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走到教学楼下, 都可以看到他的照片贴在玻璃的陈列窗里, 少年清隽的面庞, 仿佛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闲来无事的时候, 她也会翻看他朋友圈, 将他转发的文章一个个点进去看。
虽然程曦的英语还不错, 但因为学的是文科, 很多全英文的科技文章根本看不懂，她有些沮丧。
终于，在期末的时候，程曦再一次看见了沐霭。
盛夏的清晨, 少年穿着笔挺的校服, 站在国旗下讲话。
他的声音平和而直击人心，有着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
那一刻，程曦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她要离沐霭近一点。
她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跟父母软磨硬泡一个暑假之后，高三开学，她顺利从文科班转去了理科10班，成为了沐霭的同学。
她笑着跑去跟沐霭打招呼, 对方却好像忘了两人曾有过的交集，待她淡淡的。
程曦备受打击，郁郁寡欢了好几天。
后来她发现，沐霭不止对她这样，对班上的其他同学亦是如此。
程曦这才平衡了。
然而，程曦很快就敏锐地观察到，班里有一个较许如月的女生，沐霭对她比较特别。
虽然也是淡淡的，但明显话会多一些。
她听到班里的女生说，许如月跟沐霭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程曦有些羡慕。
许如月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就可以跟他相处融洽，那么——
她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呢？
她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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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二中的围墙边，少男少女相对而立。
初秋的傍晚，夕阳的霞光铺在天际，将整篇天空映照成漂亮的昏橘色。
程曦捏紧书包带，仰头看着沐霭，嘴巴张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将提前写好的表白稿子背了出来。
沐霭蹙着眉，清瘦的脸庞垂着，微眯眼，盯着表白的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程曦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她的后颈有汗水渗出，却依然倔强的抬起头，一口气背完，然后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
晚霞的余晖照在两人身上，从沐霭眼前的发梢落下一层阴影。
他领口的扣子敞着，露出的地方骨骼分明。
沐霭淡淡道，“所以，你喜欢我？”
用的是疑问的语气。
程曦点点头，“嗯。”
“为什么喜欢我？”
他又问，眼里带着探究。
程曦被他问住，一时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仔细想想，我不着急。”
程曦埋头苦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沐霭，认真地说，“你人很好啊，是我这辈子见过的除了哥哥最好的人了。”
她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意料之外的答案。
沐霭抬眼，看着面前的程曦。
她望向他的眼里，有细碎的星光，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少女怀春的羞涩。
沐霭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往前走了两步，靠近程曦，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真喜欢我？”他压低声音问，眼神莫名带上了攻击性，不似刚才的温柔和煦。
程曦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到，她一边往墙后靠，躲避沐霭的手，一边紧绷着声音问，“对啊，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程曦靠着墙，空间太小了，她躲无可躲，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生怕惊动来往的学生。
果然，是他自作多情。
小女孩喜欢和钦佩都没搞清楚呢，就跑来跟他表白。
沐霭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笑什么。”
沐霭定定地看了程曦几秒，突然松开了手。
他挑起眉，眼神闪了闪，淡淡开口道，“程曦，我是年级成绩第一，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我吗？”
“这样吧，什么时候你也考进了年级前三，我再考虑吧。”
“你怎么不提个别的条件。”程曦抿着唇，低声说，“我怎么可能考到年级第三嘛。”
自从她转到理科班之后，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在400左右徘徊。
她又不笨，当然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人生第一次表白就遭遇滑铁卢，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安慰自己，说不定学霸喜欢的都是学习好的，并不是专门针对她。
结果这么一想，心情更糟糕了。
许如月不就是那种学习好的女孩么。
沐霭见她听懂了，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打算抬脚离开。
背后的人似乎不甘心，对他喊了一句，“诶，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别的条件吗？”
沐霭的步伐顿了顿，并没有回头。
快要走到围墙尽头的时候，他听到了最后一句，“沐霭，你不要谈恋爱，等着我，我会努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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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程曦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版的帅气脸庞。
是咖啡店的寸头女老板。
老板见她醒了，递给她一杯温水。
“喝点水。”
程曦感激地朝她笑笑。
“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老板面露忧色，“刚刚你晕倒在咖啡店门口，把我给吓死了。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移动你。”
程曦摇摇头，“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老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脸色，见确实比之前好一些了，才回到吧台继续忙碌。
程曦小口喝水，慢慢平复自己的心绪。
一时接受的信息太多，她需要捋一捋。
林树海是恋.童，癖，这已经确凿无疑。那么他的猥.亵对象肯定不止她一个，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渣滓处理掉。
程曦在脑海里将自己所能动用的资源过了一遍。
她认识的人有限，思虑了许久，还没想出一个完善的方案，手机先响了起来。
是沐霭。
两人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沐霭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
