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岭下午时指导她,翻着剧本的指节修长:“你不是感情泛滥的人,所以需要更理性的剖析,仔细用心去分析人物,很多时候不是演得太用力,是肢体语言没跟上导致视觉不协调。”
他们保持恰当的距离,好像只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
童心说道:“你和导演说得不一样。”
他身上有很淡的烟草味,举止依旧得体。
温崇岭告诉她:“我们说的并没有区别。”
只有她自己悟透了,才会知道那是对的。
她翻着已经发皱的剧本:“那还是我学得太少。”
童心看上去很瘦,尽管依旧很漂亮。
就像郁挽那样,正常人都会觉得她对自己太苛刻了,翻书的手腕薄弱得像是能被轻易折断。
温崇岭平视着她,耐性而轻柔地说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所以不需要自责,我非常期待你的成果,但现在你需要吃一点东西。”
童心茫然地看着他:“但那样我就太胖了,当不上影后,我怎么能追上你呢。”
温崇岭叹气着道:“童童,你不需要那样追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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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捉)
尽管温崇岭对她很好, 童心总是觉得有时候他太过克制了,应该是说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习惯性疏离的态度,她永远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次和他亲热的时候,他们都有些不能自已, 呼吸声显而易见的沉重。
童心还是会紧张的, 她怕不舒服,但又对和他亲热这件事很执着。
温崇岭的手已经碰到上衣里的肌肤, 正安抚性触碰她的脊背,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童心抱着他的脖子, 就是不准他接电话, 但他还是接通了。
对面仿佛是一个较为尖锐的女声。
她说道:“我知道我女儿在和你单独约会, 这些我都知道了。”
荣令仪说话就像机枪一样快:“温先生,我再次建议您, 不要对她起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假如你敢和她做I爱或是亲吻, 我会觉得你不配为人。”
温崇岭没有任何异样,直接挂断。
童心很敏感地问他:“是我妈妈吗?”
温崇岭注视她,接着道:“不是。”
童心不说话了, 然后他们就没有继续做下去,她把胸衣扣子系好, 从他身上退下去。
温崇岭有些无奈,但并没有阻止她。
童心觉得自己像是和母亲抗议,在叛逆期想恋爱的孩子, 而他却是已经需要考虑交往的女人合不合适婚姻的年龄。明明已经为她打破了很多原则,但她依旧在逃避父母的逼迫。
可是温崇岭也没有和她正面讨论过这些话题。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谈任何严肃的话题,不是她不想,而是温崇岭不会去提。
胖竹告诉她:“不如分手算了, 反正你妈恨不得把你揣在口袋里过一辈子,稍探个耳朵整个头都给你按回去。”
童心一脸戒备的看着她,假如她是只小兔子,可能浑身上下的绒毛都蓬起来了。
胖竹给她冲了晚安奶,摸摸头:“没让你和他分手,我就是随便说说。”
童心觉得胖竹给她的晚安奶,比温崇岭做的好吃多了。
可能因为他很不爱加糖,而且无论她强调多少次不会蛀牙,已经不戴牙套两年了,他都不会加糖,而且从来不跟她说理由。
和他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态度,温柔却很专I制。
清明时剧组放假一天,其实图明博想整理思路,不然他一天假都不会放,童心觉得自己可能是头快要累死的骡子,而且为了表达对温崇岭的不满,她决定不和他呆在一起。
曹薇问她:“要不要一起唱K?”
身为全镇唯一的娱乐型酒店,的确有相关设施,胖竹看得出童心最近心情不好,估计是被角色和老男朋友影响了。
胖竹嫌弃道:“赶紧去,别成天小老太似的在我面前晃荡。”
童心不肯和温崇岭讲话,就悄悄问她:“你知道还有谁去?”
