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枝觉得这三十分可能也最多是赌的成分。
下了第一节 课的时候,桑枝还被班主任赵宇叫去了办公室。
“桑枝,这都高三了,还有多少时间你就要高考了?你能告诉我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赵宇把“她”做对的那四道选择题,两道填空题都记得很清楚,当然也记得她试卷后面大片的空白,这三个月来,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原本成绩一向不错的桑枝,怎么就忽然各科下滑得这么厉害,直接成了班里的倒数。
“是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老师说说,这高考关乎你未来的命运,你可不能拿成绩开玩笑。”
赵宇说到这里,又想起来这些日子里“桑枝”的所作所为,又皱起眉,“你说你,以前怎么没这些毛病?上课吃东西,搞小动作,课桌里不装课本试卷,倒是装了一桌肚的零食?”
赵宇大抵是真的因为她的成绩而着急,他找不到她成绩下滑的原因,但他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耽误了。
桑枝只能耷拉着脑袋,一一认错,再态度端正地表明自己一定会努力学习,再也不划水摸鱼。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桑枝被班里同学各异的目光,还有课桌里那些惨不忍睹的试卷,和班主任老师的种种劝诫弄得蔫哒哒的。
她回家的路上就把这些事一股脑儿的都跟容徽在电话里说了。
“今天每一科的老师都念叨我了,每一个都把我叫去办公室里,开始痛心疾首地和我说了一大堆的道理……”
桑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老师们就像是唐僧念经似的,一个个地在她耳朵边念了又念,导致她这会儿脑子里还循环着他们的谆谆教诲。
容徽认真地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眼角眉梢都似浸润着极浅的笑意。
大约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安宁。
仅仅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听她向自己吐露自己所有的琐碎小事,他就会觉得轻松。
“我明天下午放学,就来看你哦。”
末了,桑枝还不忘对他说。
容徽抿着薄唇片刻,即便有些不甘愿,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嗯。”
大约是听出了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高兴,桑枝就弯起眼睛,“是不是一会儿不见我你就特别特别想我?”
她原本是开玩笑。
可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她忽然听见他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并不知道,此刻正同她打电话的少年此刻躺在床上,拥着轻柔的被子,轻轻应声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捏着被角,原本冷白的面庞竟也有些泛粉。
像是有些羞怯,可他却又总想让她知道,他的认真。
桑枝正顺着人行道的格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身旁匆匆来往许多行人,少年极轻的一声回应就好像温吞摇曳的火焰,一瞬燎过了她的耳廓。
就像是吃了一颗蜂蜜糖,甜得不像话。
“容徽,你这个黏人精。”
桑枝忍不住小声笑他。
她回到家的时候,桑天好也才刚回来不久,他下午去了朋友那儿看摩托车,又去了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打算亲自下厨给桑枝做顿好吃的。
一顿晚饭桑枝吃得有些撑,因为桑天好说她瘦了许多,该多吃点儿,就一直给她夹菜。
吃过晚饭之后,桑枝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跟桑天好看了一会儿电视,又给她的妈妈赵簌清发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
已经很久没有跟妈妈说话的桑枝不由得缠着她多说了一会儿,最后挂断视频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
等到她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又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才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桑枝刚抱着好久不见的胖猫妙妙坐到床上,下一秒就听见玻璃窗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击声。
桑枝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一只青鸟立在她的窗台,正在用她的鸟喙……敲打着玻璃窗。
“……?”
桑枝一愣,然后她就放下妙妙,连忙走过去开窗,“照青?”
夜风仍带着冷冽的温度,令桑枝在推开窗的时候,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而那只翎羽青蓝的小青鸟站在窗台上,似乎是有些忐忑不安,她望着桑枝片刻,忽然郑重地垂下脑袋,“桑枝对不起!”
