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午四点，江州大学发布了第二条微博。
江州大学：【根据相关人士提供的资料和初步调查结果，学校决定：撤销林树海的所有职务和“终身教授”荣誉，收回奖章、证书等，停止其因获得该荣誉而享有的有关待遇，并追缴其所获奖金等物质奖励。同时，江州大学承诺，学校保护每一名师生的合法权益，支持师生依法维护个人合法权益不受侵犯。对林树海事件，绝对一查到底，并将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这条微博一发布，#江大解聘林树海#瞬间又被顶上了热搜。
“大快人心！”
“果然不愧是江大，这速度杠杠的！奥利给！”
“撤销职务和荣誉之外，居然还要追回奖金，我太爱这个决定了！”
……
“以我的理解，目前林树海只是身败名裂而已，还没有得到法律制裁，也没有家财散尽，还可以老有所依，还可以颐养天年。好可惜，这种人还不下地狱，留着过年吗？@江州警方，学学江大，请尽快彻查。”
程曦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些年来，一直被她视为噩梦般的存在，居然在一天之内就轰然倒塌了。
她非常感激言夏。
同时也更加期待，什么时候，她也能见见这位将人生活成传奇的女子。
“你见过她吗？” 程曦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说言夏？”
“嗯。”
沐霭点点头，“过年的时候在外公家见过。”
程曦眼含期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沐霭想起了他在外公家遇到的那个女孩，“醉心科研，话不多，但为人其实很nice。”
沐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认真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们有些像，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为什么？”
沐霭沉吟两秒，道，“她眼里有故事，不像是18岁的样子。”
程曦心里咯噔一下。
眼里有故事，不像是18岁的样子？
难道沐霭已经察觉到，她不是之前的程曦？
程曦正发呆，沐霭又凑近她耳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怎么，曦曦这么急着想见家长了？”
程曦的脸蓦地热了。
沐霭喜欢看她红着的脸，刮了下她的鼻尖，说，“曦曦再等等，高考结束，咱们一起去江大找她，好么？”
少年的眼神清澈而认真，程曦被美色所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沐霭脸上露出笑容，“那说好啦，咱们一起报江大哦！”
“呃……”她什么时候答应，要报考江大了？
“怎么，你要反悔？”
“不是。”程曦摇摇头。
虽然她本来也是要考江大医学院的吧，但是——
沐霭这不动声色就迷惑人的能力，怎么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放学后，两人一起去琴房。
程曦既然恢复了记忆，便打算好好地把钢琴学起来。
何况，她还答应了要跟沐霭合奏，总不能比沐霭差太多。
走到一条小道的时候，沐霭牵起程曦的手。
程曦担心有同学经过，挣了一下，没挣脱，她心慌得很，红着脸小声说，“还在校园里呢。”
她的声音很轻，如羽毛在心里挠啊挠。
五月中旬，校园里的樱花早已经谢了。
两人站在葱绿的樱花树下，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斑驳驳，半空有轻飘飘的尘屑。
沐霭默然瞧着她，眸间涌起暗流。
他遵从本心，俯身在程曦的脸颊印下一个吻。
程曦这下红透了脸，也不挣扎了，乖乖地任由沐霭牵着手往琴房走去。
走到那一排葱绿的樱花树的时候，沐霭突然停住，发了一会儿呆。
“怎么不走了？”
程曦扯了扯他的衣袖。
“哦，突然想起一些小事。”沐霭回过神来，牵起身边女生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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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1日之后，她的微信不再每天给他发信息。
开学第一天，他给她苹果的时候，她的眼神很陌生，客气地跟他说谢谢。
第二天带寿司给他的时候，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喊他“沐同学”。
那天他出门拿午饭，正好遇见她和许如月站在樱花树下。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三言两语就激怒了许如月，从中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成功把许如月气走之后，她利落地拍掉衣服上的樱花瓣，提着饭盒施施然走远。
处事老练，丝毫不拖泥带水。
完全跟之前判若两人。
……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跟之前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走了两步，沐霭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樱花树。
见他回头，程曦问，“丢了什么吗？”
沐霭笑笑， “没有。”
对他最重要的，已经握在手中了。
“曦曦，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了帮你手写物理笔记，熬了好几个通宵呢。”
“我知道的。”
“那你都不表示一下的吗？难道，你只是为了考第一，欺骗我的感情么？”
“哪有。”
“那你究竟什么时候跟我表白呢？”
“怎么、又提这个。”
“到底什么时候嘛。”
……
微风中，少年和少女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
夏日的傍晚，晚霞很美，风也很温柔。
第75章
林树海猥亵女童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同在江大工作的杨教授很快也知道了。
想起那次日本比赛，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连夜回国, 再回去的时候, 女儿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正吃着晚餐的杨教授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老婆, 你说, 曦曦不碰钢琴, 不会也是因为林树海吧？”
“咱们要不要问问曦曦？”
一想到有这种的可能, 林树海就禁不住一阵后怕。
程夫人放下手中的牛奶, 果断拒绝, “不行, 她最近好不容易开朗许多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 又说, “既然江大处理得这么迅速, 肯定有了确凿的证据。这样，你托江大的同事打听一下，如果他真的丧心病狂连曦曦也下手……”
