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热恋——燃珠
时间:2020-07-26 08:36:13

  钟意比他大三岁,但是长着一张洋娃娃般的脸,不说话的时候很能骗人,一旦开口脸设就崩了。
  她对这个备注挑挑拣拣半天,却也没说让他再改,于是从那以后,“小意”这个昵称便一直停留在了他消息列表的顶部。
  牧鸿舟在三分钟的时间里草草回忆了一下鸡飞狗跳的初吻,以及从一楼大厅赶到钟意身边。
  钟意从沙发椅上转过身,朝他竖起手机屏幕,上面的计时器显示他迟到了五秒。
  “抱歉。”
  钟意挑眉轻哼,没说话,挥了挥手让店员领着他进了试衣间。
  “这是钟小姐为您定做的晚礼服,您在试穿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叫我们。”店员将立式衣架推进试衣间,然后走出来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牧鸿舟侧头看了一眼翘腿坐在沙发上不理人的女孩,朝店员点点头,走了进去。
  钟意一本杂志百无聊赖地翻来翻去半天,一页都没看进去,眼睛时不时地向牧鸿舟那边的方向瞟去。
  手机震动,她接起。
  “怎么还没来?”夏莹和人碰了碰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钟意这边听筒的杂音小了许多。
  “快了。不是还有一个小时么。”她翻杂志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略有不耐。
  “接你那小狼狗呢?”夏莹了然一笑。
  钟意懒懒挑眉:“是男朋友。”
  “啧啧啧,咱们钟大小姐真是用情至深啊。”
  钟意听出她异于寻常的兴奋语气,直接道:“说事。”
  “陆渐屿回国了。”
  钟意依旧无所谓地:“所以?”
  “在国外呆了这么久,终于坐不住了呗。”
  两年前钟意突然宣布脱单,对方竟然是个刚上大学的新生,除了一张脸还算拿得出手,身家背景要什么什么没有,而且听说还是钟意先追的他。
  圈子里一下炸开了锅,众说纷纭,流传甚广的说法是钟大小姐被人追惯了,想换个口味尝尝鲜。
  谁知这一尝就是两年,直到现在也没有要分手的迹象。
  作为众多追求者之一,陆渐屿对钟意倾心多年,本想着钟陆两家关系甚好,近水楼台总能先得月,岂料被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半道截了胡。
  陆少爷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骂骂咧咧出国去了。每交一个女朋友就发一堆朋友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外头花天酒地似的。
  陆渐屿的花名一传千里,钟意这边依旧如胶似漆。
  “刚才他跟我撩了半天闲,话里话外打听你呢,待会儿见到你家那位怕是要打起来。”夏莹一脸幸灾乐祸。
  钟意冷嗤:“他手倒伸挺长,敢动一下试试?”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钟意兴致缺缺,懒懒一偏头便见一抹高大身影出现在试衣间出口。她眼眸一亮,支着下巴笑了起来,刚才说过不理人的话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帅,衬我。”钟意摸了摸牧鸿舟礼服前襟那朵暗红纹金的玫瑰刺绣,与她腰间的玫瑰缎带相互呼应,正好配成一对。她很满意。
  俊男美女的组合有谁不爱,店员也在一旁连连称赞:“钟小姐和牧先生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必然是今晚全场瞩目的焦点了。”
  “真会说话。”钟意朝她扬唇一笑。
  饶是店员是个女生,也不禁被这明丽的笑容惊艳得呆楞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大美人客户已经刷完卡挽着她的帅男友走了。
  西装革履的牧鸿舟褪去几分校园的青涩,两年的历练让他成熟了许多,深邃的五官更加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禁欲而又迷人的气质。
  钟意看得入神,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怎么长的?”
  又长又翘,睫毛膏都刷不出这么浓密的效果。
  牧鸿舟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一双睫毛像蝶翅一样上下扇动。
  钟意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真帅,都不舍得让她们看到你了,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花痴。”
  “你自己不就是个花痴。”牧鸿舟擦掉眼皮上薄薄一层口红印。
  “对啊,我看到你就想亲你,所以当然不能让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钟意挑了挑眉,眯着眼睛笑。
  “那你别带我去了。”
  钟意登时拉下了脸,“牧鸿舟,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和我在一起,就那么丢人?”钟意捏住了他的睫毛,鼻尖对鼻尖地瞪着他。
  “没有。”
  钟意转了转眼珠,轻笑一声收回手,对他道:“拍卖会结束别回学校了,我们去约会。”
  “我......”