“啊?”桑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你肯定看见你课桌里的那些卷子了……”
照青拍了拍翅膀,她有些颓丧:
“题好难哦!我是真的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照青:孟清野说不会的写“解”也能得分,他骗我……QAQ
桑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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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监督学习(捉虫)
青鸟是出了名的记忆力差, 要不然怎么能在万年前就弄丢了作为神界使者的差事。
照青已经算是青鸟一族里记忆力比较出色的了。
所以她之前流落人间的时候,也多少能跟得上凡人小孩儿们念书的速度,就是成绩一直处在中下游。
她的养母知道她记忆力差, 也从来不多给她在学习方面的压力,倒是她自己觉得过意不去,对不起养母每天起早贪黑地赚钱养她。
照青曾经也很努力地想要念书,但记忆力始终是一种硬伤, 她记不住语文的古文古诗,也记不住数学的许多公式, 即便她付出再多的努力,成绩也始终不尽如人意。
小升初考试结束后, 照青是哭着走出考场的。
孟清野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炽烈的阳光下,空气燥热得令人心烦, 只有那个女孩儿的头顶拢着一团乌云, 她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那天照青一看见在校门口等着她的孟清野, 就忍不住哭得更厉害, “呜呜呜呜孟清野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笨蛋啊?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我真的很努力了……”
对于许多年少的小孩来说, 除了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大约最多的烦恼应该都是来自于看似永远做不完的作业,还有每次都要拿回家的成绩单。
因为每次考完试, 总会有一些叔叔阿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溜过来闲聊,再顺嘴问一句:“你家孩子考了多少分儿啊?”
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在学习上得到回报,这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扎在小小的照青心头的一根刺。
“你不是笨蛋。”
那时的孟清野很笨拙地安慰她,“每一个人都会有不擅长的事情,或许你并不擅长这件事,但在别的地方,别人或许永远都达不到你的高度。”
不要以为,日渐长大的你也在渐渐变得不像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与众不同,天生闪光的存在。
承认平凡有时并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因为每一个人从来都如此平凡,而每一个人也从来都如此独特。
有些你做不到的事情,别人或许轻而易举,但有些你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却并不容易。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你要做的,就是去发现它。”
十二岁的孟清野摸了摸自己面前那个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小姑娘,已经在很努力地说着安慰的话。
“是吗?”
小小的女孩儿眼眶里还悬着泪珠,有些似懂非懂,“那,我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呀?”
这可把孟清野给难住了。
他憋了半晌,才凑近她的耳朵边,小小声地说,“你有翅膀,别人没有……”
小时候的照青,烦恼很多,快乐也很多。
她喜欢自己的妈妈,喜欢住在隔壁院子里的小哥哥孟清野,喜欢那些缠在院墙上的碧绿藤蔓,喜欢每一个早晨的阳光,也喜欢妈妈烧菜时从厨房里飘出来勾人馋虫的香。
同样是流落人世,容徽颠沛痛苦,照青却安稳幸运。
后来她被峚山的长老们找了回去,也就不用再和凡人待在一起上学,经历中考,高考,但那些曾被学习成绩支配的恐惧,还是给照青留下了阴影。
“我宁愿在仙门书院学术法,也不想学这些……数学和物理就真的让人很搞不懂嘛,我一点也看不明白。”照青整只鸟瘫在桑枝的书桌上,翅膀也不爱动弹了。
“孟清野他也没告诉我,现在写‘解’也不会得分了啊……我还以为至少还能再多考一点点分呢。”她对这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桑枝一边安抚想要去扑桌上那只小青鸟的妙妙,一边听着照青说了许多她曾经为着学习而经历过的那许多事情。
她说:“没事的照青,”
“我怎么可能怪你啊。”
怕妙妙追赶照青,桑枝干脆抱着它打开了卧室的门,把它放到客厅里放着的猫窝里,然后再走回来关上房门,坐到书桌前,用手指摸了摸照青的脑袋。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要不是你替我生活,替我上学,我可能就已经被列为失踪人口了,如果真是那样,我爸爸妈妈肯定都担心死了……”
“你明明不喜欢学校,却还帮我去上学,我真的很感谢你。”
桑枝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榛子巧克力,那是她之前买了还没来得及吃的。
结果这会儿她刚要说话,结果发现盒子居然轻飘飘的。
嗯??
