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欲望者——泪川
时间:2020-07-24 09:54:11

  钟楚寰紧蹙双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三寸的空气。
  这段对话语焉不详,双方是什么身份尚不明晰。但凭经验绝不是寻常的对话,一定有什么答案就藏在会场里,已经呼之欲出了。
  待走廊里的响动由近及远,钟楚寰抬起头来,立即关闭了手机上的控制程序。
  他若无其事地在场地内兜兜转转,扫荡了一圈,并未见到看上去可疑的男女身影,只得离开主会场进入东侧走廊,假装上厕所,将那枚收音器收回。
  今天的义卖会上再没见到那位康哥的身影,他没出手。
  看来倘若这真是为第二次交易布的局,那么交易双方非常谨慎。他也必须沉得住气,恐怕关键还在明天。
  **********
  义卖会给嘉宾安排的宾馆位于度假城湖区的西侧,离主会场很近,步行即可到达。
  跟杨总和客户在湖区餐厅简单吃了饭,钟楚寰独自一人回到湖区宾馆领了房卡。白天在义卖会上他不敢分心,也不敢打开任何通讯软件,只能把白天听到的消息都默默记下,准备晚上夜深人静之后再和王帆联系。
  此时的湖区已然是月明星稀,宾馆三楼的走廊内寂静无人。他打开客房的门与廊灯,取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房间内的空气还有些闷热。钟楚寰正在床边摘手表,却感到密闭的窗帘外涌入一丝夏夜的悠悠热风。他那针对着一切不寻常的警惕心瞬间调动了敏锐的双眼,借着幽暗的廊灯光线,看见那两面闭合的落地窗帘竟然微微动了动。
  是风。这里的房间有露台,而窗帘拉着,露台的门竟是开着的。
  将手表丢在床头,钟楚寰飞快却轻巧地走到窗帘边上。
  他刚刚向窗帘伸出手,便听到身后“啪嗒”一声,房间内唯一开着的廊灯骤然灭了,是电闸被关闭的声音。
  他顿感不妙。客房内有其他人,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的眼睛尚未适应这一片光影交错的黑暗,只能凭借仅剩的听觉和触觉在夏夜的热风里寻找一线生机。身后响起急切的脚步声。钟楚寰并未回头,而是选择了闪身躲开。
  那人追了上来。房间并不太大,在角落里和钟楚寰险些撞了个满怀,而钟楚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靠着那男子手中尖刀的反光找到了手腕的位置。若是准备徒手搏斗,那么接近时多少会有所顾忌,审时度势地抓准时机出手。他这样有恃无恐,手中必有凶器。
  男子身上虽有些功夫,但并不算什么真正的练家子。钟楚寰虽然没把握在黑暗中上演空手夺白刃,但既然抓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怎么让它脱臼,对于一个既会打架也学过医的人而言还是游刃有余的。
  那对手一声闷哼,脚下很快就响起了刀子落在地毯上的声音。钟楚寰约莫知道了他那颗大脑袋的位置,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记重拳,那男人饶是身强体壮也禁不住这一下,一翻身倒在了床上,滚到另一边暂时没了动静。
  看样子是被打晕了头,昏过去了。
  这是什么人,竟想要他的命!
  他方要蹲下身去摸掉在地上的尖刀,却听见了脚踩在刀刃上的声音。
  房间里果然还有其他人。那男人身子骨不算强壮,想谋害别人,多半不敢一个人来。
  方才那场恶斗虽然只有短短数秒,却使得他的血液迅速向四肢百骸流动,眼睛在黑夜中也明亮了起来。
  昏暗中的黑影身材瘦削,脚尖一勾,那刀便跳到了手里。
  对方似乎不是等闲之辈,但手中没带家伙,显然以为用不着自己出手便可以收拾掉他,只是没料到方才那男人竟被他眨眼之间打翻在地。
  来者刀一入手,便毫不留情地展开攻击。并不像那男人急躁莽撞、一刀便想要致命,那是新手对器械的认知。在拔刀术中,第一招的目的往往不是致命,而是制敌,熟手对熟手,想一招取胜是不可能的,下手越狠,破绽越大。这人是个老手,阴毒狠辣,先冲着眼睛和喉咙去。
  轻微的破风声与寒意擦着头顶掠过,带过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气,这是个女人。
  她的刀挥得密不透风,周围闷热且黑暗,钟楚寰无法近身,只能躲闪。但她显然十分急躁,也不太懂得用这种短兵器近身搏斗,利刃在手,反而成了她的束缚。
  钟楚寰当然知道她的破绽在哪,但他也很心焦。他必须在黑暗中快速取胜,否则等那男人清醒过来,恐怕不再是对手。
  也许受点小伤也无妨,他得出手了。
  那女人握着尖刀,上半身防得很稳,而下盘松散。他猝不及防猫下身,将她的双腿一把抱住,向前扑倒。
  女人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但她反应极快。既没有下意识地蹲坐下去,也没有用手撑地保持平衡,反而选择了顺着他的力道一头栽倒,同时双手握刀,狠狠朝前方刺下。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有些小天使吃剧情,有些吃感情和糖,剧情和解密章我都尽量肥一些
  糖章……嗯,不会虐,很快就会再次合体(请不要理解错~
 
 
第77章 苟且
  一声轻微的刺响, 刀扎在了地毯上。
  钟楚寰及时仰头避开并松了手,尖刀擦着脖子和肩膀掠过。女子红了眼,拔起手中的刀一翻身便骑在了他身上,但破绽太大, 双手被他攥住。
  近身肉搏, 她的力量当然没法与比自己高大一些的男人相比,败局已定。钟楚寰突然收回双腿,几乎是跳起身, 抓着她的双手手腕反守为攻,将她按倒在地。
  女人以一个极为尴尬的姿势被掀在地下动弹不得。她咬牙切齿,手腕颤抖,愤怒地喘着气,手中紧紧抓着的尖刀仍未松开。
  一阵夜风掀起窗帘,好巧不巧,方才还月明风暖的夏夜夜空竟已变得乌云密布,恰在此时打了个闷闪。
  “是你?”
