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大将军后——黑糖话梅
时间:2020-07-21 09:40:20

  而刚刚的那几个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似乎是全死了。谢宁瞧着这血肉模糊的场面,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急忙别过眼,没有心思再去看了。
  而浑身浴血的顾怀瑾手里握着药瓶,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向谢楚走过去。肩头的血窟窿翻开了皮肉,鲜血顺着手背淌在地上。
  他在谢楚面前站定,将手里的药瓶给了她。他似乎已经开不了口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谢楚的目光只盯着他手里被染成血色的药瓶,当时就面露喜色,也顾不得脏不脏,从他手里急急地拿过药瓶就将解药服下,目光却丝毫都没有落到一旁身负重伤的顾怀瑾身上。
  顾怀瑾往后退了一步,强撑在长剑上,才让自己没有倒下。他直勾勾地看着因为服下解药而松了一口气的谢楚,眉头微蹙,眼里慢慢浮现出几分痛苦和自嘲,瞳色深处的温度冷了下来。
  而树后的谢宁见事情解决了,也准备回去。她刚刚动了动身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指向顾怀瑾,高喊了起来:“殿下,小心身后!”
  谢宁的话音刚落,谢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抬头就见到一个断臂的黑衣人提剑刺了过来,她吓得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连尖叫都忘记了。顾怀瑾来不及回头,头又昏沉得厉害,下意识地将面前的谢楚推开,转身就和那个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而倒在一旁的谢楚见状,本还想让顾怀瑾小心,可见顾怀瑾摇摇欲坠,直接倒在了地上。而那黑衣人正要提剑将他了结。谢楚惊恐地睁大了眼,当即就爬起来转身跑了。
  谢宁一愣,本也想直接跑了,毕竟她和顾怀瑾还没有熟到可以为了他不要命的地步。可她的位置实在是尴尬,正好被卡在黑衣人和断崖之间。她咽了咽喉头,眼见着顾怀瑾瘫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已经被黑衣人踢到了远处。他像是昏了过去,只有肩头还在耸动,似乎是不行了。
  而那黑衣人就要提剑杀了他。谢宁这会儿是跑不掉了,不弄死这个黑衣人,等他杀了顾怀瑾,肯定就要来杀她了。她一咬牙,搬起一块石头,就狠狠地往那黑衣人脑袋上砸过去,却被他轻易躲开了。
  那石头落地,直接砸到了顾怀瑾受伤的肩头,疼得他挺了挺身子。随即偏过头,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宁。
  谢宁听到他闷哼声,心下一跳。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去看他。
  而那个黑衣人抬起头,也愤怒地看向她。他似乎也快不行了,残缺的左臂还在流血。谢宁吓得差点倒在地上,可她再往后退就是断崖,根本没路可去了。
  她忽地睁大了眼,差点低呼出声。就见得顾怀瑾突然起身,抱着那个黑衣人的腰就往断崖处推。那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他抱着,根本来不及使劲儿,只得用力地用手肘捶打他的脊背,直到两个人一起从断崖摔下去,那黑衣人才惊叫了一声,转瞬就没了声音。
  谢宁一惊,吓得脸色都白了。愣了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就见得断崖上一堆尸体和满地的鲜血。直到冷风将她的意识吹醒了些,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往断崖处跑去。
  可她刚刚过去,就见得一只血糊糊的手死死地扣着断崖边缘。吓得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这是那个黑衣人还顾怀瑾。直到看见一片暗紫色的袖子,她才急忙爬到断崖边。
  够着脖子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而崖边是浑身浴血的顾怀瑾。他重重地喘着气,无力地抬手眼皮,看着谢宁。整个身子都悬空着,只有右手还死死地抓着崖边。
  见到谢宁,他的眼里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变化,只是冷冷地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愣着做什么,拉我上去。”
  他坚持不了多久,根本等不了别人,只能靠谢宁了。
  谢宁急忙握住了他的手臂,想将他拉上来。可他好歹是个成年男子,对谢宁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实在太重了,她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小脸因为太过用力,而憋得通红,还是没有办法将他拉上来。
  反而因为顾怀瑾让自己都差点往下滑了几分。顾怀瑾似乎是怕她放手,冷着脸道:“你若放手,就会被当成刺客处理,不想死,就给我抓牢了。”
  谢宁咬着牙,听到顾怀瑾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要忍不住放手了。她抬起眼,瞪着他:“你再威胁我,我就真的放手了。”
  她又不是欠他的!
