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说完这句话,刘宏便头也不回走了,很快消失在广场尽头。原来刘宏是专门来找她传话的。
“老先生”找魏璇见面,却不敢在来卫迅娱乐。从前白纨素因为专心于姐姐的事,从没注意过这位老先生,而如今得知王帆和钟楚寰认为这个人可疑之后,她格外留意起来。
白纨素重新打开视频,可惜的是就这几分钟的功夫,那男人已从所有的镜头下消失了。
她在广场上打了个电话给钟楚寰,把那个夜半造访的男人从魏璇的别墅里拿走东西的事情乖乖巧巧告诉了他,却偏偏没提刘宏这回事。
听他接电话的那个语调,发现她在说正事没说情话还有点失望。当然全程都是甜丝丝的,他平时冷冰冰,没想到内心里也有想缠人的一面啊。
白纨素赶紧把后半截话和想坦诚一点的心情都咽了回去,别说再接近魏璇了,魏璇这两个字最好都不要在他面前提。男人恋爱了,理智就都没了,占有欲第一。
要知道她作为线人最值得得意的筹码就是能接近魏璇,此事非她莫属,大展身手的机会这就来了。她本就对他反对她探案耿耿于怀,不做点事证明自己哪咽得下这口气。怎么能叫他在这时候打翻醋缸?
在上39楼找魏璇之前,白纨素特地换了件衣服,把领口边缘一片鲜红的吻痕遮了起来。
钟楚寰好歹还给她留了点面子,没在脖子上乱来。但自从对他服了一次软,他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这明摆着就是不希望她在魏璇面前再露脸,可她偏要。
“素素,有什么事吗?找魏总之前要预约登记的。”
一上39楼,就看见自己原来坐过的位置上沈溪站了起来。白纨素当然没理会,径直走到魏璇办公室门口敲起门来。
“魏总,是我呀。”敲着敲着,她还清脆地叫了一声。魏璇果然给她开了门。
沈溪跟在后面,见白纨素春光满面进了屋,满脸都是愠色。
“找我有什么事?”魏璇表情凝重、心不在焉,精神似乎不大好,很没有心思见客。
“魏总,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找我啊。”
白纨素现在见魏璇,心情比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她已经拨开迷雾进入了更大的迷宫,对于揭开真相、寻找姐姐背后的答案反而更加执着,因此没有了丝毫怯懦,机敏又从容。
魏璇听她语带娇嗔,终于抬了抬眼皮,却答非所问:“那间房子你住着还舒服吗?”
白纨素小脸一鼓:“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多害怕啊。”
魏璇讪笑一声,把炫富的话说得轻描淡写:“房子对我来说一钱不值。你不喜欢这套,全市所有的楼盘可以随便挑,前提是你要学会看楼盘。”
“除了魏总,还有谁能这么厉害?魏总不陪我看,我跟谁学啊。”白纨素有意无意的恭维话让魏璇脸上顿时有了三份笑意:“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就来陪你。”
听魏璇的意思,他显然有更重要的谋划,把女人暂时放在了一边。白纨素眼珠转了转:“魏总,老先生约你今晚八点钟见面,说是时代广场的老地方。”
见他神色一凛,她身影轻巧旋转,落在了魏璇膝头,雪白纤细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们要谈生意呀,带我去吧。”
魏璇凝视着她那漆黑深湛的眸,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眉心却映出一道沟。
“这是很重要的生意,带你去你也听不懂。”
白纨素不乐意了,但她说话倒也聪明:“魏总说过要我学习很多东西的,我现在就要跟你学怎么做生意。”
软玉在怀,魏璇这次却没像上回一样急不可耐,只是揽着她,竟还多了几份耐心:“你要从小事学起,现在就学着做大事拔苗助长是行不通的。我让你学车,你报名学了吗?”
“还没呢。”白纨素嘟起嘴来。魏璇笑了笑,指背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刮:“我给你报个驾校,你一会下了班就报到去吧。乖乖学习,等我有空了来找你。”
白纨素没想到,她在魏璇面前极尽乖巧,还是三言两语就被他打发掉了,什么话都没套出来。
魏璇可并不像钟楚寰,她撒个娇,什么都能磨得下来。他是个至深之人,不让任何人对他彻彻底底地了解。同时又极度精明,身边几乎没有过可以信任的人,因此对一切都有所保留。
但白纨素却觉得魏璇似乎有一层壳。透过这层坚不可破的外壳,偶尔可见他内心极为混乱的一面,在这混乱的背后,还有一层极深的空虚。
只不过她没什么时间和耐心再去与他周旋了,她必须快点想别的办法行动。
悻悻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沈溪还在,魏璇见她站在门口便唤了她进去,吩咐道:“今晚别按时下班,七点半开公司的车送我去一趟时代广场,叫保镖跟着,九点来接。”
要不是她不会开车,怎么会连魏璇的行踪都打探不出来?或许魏璇换秘书正因为觉得她没用,被一个沈溪都比下去了!白纨素气得咬牙切齿。
更令她恼恨的是,那些能追踪魏璇的奇技淫巧,钟楚寰一样都不肯教她。
没技术,她还有头脑和人。喝酒打架收小弟,谁说没什么用了?