曹薇道:“就是几个没事的统筹场记副导和小演员吧,杜煦不知道来不来,他没回信息。”
童心在床上滚了一下裹住,露出眼睛:“那我来吧。”
曹薇带着很多小问号挂了电话。
胖竹慢悠悠嘲笑她:“你到底想让他在,还是希望他不在?不过他应该不会在。”
童心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进包间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开始唱起来了,五光十色灯光闪得跟蹦迪现场似的。
她一来,都跟疯了似的起哄,要女团成员唱一首。
其实唱歌不算她的专长,一般团里她也是主舞,不过唱K还是可以的。
她摘下口罩拿了麦,昏暗的灯光下,电子屏特别明亮。
下一首是《遥不可及》(《unreachable》)。
这首歌是亚裔女歌手C姐多年前给温崇岭表白所作的,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演唱会上唱过了,最后这段单方面的恋情也无疾而终,但稍微懂点常识的都知道歌不能乱点。
曹薇立马不乐意了,谁这么缺德点这首,前奏出来几秒全场都没反应过来。
假如温崇岭在现场,那就他们这群人都能直接尴尬到升天。
但《unreachable》无论是意义还是作曲都是很多人心中的经典。
mv是C姐的单人录像,展示自己创作歌曲的心路历程。
童心知道曹薇尴尬,接过话筒道:“让我来唱吧。”
她拿着话筒唱完了整首歌。
接近尾声的时候,童心觉得门被打开了,然后气氛变得更寂静。
不得不说,身为女团的台柱,童心的声线干净柔软,而比起欧美歌后的声音来说,至少在包厢里听不出什么劣势。
原唱是有些沧桑忧郁的,因为谁都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但童心的版本却好像充斥着天真和憧憬。
要曹薇说,其实她更喜欢童心的版本,是让人很想谈恋爱的感觉。
她刚想说话,摘下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微比了噤声的手势。
大包厢里人多,童心唱完之后大家只能疯狂鼓掌。
杜煦带头使劲鼓掌:“不愧是女团出来的,安可安可妹妹!ohhhhhhhuuuuu!!!!!”
接着所有人都叫着让她再唱一首。
童心才看见坐在单独位置上的温崇岭。
他看上去温和带笑,却并没有参与起哄,眼中是一片寂静迷人的深邃。
童心脸红了,现在也觉得很上头。
所有人都在起哄,童心觉得脑仁嗡嗡的,思考几秒钟就大方点了一首歌。
曹薇说道:“挺老的歌了吧,而且妹妹会粤语吗?”
她知道童心是苏城人,年纪又小,说的应该也是江南方言,没人想到她会点这首歌。
童心吐舌,告诉她:“我最近才学的,其实还是有点生疏啦。”
曹薇于是点了点头。
前奏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气氛紧绷而安静。
童心早就习惯了那么多人的注视,但今天却觉得有些紧张。
她的声音很清澈,与原唱截然不同,粤语歌总有一种难言的韵味。
“问这快乐为何来去如飞,象那天上白云乍离乍聚。”
童心似乎转眼,对上温崇岭的眼睛,他们的目光间极慢胶着。
“是那深深关注尤似不经意。”
她紧紧盯着屏幕,握住麦,没有去看他。
“你的关注眼神每令我惊喜,就算一天风雨也能让我笑着避。”
童心轻声唱出最后一句:“心早给你。”
唱完歌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然后是鼓掌声,和碰杯尖叫的声音。
童心忍住了没有去看温崇岭,心跳得很厉害。
包厢里点了白的红的还有香槟甜点,没过多久就扫掉半打,她低头喝了一点,有些食不甘味,反正就跟着笑跟着玩。
过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温崇岭已经不在原位了。
曹薇就感叹:“想听温老师唱歌,就是不敢起哄,没想到他就坐一会儿走了……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估计是觉得我们这群后辈太疯了。”
杜煦说道:“老师不会计较这些,而且他其实挺会玩的,特别是在赌场一类的地方,就是不和我们一块儿。”
他补充道:“最多是觉得我们没营养瞎叫唤。”
曹薇困惑道:“那温先生来做什么?”
杜煦好像发现了什么,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道:“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曹薇难以置信:“就随便问问你激动什么啊?对不对童童?”
童心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胡乱嗯一声。
可是她没过多久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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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放暑假我作息就开始乱了,于是更新时间也跟着乱了-.-
歌曲cr:《最后的玫瑰》
第20章
介于温崇岭曾经有意向她求婚, 童心理智上知道自己对于他应该挺重要,但他有时候显得毫不显山露水。
童心跟胖竹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太卑微了?跟他示爱表白他居然都没有被感动到,只是当晚跟我do了三次而已,而且你看他平时很正常, 但在床上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像那种温柔版的控制狂。”
胖竹:“啊……你是来跟我炫耀你有激烈的性生活吗?”