  “明天周末,教授给你放了假,陪一陪半个月不见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钟意歪头看着他。
  “去哪里约会?”牧鸿舟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
  钟意眉眼盈盈,牡丹的甜香后调朝他袭来,她附在他耳边轻轻道:“约会么,当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啦。”
 
 
第3章 
  对房地产稍有了解的人,没有不知道钟连海的。
  从默默无闻的打工仔,到众生仰望的钟总,他的成功在碧海地产于美国上市的那个凌晨得到了世人统一的认可,而其背后发家史却是众说纷纭。
  钟连海出身平凡,却不知使的什么法子竟让A市龙头企业家方知祝的千金女儿甘愿下嫁。一场婚礼轰动全城,人们都知道方家“娶”了个俊俏女婿,茶余饭后谈起时,多半不看好这桩婚事:“以色侍人,如何长久?”
  确不长久。钟连海攀上高枝一飞冲天,事业越做越大,没过几年竟与老丈人分庭抗礼。
  方知祝心生忌惮开始打压,然而金麟岂是池中物,钟连海早已飞出A市这一方小小的池塘,福布斯排行榜上出现一位后起新秀,在A市商贾中独占鳌头。
  当年的方家女婿如今是稳居国内地产界龙头的大佬,纵使背后再多流言蜚语,见了面均需颔首谦恭,道一声钟总。
  钟连海本人春风得意马蹄疾,妻子却在一架飞机上突然出了事。死亡证明开具时,这桩婚事还不到七年之痒。妻子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女儿。
  钟连海亲自抚养女儿长大成人,至今仍未再婚,以亡妻方碧薇的名字作纪念取名的碧海地产越做越大迈出国门,无名指上的婚戒十余年未曾摘下,看起来俨然是一位深情多金的好男人,无形中又给集团添上一笔口碑加成。
  但小道消息一直不断,有传言称方碧薇当年死因蹊跷,从那之后钟连海与其老丈人便再也不相往来。
  狗仔偶尔拍到钟连海携女伴出入豪宅的照片,要么连夜被买断,要么第二天便丢了饭碗。而钟连海的独生女更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出生至今二十四年,流传于网络的信息只有狗仔冒死偷拍的照片。
  十几年前的相机,在漆黑雨夜中完全失焦:一扇敞开的宾利车门,皮鞋踩在地面溅起的水花,钟连海在两边撑伞的保镖护送下阔步向前。从他怀中探出一只小脑袋,嫩生生的脸庞搭在高级西装的肩上。双马尾大眼睛,远远望去如雪般白皙的一张小脸。
  十余年过去,人们谈及钟家千金,除去这张颇具年代感的照片外,连她的真实姓名无从得知。
  多方辗转,有小道消息称,三年前在英国建筑设计师比赛中获得新人奖的一个留学生背景不凡,据说是国内某位楼王的女儿。
  颁奖台上的女孩容颜绝美,纤细手指托着烫金证书,一袭中式旗袍衬得她柳态纤柔,曼妙身姿不输当年具有“芭蕾小玫瑰”美称的方碧薇。笑容恣意飞扬,那眉眼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钟连海。
  一张颁奖照漂洋过海,传进国内引发纷纭舆论,记者狂追数千里,却被告知该获奖者已毕业回国,校方对其个人信息高度保密。
  美丽女孩在高光时刻后悄然神隐,人们只在获奖作品陈列馆中看见铭牌上的的花体字签名:Yi.
  “Yi.”钟意在入场宾客名单上签完名,转手将笔塞给牧鸿舟。
  牧鸿舟在旁边工整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钟意靠着他的肩膀笑:“你考试填答题卡吗?写得一板一眼的。”
  牧鸿舟将笔帽塞好还给侍者。侍者应声退下。
  后面不再有宾客进来,他们稍微迟到了一点。按会所规定,到访者过期不候,但一切规定都会为了钟意让路。
  钟家的千金,若是今晚哪件拍卖品由她竞拍走,身价必然水涨船高。
  钟意一到场,毫无疑问地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周遭不断有窃窃私语,她挽着牧鸿舟的手臂,从容地行走在四面八方投递过来的视线中。
  牧鸿舟还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当他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便习惯性地面无表情。
  两人一个笑容明艳,一个英俊冷漠,走在一起怪异地相配。
  拍卖会前的小酒会实际上就是一个交际场,人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得体西装下,彼此心照不宣的利益衡量。
  钟意从托盘里捏起一支酒杯,刚转身便有人上前打招呼问好。
  “钟小姐大驾光临今晚的拍卖会,李某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男人笑容客气,“不知您看中了哪件宝贝?”
