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顾藉的动作集中到了舞台一侧。
林知酒手执话筒,裙摆随着她迈脚的动作微动,层叠的薄纱上像是覆了一层流光婉转。
是条很仙的裙子。
盘扣的上衣,上衣上绣着蒲公英刺绣,一针一线都古典又精致。下身的薄纱裙又蔓延出浅淡的青色渐变。
配合这这条高定裙子,林知酒今天的妆容和发型都有几分古代窈窕美人的气质。
陈羁目光离不开台上的那个人。
发布会设计的主题是风花雪月。
可好像,无论这四者哪一个,都及不上她一人。
“我靠!我们小酒怎么一天比一天好看。”
这话自然是常昼真情实感脱口而出的。
陈羁望了他一眼。
常昼以为他对自己这话有异议,立刻道:“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个马:好看吗?我的:D
ang裙子我放微博啦 @江天一半半
第71章 甜梨
台上。
顾藉把正中心的位置让了出来。
林知酒弯唇一笑:“各位上午好, 我是林知酒。”
常昼带头鼓掌,声音挺大,还伴随着一声捧场的“哇哦”。
左右两边的陈羁和孟觉不约而同往两边挪。
路迢迢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这场合你能不能别丢人。”
常昼赶紧四周看了看,低头挡脸:“我忘了……”
差点就当演唱会了。
台上的人依旧从容, 林知酒笑着说:“三年前, 我撒了个小谎,骗我爷爷、我的朋友们, 说去巴黎留学, 专业都是随手挑了一个。其实做这个决定之初, 我就已经想好去干什么了。”
陈羁抬眸, 目光与林知酒相交。
平白浪费掉的时光回不来, 大概也没有人比他更蠢了。
老天都要和他开玩笑。
这件事情应该也永远和自己和解不了,是埋在他心底的荒诞不经, 是他前二十年骄傲自负的因果报应。
这辈子,也就只在林知酒这里, 栽这一回了。
“茶,中草药,沉香, 还有古诗词里最多的高洁淡雅的梅兰竹菊,这四种是我在新系列开始构思之初就确立的概念, 其实是非常个人选择下的元素。我的爷爷,从我记事起就非常喜欢喝茶,家里的各种茶叶大概几辈子都喝不完。”
林知酒说到这儿, 看向台下的林老爷子。
“已经为大家所知的香水中,茶香已经不少。我所创作的这一瓶,其实更多的是我记忆中的味道,是我的爷爷给我的灵感。所以在这儿, 也要特别感谢他老人家。”
林知酒的语气轻快,她没有多成熟的姿态,也并不把重心放在对香水本身气味分子的解析上。
最后几句,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对爷爷的倾诉。
所以林老笑得格外开心,甚至颇为骄傲地站了起来,冲全场的嘉宾点头致意。
就差把不愧是我孙女几个大字拉个横幅了。
“按照当初完成的顺序来说,第二款是沉香,当然,它绝对不是出自中国神话故事沉香救母。”
林知酒开完玩笑,又说:“中国古代熏香的历史其实很久,大家所熟知的鹅梨帐中香就是就是沉香所制成的。我的创作意愿,就是最大程度地还原沉香的本来味道,所以这一款,它甚至可以说没有清晰明确的前中后调之分。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爷爷肯定会喜欢。”
她一字一句地说完,冲第一排正中央的林老眨了下眼睛。
林老也怔了下,随后笑容更大。
大半辈子没掉几滴眼泪的人,此时的目光中,竟闪过丝极难察觉的泪光。
常昼凑到陈羁耳边,他们就坐在林老身后,所以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格外低。
“哇,林爷爷在我们小酒心目中的地位真无人能敌。”
陈羁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脑袋:“离我远点。”
常昼:“……”
林知酒从展示台上又拿起那瓶唯一是黑色瓶身的。
“我不擅长为香水起名字,顾总提议这瓶叫Herb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契合。”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台下的陈羁。
但那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所以没什么意外地对上。
“我小时候是个吃药困难户,经验太多。本来以为这款香水会是最快完成的,没想到真正调香过程,它反而是最慢的。”
她说着,冲陈羁笑了下。
是一个单独给他的笑。
“大概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吃药这种事也变得久远,以至于之前花费的时间里,都忘了总会有人在我吃完药后,又喂给我一颗糖。”
听到这里,陈羁眼中浮现出月光般的柔和。
台下是目光聚焦的观众,摄像机的镜头牢牢对准着她。
林知酒就在此时开口:“中草药的微苦感后迎来的甜,可能我们每个人都不同,而我上一次经历的,是我的男朋友喂来的,一颗橙子味的糖。”
笑声伴随着掌声而来。
在场的人应该也都没想到,一个新香发布会,竟然还见证了Le Paradis首席调香师公开恋情。
林知酒忘记了耳朵上逐渐攀升的烫意,她又看了眼陈羁。
瞧见他眼中星星点点的笑。
散不去似的。
-
林知酒一一将四款香水的创作过程或灵感来源介绍过,便下了台。
接下来的品香环节就随意很多。
“爷爷!”
