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查出什么?”钟楚寰几句话像冷空气夹杂着冰渣,给白纨素劈头浇下了倾盆冷雨,“又莽撞又天真,眼里就只有你和你姐姐那点事。你以为你做了什么?自从你进公司,王帆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防着你,阻止你破坏调查。”
白纨素泄了气,她不甘心。她明明是个天生的神探,又精明又勇敢,在警方的眼里怎么会是个捣蛋鬼?
程若云就总是瞧不起她,嘲讽她这样还想当警察。
她不信也不服。他们想尽办法接近魏璇不成,而她能顺利摸到魏璇身边去,恰恰证明了她有本事,他们做不成的事情她能做成。
“我不再想着这点事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她没了办法,只剩下最原始的带哭腔撒娇打滚。虽然她打内心里还是抵触乖乖听话,但为了当警方的人,变成半个梦里的神探,牺牲一点嘴巴上的原则也是无所谓的。
她怕钟楚寰不为所动,撅着嘴可怜兮兮盯了半晌,见他没有反应,又立马换了一张脸,甜腻腻地搂着撒娇道:“哥哥,你不是想娶我吗。你把我介绍给王警官,我就改口叫你点别的。”
钟楚寰虽然识破一般冷笑了一声,却也不免心头荡漾。她还会这招,别是已经对魏璇使用过了吧?
“那你先叫一个给我听。”
“我不,”白纨素明显不上当,她红了小脸,“你先答应我,你别想骗我。”
这暗昧的月色下,灯光温柔,两个年轻人刚刚温存打闹过,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不免又增加了些许温度。正僵持不下,钟楚寰却突然神色微变,将白纨素的嘴轻轻捂上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明其意。钟楚寰的精神早已迅速集中到了窗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窗下有人。”
第88章 隐患
钟楚寰的耳朵很灵。这片别墅区很是寂静, 窗外有一点点响动他也能注意得到,监视的人刚刚接近窗下就被他察觉了。
那人的脚步接近了窗下便再没有行动,似乎在探听房间里的动静。
这会是谁?不可能是魏璇的人,魏璇身边没亲信, 他手里也有钥匙。如果是想入户, 家里没有人的房子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选择这间亮了灯的?
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冲着魏璇来的。
钟楚寰看着窗外的动静。透过纱帘看不清窗外景致,但迎着路灯的光亮与月光, 他依稀觉得窗户侧面有个人影。
只是一瞥,他便大致勾勒出了这人的身形,是个男人,身量很高。
“出点声。”他低声嘱咐着白纨素。
“出什么声音呀。”白纨素有点紧张。
“这是卧室,你说什么声音?”
他指的是那男女暧/昧,满室春/光的声音。白纨素的脸顿时如同火烧,她哪里演得来这个。正咬着嘴唇憋着红脸,钟楚寰催促道:“快点, 别让他觉得不对劲。这都不会还想搞侦查?”
白纨素变了脸,小脸又红表情又愤怒, 立即大声喘着气, 娇嗔道:“哥哥,你就这点本事吗?还是不是男人呀。”
钟楚寰也变了脸,咬牙低声道:“故意的,是吧?”他把白纨素抱着,全身上下地扫荡威胁:“是不是你马上就知道了, 你明天能下床就不是我。”
这小姑娘恼了,又踢又打还想翻身挠他,钟楚寰哪能让她得意,他吃着痛也不怕,还堵她那张比金刚钻还硬的嘴。白纨素一会儿气得直喘气,一会儿哼哼着卖力反击,两人谁也不服谁翻来滚去,床被弄得直响。一时间卧室里的战况听起来倒是的确很激烈。
过了半晌,两人都入了戏,累得脸红身热,还差点假戏真做。听着窗外的脚步声又动了,钟楚寰猛地关上了床边的灯,伏在床上听起了动静。
白纨素还意犹未尽:“怎么停了。”
他搂着她的腰把她摁住了:“这点定力都没有,还查什么。”
听他的声音分明也是气息未定,身上滚烫,白纨素很不服气,用力扭了扭腰肢:“你别得意。”
脚步声渐渐沿着卧室的墙根向客厅后方移动。钟楚寰知道这房子其实有前后三道锁。除了院门之外,玄关正门和后花园的阳台各有一扇门。
他竖着耳朵聆听着房屋周边的一切动静,那客厅的阳台正通向后花园。阳台那扇门上响起声音之时,钟楚寰一把将白纨素抱起,进了连通卧室的浴室,锁上门,打开灯。
“他进来了。”
白纨素倒吸一口凉气,万分紧张:“他在哪儿?”
