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饿的谈叙也饿了起来。
大堂经理见一行人进来，立刻迎了上来，她穿着制服，脸上带笑，问道：“几位客人可有预约？”
谈叙摇头：“没有。”
大堂经理了然说道：“一楼大堂现在没有位置，楼上贵宾厅也已经预约出去，暂时没有空位，听先生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加上外面雨有些大，三楼有我们老板的一个包间，您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代您问一下。”
谈叙对吃一向没有要求，但听到没到饭点全部座位预约出去，不由得对这家餐厅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好，麻烦了。”
大堂经理随身携带对讲机，按下一个频道，问道：“老板还在后厨吗？有客人没有预约，帮我问一下老板能不能在她的包间用餐。”
那边答应后，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女生回答：“你知道我规矩，帮我爱豆投几票就可以用几分钟。”
大堂经理示意谈叙一行人：“您看？”
爱豆，投票。
谈叙眉头一跳，不会这么巧吧？
同行的一个人主动问道：“什么爱豆投票？”
大堂经理轻咳两声，下意识压低声音：“我们老板正在追星，锐翼视频《练习生》了解吗，就是那个砸了他们老板脑袋的顾合。”
谈叙：“……”
哦豁，还真是这么巧。
电视台的那几个人不由得看向谈叙，有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谈叙摸摸鼻子：“如果可以帮老板拿顾合的签名，包间能用多久啊？”
对讲机还没断开，老板明显不信：“你谁呀你，他封闭训练呢，你上哪拿签名？私生黄牛我这里都不欢迎！”
谈叙：“大概凭……我是被他砸脑袋的老板？”
**
三分钟后，御香楼老板风风火火上楼，她穿着一身厨师服，领口绣了特级厨师的标志，大概是上来得急，连勺子都没放下。
她看过很多遍《练习生》，把顾合的片段翻来覆去刷了至少上百遍，第一期顾合跟谈叙的名场面自然不能错过，她推开门，第一眼就认出了谈叙。
——然后趁着谈叙没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去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谈叙：“？？？”
这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御香楼老板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就是我爱豆同款手感吗，i了i了。”
谈叙：“……”
你把你那个还想再来一次的眼神收一收！
御香楼老板姓于，于雨，御香楼是从祖父辈传下来的，到她这一辈正好是三代，御香楼在南省非常有名，最忙的时候预约要排到下个月。三楼这个包间是于雨专门给家人留的，平常不用，若遇到没有预约的客人，正好可以夹带私货。
比如给她爱豆投票。
于雨没有化妆，素颜朝天，扎着丸子头，把勺子倒扣在桌面，眼睛亮晶晶看着谈叙：“两次公演舞台我都没空，你要是帮我拿到顾合签名的话，今天我亲自下厨。”
于雨年纪轻轻，已经是做师父的人了，除非是老客人，否则不会轻易出手，她这一次照例指导徒弟，谁知道碰上大雨暂时走不了，结果等来了谈叙呢。
《练习生》已经淘汰过一轮，第二次公演直播也已经结束，下一期又该进行排名淘汰，谈叙能在后台看到实时动态，顾合凭借着他那张脸和绝对实力一路碾压，人气断层，不出意外，这一次排名应该还是第一名。
不愧是大男主。
说干就干，于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拎着炒勺雄赳赳气昂昂下楼，做了一桌拿手好菜，跟大堂完全不一样的香气爆发在小小的包间中。
谈叙缓慢咀嚼着红烧肉，浓油赤酱，颜色鲜亮，五花肉层层分明，猪皮透亮，瘦肉爆汁，肥而不腻，软糯适中，不知不觉就能吃下半碗饭。
他吃过很多红烧肉，路边摊的，五星级的，都没有这种奇特到让人想流泪味道。
恍惚间，谈叙好像明白了杨清平所说的，什么叫“人情味”。
吃完饭，天空已经放晴，炽热的光芒洒在地面，迅速将地上的水迹蒸发。
谈叙缓慢而有规律地揉捏着右手虎口。
跟他同行人一看他这个动作，齐齐忍不住捂住眼睛。
这位小谈总，脾气好，有才又大方，只是一旦出现这种动作，意味着他又要开始忽悠了。
