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我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仔细的听着几人的对话。
那名叫做吉姆的像是这些人的首领的人就坐在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枪,“当然不。”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啧啧,真是可怜的小姑娘。”他说着,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吉姆看着这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人,很难想象情报里那个所谓的港黑的弱点竟然是她。不,不如说弱点这个称呼实在是太形象了。
但是!,一个黑手党组织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弱点?简直是个笑话。
对于情报上所谓的引导港黑前进的路这种说法,吉姆嗤之以鼻。
黑手党需要的就是绝对实力的震慑,这件事还是密鲁菲奥雷亲自教给他的。
那么这名少女会是什么身份呢?
吉姆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低声的笑了,“北野小姐也许对我们来说还有更大的用处。”
他抬起手向周围的一个货箱射了一枪,在空旷的场地里造成了巨大的回响,然后虚虚的吹了一下枪口,用枪头轻轻的划过少女的肩头,最后对准了她的眼睛。
他垂下眼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少女,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美丽的小姐,你也不想像那个一样,让自己的脑子炸开,对吧?”
“乖一点,”吉姆诱哄道,“把你知道的港黑情报都说出来,森鸥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吉姆皱眉想道。
她是不是有点太镇定了?
心中不详的预感促使他变得暴躁起来,于是伸手抓住了少女的头发,用力,迫使她露出脆弱的脖颈。
“看来北野小姐对于我的态度不太满意,”吉姆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想要体验一下我们意大利的黑手党的刑讯手段?”
说着说着他又放轻了声音,“放心吧,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我们可以好好的玩一玩。”
……
…………
“呵。”
什么?
吉姆愣住了,就这么突兀的对上了少女的视线,下意识的手下动作一松
失去了头发被抓住的控制,少女缓缓的摆正脖颈,歪着头看着他,似笑非笑。
怎么会……
吉姆的大脑突然疯狂的发出警报,明明此刻那个!个柔弱的不像话的人还被牢牢的捆在椅子上,可是吉姆还是感受到了危险。
这很荒唐,即使就让她自由活动,甚至把枪递到那个人的手里,吉姆也有绝对的自信不被少女伤到一根头发。
可是,在无数次危机中救了他一命的第六感还是在告诉他一件事——离开这里,离开她身边。
“哎,”少女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本来还想再和你多聊一聊的。”
“但是你扯疼我了。”
我是真的疼。女人的头发真的不能随便扯,可能会让她陷入狂躁状态中。
尤其是我这种时常会担忧着自己头秃问题的女人。
脑海中,刚刚几人的谈话又一一划过,我的视线扫过围成圈站着的几个人。对于吉姆的后退,每个人都给出了不同的反应,有幸灾乐祸的,有迷茫的,也有下意识看向身边人的。
感觉差不多应该可以拖拖时间到太宰治他们赶来吧。我不确定的想。
认真的注视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警惕起来的吉姆,我温和的笑了一下,“听说你们好像活得很艰难呢。”
“也对,毕竟有密鲁菲奥雷那种存在。”我愤恨的说,“那种仅仅是不知道哪里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周围的人面上隐隐也带上了怒气,怒气之下是无法压抑的艳羡。
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这个走狗屎运的人是自己。
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我诚恳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关于阁下的问题,我这里倒是有点想法。”
“是绝对能够让大家摆脱这种被欺压的痛苦的建议。”
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吉姆选择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他看着这个试图和他兜圈子的少女,放下枪,感兴趣的看着她,“哦?你有什么建议?”
他不觉得这个人能说出什么来,!但是作为主菜前的余兴节目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当作是调剂吧。他随意的想。
发现吉姆竟然真的肯听我的想法,我惊喜的瞪大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呐,你们听我说……”
……
几声刺耳的刹车声在这片平静的仓库区响起。
数辆黑色轿车相继停留在这附近。几乎是刚进入这个范围内,几人就听到了连绵的枪声,登时心下一紧。
等到车子停下,几人拉开车门赶到仓库门口的时候,密集的枪声已经停止了。
坂口安吾额头滑落了冷汗,“老师她……不会……”
“胡说什么!”中原中也转头吼道。
坂口安吾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竹西老师……不,北野玲央也是他重要的友人。
从情感上是绝对无法接受她的死亡的。
但是,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不管怎么说也许并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
毕竟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可控了。
即便这么想,坂口安吾还是没什么实感。
那位老师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吗?这种事是可能的吗?
