂时都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至于陛下会不会有性命之虞,他根本就不在意,死了就死了。只要没人趁乱登基,他就只当是看一场好戏。
  瞧着周显恩这么悠闲地模样,谢宁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左右现在担心也没用,回兆京还得好几日的路程,大盛的大部分兵力都在这儿了,想来,回去镇压叛乱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勾了勾周显恩头发,也便没有再去多想了。行不多时,外面却听得一阵马蹄声,一个士兵在马车外,急急地道:“报!大将军,前面有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公子骑马过来了,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要拿下他么?”
  周显恩睁开了眼,就连谢宁也愣了愣。
  浑身是血的公子?
 
 
第133章 青鹤
  马车停下, 周显恩撩开帘子便出去了,谢宁从车窗处往外望了望,就见得不远处一个年轻公子打马而来, 玄色绸面狐裘大氅被风吹得扬起, 一身湛蓝色长袍几乎都快被鲜血浸湿。他一手握着缰绳,直直地往着大盛军队的方向策马扬鞭。
  似乎是见得士兵们剑拔弩张, 他在一勒缰绳, 马蹄高抬,转了个面才停下。那男子侧过身子,仰着头,高声喝道:“我乃大理寺少卿苏青鹤, 求见太子殿下!”
  说着,他翻身下马,立在一旁。寒风凛冽, 将他的发带下的发丝勾出了几缕,撩过纤长的眼睫。他似乎伤的不轻,左手一直捂着腰侧, 鲜血就顺着指缝渗出。额头的鬓发被细密的冷汗打湿, 他微张了嘴,轻轻喘着气,身姿却依旧屹立不倒。
  周显恩立在马车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倒是白马上的顾重华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良久, 他眼神微动,夹了夹马肚,便往苏青鹤所在的方向而去了。
  一旁持枪的红袍兵见顾重华直接过来了,有些担忧地道:“殿下,此人身份不明,还是先将他捆住再行审问的好。”
  顾重华抬了抬手,目光一直落在苏青鹤的脸上,温声道:“无妨,我认识他。”
  一听顾重华与那名叫苏青鹤的男子相识,那红袍兵倒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恭敬地退到一旁,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苏青鹤。
  苏青鹤见着顾重华过来了,如释重负地松了松眉头。待白马走近,他放下按在腰侧的手,单膝跪地,沉声道:“臣,大理寺少卿苏青鹤见过太子殿下。”
  鲜血顺着玄色的大氅淌下,他始终低着头,唯有肩头因为压抑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着。
  顾重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翻身下马,将握住他的宽袖,将他拉起来。
  苏青鹤微睁了眼,下意识地瞧了瞧他拉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有些诧异。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可顾重华拉着他便往前走了。
  苏青鹤被他拉着,也不敢乱动,只得乖乖跟在他身后。直至到了一辆马车旁,马车上的周显恩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苏青鹤,便移开目光了。
  “殿下,臣此次是奉了圣谕来找您的,事态紧急,请您先听臣一言。”苏青鹤面上闪过一丝凝重,压下了闷哼声开口。
  “你受伤了,我先让阿珏给你止血,有何事,你治完伤再说吧。”顾重华松开了他的袖子,看向了周显恩身后,“你先上马车休息一下。”
  苏青鹤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拦住了顾重华,转而直直地看着他:“殿下,臣的伤无碍。然兆京危矣,刻不容缓。”
  他的声音顿了顿,瞧了一眼马车上的周显恩,还是沉声将所有原委一一道来,“雍王起兵谋反,却在月余前再也没有露过面,如今兆京被骠骑将军郭镇义把持,参与此事的另有左相严劲松、兵部侍郎等。他们将朝臣都羁押在宫内,太皇太后和陛下也被软禁了。臣逃脱之前听说他们在雪拥关设下了埋伏,就等着大军归来之日,永绝后患。臣冒死前来,就是想让殿下小心提防,切莫中了奸人之计。”
  他说罢,就微微喘了喘气,因着情绪太过激动,捂在腰侧的手又渗出了些鲜血。
  顾重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倒是没有说什么。马车上的周显恩忽地开口:“你说的这些,又如何让我们相信?”