  她虽这样说着,可却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想将他拉上来。
  顾怀瑾痛苦地闭了闭眼,也许是死亡太过逼近,脑海中在一瞬间响起一个模糊的影子,幔帐深处,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抱着他,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流着泪:“瑾儿,好好活着,来世莫投身帝王家。”
  他忽地睁大了眼,眼中涌动着深深的痛苦。他现在还不能死。
  头顶传来重重地喘息声,像是有水滴落在了他的眼睫,眨了眨,却只有一片血色。他茫然地抬起头,就见得谢宁的手臂被崖边的石块割破了,渗出细小的血珠子。
  她的双手还拼命地想握紧他,脸色通红,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脖颈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额头全是汗,忽地将头趴下,手臂痛苦地弯折着,艰难地开口:“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顾怀瑾扯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忽地道:“你放手吧。”
  谢宁一愣,睁开眼看着他,有些惊讶。随即硬着头皮将他的手握紧,有气无力地开口:“你……你刚刚不是还威胁我不能放手么?一会儿想死,一会儿不想死,你这人真是奇怪。”
  她若是放手,他就摔死了。
  顾怀瑾没有说话,只是瞧了谢宁一眼,动了动有些皲裂的嘴唇:“谢谢你。”
  他的声音太轻,像是很快会被山风吹散。谢宁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却感觉他动了动手,手臂一点一点地从她手里滑落。
  谢宁想让他别动了,可实在没有力气开口。只能看见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地下坠,很快就要完全脱手了。
  “顾怀瑾!”
  谢宁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直到他的手完全滑落,她睁大了眼,却只见得顾怀瑾面上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带了几分解脱。
  千钧一发之时,顾怀瑾下坠的身子停了下来。他抬起头,见到拉住他的人时,微愣了一瞬。
  谢宁偏过头,就见得熟悉的护腕,再往上,便是墨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扬起。
  “将军!”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周显恩手下用力,就将顾怀瑾整个人提了起来,却是直接往一旁扔去,让他砸到了地面上。
  他转过身,冷脸看着谢宁,或者说盯着她手臂上的伤。
  谢宁见他冷着脸不说话,肯定是生气了。她讪讪的笑了笑,立马想解释,可周显恩直接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低头冷眼瞧着她:“又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虽这样说着,眼里却只有心疼和自责。尤其是看到她手臂的血痕,面上就更冷了些。他收紧了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看都没看地上的顾怀瑾一眼,抱着谢宁就急忙走了。
  而顾怀瑾仰面趴在地上,缓缓地喘着气,大批的侍卫急忙围了过来。他却是透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离去的周显恩,或者说是他怀里的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仿佛刚刚还有一双手紧紧地握着他,要救他。随即低垂了眼睑,目光变得幽深了些。
  不远处,谢楚也急忙跑了过来,半跪在顾怀瑾身旁,焦急地看着他:“夫君,你怎么样,我……我刚刚是去叫人了,不是想逃跑。”
  她说着,又低下头哭了起来,声音凄凄切切,带了几分可怜。若是平时顾怀瑾定会将她抱在怀里一阵心疼,可此时,他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做的没错,人活着,都应该为自己考虑。”
  谢楚听到他的话,心下一惊,被他没有温度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了。她捏着帕子,抽抽搭搭地擦着眼泪。
  顾怀瑾闭了闭眼,终究没有说她什么。生死面前,谁都有选择保护自己的权利。谢楚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让他有些寒心罢了。
  可她救过他一命,便是她再如何,他也会给她应有的一切回报。只不过,今时今日再看她,已经与旁人无异了。
 
 
第103章 心疼
  营帐内, 谢宁坐在床榻边,周显恩蹲在她面前,冷着脸给她的手臂上药。他压低着眉头, 薄唇抿出一个不悦的弧度。
  谢宁瞧着他, 心下也有些打怵了。他今日好像真的生气了。可四下里安安静静地,只有桌案上的烛火还跃动着微弱的光芒。她又有些不敢同他讲话了, 只得偷偷瞧了瞧他的脸色, 想等他心情好点再跟他解释一下。
  直到手臂上传来细微的疼,她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周显恩的手指一顿,随即就放柔了力道,动作也慢了下来。
  将药上好后, 他才扯过绷带往她的手臂上缠去,谢宁就乖乖的伸出手让他摆弄。一切收拾妥当,周显恩还握着她的手臂, 看着上面的那些绷带,没有说话,只是瞳色深处隐隐有些发冷。
  谢宁有些无措地拢了拢鞋尖,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 还是轻声道:“将军,我错了。”
  她说着,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他。周显恩连眼皮也没有抬,就站起身来,将床榻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拿到了角落的桌案上。他站在那儿不知在摆弄些什么,银扣扎起的马尾散在身后, 玄黑的衣摆垂直脚踝,露出黑色的长靴。跃动的烛火就打映在他的身侧,让他的身形明灭不定。
  谢宁实在忍不住了,往前挪了挪就跳下了床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显恩身旁,绕到他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军,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周显恩的动作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她,却仍旧没有跟她说话,整个人都拢在阴影里,冷着脸。
  谢宁见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手指绞了绞衣摆。其实她都不知道周显恩为什么生气了,也许是因为今日她惹了麻烦,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低着眉头,瞧着自己的鞋尖,渐渐有些委屈了。她正想着,就感觉肩头一紧,随即被人强硬地拉进了怀里,扑到了一个紧实的胸膛上,她微睁了眼,还有些发愣。