“耗子,我是你姐。”白纨素一出电梯门就打了个电话给管浩,“帮我跟踪一辆车。”
第92章 窃听
老先生终于现身了。这让连日来有几分忧心忡忡的魏璇精神为之一振, 但他当然也没打算带白纨素去见老先生。
白纨素是老先生安排到他身边的。他当然不希望他们之间做过什么交易,就算做过,那么她也最好与这些事情无关。
如果他身边迟早要有一个人,那么他也希望那个人是干净的人。
白纨素虽然和魏婉完全不一样, 如果把魏婉比作纯洁的白玫瑰, 带着一种因为被保护得完好而不设防、不染纤尘的美,那她就是全身带刺的野玫瑰。花娇艳,刺也生得又乱又长。但她身上的那种洁净, 是野性原始的纯真,是一切本能、一切欲/望绽放之后,绚烂不加掩饰的凛冽。
这样的女人温室里养不住。
“魏总,晚上好。”
老先生见魏璇一个人坐在密闭的大包间,灯光迷离打在面前的茶案上,案上已经放好了茶水和简单的小食,保镖和秘书都不在身边,便也吩咐刘宏:“你去外边等着吧, 盯着点儿,别让服务员随便进来。”
紧跟其后的刘宏便没进门, 而是留在了门外。
他摇晃着坐下, 叹了一口气。正巧也没有胃口,喝些清茶倒是好的。
“曲云通消失了。”老先生靠着椅背沉吟道,声音有些烦躁,也有些沙哑,“警察现在正在药厂里兴风作浪,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怕善育苑也坚持不了几天,很快就会被他们查个底朝天!”
曲云通这个怂包,偏偏在这时候选择藏起来,抛下工厂,说不定还想一跑了之。近几天鑫阳制药被警方控制,魏璇也很是担忧。毕竟他在鑫阳制药投了一笔钱,若是因此被牵扯,卫迅娱乐和他就都要遭大殃。
他当然不能主动出面找曲云通,只能干等着老先生出面。
魏璇面色略微凝重了些:“您没派人盯着点曲云通?”
“哼,我对他是何其信任。”老先生冷笑一声,面色铁青,“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他想大难临头各自飞,那就大错特错了。”
魏璇第一次见到他不够从容的样子。通常他见魏璇都会选择亲自登门拜访,而今天的地方是他指定的,他自己经常光顾的会员制私密会所,可见他已经开始疑神疑鬼,担心这些地方不再安全了。
“第一,鑫阳制药厂里还藏着那么多东西,必须马上转移。”老先生低声道,“第二,那个买家一直在找我,甚至还威胁我。我可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鑫阳制药厂失火,变相欺负了买家,怪不得他近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魏璇知道老先生有的是钱。他的钱加起来可能比整个魏氏产业还要多,但为了掩饰其来源全变成了固定资产,关键时刻一分都拿不出来。挣了那么多不敢动的钱,就像养了一个碰不得的绝世美人一样,虽然表面光鲜,但终归又有什么意思?
他目光如炬,似乎从墨镜里透了出来,直直地盯视着魏璇的脸,“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请你想办法了。”
魏璇沉下眸子,思索片刻:“我刚刚做了一大笔投资,也暂时没有那么多钱了。不过有什么能帮老先生的,您尽管讲。”
见他神情略显轻松,似乎心里早有些打算,老先生也放心了一点:“我需要一辆不会被查的车,把新的一批‘货’和原料运出去。”
“您想把这批‘货’交付给买家,用来顶之前那批未出仓的。”魏璇微微一笑,老先生也会意笑道:“孺子可教。”
“只不过我听说这批‘货’还处在实验室阶段,是实验品。”魏璇摸了摸下巴,“能不能完全替代您之前的,尚未可知。”
“那也不能再耽搁了。原料都是钱,我们必须得运出来,否则赔在里面就完了。”老先生断然道,“车的事,你有办法吗?”
