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堇这种花本来就需要适宜的气候,水分更是不能少,而朱雀是火属神兽,所在之处,温度都会上升许多,所以她在的地方,绝对养不活流光堇。
之前朱雀受了重伤,对海之神域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可现在她恢复了几分实力,身上的火行灵力便引得海之神域温度上升……流光堇自然枯死了一大片。
南姝愣愣问:“这个用魔法能修复吗?”
“能。”光明蛇扬起脑袋,吐了吐红信“不过你身上最多的就是火元素,修补死物便罢了,要想救活这些花,需要水元素和木元素。”
然而,南姝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水元素。
最终还是舍不得流光堇,跑回去找海神,蔫儿吧唧地认错:“我把花烧坏了……”
本来就是种来讨南姝欢心的花,坏了便坏了,聿徽没有在意,靠着椅背子的脊背微松:“是它们太娇气了,与你无关。”
“枯了一大片……”南姝一只脚蹭着地,暗示他。
“?”聿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我让人鱼把枯掉的都拔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
南姝看着他,欲言又止。
正打算说话,她目光忽而下移,落在衣摆处,他不慎露出的一截雪白脚踝上。
墨绿色的玄妙花纹覆盖其上,一直蔓延到他的脚背,被雪白的衣角半遮半挡着,无端多了几分魅惑。
咋一看,她还以为是纹身,然而再仔细点看,她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古朴典雅的脚环。
南姝眉梢微扬,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火红色脚环,掀起眼皮,像是被勾去了魂,忍不住去看海神的脚踝,目光几近直白放肆。
聿徽似乎注意到她的注视,不动声色地用衣摆掩住,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那些花。”
南姝抿了抿唇,目光中多了一丝异样,侧身挡住他的路,仰头:“那是什么?”
聿徽退了一步,躲避开她的目光:“没什么。”
南姝拉高裙摆,露出自己那只脚环:“那这个呢?冕下认识吗?”
聿徽看一眼就收回目光,摇头:“不知道。”
他们这两只脚环这么像,一个绿的一个红的,说完全没关系,她会信?
南姝把兴奋地看热闹的光明蛇从魔镜上摘下来,丢出窗外,反手就关上了窗,见聿徽趁此机会快步离开,形色实在可疑,赶紧追上去挡住他的路:“冕下,你跑什么?”
聿徽目光复杂:“我没跑。”
南姝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心中的疑惑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她急于从他那得到答案:“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聿徽否认,却不多说别的来证明。
“你骗我!”他这种态度,反倒更可疑。
南姝逐渐着恼,焦躁地问:“你之前在南神兽山,到底为什么捡我?”
聿徽被她逼问,反倒沉默了,抿紧嫣红的唇,一副抗拒回答的样子。
南姝简直要抓狂了,伸手拉他袖子:“你说啊!很难说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你一直知道,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
遗忘过去的感觉很好吗?当然不好,还很糟糕,她忘了自己爱的人,也忘了有没有人在哪里等她,正因如此,她每天对这个世界都有一种近乎恐惧的茫然。
怕错过那些人,又怕自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如今终于找到一个跟自己的过去有所关联的人,她自然不顾一切地要弄个明白。
可海神就是不说话,她拉了他袖子一会儿,始终不见他松口,又气又委屈,索性木着脸不再理他,转身朝门口而去。
不知哪来一股大风,从身后追上南姝,她几缕长发被吹得往前一飘,就见殿门被那股子邪风带动,“砰”的一声关紧。
南姝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大力按在了那扇紧闭的殿门上。
殿门因这股力道发出一声响,伴随着南姝后知后觉的闷哼声,她被抓着肩膀翻过身来,唇上不容抗拒地压来一片如霜般的冰寒。
“唔!”
南姝瞳孔剧颤,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神。
他双目泛红,里面像燃着一团炙热的火焰,模样不再是平日里的淡漠寡欲,而是带着一丝凶狠,如同平静多年的死火山突然喷发,让他这整个人仿佛冲破了某些束缚,瞬间拥有了七情六欲。
他在咬她的唇,近乎恶狠狠的模样,一头束得雅正的银发已经散了,衬着他波澜四起的一张美人脸,竟然显得他越发妖异,本就过甚的美色也越发惊心动魄。
南姝一时间看愣了,竟然忘了做出些反应,傻愣愣地,任他不容抗拒地亲了自己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要推他。
聿徽不让她推开,伸手握住她两条细胳膊,带着点思念和发泄的意思,狠狠亲她。
她还敢怪他?他都没有计较她遗忘他这件事,不仅陪她演戏,还要忍受她无端的疏远和抗拒,一路被逼到这个份上,她还要抛下他离开。
她委屈,他难道就不委屈吗?