程曦刚刚接收了妹妹的记忆，对于沐霭，一时间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接起了电话。
沐霭约她下去去看电影。
程曦想着跟妈妈逛完街应该也没有别的事，爽快的答应了。
正要挂掉电话，突然想起林树海的是，她灵光一闪，问，“沐霭，我记得你得过全国奥赛信息学的一等奖，对吧？”
沐霭有些讶异，“那是高二的事了，你还记得？”
“我全都想起来了。”
程曦又问，“那你可以入侵一个人电脑或者手机吗？”
“理论上是可以操作的，不过……你有什么事需要动用到这个？”
“这个晚点咱们见面，我跟你细说。”
“好。”
成功地约到女票一起看电影，沐霭非常高兴。
他将两人的对话又回味了一遍。
想到看完电影还可以一起去晚餐，不自觉的，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隔了几秒，沐霭突然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曦曦说的那句“我全都想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第72章
跟沐霭约好之后, 程曦打了个电话给妈妈。
程夫人正好手边有事情要处理，听女儿说约了同学, 爽快地让她跟同学去玩了。
“你们约在哪里？要不我让小汤送你过去？”
小汤是程夫人的助理, 程曦怎么可能让他送自己去见沐霭。
她果断拒绝了, “妈, 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
想了想, 怕程夫人多虑, 又补充了一句, “同学估计也没让司机送呢。”
程夫人仔细一想, 也觉得不妥, “是妈妈考虑不周, 那曦曦你自己打车小心点啊。”
程曦打车去了沐霭发来的地址。
她到的时候, 沐霭已经在电影院门口等她了。他的个子很高, 肩膀又宽，在人群中相当显眼。
程曦忍不住盯着他看。
沐霭今天穿得比较休闲，黑色T恤搭配卡其色的短裤。短发像是刚理过，修得很利落, 衬得眉目更立体。整个人清爽利落, 活脱脱一个一尘不染的少年。
沐霭看到手机里的行程分享显示“已到达目的地”，抬起头来，目光搜寻了一圈，才发现程曦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正想着你该到了。”
他扬起眉梢，大步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看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程曦眨了眨眼, 俏皮一笑，“我跟妈妈在一起呢。”
“对了，你刚才问我入侵电脑的事情，是出了什么事吗？”
“咱们看完电影再说吧。”
听到她话里的“咱们，沐霭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好。”
两人手牵手进了电影院。
虽然临水已经脱口罩一段时间了，但疫情依然严峻，国家规定电影院的售票需要提前预约，而且上座率不能超过50%，所以，这家电影院的座位是间隔着卖的。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超宽的座位，这跟沐霭预想的看着电影，吃着爆米花，顺便再拉拉小手的场景不太一样。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最近没有新的电影上映，IMAX银幕上放的是一部老片子。
程曦中午遇到林树海之后，心神消耗巨大，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刚眯了一下眼睛，手机震了一下。
是条短信，沐霭发过来的。
【困了？】。
程曦侧过头去看他，沐霭发完信息，正好也抬起头来。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少年的轮廓有些模糊。
手机再震：【要不出去吧？】
见她看到了信息，沐霭伸手指了指出口。
程曦觉得可惜，回他：【才看了五分钟呢。】
沐霭马上又回了她一条信息。
程曦读完笑出了声。
为了劝她，沐霭居然连经济学原理都搬出来了。
【既然不想看，就别看了。沉没成本越大，就越是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让人放弃，咱们要及时止损。】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之后，找了间奶茶店坐下。
沐霭端了两杯奶茶回来。
“网上看了点评，说是这款味道不错，你尝尝。”沐霭把吸管插好，将奶茶递到程曦面前。
程曦想接过来，被他躲开了，“烫，我替你拿着。”
程曦不习惯让人替自己捧着杯子喝东西，红着脸道，“你放在桌上，我自己喝吧。”
“不要紧。”沐霭刚才在电影院没能一起吃爆米花拉拉小手，很是怨念。
他装作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坚持举着奶茶，递到程曦嘴边。
程曦拗不过他，只好沉默地喝了两口，还对他笑一笑，“很好吃，谢谢。”
沐霭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在程曦对面坐下，将奶茶在她面前放好，然后神色认真的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中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程曦的心里蓦地一跳。
其实从刚才遇见沐霭开始，她就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就是为了避免被他看出异样。
没想到，沐霭的洞察力这么强。
她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中午有事发生？”
沐霭唇角笑意很明显，“曦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补课，这是第二次主动找我帮忙吧？”
沐霭微抿着唇，似乎有些委屈，“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你自己无法解决的大事，你肯定不会找我的。”
他握住她的手，认真到，“曦曦，我说过的，你不要跟我客气。”
听他说起“不要客气”，程曦一下子想起沐霭在枇杷树下跟她表白的场景，瞬间羞红了脸。
程曦既然要请沐霭帮忙，搜集林树海的犯罪证据，本就打算好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的。
不过，在告诉沐霭之前，她有一件事情要确定。
程曦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他，“沐霭，你10 岁的时候，是不是参加过日本松宾国际钢琴大赛？”
沐霭不知道入侵电脑和日本松宾国际钢琴大赛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果然。
程曦又接着问，“你是第几名呢？”
“第二名。”
“你的钢琴弹得这么好，居然才第二名？”
“”说起这个，沐霭神色里有些遗憾，“当时的第一名是一位特别优秀的亚洲女孩，她的技术相当精妙，弹奏风格自然、干净，乐声荡人肺腑，撼人心魄……遗憾的是，那次比赛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了。”
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程曦低眼看手里的奶茶，没忍住翘起唇角。
“这么说……你很喜欢她咯？”
“嗯。”
话音刚落，沐霭回过神来，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欣赏她的技术。”
“但是评委不是说她只有技术，没有音乐吗？”
沐霭不这么认为，“她大概也不过10岁左右，能有多少人生体验，李斯特第一协奏曲，能演奏成那样，已经是世间罕有的天才了。”
“只可惜，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程曦喝了一口奶茶，抿着唇笑，问，“那你要是再遇见她，想做什么？”
“再遇见她的话……”沐霭还真的想了想，“希望能跟她一起演奏一首曲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