  女人面色大变, 双手骤然松开。
  借着这一缕明光,钟楚寰也看清了她的面容。她竟是曲云通的女人冯小姐。
  “怎么是你。”
  钟楚寰嘴里虽然这样问, 但心中顷刻如同明镜。白天在公厕里的女人就是冯小姐, 他并没听她说过几句话,但对声音的过分敏感,让他认出冯小姐的声音似曾相识。
  冯小姐手松了,身子也软了。紧接着消弭的愤怒袭来的是莫大的恐惧。
  白天她从公厕里出来,随身携带的电子狗突然发出一阵嗡鸣。她素来警惕, 为了防止自己的车子被人装上GPS,特地配备了GPS检测器,没想到竟然在这间厕所里报警了。
  这对男女立刻脸色煞白,对视一眼,如临大敌。
  他们攥着一手心的冷汗,一言不发假装离开了公厕,实际上心领神会地远远躲了半晌,看看到底谁会来回收设备。果不其然,不久之后有人进了公厕。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因此看不清究竟是谁。两个人都有不得不守口如瓶的秘密,且还不止一个,方才在那间公厕里,他们以为四下无人而肆无忌惮的谈话,全都被人听去了。
  如果泄露哪一句,都要出大事。
  这家宾馆正好是曲云通出钱合作的,行事方便容易。情急之下,他们才出此下策。
  冯小姐认得他是魏璇的人。倘若他们动了魏璇的人,岂不是闯了大祸?她借着窗外的一阵阵的电光看着钟楚寰那张惨白的脸,身上战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神情慌乱:“原来是你,误会,误会了。”
  “那个男人是谁?”钟楚寰冰冷的目光死死钉住了她,虽然冯小姐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利器,但他仍然紧紧压住她的手腕,没有松手。
  冯小姐料定魏璇的道行也不浅,不然他的身边也不会卧虎藏龙。他用设备在公厕偷听,说不定也是魏璇的安排。
  她尚且不知道钟楚寰的深浅,但如今被他钳制住,实话不得不说。她咬了咬牙,从牙缝里含糊道:“刘宏。”
  刘宏是谁?……钟楚寰没有再反问,他不想立即暴露自己的深浅。如果想套出更多的话,不妨威胁一下她。
  “你们苟且,就不怕被你老板知道?”
  冯小姐怕,她当然怕。不过她已经不怕他了,毕竟是自己人,他不敢怎么样,也不会轻易把他们的谈话泄露出去。他们三家虽然彼此合作,却也不乏相互制衡、相互算计,她被抓住了小尾巴固然可恨,但这盘棋也并不是不能搏一搏,无非是交换条件和利益罢了。
  她下意识地展示起了自己勾人的本领,抬起了一双又长又直的细腿,缠上了他的腰。
  她还挺喜欢腰腹有力的男人的,她也不亏。
  “男人和女人,谁没点苟且之事啊。”她柔声细语,声音变得娇滴滴的,“你给我行个方便,保守这个秘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钟楚寰皱了皱眉,只觉得腰上有什么东西爬来爬去令人难受。面对她的邀请,他是一点兴味也无。
  “腿放下。”他不光没松手,口吻还更凉了,“我没心思跟你苟且。”
  冯小姐见这招不灵,立即变了脸:“都是苟且之人,谁比谁更高贵?你睡过魏总的女人,别以为我瞧不出来。”
  那个小狐狸精,坐在魏璇怀里,却反复跟他眉来眼去,享受他不愉快、吃醋的样子,可真好玩。可惜他们那些男人从来看不出来,这算是只有女人读得懂的女子语言。
  “我天天跟她睡,一晚上苟且十次,那又怎么样。”钟楚寰仿佛丝毫不顾廉耻地冷冷回答,“既然是苟且,就不如苟且个痛快。你去告诉魏总啊。”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这话反而激起了冯小姐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兴奋之情,反而缠得更紧了,“……听起来还有点厉害?”