这只渣鸟!
南姝被亲得喘不上气,终于被他放开唇,突然见他偏头,咬住她脖子。
南姝惊恐:“做什么?!”
聿徽抬眸看她一眼,眸中翻涌的满是暗色:“神交。”
淦!他们吵着吵着,怎么突然到神交那步了!
她中间难道又失忆了!
南姝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听到他冷冷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把你捡回来吗?就是因为这样。”
南姝:“……”
可问题是,我那时还是只小丑鸟啊!
海神他口味还挺重。
南姝推不开他,还发觉他要来真的,顺水推舟的念头出现了一瞬,顿时被她否决了。
不,她要做一只有道德有羞耻心的好鸟!
南姝下定决心,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第26章
聿徽正噬咬着南姝的脖子, 忽然怀里一空,南姝原地变回本体,失去支撑的衣裙落在地上, 把她埋在了里面。
有着华丽羽冠的朱红色小鸟从衣服堆里探出头,怂怂地瞅他一眼,抖了抖蓬松的翎羽, 小声啾啾:“冕下!有话好好说!”
聿徽没听到似的,白皙手指蹭过变得鲜红的唇, 他眼尾泛红, 哑声:“变回来。”
南姝梗着脖子:“我不!”
变回来神交吗?她有那么傻?
她说着,探头探脑,似乎在找地方逃走。
她也不是怂, 她是怕一不小心没控制自己, 真的渎了神。
毕竟,这个模样的海神实在太勾人了。
聿徽不让她走,还要伸手抓她。
南姝无路可退,双翅紧贴身后殿门, 因为受惊过度, 她炸了毛,好几根鸟毛飘飘忽忽地落了地。
光明神要是见到, 怕是会肉疼到吐血。
见聿徽俯身,伸手过来像是要抓她, 南姝一闭眼, 一不做二不休,闪电出击,啄了一口他的手指。
聿徽动作顿住了。
南姝眼睁睁看着他完美得宛如艺术品的手指上冒出了金红色的血珠。
再看海神,他似乎怔愣了一下, 一张美人脸上显而易见地闪过受伤,目光沉沉地和她对视着,眸中好像酝酿着某种风暴。
南姝忍着心虚和心疼与聿徽对恃片刻,终究是聿徽先败下阵来,他披散着一头银发,拖着宽大的长袖和衣袍,赤着脚回到案几边上,不发一言地坐下。
因这个动作,他脚踝上戴着的墨绿色脚环再度露了出来,衬得他皮肤越发雪白,因它色泽古朴,在光线下还散发出了一种诡异而美丽的华丽质感。
南姝定定看了那脚环一会儿,从衣裙堆里钻出来,拖着尾羽走到他脚边,尖尖的爪子扒拉了一下他衣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聿徽偏过头,不想理她。
这是闹脾气了。
南姝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模样,有点幼稚和孩子气,新奇的同时还有点陌生,但她竟然没感觉有什么违和感,仿佛这件事其实十分寻常。
南姝心里那点抗拒和惊惶竟然就这么消散了,一下飞到桌上,走到他视线范围里,晃了晃色彩艳丽的尾羽,吸引他注意力。
聿徽假装看不到。
南姝给他表演小鸟开屏。
她的尾羽自然状态下是垂落的,但它们其实可以竖起来,具体控制方法比较复杂。
南姝潜意识里觉得将它们竖起是求爱的意思……但现在哄海神呢,她就没管这么多。
海神似乎真被她哄住了,目光落在她扇子般展开的美丽尾羽上,盯了一会儿,终于伸手,轻轻抚过。
大概是原谅她的意思吧,他动作很轻柔,神色缓和了许多。
南姝被摸得浑身不自在,将尾羽放下,偷偷瞅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没有再度闹脾气的迹象,胆子也大了,整只鸟飞进他怀里,蹭了蹭他胸口,撒娇似地啾啾:“你就说说嘛~”
聿徽反手抱住她,垂下眸子,看模样已经冷静下来了,眼角眉梢那点绯色也渐渐散去。
他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南姝身上的翎羽,垂眸,纤长的睫羽微颤,哑声道:“乖,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别问好不好?”