桑枝打开盒子,发现金色的格子里一颗巧克力也不剩下,就只有一张小纸团。
她把纸团展开,然后就发现上面写了一句话:
“对不起桑枝,我承认这样子有点不太好,但是我真的好想吃哦……我下次给你买行不?”
后面还画了一只线条简单的鸟。
圆滚滚的一只小肥啾,还挺可爱。
桑枝盯着纸条片刻,抬头看向照青时,却见她已经缩了缩脑袋,埋进自己的翅膀里。
“反正,也是给你的。”
桑枝忍不住笑了一声,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羽毛,“我明天再去请你吃顿好的!”
照青飞走之后,桑枝关上窗,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刚想睡觉,却听见妙妙在门外嗷呜嗷呜的声音,她隐约还听见了桑天好的声音。
她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他爸爸正蹲在地上,想把妙妙往自己怀里带。
“爸爸你这是干什么?”
桑枝有些疑惑。
“我想让妙妙跟我一起睡觉,它还不乐意。”
桑天好哼了一声,“我偏要跟它睡!”
“……”
桑枝一时无言。
最后妙妙还是被她爸爸抱进怀里,带去卧室里了。
桑枝睡了一觉起来,迷迷糊糊走出卧室,发现她爸爸正坐在沙发上打哈欠,看着不是很精神。
“爸爸你起好早啊。”桑枝有些惊诧。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桑天好一般是不会起太早的。
桑天好眼皮耷拉着,闻言也勉强看了桑枝一眼,然后抬起手指了指正在落地窗那边吃猫粮的妙妙,“它六点就开始拿猫爪子打我。”
桑枝不由地看向妙妙,见它仍在埋头吃猫粮,毛茸茸的尾巴还一晃一晃的,就忍不住弯了眼睛。
吃早餐的时候,桑天好仍然很困,大约是昨晚他打游戏有点晚了。
“枝枝啊,爸爸昨天跟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你要是实在不行,也别强迫自己,那样反而更难受,学习嘛,这玩意也说不清。”
桑天好咬了一口包子,对她说道。
桑枝“嗯”了一声,又道:“我知道了。”
“还有啊,”
桑天好大约也是憋了很久,仿佛是经历过深思熟虑的,他忽然把一袋子东西从桌子底下提上来,那袋东西似乎重量不轻,被他放在桌上的时候,就发出了一阵声响。
好似是金属玉石碰撞的声音。
桑枝认得那个袋子,就是容徽上之前来她家里见她爸爸的时候,硬要送给他的那一袋子金银珠宝。
“……爸爸你干嘛?”桑枝总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桑天好说,“我早说了那臭小子不靠谱吧?他那模样儿长得是好看,但是也不顶用啊,你们俩分开也好,这些东西咱都还给他!你啊也别为着这事儿再伤心了,知道吗?”
这些日子以来,桑天好一直也没在桑枝的面前提起容徽,也许是这几个月来他见惯自己的女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抓耳挠腮的学习,又没见着那个臭小子的身影,他心里难免不多想点儿什么。
搞得他都隐约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但这两天,他又觉得她恢复成以前那样了,所以他才开了这个口。
“……”
桑枝呆了一瞬,然后她才连忙说,“爸爸你在说什么呢?”
“我和容徽,没有……分手。”
她捏着勺子,有点哭笑不得。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我?那小子以前巴不得天天住在咱家,这几个月倒是一面儿都不露,我学下棋遇到点儿事儿给他发微信,他倒好,还不理人了?”
说起来这些事儿,桑天好就来气,“长得帅的就不靠谱!”
但他停顿片刻,又觉得不大对劲,就又添了一句,“你爸爸我除外!”
“……真的没有啊爸爸。”
桑枝挠了挠脑袋,忽然灵光一闪,连忙说,“他其实是回京都了。”
桑天好顿了一下,皱眉,“咋?回京都就可以不回我的微信?回京都就可以一声不吭直接走?你护着他干什么呢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