  苏青鹤也知道他空口无凭,抬起头,目光无惧:“青鹤自有办法证明清白。”
  他说罢,却是径直取下了腰间匕首,刀鞘脱落,周围士兵立刻拔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苏青鹤扯过垂在身侧的发带,咬在口中,便直接用刀刺中了自己的腰侧。鲜血顺着刀背淌下,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摆。
  周围人都愣了愣,可他只是闷哼了一声,牙关紧咬。脖颈上的青筋都因为痛苦而鼓起,他手下用力,往内侧划入,将腰侧割开了一道口子。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却是咬牙用手指从腰侧翻开的血肉中取出了一块密封好的卷轴。
  他将外层的卷轴解开,露出一块布帛,轻轻展开,声音断断续续地道:“苏青鹤携陛下手谕,请太子殿下和周大将军回京平乱、持局,以匡皇室。”
  他说着,再也坚持不住,摇晃着身子就要倒下去,顾重华抢先一步将他扶住,拦腰抱起,他看向周显恩,道:“显恩,先借马车一用。”
  周显恩往旁边让了让,顾重华就将苏青鹤抱进了马车内。谢宁刚刚也一直瞧着马车外,见着苏青鹤的腰侧还在渗血,心下一紧,急忙给他铺了些软垫,让他在里侧躺着。
  “你先忍耐一会儿,军医马上就到了。”顾重华将手按在他的腰侧,勉强将血止住了些。瞧着苏青鹤惨白的脸色,他尽量放缓了声音。
  苏青鹤闷哼了几声,却是抬手握住了顾重华的袖子,艰难地开口:“殿下不必麻烦了,给臣一些伤药,臣可自行上药。”
  一旁的谢宁以为他是担心军医的医术,便轻声道:“苏大人,沈大夫是神医,医术高明,您尽可放心。”
  苏青鹤摇了摇头,胸膛因为痛苦而剧烈地起伏着,还是对着谢宁露出了歉意的笑:“我自小便是一个人上药,不习惯有人在一旁,多谢夫人好意,青鹤心领了。”
  说话的功夫,沈珏已经来了。谢宁也提起裙摆下了马车,顾重华正要出来,可苏青鹤却紧紧地攥着他的袖子,恳求地道:“殿下,不必劳烦军医了,臣只是小伤,可自行上药。”
  顾重华没说什么,沈珏倒是瞧了他一眼,在他腰侧的伤口上停了一会儿,随即就收回目光,将手里的几瓶药罐子扔到了他旁边:“爱治不治。”
  说罢,他放下帘子,果真没有管他,直接就走了。
  苏青鹤握住了一旁的药罐,抬手挡在身前,强撑着自己看向顾重华:“殿下,臣身有血光,恐冲撞了您,还请殿下先行回避,待臣上好药,再与您详细说明兆京的情势。”
  顾重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良久,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温声道:“我们都在外面,有何事便直接开口,别逞强。”
  苏青鹤点了点头,顾重华便退了出去。
  马车外,周显恩一直在等着他,两人相视一眼,自然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因着苏青鹤说骠骑将军在雪拥关设下了埋伏,再加上天色已晚,大军便在原地安营扎寨了。只派了几个斥候前去打探消息,在一切未明朗之前,他们还得从长计议。
  入夜,营帐内,周显恩、顾重华、沈珏,连着另外几位将领一道议事,如今兆京的局势比他们群想的更要复杂。朝中重臣和皇室都被雍王的人挟持了,贸然起兵,必定会伤及无辜。再加上,雍王失踪,生死不明,这本就是一个疑点。
  按照谢宁的说法,最后她看到是信王顾怀瑾将雍王拿下了,那么为何他从此就没有动作了。苏青鹤提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提到顾怀瑾。到底是苏青鹤隐瞒了什么,还是顾怀瑾另有图谋?
  墙壁上的烛火明灭不定,直到夜半,大家才各自去休息。
  偏帐内,顾重华刚刚挑开帘子,就见得静静躺在榻上的苏青鹤。他上过药后,伤势似乎已经平稳了些。几乎是在帘子被掀开的瞬间,苏青鹤就睁开了眼,带了些警惕地看过来,却在见到顾重华的一瞬间,他微愣了一瞬,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参见殿下,恕臣不便行礼。”他略低着头,恭敬地道。
  “无妨。”清越的声音刚刚落下,苏青鹤就感觉一道阴影将自己拢住,还未等他抬起头,身旁的床榻就往下压了压。
  他一惊,急忙往后退了退,看着坐在他身旁的顾重华:“殿下?”
  顾重华将手里的药碗抬起,温和地笑了笑:“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阿珏给你熬了药,你先喝下吧。”
  “多谢殿下,有劳殿下费心了。”苏青鹤身子放松了些,恭敬地要去伸手接过药碗。
  顾重华却是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抬了抬眼睫,唇角扬起一丝弧度:“你有伤在身,多有不便,还是我来喂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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