钟楚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耳朵贴在墙上,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墙体内部隐隐传来关门的啪嗒声。
白纨素蜷在浴缸的角落里,心如擂鼓,脑子里打定主意,万一这个人敢闯进浴室,两人合力一定能将他解决。
屏息凝神了半晌,都听不到什么动静,白纨素有些坐不住了。钟楚寰一把将她拉下:“人已经走了。先别动,怕他还没走远。”
“走了?”白纨素知道人走了,反而蜷在浴室里不敢出去了,老老实实坐了下来,“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清楚。看样子他今天不打算久留,倒像是踩点,试试他手里的钥匙。”钟楚寰确认那人走远了,周围没了动静,起身打开房门,并开了灯。
白纨素跟着他来到客厅,见灯光下除了阳台附近确实有几个很不清晰的泥土鞋印——花园里的地面似乎有些潮湿,客厅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钟楚寰打开便携式手电在地上扫了半天,又打开了后阳台通往花园的门,在地上观察了片刻:“穿皮鞋的男人,身高大概在175到180之间。”
“你能凭鞋印认出这个人的体貌特征?”白纨素很是惊讶。
“凭经验。我看得不准,刑事犯罪研究中心有专家,他们能看出的更多。”如果殷冬在,说不定还能看出点别的。
一听刑事犯罪研究中心,白纨素双眼流露出崇拜的目光,刚才那股子不服气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她这哥哥比姐夫可帅多了,他是自己偶像的哥哥,神探小说的主角呢。
那她是不是更得当神探,这样才配得上啊。
钟楚寰关上了手电,环视一番这间房。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这里空空如也,除了灰尘并没有任何家具与软装,只不过装修是完备的,壁纸上留有大件家具上墙的孔洞,厨房也有轻微的使用痕迹,但一切都尚算崭新。显然曾经布置过,还短暂地住过人。
因为是空房子,院门始终敞开也无须担心安全问题。魏璇忘记了房子共有三把钥匙,只让他更换了其中一把。既然住过人,其他人有钥匙也不足为奇。
那么这人会是谁呢?与魏璇有什么关系?
他冒着被房主发现的风险进入房间,又转瞬离去,目的显然不是偷,却有些迫不及待。也许他要取什么东西,却发现阻碍太大,不得不停了手。
“他一定还会来。”
“那我装个摄像头在这房间里,看看他到底是谁。”白纨素倒是聪明,只不过想到这间房夜晚会被人进入,又有些害怕,“我们还是先走吧。”
“你想去哪啊?”钟楚寰斜眼看着她。
白纨素只得嘟嘟囔囔道:“去你家。”她说完便光着脚,忙不迭跑进屋里,把裙子衣服都穿好,生怕钟楚寰把她丢下一样。
“走吧。”钟楚寰把床重新铺好,又将屋里住过人的痕迹都收拾干净,低头看了看白纨素穿的一双小跟鞋,“你累不累,我背你?”
人民路距离这里也不算远。但他既然给了娇气的机会,白纨素那股小孩子般的娇气也就被勾了起来:“你背我。”
临走之前,白纨素趴在他肩膀上,目不转睛看着入口处台阶上的泥水足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这里的钥匙。”钟楚寰摸了摸裤子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只不过只能用一次,现在已经打不开了。”
魏璇的这处房子是他自己名下闲置的空房,丁老太太亲自购买的物业。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出租,也没出售,他把这房子送给白纨素之前,就吩咐钟楚寰前来雇人打扫、布置些女孩子喜欢的家具,顺便换一把锁。
“给房子换锁的时候都会配一把一次性的装修钥匙。”钟楚寰冷笑一声,“我知道房子是送你的。”
难怪这里的家具摆设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原来是他亲手安排布置的。
白纨素探了探头,机敏的眼神打在他脸上,他嘴角边满满当当写着:我倒要看看你住进魏璇的房子开不开心。
“所以你躲在这儿,看我这个爱攀高枝、贪慕虚荣、专喜欢傍大款的拜金女,收了魏总的好处会不会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爬上魏总的床,飞上枝头变凤凰对不对?到时候你就够不上我了。”白纨素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嘴里满当当都是故意挑衅,“你猜对了,魏总真大方,不愧是魏总。”
“你的魏总今天不会来的,今晚魏璇谈生意。”钟楚寰给她当头一瓢冷水,“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凭你怎么想攀高枝、贪慕虚荣,都飞不上枝头变凤凰。你瞧瞧你自己,刚才还和乌鸦山鸡在烂泥塘里滚得欢呢,凤凰还怎么当。”
“我的哥哥才不是什么乌鸦和山鸡。”白纨素不高兴了,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眼里亮亮的含着水,灌了蜜糖的嘴角也偷偷翘起来了,热烘烘的脸颊贴着他的耳朵根,“你才是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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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拿回来了吗?”