被谈叙盯上的于雨对此一无所知，还换下厨师服上来跟爱豆老板套近乎。
谈叙在思考杨慎的提议，那天杨慎刚出院，问他有没有兴趣做美食纪录片，他说没有时间，实际上是没有有趣的创意。
而就在刚刚，一块红烧肉给了他灵感。
谈叙单刀直入：“于老板有没有兴趣做纪录片？”
于雨耸耸肩：“没多大兴趣。”
她家本来也不缺客人，主要是电视台拍起来会让人一遍遍重复，浪费时间。
“实不相瞒，我想做一个关于美食的纪录片，”谈叙喝了一口茶消食，慢悠悠说道，“您只要做您想做的，不会浪费您的时间，若能合作的话，除了报酬，还有总决赛的名额也不是不能……”
谈叙适当停顿，用茶杯遮住眼睛中的笑意，放下来时又是正经的小谈总。
于雨在听到“总决赛”名额时眼睛骤然发亮：“我堂堂氪金粉，总决赛经过后援会又不是进不去……”
谈叙：“前排。”
于雨挣扎：“显得我太特殊了是不是不好……”
谈叙发大招：“粉丝是粉丝，锐翼娱乐的合作方是合作方，我带合作方从后台入场体会现场有什么不对？”
于雨丢盔卸甲，举手投降：“小谈总，你想拍什么，尽管说！”
第19章
谈叙给美食纪录片暂时命名为《天下宴席》。
严谨一点应该说是实验性记录片电影。
以一头猪的视角为线索，串联起整条主线，从人刚出生之时的百日宴，到生日宴、升学宴、谢师宴、毕业宴、婚宴……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巧的是，御香楼在农历七月初七有一场婚宴，更巧的是，于雨的侄子两个周后过百日，御香楼祖孙三代齐上阵庆祝新一代的到来，是一场难得的盛事。
谈叙当然没有错过的道理，在敲定合作的第二天，谈叙飞回A市，迅速组建团队，甚至从省电视台撬墙角，当着台长的面把台里一位很有名的纪录片导演给撬走了。
连带着导演的御用团队。
听说当天台长在办公室气得跳脚，扬言要把谈叙的分红全都扣掉，一分不给！
被房老爷子现场泼冷水：“醒醒，你节目还是人家赞助的。”
台长：“……”
我忍！
**
谈叙撬走的导演拍了将近十年纪录片，对镜头运用有着极其独到的理解，专业性自是不用提，谈叙带着他们团队开了两天会，基本敲定，就差拍摄场地了。
此时此刻，锐翼娱乐的影响力开始发挥作用。
民以食为天，特色的饮食对于城市来说一张名片，在锐翼娱乐做美食纪录片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公司公共邮箱里的邮件就没停过，足够谈叙从中找到有趣又特殊的故事。
**
自顾合参加《练习生》以后，杨慎从最开始的忐忑到现在的神清气爽，只用了一场公演的时间。
初舞台时，一首原创直接出圈，在音乐平台连续霸榜三天，打下人气基础。最令人惊叹的是顾合的学习能力之强，看一遍教程基本能顺下舞蹈动作，丝毫不像没有学过舞蹈的新人。
杨慎手上只有顾合一位艺人，自然兢兢业业，按时到顾奶奶那里打卡，一天三次拜小谈总慧眼识珠，十分虔诚。
这天中午，杨慎照例在公司食堂打了两菜一汤，双手合十进行日常祷告。
锐翼娱乐食堂的厨师是出了名的发挥不稳定，有时候好吃到飞起，有时候难吃到原地去世，只是胜在不要钱，每天去食堂吃饭犹如赌博，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杨慎刚买房，手头紧，能省则省，反正吃不死人，他挑了一个角落，虔诚念道：“耶稣佛祖玉皇大帝，请保佑我们顾合星途顺顺利利，保佑我们小谈总才华用之不尽！”
难得来一次公司食堂，想找个熟人一起吃饭的谈叙：“……你这祷告还挺中西结合。”
杨慎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小小小小谈总！”
谈叙坐在他对面，示意他回神：“顾合最近怎么样？”
“挺……挺好的，”说起自己的艺人，杨慎就很兴奋，“上一次我去探班，老师们都很喜欢他，高老师夸他嗓音条件很好，特别有天赋，顾合知道机会来之不易，也很努力，每天练习到凌晨，丝毫不敢放松！”
谈叙点点头表示了解。
大男主的基本素养，天赋、努力、金手指。
杨慎一边扒饭一边问道：“听说小谈总要做纪录片了？不是说跟省电视台在做综艺吗？”
谈叙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共同进行，两不耽误，你下午有空吗？”
杨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诚实回答：“下午要去看望顾奶奶。”
谈叙放下筷子，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慎：“？？？”
