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怕再一次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情。
桑枝刚走出早餐店,就看见周尧站在路边的树下打喷嚏。
“你怎么就忽然感冒了?”
桑枝咬着包子问。
“昨天和孟大人一起去澡堂,我不小心变回原形了,在水里泡了几个来回,吓跑不少澡堂子里的男人,我就只能着急慌忙地跟孟衍大人一起去追那些逃跑的人,消除掉他们的记忆……这么一来二去,我的皮毛还湿着,汗也出了,就……阿嚏!”
“……”
桑枝几乎能够想象那个乱七八糟的画面了。
彼时,路边停着的一辆车里忽然走下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旗袍,一张面庞却显得有些过分素淡,眉眼间多带几分岁月的痕迹,眼尾也有着极浅的皱纹。
即便是冬日里的阳光并不灿烂,女人还是撑着一把伞,站在路边,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儿纤瘦的背影,嘴唇微勾。
那双眼睛里的神情浓暗。
她忽然好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缀在一旁枝叶间的那一只羽毛青蓝的鸟。
极轻的笑声响起。
似乎是带着几分阴沉的不屑。
作者有话要说: 周尧:洗澡需谨慎,不能去澡堂……阿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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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太过天真
颜霜向来厌恶凡人。
所以她也绝不会允许容徽和那个叫做桑枝的凡人女孩儿在一起。
颜霜原本是想直接杀了那个女孩儿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 容徽竟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他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性, 倒真是像极了她。
也是因此,颜霜才会对那个女孩儿多出了几分好奇之心。
“夫人。”
暮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这件事您大可不必亲自去……”
颜霜撑着一把伞,闻言时,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年轻男人,她轻轻摇头, 再看向渐渐走远的那个女孩儿的背影时,她微微一笑, “我如果不亲自去瞧瞧她,那又怎么能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才让徽儿甘愿为她去死?”
那些人只知, 容徽是九重天遗落人世的小殿下, 只当他是神明。
却不知, 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魔女颜霜攥在手中。
从千年前的某一天开始,
颜霜就在等待一日的到来。
她在等待容徽这个天生的神明, 终有一日,心甘情愿,自降神格,沉沦魔域, 再无退路,从此同她彻底成为一路人。
那样才好啊。
可如今,却偏偏有一个凡人女孩儿,自不量力地妄图改变他。
这对于颜霜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她很想去见一见那个女孩儿,看看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本事,能让她精心设计,养出来的恶狼竟也开始对半寸阳光心存奢望。
桑枝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但一天下来,她每每环视周遭,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晚上下晚自习后,因为桑天好打电话来说在校门外等她,所以周尧也不好再继续送她回家,就只能悄悄给趴在走廊外面那棵大树的枝叶上的那只鸟打手势。
但那只翎羽青蓝的鸟儿早就已经呼呼大睡,翅膀和脚爪都不由得舒展。
眼见着桑枝已经下了楼,就要往校门那边走,周尧连忙拿了一截断掉的粉笔扔出去,准确地砸在了那只鸟的脑袋。
那只鸟被砸醒,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
周尧连忙指了指楼底下那个背着书包,越走越远的身影,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小声喊:“照青女君,快,快跟着太子妃……”
照青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的任务,她连忙扑棱着翅膀,朝桑枝那边飞过去。
桑枝是坐着桑天好的摩托车回家的。
冬天骑车很冷,所以桑天好特地给桑枝带了她的毛线围巾来,事先围住她的大半张脸,再把头盔一戴,基本就不会在路上被凛冽的寒风刺得脸疼。
因为围巾缠了好几圈,裹住了她的半张脸,所以她也就不方便左右转头,也就看不见身后有一只鸟在多努力地想要追赶她爸爸“风驰电掣”的速度。
照青一边在寒风中哆嗦,一边努力地扇动翅膀。
但在下一个红绿灯时,她被前面的几道混杂的光线刺了眼睛,眩晕的瞬间,照青没控制好翅膀,摇摇晃晃地往前飞。
桑枝眼见着一只鸟撞在了她爸爸戴了头盔的后脑勺,发出清晰的声响。
看着落在自己怀里的那只四仰八叉的小青鸟,桑枝整个人都愣了。
???