溪里庄园的早晨,丁老太太盘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由佣人给她端上早茶。
封龙敲门进来时,早茶的香味正飘得整个厅堂都是。丁老太太不喜欢吃油腻的早点,几样开胃的清粥咸菜和鲜虾青菜馅的小点心,配上她喜欢的花茶后,色味俱佳,别具一格。
“太太……”一看封龙的表情神态,就知道他的事没办成。丁老太太脸色煞白,吃饭的胃口顿时折减了大半。
“不中用的东西,让你办这么点事,还拖拖沓沓!”
封龙有些支吾:“太太,昨晚我去的时候,魏总正在呢。”
“怎么,他把我的这栋房子送给那个小贱人之后,”丁老太太气得嘴唇打颤,“就迫不及待寻欢作乐去了?”
封龙不答话,只是低下头。想起昨晚在那幢小别墅窗下听到的男欢女爱、打情骂俏的靡靡之音,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贱人!”丁老太太抄起摆在沙发边的拐杖,在地板上猛然一顿。
封龙身上都跟着抖了抖。他还有话没说完,但见丁老太太气成这样,也迟疑了片刻:“房子里已经布置得满满当当,想取回那东西不太容易了。”
丁老太太双眉紧促,一脸愁容:“李晓依那贱货,还藏起了一样东西呢。当年就差把那里的地皮翻遍,都没有找到。”
第89章 线索合流
封龙抬起那双犀利的眼睛望着丁老太太, 目光里显然满是担忧。
“那东西也必须得翻出来。”丁老太太冥思苦想,仍然想不到万全之策,只得把难题丢给封龙,“你给我想办法, 马上把东西拿到!”
封龙皱了皱眉, 也只得犹豫着回答:“是。”
“魏璇呢?”丁老太太心中急躁,转而又问。
“魏总的行程我已经不知道了。”封龙回答得更为心虚。眼看丁老太太又要迁怒,他连忙补上一句:“我问了沈秘书, 魏总昨天似乎去了时代广场,宴请了两位客户,说是想在一线城市开两家分公司。”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想分我的家了!”丁老太太骂了一句,转而又抬起她那双三角眼,“沈秘书又是谁?”
封龙恭恭敬敬回道:“魏总招的新秘书。他把白秘书调到财法中心去了。”
“这个姓沈的多半也是个妖精。给我盯着她,但凡有一点儿不老实, 就给她点苦头吃吃。”丁老太太彻底冷下了脸,饭也不打算吃了, “他是打算让姓白的那个小妖精碰钱了, 做第二个李晓依。他想得倒是美!”
“白秘书和李晓依并不是一类人。”封龙话音未落,丁老太太便将桌上的茶杯掀翻,热茶泼了一地,直洒到封龙脚下:“你要替那个妖精说话?你也喜欢她,是不是?滚出去!”
丁老太太大发雷霆, 封龙吓得面容失色,只好弯腰低头退出了大客厅。
驱赶了封龙,佣人来收拾了破碎的茶杯和泼洒的茶水,丁老太太也无心用餐了,叹了口气,起身直往后花园走。
“太太,您的快递。”女佣人从外面拿进一封信,丁老太太拆开函封,却见其中单单薄薄只有一张纸页。她拈着那张硬纸抽出,看到信里面的东西,倒吸一口气惊叫一声,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太太,您怎么了?”女佣人惊慌失措,连忙搀住丁老太太的手臂,她却还是跌坐在地。只见那信封里唯一的纸也掉在了地上,是一张照片——那张“白船”照片。照片的中间被火燎过,烧出了一个无比丑陋的孔洞。
信封上没有发件地址。
那灰烬代表什么?是刻骨的恨,还是预告着死亡。
心悸之余,她那鹰一般凌厉的双眼之中光芒炽盛。拿起这照片,蹙着眉,死死地盯着那被烧灼后的孔洞。
这是第一次,她终于从这些信里读到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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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政务广场附近阳光咖啡厅的卡座上清醒过来的时候,白纨素猛然发现自己穿的竟是一条洋娃娃式的睡裙,甚至还抱着那只床上的毛绒玩具。
她对环境和自己的着装产生了严重的质疑,还以为自己梦了游。
钟楚寰正坐在旁边喝咖啡,盘子里放着茶点和黄油饼干,她为了确认自己没做梦,猛力揉了揉眼睛。
“喝吗?清醒一下。”他用白瓷杯倒了杯咖啡,放在白纨素面前。
昨晚回到那张最舒服的大床上,抱着钟楚寰,她好容易能睡一个富有安全感的好觉,却根本睡不醒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困得是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