太子殿下打算微服私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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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叙当然不是为了微服私访。
顾合跟奶奶住在艺人宿舍，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家电一应俱全。
顾奶奶是位时尚的小老太太，谈叙跟杨慎到达的时候，老太太正一边用平板看《练习生》，一边揉面做韭菜盒子，操作十分流畅。
谈叙跟顾奶奶是第一次见面，老人家知道是这位小谈总给了自己孙子工作机会，还给了一个容身之处，人好得不得了，特别热情地招呼谈叙坐下，《练习生》也不看了，手脚利索地烙韭菜盒子，非要让谈叙尝一尝。
顾奶奶包的韭菜盒子一个有成人手掌大小，加了炒熟的鸡蛋和烫好的粉丝，皮薄馅多，边缘捏成花边的形状，没用电饼铛，用了平底锅慢慢烙到两面金黄，一口咬下去，能听到酥脆悦耳的声音。
就算是吃过饭，谈叙也没忍住又吃了一个韭菜盒子。
吃完后，谈叙跟顾奶奶聊了一会天，主动说道：“奶奶，一会儿我去看望顾合，不知道顾合吃不吃韭菜盒子，要是吃的话，我正好帮您送过去。”
顾奶奶当然求之不得，手脚利索地拿来一个小包袱，留下自己的晚餐和早餐，把剩下的全都装起来交给谈叙，操着一口并不流畅的普通话说道：“小老板人好哦。”
谈叙接过来，就此告辞。
出门后，杨慎有点摸不着头脑：“真要送去给顾合吗？会不会显得我们公司太偏向自家艺人了啊？”
谈叙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仅要送，还要光明正大的送。”
**
一小时后，谈叙到达练习室。
第二次淘汰已经录完还没有播出，一百名练习生如今只剩下三十五名，接下来会放缓节奏，除了第三次公演外，还有导师合作。
谈叙到的时候，学员们正在大练习室分组表演，明宇盘腿坐在最前面，每表演完一组，便进行点评，纠正动作。
走到现在，剩下的练习生们实力都非常不错，一点就透。
尤其是顾合，被明宇表扬了好几次。
谈叙在外面看了一会，等到所有人都表演完才敲门。
所有人齐齐爆发出尖叫。
谈叙来这里没有提前通知，但大家都认得他这张脸。
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大字——有钱、大方！
谈叙先是跟明宇打了招呼，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惹得明老师一个劲坏笑。
明宇拍拍手，说道：“欢迎小谈总探班，他刚才跟我是说给你们带了福利。”
大家纷纷露出期待的表情：“我好想吃火锅！”
也有人下意识苦下脸：“不会又有什么条件才给福利吧……”
谈叙从门口拿进来一个刚刚开封的体脂称：“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体脂达标给吃火锅，不达标看人吃火锅。”
众人：“……”
明宇老师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要求也不高，达到我的水平就足够了。”
众人：“……”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谈叙接上梗：“来来来，顾合呢，别躲在后面，你要是达标我再给你一个福利！”
练习生们都知道谈叙跟顾合的“爱恨情仇”，特别默契地闪开两边，把顾合暴露在谈叙眼前。
谈叙深沉说道：“顾合，我把你粉丝带来了。”
顾合一脸懵逼：“？？？”
封闭练习哪来的粉丝？？
谈叙打开保温盒，空气中顿时出现一股奇异的味道。
顾合动了动鼻子，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
拿下盖子，下面是一层包袱，谈叙把包袱的四角掀开，韭菜极具侵略性的味道骤然散发开来。
练习生们翘着脚，看见实物时立刻反应过来，哄然大笑。
顾合的名字里带着“合”，跟韭菜盒子的“盒”正好同音。
小谈总：“怎么样，体脂达标，都是你的。”
顾合：“……”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第20章
两个星期后，小谈总探班《练习生》播出，#谈叙给顾合粉丝取名#冲上热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全小区只能戴助听器生活！”
“谈叙，不！愧！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