林知酒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林老摸了摸她的头发,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欣慰:“做得很好。”
林知酒扬起唇角:“那当然,我很厉害的。”
她说完,就从一旁拿了瓶香水。
是沉香的那款。
林知酒在闻香条上喷了两泵,递给林老。
“爷爷,你闻闻看。”
林老凑近,入鼻的味道果然是很纯正的木质沉香感。
比平时熏香的味道要更浅一些。
不过是真的很好闻,也很安心。
林知酒观测着他的表情,把那瓶新的塞到林老手里:“这瓶带回家。”
林老乐道:“别的不打算给爷爷?”
“很少的,还没上市生产呢,别的得多等等。”
林老刮了下她鼻子,故意说:“抠门。”
现场的人很多,不时会有人前来,说着法语和林知酒聊天。
基本都是向她反馈新香的。
林老摆摆手:“去忙吧,别在我这老头子面前候着了。”
“那我等会儿再来找你哦。”
“嗯。”
待林知酒的身影离开,林老的目光都还在那个方向。
谷浅舟开口:“您可以放心的。”
林老的声音变得悠长,似是带着叹息和遗憾:“我知道。”
只是,还是舍不得。
“浅舟。”
“我在,爷爷。”
“以后……”
以后什么,他终究没说出来。
谷浅舟却像是明白,他说:“我会的,爷爷。”
-
林知酒全场找寻陈羁他们的身影。
脚步却总会被一个又一个的人拦住。
“Vin,这次的新香真的太出乎我意料了!”开口的是位之前在巴黎时认识的朋友,业内又名的香评师,用词犀利,很多名号响亮的香水都被他吐槽过。
林知酒听到这句夸赞,自然也很高兴。
当下就和他聊了起来。
她是今天当之无愧的主角,自然也是焦点。
应接不暇的交际是必然的。
等终于得了一点空时,赵灵玉又像一只小鸽子似的扑了过来:“我把四瓶香水都试过了,呜呜呜好喜欢!尤其是茶香和药感的那两瓶,前调好吸引我……大小姐,你好厉害啊!药感那瓶的后调还没等到时间,看介绍说是……”
一听就是要滔滔不绝聊下去的架势,林知酒冲顾藉招了下手。
“怎么了?”顾藉走过来问。
林知酒把赵灵玉一推:“你俩聊聊,顾藉也都清楚,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说完这句,林知酒就转身离开。
“哎……”赵灵玉恋恋不舍地伸出尔康手。
顾藉温声道:“你想问什么,我应该也能解答。”
赵灵玉撇嘴:“顾大哥你怎么能和Vin相比啊、”
顾藉:“……”
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嫌弃。
自从知道林知酒就是Le Paradis调香师之后,这姑娘一见他就两眼放光的状态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叹着气笑了声:“我有一个小提议。”
赵灵玉问:“什么?”
