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知意被甩在一边,“钟斯年你干嘛?”
钟斯年捏着张述怀的衣领,英雄梦唰一下又燃起来了,暴力因子在血管里兴奋地游走,“哥帮你砍他。你昨天不是骂他迟早有一天高位截瘫不能人道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牧知意急了,冲过去挡在张述怀面前,“你敢动他试试!”
说完觉得特别没面子,特形式主义地又吼了一句,“法治社会不许打架!”
钟斯年彻底看清了,牧知意这头白菜根本不值得他心疼,被猪拱得可上瘾了。
实在不想看这两个人腻腻歪歪,他撂下一句有事出门,拎着车钥匙走了。
张述怀倚在墙上笑眯了眼,搂着牧知意的脖子又亲又舔,“心疼我?”
“脸真大,我哥是散打冠军,把你打残了还得负责,松手松手,叫你松手听见没有!”
“你打我吧,使劲打,对我负责。”
牧知意本来想抬脚踹他,一听这话硬是收了回来,“我告诉你,就冲你对我隐瞒身世的骗炮行为,我不可能让你转正!”
张述怀无奈微叹,“我早就想和你说的,你不愿意听。”牧知意坚持只打炮不谈情,涉及个人信息的一概不说也不听,要她加个微信好友都费了老大的劲。
他想不明白,“知知,我有哪里不好吗?我以为我们之间很有默契。”
确实,他哪都好,牧之一鸡蛋里挑不出骨头,可是可是,“张明是我师父,我半个爹诶!你还是他前妻的儿子,这不是乱搞吗?”
“他们是和平离婚,并且我认为这些过去都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牧知意冷笑,“那你的过去呢?你被多少人睡过了,啊?”
“当初你自己说的,喜欢我有经验技术好,牧大律师亲口说过的话不肯承认了?”
“处炮友和处对象的标准能一样吗?”牧知意恨恨,“也不看看自己岁数,一把年纪的老男人还想吃嫩草!”
张述怀眼眸黯沉,挑起一点嘴角,“老男人哪回饿着你了?”
牧知意不想理他了,抱着电脑掰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上楼,“门在那边,自己滚。”
她进了房间,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张述怀不知何时竟也跟了进来,靠在门上看着她,眼里簇着火,眼神偏又静得出奇,无端给人一种山雨欲来般的压迫感。
牧知意抄起一把美工剪刀对着他,“我警告你别乱来啊,逼急了我让你在A市身败名裂!”
张述怀不为所动,一步一步走近她,伸手握住剪刀的尖端,一点一点向下滑,慢慢把她的手包在掌心。
牧知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人十指相扣,那把剪刀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张述怀高大的身影倾盖下来,低头,脸埋在她颈间,轻声喟叹,“知知,为了找你,我快两天没合眼了。”
牧知意偏过头,“谁让你找我了。”
张述怀身躯火热,她被搂着有点不自在,挣扎着要出来,不知碰到了哪里,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嘴唇白了白,表情有些隐忍地痛苦。
“你怎么了?”
张述怀摇头,笑了笑想说没事,她绕到后面掀起他的衣服,看见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血痕,也不知道是鞭子还是藤条,显然是下了死手才能抽成这样。
能让张述怀乖乖跪着被抽的除了他老子还能有谁,张明行走江湖一辈子,从牧知意请假,张述怀火急火燎地跟出去那一瞬间他就看出猫腻了,派人一跟,两人在酒店消失快两天,他头上的火也跟着冒了两天。
他这便宜儿子美国长大,三十二了还没结婚,猜也知道有多混。张明不想过问儿子的私生活,可牧知意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六岁开始掉牙,前两颗送给爸爸妈妈,第三颗就送给了他。
张明和现任妻子没有孩子,这几年他像带女儿一样带着牧知意,张述怀竟敢风流到她头上,不是找死呢吗。
张大律师守株待猪,儿子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家法伺候,张述怀直挺挺跪在地上,鞭子抽在背上跟没感觉似的,始终是那句话,我要她。
真不要脸。大了人家一轮,都能当叔叔的年纪了,张明对他老牛吃嫩草的流氓行为极其不齿,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收起了慈父面孔,宝刀未老下手狠辣,一米八八的汉子都扛不住这顿抽,张述怀在床上趴了快一天,刚醒还发着烧就翻墙跑了。