太宰治阴沉的视线盯着那扇门,“无论如何都要看过才知道。”
话音落下,中原中也直接抬起包裹着重力异能的脚向门上踹去。
砰——
沉重的铁门倒了下去,带起一大片灰尘,让人一时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用手捂住鼻子,中原中也大喊了一声,“玲央!”
等到烟尘消散,刚刚赶过来的江户川乱步和爱伦坡也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啊,这可真是——意外之景。”江户川乱步意味不明的感慨。
透过前面三人僵住的身体的缝隙,那副仿若人间地狱的景象清晰的映在江户川乱步的瞳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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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暴风前夕的第六天
透过高处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清理过的雾蒙蒙的窗子,阳光投射下来,空气中的灰尘慢悠悠的像是活着的浮游生物游动在那一小片阳光里,莫名的带出一种宁静的氛围。
在日晕的正中央坐着的少女身上被粗糙的绳子捆住,像是听到了声响向这边望了过来。漆黑的眼瞳透过阳光显现出浅浅的褐色,又在边缘晕出斑斓的光。
在少女的脚下,数不清的人像是被主人遗弃在废弃站的破破烂烂的玩偶,只零破碎、横七竖八的仰躺在血泊之中,没有了呼吸。那些人的身上除了枪伤、刀伤,甚至还有被人撕咬过的痕迹。尚且完好些的人的眼里,燃烧着火一样的愤怒和恐惧,像是沉浸在福尔马林中的艺术品,时间就定格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
人间地狱。
粘稠的血液蔓延的声音像是怪物嘴里的咀嚼声,在此刻寂静的场合里格外的清晰。
只有一人,颤抖着身躯跪在了她的面前,像是祈求神明宽恕的渎神者,惶恐中又带着几分癫狂。
注视着眼前场景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坂口安吾感到了自己的嗓子眼里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众人的视线里,她歪了下头,然后用带着无辜的眼神疑惑说:“不来帮我解下绳子吗?”
坂口安吾立时打了个寒颤。
太宰治先动了,直接无视掉了眼前尸山血海的场景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在椅子边为她松绑,动作温柔。
“没事吧。”
少女点了点头。
之后其他人也都神色如常的跟了过去,落在最后的坂口安吾心情复杂。
到底是大家都不正常,还是只有他自己太大惊小怪?
我动了动手,感觉被绑的手腕都僵住了。
能够活动了之后,我站起身走到了吉姆的面前。看着他,我叹息了一声,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死角里,伸手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一个字条顺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没有在意我的动作,或者说他此刻可能什么都不在意了。
吉姆成为首领是有理由的。他!他足够强,也足够狠。
对于这个人,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估计他也并不想再听到我的话,于是没有再理会他,我直起身径直的离开。
“玲央,他要怎么办?”中原中也沉声问道,扫过男人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偷渡加命案,送他去该去的地方吧。”轻声的回答之后,我抬脚走出了这个仓库。
对于吉姆来说,继续活着,或者直接死在这里,也不知道哪一种情况会更好些。
坂口安吾要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等到除了一些手下之外的其他人都离去,拿起电话正要拨通的时候,他听到了男人嘶哑的声音。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不小心和港黑扯上关系的柔弱少女,也许知道很多港黑的秘辛。”
坂口安吾听到这话都想笑了。
要知道,这位被绑架之后连猎犬都在待命了。
柔弱的少女?