程夫人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吃完晚饭，杨教授就去找同事打听。
这件事学校处理得很隐秘, 经过他多方打听, 才知道是通院江教授的爱徒兼准儿媳言夏提供的证据。
言夏去听过他的课，这孩子非常有天赋，他也很喜欢的。
可惜被电院的老沈和通院的老江抢先了。
杨教授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江教授。
对方估计是在忙，杨教授连着打了好几个，才被接起来。
“老杨？有事直说，我手边忙着做项目呢。”
杨教授也不绕弯子, “老江，把你学生言夏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呗。”
“你要言夏的联系方式干什么？”江教授语气里带着警惕，“她现在手里忙着3个项目呢。可没时间再去计算机学院跟你研究那什么信息安全了。”
好像生怕他也要把言夏抢走一样。
沈教授和江教授的抢人大战，杨教授也有所耳闻。
“我只是有点私事想请她帮个忙。”
“真的？”
“真的。”杨教授闻言失笑，“我不跟你抢人。”
他家曦曦就很棒啊，干嘛去跟别人抢呢。
“好吧。”
江教授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将言夏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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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夏刚看完自家男票的线上演唱会，接到计算机学院杨教授的电话的时候，颇有些诧异。
“杨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杨教授作为国内信息安全首屈一指的大佬，言夏还是非常尊敬他的。
杨教授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问，“林树海的犯罪证据，是你提供的吧？”
言夏没有否认，“是的。”
“我是程曦的爸爸。”
言夏沉默了。
她一沉默，杨教授就知道，言夏必然知道这个名字。
他强忍住心头巨大的阵痛，尽量平静地问，“你可以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我吗？”
声音中带着不自觉地颤抖。
“好。”
“谢谢。”
“您要有心理准备，”言夏顿了一下，又说，“可能、不那么雅观。”
“多谢。”
杨教授一个人在书房沉默地看完了言夏发过来的资料。
妻子送宵夜进来，他赶忙把手机锁屏。
“怎么样，打听到了么？”
“嗯。”他接过妻子手里的小馄饨，笑着说，“我问过了，没有咱们曦曦。”
程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杨教授尝了一口馄饨，夸道，“你这手艺进步了嘛。”
“这可是曦曦教我的。”程夫人一脸骄傲。
“对了，昨天我带她去公司转了一圈，她好像也不是很排斥。”
致力于让女儿继承自己衣钵的杨教授：……
“你不是已经想好要请职业经理人吗？怎么又来跟我抢人！”
“要是曦曦愿意接手，我还找什么职业经理人啊。”
“我看曦曦对科研也很感兴趣呢。她那么有天赋，你忍心就这么埋没了？”
夫妻俩争执不下。
书房里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算了，我们在这里争有什么用。”
“也对，还是给她自己选吧。”
“那你看书也别看太久了，伤眼睛。”
“好。”
听到妻子关门离开的声音，杨教授竭力维持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
想到现在乖巧的女儿，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决不能让那个人渣逃脱应有的惩罚。
之后杨教授认真观察了女儿几天，见她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转而专心盯着林树海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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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过后，临水市很有些日子没下雨了。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连校园里的冬青树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沈安然正在给学生们分析这次考试的试卷。
“现在这个时候，咱们主要是查缺补漏，遇到不会的马上弄懂，不要太去在意成绩和排名。知道吗？”
临近高考，二中的考试变得频繁起来。每科老师都有小测，加上周考、半月考和月考，学生们几乎每天睁开眼就是在做卷子。
部分学生成绩波动较大，心态受到影响，沈安然很担心，最近想尽各种办法缓解学生们的焦虑。
大夏天带着口罩讲课，就像进了蒸汽浴室一样难熬。
下课铃声一响，她马上摘掉了口罩。
她打开保温杯，借着喝水的功夫，跟学生们闲聊。
张弛眼尖，笑着问，“老班，今天又是什么呢？西瓜汁？还是薄荷柠檬水？”
沈安然一脸骄傲，笑着说，“都没中。”
张弛拿着个玻璃杯子跑过去讲桌旁，笑嘻嘻地问，“冰的吗？给我来点嘛。天气太热啦。”
要是换一位老师，可能会觉得张弛没大没小的。但沈老师却不以为忤，她把保温杯过去，让他自己倒。
“哇，居然是冰镇杨梅汁！”张弛挤了挤眼睛，“姐夫也太贤惠了吧！替我谢谢他啊。”
全班都开始起哄。
大家都知道，最近天气太热，沈老师的老公觉得她上课太辛苦，经常给她准备解暑的饮料。最近这几天，每次沈老师保温杯里倒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沈安然被学生打趣，耳尖微红，等她反应过来，正要教训嘴贫的张弛，发现他早就一溜烟跑回座位了。
“这小屁孩，跑得倒是快。”
沈安然往张弛的方向看过去，那小子还举起杯子，远远地跟她致意。
沈安然无奈笑笑，大家都这么紧张的时候，他的心态倒是一直挺好的。
想到这，沈安然眯了眯眼。
她放下杯子，朝张弛走过去。
张弛看着老班朝自己走回来，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冷颤。
虽然沈老师最近因为怀孕，已经温柔多了，但是，她毕竟曾经是临水二中的扛把子，对她的畏惧，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张弛，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老、老班。不至于吧？”张弛颤巍巍地站起来，胡乱编了个借口， “我这套英语卷子还没做完呢，可以晚点做完去找你吗？”
沈老师露出怀疑的眼神，“你确定？”
顺着沈老的视线看过去，张弛才发现，自己慌乱中竟然拿错了程曦的卷子，上面赫然是150分。
“呃……”
“瞎脑补什么呢，真有事找你。”
“哦。”
英语组办公室。
“我想请你负责咱们班的班服事情，可以吗？”沈老师递给沐霭一份文件，“本来这件事应该让王昊昊负责的，但是你知道的，他最近状态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