牧知意给他上完一遍药,眼睛红成了兔子,张述怀很虚弱地问能不能在她床上躺一躺,她答应了,张述怀又圈着她的腰顺杆爬,知知,让我抱抱你。
牧知意气得眼珠子都瞪起来,可一看见张述怀眼下的青黑和未刮的胡茬,肉眼可见的憔悴,有种颓丧的帅感。
这种时候还能犯花痴,绝了。牧知意不知是嫌弃自己还是嫌弃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不说话也不动了。
钟斯年把牧知意的事简明扼要地跟钟意汇报了一遍,钟意听完沉默良久,说,“把那小子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钟斯年发过去了。牧知意拦得住他,拦得住亲妈么?张述怀长得就一张欠打的渣男脸,真不知道一身正气的张伯伯怎么能生出他来。
牧知意捅出这么大的娄子,钟意和牧鸿舟哪里还待得住,当即订了回国的机票。相比之下她的反应都还算平静,牧鸿舟真是快要气炸了,那架势活像是要手撕了张述怀。
讲道理,牧知意和张述怀你情我愿互不相欠,真要论起来,拔吊无情的其实是牧知意,但是现在里里外外的炮火全对准了张述怀。
怎么说呢,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今晚家里势必不太平了,钟斯年有点期待又有点闹心,同时还牵挂着沈清瑶。
他起床时给沈清瑶发了早安,到现在她也没回消息,钟斯年担心那些人又去找她麻烦,马不停蹄地开车前往学校。
半路开始他就眼皮直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刚进学校,远远地就看见昨天那几个人站在图书馆门口,沈清瑶换了一件蓝白色的海军风连衣裙,墨发雪肤弱质楚楚,单薄地跟在她们后面,被挟持着往隐蔽的小树林里去了。
钟斯年方寸大乱,停车的时候车尾歪出去一截也顾不上,火急火燎关了车门往那边跑。
沈清瑶被人猛推一把,后背撞在树干上。古木参天,盘虬的枝干落下来一点同情的绿叶,点缀在她发间,透着一股清新灵动。
她站得和身后的树一样笔直,垂眼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声音冷冷地,“有事吗?”
那几个人交换一番诧异的视线,有个人嗤地冷笑,“小狐狸精还挺拽啊?”
“还行吧,分人,像你这种不拽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脸皮有多厚。”
“我草,”那人上前,很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沈清瑶不耐皱眉,“你安了对义耳听不见人说话?”
那个女生手指着她,愣愣地问旁边几个人,“她刚是不是在骂我?”
沈清瑶看弱智一样看她,“不是吧,人话都听不懂,你连脑子没有?”呵地冷笑,“令尊真会生,好东西都自己留着。”
那人怒不可遏,暴喝着上前打了她一巴掌,她抬手挡了一下,手臂上立刻多出一道迅速肿起的红痕,光听声音就觉得火辣辣的疼。
沈清瑶踉跄几步,扶着树干勉强站稳,明明身躯柔弱,眼中却泛着坚冰,“幼儿园老师没有教过你打人不对吗?”
不等对方回应,她接着说,“哦,你是孤儿院长大的,那怪不得。”
为首的女生将暴怒的那人暂时按住,款步上前,眯着眼睛很不客气地打量了沈清瑶一番,“长得倒是一朵娇花,偏偏喜欢到处勾引人。”
沈清瑶跟她客气,“像你这种多肉也还行。”
女生脸上涨起怒容,和旁边几个人一起朝她慢慢逼近,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阴沉的笑,“看不出来嘴巴挺毒?呵,昨天遇上钟斯年算你走运,不过今天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是啊,”沈清瑶冷冷,“运气真好,刚出图书馆就踩到了你们。”
她抬眼,“要打架可以,事先说好为什么。”
“我章洛洛打人还用得着告诉你为什么?”那女生轻蔑地看着她,“你勾引董南青,不要脸的狐媚子!”
这几个人骂来骂去就是“不要脸”“狐狸精”,沈清瑶怀疑她们的学历是不是胎教,翻了个白眼,
“我不认识董南青,不搞别人的破鞋,你这么热衷抓小三怎么不给自己立个牌坊?到处乱吠,女德班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她赶在第二个巴掌落下来之前掏出手机,镜头对着她们,一一扫过“既然这样,我看还是让警察来教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她们的手举在半空有点慌,故作镇定道,“你拍照又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能带着手机平安走出这片树林吗?”