  钟楚寰抽出一只手,将她的一条腿扯下来,压在膝盖下面:“别以为你能威胁到我,你这点东西当然也收买不了我。我不仅可以把你们的事情捅出来,还可以向魏总告发你们暗算我。”
  冯小姐面色一变,身体挣了挣,仍旧挣脱不开,呼吸急促,声音也跟着凉了并小了:“你想怎样。”
  权衡利弊,相比拿捏别人,冯小姐果然还是更在意自己那点利益。这场博弈,她显然认了输。抓住了冯小姐的尾巴,便可以给以后的调查留一条线。
  钟楚寰想起白天那位康哥对自己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复刻到了冯小姐的耳边。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拿了我们的钱,做任何事就不能对我们有所隐瞒。今后我问你什么,你就得说什么,如果有一个字不是实话,”他可丝毫也不顾忌威胁的成本,转头向那个男人倒地的方向看了看,“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冯小姐咬牙切齿地道:“我也并不是所有的事都知道。我知道的,自然不会隐瞒你。”
  钟楚寰松手的同时,将那把小刀迅速捡起。冯小姐在他的刀刃威胁下站起了身,顾不得别的,先冲过去拍了拍刘宏的脸。
  他的头上肿了个大包,此时迷迷糊糊,听到冯小姐叫他,略微回过神来,便躺在地上□□。
  钟楚寰哪管得了这么多。他收起那把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车钥匙,打开钥匙扣上的便携式手电,一束强光照在那男子脸上。见他昏昏噩噩,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镇过的纯净水拧开,冰冷的水柱倾倒而下,直浇在他头上。
  男人哼了几声,嘴里喷着水清醒了过来。冯小姐抬起头,一脸怒意地盯着他那冷若冰霜的脸,钟楚寰则是狠狠瞪着她。她毕竟心虚害怕,下死力扶起半梦半醒的刘宏,几乎又是扛、又是拽,呼哧带喘地将他拖出了房门。
  钟楚寰当然一把也没有帮。那个刘宏的脸他看清楚了,同样似曾相识。
  到底在哪里曾经见过相似的人?
  对了,王帆曾经给他看过一个位于卫迅娱乐一楼大厅,拍摄得十分清晰的监控视频,让他仔细辨认过魏璇的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私人客户。这个男子他虽然没特别注意过,但在那个视频里分明是见过的,就跟在白衣男人的身后……
  冯小姐是鑫阳制药厂曲云通的女人,这个叫刘宏的男子,是魏璇的私交、那个白衣男人的副手,他们不光都认识魏璇,彼此也很熟络。
  他没顾得上开灯,而是静静坐回床边,冷静下来将白天所听到的一切全部在脑海中调出,快速而一丝不漏地检索,将所有令他警惕的话语细细复盘了一遍。
  “今天的义卖会,该来的人都来了。”
  义卖会上,该来的人是谁?买家,卖家,或许还有中介。“买家”是康哥,“卖家”是他们双方当中的一人。
  “货在我们的仓库里,现在风险可全在我们身上!”
  这句话是冯小姐说的,“货”就在鑫阳制药厂的仓库里。
  “没有货,哪儿来的钱,哪儿来的风险!”
  冯小姐在抱怨风险都被鑫阳制药承担时,男子却拿“货”的价值相要挟,说明“货”的主人并不是鑫阳制药厂,而是他们。
  “我们两家是合作关系。”
  答案毋庸置疑。“中介”是曲云通,那白衣男人,他才是真正的“庄家”……
  王帆的调查目标一开始就是设定有误的。“庄家”既不是魏璇,也不是曲云通,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他是谁……他会是黄才圣吗?!
  他想马上打电话给王帆,却意识到这里并不安全。这是曲云通安排的宾馆,既然这两个人能随时随地地进来,那么在房间里安装点什么东西,或者躲在附近监视,当然也是易如反掌。
  钟楚寰起了身,重新插卡取了电。他不敢再轻易离开房间,也没有再放松警惕,而是将那把小刀放在枕头下面,关紧了露台和房间的门,准备和衣而眠。
  他其实不太习惯穿戴整齐睡觉,因此虽然空调开着,窗外风雨大作,房间里不再闷热,也不太能睡得着。
  打开手机,发现隔天早上白纨素给他发的那两条信息,他还没回。
  “流氓,我恨你!”
  她倒是有意思,敢在公司OA上胡乱撒娇调情,也不怕魏璇利用最高权限查她的通讯记录。
  不过魏璇毕竟还没有对她在意到这种地步,她向来也无法无天。
  钟楚寰一向并不喜欢回公司信息。只不过一股不知道哪里的燥意涌上来,他偏偏这时回了一句:“不想我?”
  接到信息,白纨素吓得差点从程若云家的客床上跳起来。
  他一向也不是这么轻浮和狷狂的人吧?她想索性回一句“不想”,却发现没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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