照,照青?
“桑枝,啥玩意砸我后脑勺了?”
桑天好大声地问她。
桑枝慌慌张张腾出一只手去捧住那只已经昏过去的小青鸟,然后道:“没什么,爸爸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
回到家之后,桑枝就捧着照青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腾出来一只盒子,在里面铺了柔软的纯棉毛巾,然后把那只昏迷的青鸟放了进去。
彼时,桑天好敲门问她,“桑枝,你饿不饿?还要吃点什么吗?”
“不了爸爸,我等下就睡了。”桑枝答了一声。
等桑枝洗漱完出来,她吹完头发,盒子里的那只小青鸟都还是没有醒过来。
桑枝把盒子拿到床头放着,然后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手机适时传来了震动的声音,桑枝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容徽发来的微信消息。
“睡了吗?”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没有呀。”
桑枝连忙打字回。
她抱着手机,干脆点开了视频通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下一秒,桑枝就在手机屏幕里看见了少年清隽的面庞,他就像是躺在薄冰之上,却又像是剔透温润的玉,底下则是脉脉流动的的清澈水波,水光倒映微晃着印在他的侧脸。
那是孟衍特地让宗门特地为容徽建的修炼之地,就隐藏在别墅之下。
桑枝之前也去过。
“你已经回家了啊。”
桑枝侧身躺着,也不忘拿着手机。
“嗯。”
容徽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屏幕里的桑枝,应了一声。
“我跟你说,今天好奇怪哦,我爸爸来接我回家,路上照青忽然出现,撞在了我爸爸的后脑勺,一下子就给她撞晕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桑枝说着,就把手机屏幕移到床头柜那边,给容徽看了看躺在盒子里那只依然在昏睡的青鸟。
“……”
容徽微微皱眉。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让孟衍派照青去暗中保护桑枝。
两个人并没有聊多久,桑枝就已经开始打哈欠。
于是容徽道:“你睡吧。”
桑枝揉了揉眼睛,问:“那,明天放假,我们去市中心的图书馆好不好?中午我还想去那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饭……”
“好。”
容徽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
就在桑枝要按下挂断键的时候,她却看见屏幕里的他仍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桑枝的手指微顿,有点按不下去,她抿了一下嘴唇,“你先挂吧。”
“不要。”
容徽一手撑着下巴,拒绝得很快。
大约是水光灯影在此刻融合得恰到好处,柔柔地铺散在他的身上,好似清泠泠的一层浅淡月辉般,照得他的面庞更加好看得令人心惊。
桑枝忽然说,“你别动。”
容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听她这样的一句话,他还是下意识地没有动。
桑枝趁此机会,赶紧截图。
撇去画面上右上角的小框里的她,那简直就是一张海报的质感,光影间的少年,是那么的令人移不开眼。
桑枝满足地笑出声,“好了,晚安容徽!”
容徽眨了一下眼睛,“嗯。”
在微信视频挂断之后,桑枝就吧刚刚截的图裁剪了一下,设置成了手机新的壁纸。
屏幕暗下去,她就按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昏昏欲睡。
这夜,桑枝是抱着手机睡着的。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站在她窗外楼下的那条窄巷里的某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暗红的光幕如血液晕开的浅淡颜色,照着女孩儿的睡颜,连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颜霜看着她抱着手机熟睡的模样,不由嗤笑了一声。
看来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喜欢徽儿啊。
暗红色的流光落入那扇窗内,沉沉睡着的女孩儿骤然间坠入了更加光怪陆离的梦境。
“容徽?”