“嗯,我在直播。”
沈清瑶从掏出手机那一刻起眼睛就红了,盈起一阵水雾,配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动恻隐之心。
“警察叔叔,方老师,张校长,就是她们......嗯,之前几次也是......腰上的淤青也有伤情鉴定。”
她关了直播,把手机收回口袋,抱着双手倚在树旁,漫不经心地嘲讽一笑,“本来昨天在巷子里就打算动手了,真要说起来,还是你们运气比较好。”
“......你钓鱼执法!绿茶婊,你虚伪,下作!”
见那女生又要骂,沈清瑶再次举起手机,她登时噤了声。沈清瑶清秀的眉宇之间满是戾色,“刚施完肥的嘴巴就不要开口说话了,很臭。”
“还不快滚,多待一秒把你头摘下来浇花。”
那几个人一点便宜没捞着,见鬼一样看着她,又惊又吓地跑了。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清瑶通体舒泰,感觉浑身都轻盈了起来,就连手臂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
她收起手机,长发一甩翩然转身,与刚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钟斯年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听见了脑中保险丝烧断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钟斯年:这个祖安小白花是谁,我的清清呢?那么大一个清清呢!
清清很可爱的!如果大家觉得不好那一定是我没写好呜呜呜...
下一章就全文完结啦~
第59章 全文完 ...
沈清瑶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钟斯年。
钟斯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竟然会是沈清瑶。
他看着那张清纯柔弱的脸, 一时之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沈清瑶见他转身要走,慌了,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 “学长, 学长你别走!”
“......我没走。”钟斯年艰难地动了动喉咙,“所以,昨天你其实不需要我的帮助对吗?”
沈清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转了转眼睛, 抬手伸到他面前,“她们打了我。”
那一巴掌力度着实不小,她本就细皮嫩肉的, 那块地方像一条火蛇爬过一样,涨红淤肿得厉害。
钟斯年同情心又起来了,带着她去药店买了活血化瘀膏, 两人坐在林荫道旁的长椅上擦药。
“怎么不说话?”钟斯年深吸一口气,“刚才不是挺能说吗?”
沈清瑶握着药膏, 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我......现在有点尴尬。”
再尴尬有他尴尬吗?钟斯年郁闷地心想, 他自以为英雄救美,其实人家根本不需要他救, 他去了还碍事儿。难怪昨天他问沈清瑶, 要是他不在怎么办, 沈清瑶说她就骂人。
还真是, 她嘴人的功力快赶上牧知意了,要是哪天她和牧知意狭路相逢,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口吐莲花,搞不好各自五五开, 谁也嘴不过谁。
现在的女生厉害着呢。
他头疼。
钟斯年无意间把刚才心里话说了出来,沈清瑶拉着他的衣角猛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看到学长我很开心,你真的有帮到我。”
钟斯年很敏锐地眉尖微皱,“你昨天早就看到我了?”
沈清瑶一愣,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旦不小心露了马脚,整件事都兜不住了。前几分钟还刚得不行的沈清瑶词是在钟斯年面前软成了一只兔子,随便倒过来抖一抖就把什么秘密都说出来了。
沈清瑶喜欢钟斯年很久了。作为学院万千迷妹中的一员,她这份喜欢没什么特别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表白。但是一直以钟斯年为目标而努力着。
她微微笑起来,“去年篮球赛,我在拉拉队里,当时有个篮球差点砸到我,是你帮我挡了,你还记得吗?”
钟斯年摇头,拉拉队十几个人穿一样的衣服化一样的妆,他根本没注意。
沈清瑶哦了一声,嘴角又扬起来一点,“上学期末优秀学生一等奖,是你给我颁的奖,当时台上只有我一个人,你总该记得吧?”
“啊......”这种场合他向来都是走个过场,台上灯光照得眼睛都睁不开,他自然不记得。
沈清瑶整个人萎顿下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实验室就在你楼下。我的统计差了一点,不然就可以和你同一间实验室了......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
钟斯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抱歉。”
沈清瑶愣了一下,弯着眼睛笑起来,“道歉做什么啊?其实你不记得才好呢,我一开始每次看到你都紧张得冒汗,那个样子丑死了。”
“今天看着还行,不丑。你现在紧张吗?”
她摇摇头,“刚把人骂跑,有点开心,待会儿再紧张。”
钟斯年看着她,她渐渐收了笑,看着手上的巴掌印,“我真的不喜欢骂人,她们老欺负我我才那样的。”
“你刚才还要把她的头摘下来浇花。”
“我乱说的,”她神色厌恶,“那不是糟蹋花么,应该拿去冲马桶,节约水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