顾藉道:“能不能别总喊我顾大哥顾大哥的,这听起来实在……很显老。”
赵灵玉满不在乎:“好吧好吧,那我以后就喊你小顾。”
顾藉:“……”
-
四个人在一起的目标还是挺容易找的。
林知酒过去时,路迢迢和常昼正各拿着一瓶香水研究。
“说起来,我可是咱们四个钟,唯一一个受到小酒送过香水礼物的人呢,哎,你们这些人的地位有多低我就不用再多说了吧。”常昼语气欠嗖嗖地说。
路迢迢嘲讽:“一瓶大吉岭茶而已,真不知道你炫耀个什么劲儿。”
“呵,那我也是有,你们呢,有吗有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陈羁怀里,就钻进去一个大活人。
林知酒揽住他的腰,靠着陈羁的肩撒娇:“我都累了。”
常昼眼不见心不烦地捂眼睛:“我先瞎兄弟们。”
林知酒全当听不见:“顾藉说结束后还要一起参加庆功会,我今天真是太忙了。”
孟觉最先迈脚:“我去拿杯喝的。”
常昼:“等等我。”
路迢迢紧随其后,临行之前还不忘瞪一眼陈羁。
陈羁似是安抚地在怀里的人背上拍了拍,随后又看一眼场内。
是有不少经意不经意地目光扫过来。
林知酒在台上时,没有说那人是谁。
可这一秒相拥的两人,不会有人有别的怀疑。
林知酒自然也知道这场合并不适合,即使公开,今天的主题还应该是香水。
她抱了一分钟就从陈羁怀里出来,眼中很亮,仿佛充电完成。
“你有没有试香?”她问。
陈羁点头:“嗯。”
林知酒:“那,喜欢哪个?”
“Herb”陈羁眼中遮不住笑意。
明明在台上时,她都没感觉到太多的不好意思,这一刻面对陈羁的目光,倒是让林知酒感受到了几分赧然。
她松开手,站离他一步远。
陈羁垂眸:“有必要?”
林知酒抿着唇角点头:“当然,否则影响多不好啊。”
她看陈羁一脸无语的表情,又补充:“爷爷在呢。”
陈羁:“……”
-
发布会结束,林知酒亲自把爷爷送到车上。
因为还有些必要的工作,加上晚上的庆功宴,她接下来还是有的忙。
孟觉常昼和路迢迢也一一回了。
庆功宴上毕竟都是共事的人,陈羁也暂时回了飞云湾。
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林知酒香槟也只能两杯最多。
林知酒答应得特别好。
晚上八点,陈羁接到她电话时,就听见有人开始撒就疯了:
“喂,四个马,我给你唱首歌吧。”
陈羁:“?”
林知酒打了个酒嗝就开始了:“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
“……”陈羁按了按眉心,沉着声:“你在哪儿?”
陈羁赶到时,一眼就看见了抱着膝盖坐在一层台阶上的人。
捧着腮,居然还在抬头看月亮。
徐小戈和顾藉都守在边上。
陈羁脚步加快走过去。
林知酒也看见了他,朗声喊人:“羁羁!”
陈羁没什么表情,双手托着她胳肢窝先把人拉了起来。
林知酒立刻双手抱住他,又腾出空来冲一旁的顾藉和徐小戈招招手:“我的羁羁来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陈羁一手放在她后背稳着,闻见她身上的酒气,却又同时见她处处安好松了口气。
他向顾藉和徐小戈说:“谢谢,我带她走了。”
徐小戈磕绊地说:“啊……好的,好的。”
顾藉倒是一笑,把林知酒的包递过来给他。
陈羁接过,点头示意后,便打横抱起林知酒离开。
-
林知酒到车上就睁开了眼睛。
双颊飞了一层暗淡的酡红,眼睛一直亮亮的。
她拉开前方的置物格,把里面的东西翻了翻,然后疑惑道:“咦,怎么没有关东煮呀。”
陈羁:“……”
林知酒说:“羁羁,我想吃关东煮。”
陈羁望了眼路边:“这里没有。”
林知酒顿时有点委屈地说:“我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