这是坂口安吾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
“那么,你可以在狱中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了。”反思一下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给那人开口的机会
坐在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中间,我感到了一点疲惫。
脑袋上一重,我被一只手按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要是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下吧,到了的话会叫你的。”是中原中也的声音。
困意袭来,靠着最后的意志,我抓着中也的手说出了此刻我最想说的话:“我还没吃饭,去餐厅啊!”然后就彻底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感到身上一沉,像是衣服的重量,于是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头缩在带着淡淡桃花香气的衣服里蹭了蹭。
虽然是在车上,但是几乎没怎么感受到颠簸,等我醒来的时候又是神清气爽的了。
因为身上没有换睡衣的缘故,我只好披着身上的黑外套下去。我往身侧看去,发现身上的衣服果然是太宰治的。
吃饭的地点选的我们常去的那家,老板一看到我就满脸笑意的把我们迎了进去。
最后,虽然我已经饿的胃都在抽搐了,但是因为食欲实在不高的缘故,!所以仅仅是随便吃了点就坐在窗边像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似的捧着杯热茶看着窗外的人流。
试图放空自己的思绪,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不再多吃点吗?刚才不是还说很饿?”中原中也担忧的说。
我摇了摇头,兴致还是不太高。
米饭软糯而不烂很有嚼劲,配上微甜的煎蛋,既不会过于喧宾夺主又不会毫无存在感,再加上清脆爽口的混合蔬菜碎,配合的恰到好处。
最重要的是,辣的让人一下子就打开了胃口。
到底是哪个大好人这么懂我的舌头啊。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太宰治开心的举手,“是我哦!”
那边江户川乱步看着两人的互动不高兴的鼓起了脸颊,然后也拿着对面那人没用过的甜品勺舀了一勺自己面前的甜点递了过去,“给,小玲央。”
虽然我并不是很喜好甜食,但是对于乱步先生肯分出自己的小甜点的这种行为,我顿时感到了一种诚惶诚恐。
谁会拒绝乱步先生分出来的零食呢?
这简直称得上是一种偏爱了。
入口既化的绵密口感,是奶油奶酪的醇厚;浓郁的奶香带着橙子酸甜的香气让它不会在甜品的方向上用力过猛,入口之后瞬间化开的奶酪伴随的是充斥口腔的清新的橙子味道,而之后出现的冰冰凉凉q弹的像是橙子软糖一样的果粒更是点睛之笔,让人仿佛漫步在夏日充满阴凉的果园里,又像是突然谈了一场酸酸涩涩的恋爱,甜意暗藏其中。
我看着那边的甜品露出了嫉妒的目光。
连个甜品都比我会写甜甜的恋爱。我酸了,对象是一道橙子味的甜点。
见少女的表情明显和吃炒饭那时候不一样,太宰治对着江户川乱步勾唇笑了一下。
江户川乱步并没有很在意,他只是拄着脸笑眯眯的看着少女,“要再吃一口吗?小玲央?”
!
我沉痛的点了点头。
乱步先生又舀了一勺过来,看着我的视线像是主人在投喂自己家宠物似的,我有点不好意,“我自己来吧,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眨了下眼,把自己的碟子递了过去。
一边快乐的吃着,一边在心里暗自窃喜自己居然霸占了乱步先生的小甜点,感觉赚到了。
等到少女一脸满足的靠在椅子上,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江户川乱步盯着人看了一会,突然出声:“很累吗,小玲央?”
我诚实的点了点头。
过于激烈的情感还是对我造成了负担,而人心又实在是经不起检测。
“玲央,”中原中也叫道,“也许说出来会好一点,我们都在你身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我说。
“其实会变成这样,我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最后其实已经能够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了。
吉姆的组织里也不是上下一心的,这种事只要看两眼就明白了。对于这个意大利的黑手党组织来说,外有两大黑手党家族的压力,内有利益纷争,普通的成员在这种压力之下精神日益紧绷。
我只要稍加刺激一下,这根绷紧的弦就断掉了。
所以我向他们提出了投靠密鲁菲奥雷家族的这个建议。
在根据白兰的过往行事仔细分析过那边的组织结构、首领的性格和可能会做出的决断,将前景描述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时候,再告诉他们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可能会有什么样的惨痛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