在与她之间隔着一道看似无法逾越的河水另一端,桑枝朦胧中,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他看起来又有些不太一样。
玄色的衣袍穿在身上,松松散散的,露出半边狭长的锁骨,桑枝印象里的他的柔软短发,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披散的乌浓长发。
他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双眼瞳里隐隐有些暗红的颜色。
眉心一点朱砂,令起漂亮的五官陡然多添几分妖冶。
可他的目光又是冷的,仿佛终年不化的寒冰一般,阴郁寒凉,甚至要比她曾经在那个深巷里见过的他,还要冰冷。
“容徽!”桑枝朝他招手。
却见下一秒,他抬手挥袖间,一把覆了霜雪冰晶的长剑便已在瞬间朝她袭来。
桑枝瞪大双眼,她脚下却好似生了根一般,根本挪不动一步。
利剑刺穿了她的胸口,鲜血晕染开来,染红一片,那种深刻钻心的疼,让桑枝在此刻几乎就要毫不怀疑此刻自己所面临的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眼见他飞身前来,微凉的衣摆拂过她的脸颊,她恍惚间,见他忽然俯身,伸手掐住她的脖颈。
那力道之大,令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仿佛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被耗尽,桑枝的意识渐渐朦胧之时,半睁着眼睛,却忽然见她眼前的容徽的身形忽然破碎成了一道模糊的影。
桑枝剧烈地咳嗽着,却发现自己胸口的那把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而她身上也不见丝毫的伤口,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她的幻觉。
也是此刻,桑枝忽然看见一个身穿素色旗袍的女人从不远处的烟云里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她踩着一双裸色的高跟鞋,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将她的所有婀娜曲线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虽然穿得素淡,但那张面庞却是欺霜赛雪,侬丽娇艳,几乎令人移不开眼。
但桑枝却认出,那张脸,几乎之前那个神秘商店的那个剪坏了她头发的女人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不是死了吗?
桑枝眼见着她走过来,蹲下身时,涂了鲜红丹蔻的手指看似轻柔,却实则强硬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她的目光停在桑枝的脸上半刻,似乎是在细细地打量她的模样。
“刚刚的一切,你害怕吗?”
女人开口,轻柔如水,却无端端令人背后发凉。
这声音,分明与之前桑枝见过的那个女人不一样。
或是见桑枝不说话,她微勾红唇,“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不必害怕。”
如此柔和的嗓音,仿佛刻意地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意味。
但下一秒,桑枝却忽然听见她又轻轻地笑,“这次是假的,但以后可未必是。”
女人的声音轻缓,打量桑枝的视线却变得阴测测的,“小姑娘,你身为凡人,原本就只有那么匆匆几十载可活,你可千万不要走错了路,早早地搭上了性命……”
她轻轻地叹,“那可不值当啊。”
“我啊,劝你一句。”女人冲她弯唇浅笑,仿佛是真心在为她考虑一般,“要想活命,就离容徽远一点。”
桑枝根本听不懂她口中所说的这些话,她皱起眉,“你是谁?”
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同之前的那个神秘商店的店主有着同一张脸,性格却是截然不同,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不一样。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女人却好似有些失了耐心似的,她松开桑枝的下巴,站起身来,戴了宝石戒指的手指微动的瞬间,暗红色的光幕凭空出现,里面显现着玄衣黑发的少年,目光沉冷又空洞。
那便是刚刚提剑刺进她胸口的他。
“容徽迟早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不需要任何无用的,属于凡人的那些情感,他会变得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残忍,要无情……你如果现在不离开他,”
女人回身看她,“日后,你一定会死在他的手里。”
“他不会的。”
桑枝沉默良久,定定地望着那道光幕里的少年,忽然说。
“小姑娘,”
女人仿佛是在嘲笑她,“你不要太过相信他了,别看他现在为了你连命都敢不要,日后却不一定。”
“他为了你,敢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以为是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女人摇头,“不,那不过是他那极端的脾性作祟罢了。”
“我如果越不让他得到什么,他就会像个疯子一样,硬要得到,哪怕是付出生命,他也不会犹豫的。”
“今天可能是你,明天啊,也许就是为了什么别的人啊,物件儿啊,都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