她觉得只要不往童心嘴里塞东西,可能整天下来能一刻不停的说话, 于是往童心嘴里强迫性塞了半个血橙。
童心无辜的看着她, 然后开始乖巧慢慢咀嚼。
胖竹很满意, 伸手掐了她一把。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网上冲浪的时候刷到一则视频, 是她在唱《unreachable》, 当时现场的工作人员不少,又都被酒精冲昏了头脑, 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具体是谁拍下来的。
画面有些摇晃,收声也不是很好, 画面昏暗模糊,但曲调和音调却较为鲜明。
@克林贡:朋友喝醉酒发到群里的,说他女神唱歌巨好听, 虽然撤回但我录屏了,所以视频里戴帽子的妹子是tx吧?不会吧不会吧她唱这歌什么意思哦?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这不是我家妹妹哦, 戴着帽子谁看得清,眼睛不用可以捐掉呢】
【就是tx吧,通过嗓音就嗅到了浓郁的绿茶味】
【唱首歌而已不需要脑补那么多叭, 但她唱得好甜】
【嗑到了,脑补到虐恋情深了】
【都说了不是她!助理微博有说她昨天在研究剧本,恶意造谣的什么心态?】
童心觉得这可能就是有粉丝的便捷之处,毕竟只要竭力否认里面的女孩是她, 就没有人真正相信这是她,所以就不是她。
临近杀青,她最近研习剧本的时间很久,边看边写小传,一整晚就能积下整整一页,字迹工整认真得像小学生写作文。
胖竹很嫌弃,并且指出假如她在古偶剧组有现在一半努力,也不会被嘲笑演技是块木头。
温崇岭虽然没说什么,却伸手轻轻摸了她的后脑勺,她回头蹭了蹭他温暖的掌心。
郁挽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导致本就脆弱的下肢瘫痪,就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她的孩子很健康,虽然有些皱巴巴的,但哭声很嘹亮。
丈夫夸她做得很好,以后让儿子孝顺她这个亲娘。
只有她母亲为她清理身子时一直在哭,郁母很后悔当初没有和郁父对抗到底,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郁挽的面色蜡黄,轻轻覆上母亲的手。
她没有哭,只是抬眼笑了笑。
她已经觉得没什么可哭了,因为很早以前就接受了现实。
郁挽的不争不闹让丈夫满意,但他来医院的次数很少。
毕竟快十年前她还很漂亮,现在蓬头垢面,发质粗黄,已经泯然众人,干农活还总不利索,瘫痪了就更没有价值可言了。
郁母虽然有心,但家里还有儿子和孙子要照看,实在没法成日围着女儿打转。
郁挽甚至对刚出世的儿子没有太大兴趣,每天等丈夫来为她摇起床,对着嘈杂破旧的县医院能坐很久也不说话。
她不给人添麻烦。
直到出院几月后的某个清晨,郁挽听说了程既远的消息。
童心拍摄这些剧情的时候,心情处于低落的状态,头发也跟随郁挽大把大把的掉,温崇岭和她不在一处拍摄,事实上之后程既远和郁挽就不再有面对面的联系。
她在某天早晨甚至出现了有点想干呕的情况,胖竹被吓坏了:“你们确定每次都戴套吗?玩出人命来我就去跳楼。”
童心估计不是怀孕,只是心情低落造成的毫无食欲,特别是这里伙食还很差,温崇岭又不可能每天照顾她。
傍晚他来看她,童心穿着睡裙躺在床上,跟他开玩笑:“竹姐还以为我怀孕了,差点被气死。”
温崇岭摸了摸她的额头,抵住微微叹息:“你不适合再演戏了。”
她是个很彻底的体验派,可以说只要用心去演,几乎任何角色都会胜任。
但也与很多因此自杀的演员一样,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荣令仪千方百计阻止女儿其实并没有错。
童心说道:“可是我一定要继续演,工作都是很辛苦的。”
温崇岭给她喂了点吃的,注视着她:“我知道,所以我永远不会阻止你。”
她在温崇岭的照顾下好好睡了一觉,在他怀里也不需要去思考太多,更不会做低落的噩梦。
郁挽没办法下地做农活,于是就每天用竹篾编制东西请人拿去卖,其实那样根本赚不了几个钱,眼睛在微弱的光下编得半瞎,也只能挣下半副鞋面。
但这好像就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她听说程既远在几月前逃出来了,编竹篾的手也只是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