  周显恩将手放在她的腰上,紧紧地搂住她,紧得快让她呼吸不过来了。可是却明显感觉他的身子是僵硬的,他闭了闭眼,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鬓发间,声音有些喑哑:“我真想把你时时刻刻都拴在身上。”
  他的声音还带了几分颤抖,将她抱着,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谢宁听得鼻头一酸,刚想回抱住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被缠了绷带。只能往他胸膛上贴了贴,又一次轻声道:“对不起。”
  这一回,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是她害他担心了。
  周显恩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良久,才将她松开了些。眉头压低,昏暗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谢宁仰起头望着他,触及他眼里的自责,更觉得心头有些发酸。
  温热的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面颊,带了些薄茧,他俯下身子,额头相抵,缓缓闭上了眼:“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会发疯的。”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谢宁拢了拢眉尖,微张了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抬起手,覆上了他的手臂。
  周显恩动了动身子,目光下移,落在她的眼睫上,声音带了几分恳求:“所以,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你都只管躲好。有什么事,我会去解决。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不要受伤。”
  秦风告诉他,谢宁不见了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脏都骤停了一瞬。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谢宁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心都快化了。急忙点了点头,仰头望着他,眼尾微红:“将军,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逞强了,也不让你这么担心了。”
  周显恩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即就将她抱住,头埋在她的颈窝。谢宁也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谁也没有再说话。唯有屋内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墙壁上,随着风掠过,纠缠在一起。
  ……
  因着顾怀瑾被刺杀一事,围场被暂时封锁了起来。陛下下令一定要抓到凶手,所有的人都要去接受盘查,但凡有嫌疑者便抓到大理寺收押,改日再审。至于信王虽受了重伤,却没有性命之虞,有了太医院的大夫们救治,现下也只需要静养便是。
  东南角的营帐内,左相严劲松坐在檀香木交椅上,眉头紧皱,胸膛因为太过气愤而剧烈的起伏,山羊胡须被吹得鼓起,如枯枝般的手紧紧握着桌案一角。而雍王顾染嵩站在他的面前,也是一脸的神色复杂。
  严劲松看着顾染嵩,唇瓣颤抖,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再生气还能如何,自家的外甥,心头百般火气也只能强行压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道:“殿下,你要做什么,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在逐鹿围场你就去派人刺杀信王,这可是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你哪儿来的胆子如此行事?就算你要做这件事情,你也应该做好严密的部署,起码也要与我好好合计一番,容我替你想个万全之策。
  现在倒好,信王不仅没有死,反而给他留下了证据。若是他反咬你一口,若是底下人查出来将火烧到你的身上,这又如何是好?陛下面前,你又该如何辩解?你何时才能学会隐忍,何时才能不这么冲动?你若是能听我的话,又何至于被信王那样一个奴隶所生的给压一头?你出身就注定了在他之上,只要你好好隐忍,找准时机自然能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说到最后,严劲松重重地喘了喘气,用手抚额,似乎是气的已经说不下去了。昨日他刚接到消息,信王遇刺,立马就想到了是雍王自作主张搞出的这个蠢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到自己的营帐来求救了,现在出了事儿,知道慌了,知道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了。
  顾染嵩听到自家舅舅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后悔,他急忙往前了几步:“舅舅,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这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等我杀了老七,对您,对我,都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而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围场这么乱,若是在这儿杀了老七,再好好处理尸体,也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谁知道那几个蠢货那么没用,连软骨散都使上了,竟然还杀不了老七,反而全死在了他手里。”
  说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恨恨地咬了咬牙,“还有那个周显恩,当时没有他,老七就掉下去摔死了,他肯定早就和老七勾搭在一起了。这个残废,现在腿好了,就要跟本王作对了!”
  严劲松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冷意,只不过他所想的到底和雍王不同。他可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周显恩心里想着谁,这还用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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