魏璇似乎胸有成竹:“还是要利用常规交易的方式流转货物。我母亲那里有一个慈善私募基金会,每年的盈利都有一部分会用于慈善事业,这家基金会背景非常安全,里面有很多名流政要,警方是不会查的。我们可以以捐赠贫困地区的医院为由走一笔账,名目就是贵重药品,用我家合作的安保公司运送出去,在省际公路的入口换车,把货物运往外地销货。”
老先生大致听出了端倪,面色逐渐平静下来,点了点头:“还是你有办法。你确定警察不会检查?”
“老先生放心,运送和交接的车都由我来提供,就算他们会查,也与您无关呀。”
听他这么一说,老先生的神情虽还有些灰暗,到底稍稍松懈了下来:“什么时候才能运出去?”
“凡事宜早不宜迟,当然是越早越好。”魏璇接过话头,“交接的车我会给您安排好,您只需要出个心腹开车,到地方等着接货就行了。只不过既然是交易,就得有人签合同签单,把货物出仓才行啊。您还是得去找曲云通或者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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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听着什么了?”隔壁的房间里电视正开着,霓虹闪耀。白纨素趴在电视柜下面,只露出下半截身子,活像个修电路的。
“你们给我小点声!”她三下两下从地下爬出来,呵斥着管浩和胖子这几个正在沙发上、桌子上活蹦乱跳的活猴子。
管浩手里正拿着一个青苹果啃呢,骑在包间里的沙发背上跟着音乐扭动。见白纨素嗔怒,他赶紧挥挥手,示意兄弟们消停点,跳下了沙发背:“姐,这一万块起的会员卡,两千块一晚的包间,一点不享受多浪费啊,兄弟们这是在帮你省钱。”
他见白纨素还在电视柜下面偷听得起劲,便也跟着钻了进去。
“怎么样,我发现的这个地儿好吧?我有经验的。”
“闭嘴。”白纨素狠狠拍了拍他的头。
这种包间隔音很好,墙上都贴满了隔音材料,光贴在墙上是听不到任何隔壁传来的声音的。管浩无意中发现电视柜下方有个通向隔壁的孔洞,是走电线用的,白纨素小心把耳朵贴在上面,才听得到隔壁的谈话声。
“怎么还要经过曲云通,我上哪儿去找曲云通!”老先生面色一沉,情绪又暴躁起来,咬牙切齿,“就是因为找不到他和他的人,我才找你!他坏我的大事,要是找得到他,我一定要跟他算总账。”
魏璇温言劝道:“老先生息怒,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和气为贵。”
“和气个屁!”老先生大怒,全然失了平时那股儒雅风度,“他也知道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关键时候只顾自己,把别人都放在火坑里,这小子,不得好死!要是这关平安过去,我必须换个人控制鑫阳制药厂。”
“老先生别急,”魏璇笑了笑,“我知道曲老板的女人在哪,她就在海滨市场的海洋宾馆。前几天她刚做成了一单生意,跟船运公司签了合同,包下了一条货船。”
老先生闻言不语,只是挑了挑眉。
“鑫阳制药的资质和印章应该都在她身上,她肯定也知道曲云通在哪。这可是我花重金托了私家侦探打探来的消息,老先生是不是应该谢我?”
难怪魏璇如此镇定,原来他早有准备,不愧是个心思周密的人。老先生点点头,对他大加赞许:“一条船上的人里头,只有魏总有情有义。这次的难关过去了,我会对魏总有实质性的感谢的。不过……”
解决了眼下,他还是要考虑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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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是怎么监控我的手机的?”王帆掂着手里那台全是划痕的旧手机,百思不得其解。
“监听分两种你知道吧。一种是利用移动通信的监听接口做合法监听,还有一种非法监听需要设备,或在手机里植入软件。”钟楚寰接过那台旧手机看了看,“但是外部监听设备很容易被反监听设备嗅到,在手机里植入监听木马最安全、最不容易被察觉了。”
王帆疑窦重重:“既然发现不了,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钟楚寰冷笑:“我的学白上了?这种程序通过无线网络授权破译密钥植入,在你接打电话的时候自动允许第三方接入。不过它使用的是你的线路和流量,一旦处在信号不大好的地方,就容易导致通话质量下降。可你的手机号码是你们公安系统分配的,信号应该是最好的啊。我当时就怀疑……所以在你跟我通话的时候,用另一部手机拨打了你的电话。”
“打通了?”
“对,而且你并没发现。但是可能因为我没有安装母程序,无法切入我们的通话。”
王帆大惊失色:“那我手机里的东西岂不是都泄露掉了?”
“放心,这种程序因为占空间很小,安装快速。但功能不强,是针对通话和定位的,一般不能劫持别的东西。”钟楚寰摇头道,“你还是好好回忆一下到底使用过什么地方的公共网络、把手机放在过视线之外吧。破译手机密钥、加载程序虽然不是几秒完成,但有十分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