  “怎么,张总要和我竞争?”钟意轻晃着酒杯,笑着说道。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若是钟小姐有什么看中的......作为主办方之一,我可以略帮上一点小忙。”
  “您客气了。今晚有空来转转,我看中了哪件自然会亲自拍下,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了。”
  钟意与他轻轻碰杯,转头对牧鸿舟介绍道:“这位是廷润科技的董事长张若明先生,国内AI领域的行业先驱者。”
  牧鸿舟点头道:“张总您好。”
  张若明瞧仔细了,“哟”地笑起来:“原来是牧同学啊,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你了。”
  钟意来回看了一眼:“你们认识?”
  “之前A大和我们公司合作开发一个项目,他是李教授推荐来的负责人,我特别记得,能力强效率高,还长得帅,来第一天就不少其他部门的姑娘们过去围观。今儿换上一身西装更精神了,我这老眼昏花的差点没认出来。”
  “张总抬举,论能力,在AI这块领域我也不过是刚刚起步的新手而已。”一声轻微的玻璃碰撞声,牧鸿舟轻抿一口香槟。
  张若明笑笑,目光在两人成对儿的礼服上游离片刻,心下了然,温声道:“后生可畏,下次如果还有合作的机会,牧同学可别拒绝我。”
  说罢,他主动将杯中酒一口气喝光,“没事儿,你随意。”
  接着又闲聊几句,张若明暂别二人前去其他地方应酬。钟意从牧鸿舟口袋里捏出那张薄薄的名片,在他耳朵上轻轻滑着,酸溜溜开口:“让我刚才白介绍半天,原来你们认识。”
  牧鸿舟抓住她作乱的手:“别闹。”
  “就闹你。”钟意的手被他抓着挣不开,索性由他握着。漂亮的眼睛眯起来:“一声不吭做了这么大的项目,你可真厉害啊。”
  “不是什么大项目,李教授让我过去帮个忙而已。”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初。”
  钟意冷哼:“怪不得那段时间你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样,廷润的小姐姐漂亮吗?”
  “没注意。”
  “那我呢?”钟意脑袋搁在他的肩头,明媚的眼睛眨了眨。
  牧鸿舟移开视线,抿了一口酒:“嗯。”
  “嗯是什么意思?”钟意去扯他的领带,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她。
  “阿意!”陆渐屿看见钟意,眼睛亮了一瞬,朝这边快步走过来。
  陆渐屿在两人面前站定,深深地看着钟意,唤她的小名:“兜兜,好久不见。”
  “陆少爷别来无恙啊。”钟意和陆渐屿轻轻碰杯。
  陆渐屿看着两人挽着的手,眼中划过一丝暗光,面上仍端着笑:“两年不见,看来你也过得不错。”
  “那是自然。”钟意弯了弯眼睛。
  陆渐屿深吸一口气,扫了牧鸿舟一眼,“兜兜,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牧鸿舟见状打算回避,被钟意拽着领带拖回来。
  “走什么?给我站着。”钟意横了他一眼,抓头对陆渐屿懒懒道:“不好意思,当着我对象的面,怕是不能答应其他男士的这个要求。”
  陆渐屿的笑顿时有些托不住,见钟意挽着那个臭小子要离开,上前一步抓住她,被钟意挥手甩开。
  钟意抽回手,拿眼睛瞪他:“陆渐屿,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像话吗,不怕我男朋友吃醋?”
  瞪完他接着瞪牧鸿舟:“快点吃醋啊,木头。”
  “他根本不在乎你,你看不出来吗?”陆渐屿真是气着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钟意,“这个穷光蛋有什么好的?我哪里不如他!”
  “他长得比你帅。”
  陆渐屿当即噎在原地,脸色十分精彩。
  钟意软着腰靠在牧鸿舟身上捂嘴狂笑,牧鸿舟把她快要倾倒的酒杯扶住,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陆渐屿眼神锋利,终于开始正视起钟意旁边这个人来。人模狗样,一看就是个小白脸,这种人也配得上兜兜?
  他冷笑:“玩玩就算了,找男朋友可千万得擦亮眼睛,骗钱事小,骗身骗心就得不偿失了。”
  钟意被他一通说教搞得心烦不已,翻了个大白眼:“你放心,我闭着眼睛也不会找你。”
  “你......!”陆渐屿手指收紧,几乎要把酒杯捏碎。
  “钟意,你一定会后悔的。”他甩下一句狠话,愤然离去。酒杯重重顿在托盘中,“铿”地一声脆响。
  看着陆渐屿怒气冲冲的背影,钟意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这人,说他丑他还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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