南姝仰起头看他好看的下巴:“那你什么告诉我?”
“很快。”聿徽眸光沉了沉,捏住她爪爪:“我与现在南神兽山的陵光神君并无关系,你不要多想。”
“哦。”南姝转了转眼珠,索性翻过身,让他摸鸟肚子,有意无意多问了一句:“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没有。”聿徽看她一眼。
南姝感觉自己心里的小花都要盛开了。
漂亮的手揉了揉她肚子上的毛毛,南姝舒服得哼唧一声,蹬了几下短短的鸟腿,不满足这么点信息:“我们以前关系很好?”
“嗯。”
“好到刚刚那个地步?”
还是嗯。
其实他们做过的,远比刚刚那个更过分。
南姝顿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脑袋被砸得晕晕乎乎的,她张口还想问,却被聿徽捏住鸟喙:“就到这,其他的不准多问。”
他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才会与她摊牌,但噬心咒仍是他所忌惮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取魔将心头血的事就不能再拖。
聿徽捏过她的爪子,又去捏她的翅膀尖,想起刚刚南姝给他表演的尾羽开屏,目光柔了柔。
以前的南神兽山,每到繁衍的季节,鸟雀们便会变回本体,用最原始的方式求爱。
有的是对唱,有的是跳舞。
那个季节的南神兽山总是最热闹的。
聿徽曾问过南姝,为什么她求爱的时候不会这样。
南姝那时捋了一把鬓边碎发,笑得肆意:“怎么,你想我对你唱歌跳舞?很贪心嘛海神冕下。”
聿徽转过头,抿唇:“我只是问问。”
“冕下的嘴真不老实。”南姝凑过来,有一下没一下亲他唇角,眯眼:“到底想不想看?”
终究没忍住好奇,他克制又矜持地:“嗯。”
南姝就是个磨人精小坏蛋,她故意这么问,等到他终于坦诚心中所想,又蔫儿坏地捏他脸,嘚瑟地卖了个关子:“就不给你看。”
等终于把他惹恼了,才过来哄。
她依然没有展示给他看,只告诉他,朱雀有特殊的求爱方法,她称之为开屏。
狂拽酷炫还有点自恋的陵光神君不屑这种骚气得没边的求爱方式,觉得有损自己威严,拉低她的格调,遂没有表演给聿徽看。
“什么时候你哄我开心了,我再考虑考虑考虑。”
垂涎他美貌的陵光神君捏着他的下巴,如是说。
然后,聿徽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南姝就是个大骗子!
想着往事,聿徽目光游移了一下,不知不觉被南姝挣脱开了捏着她鸟喙的手,见缝插针地问:“那个脚环又是怎么回事?是一对吗?”
“嗯。”聿徽怕她想起往事触动噬心咒,故意往反了说:“是我送给你的。”
“这样啊。”南姝没有怀疑:“那你那时候是凭这个脚环认出我的?”
“对。”
她那时在他脚边翻过身撒娇,露出了小短腿,他才看到那枚火红色扣环,直觉是她。
这么说,这是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南姝突然来了兴致:“我想仔细看看。”
聿徽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南姝叼着衣裙去屏风后换好,蹲在旁边掀起他衣角,伸手摸了一下,这只脚环的表面是暖的。
看着看着,南姝不由感慨海神生得真好,连脚踝都是瓷白如雪,骨感分明。
准确来说,他似乎从头到脚都精致得毫无瑕疵。
南姝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脚踝,没看到头顶聿徽的复杂目光。
不知多少年前的某一天,南姝也是这么蹲在他身前,给他的脚踝上扣上了这只墨绿色脚环。
她说:“你以后是我的。”
她给他看她自己脚踝上的火红色脚环,凑在他耳边说:“和我的是一对,喜欢吗?”
聿徽深吸一口气,将南姝拉起来,用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的力道把她按在怀里。
南姝僵着不敢动:“怎么了?”
“以后别离开我了,好不好?”聿徽声音里带上鼻音,显出些脆弱,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南姝那感觉,像被什么钝物撞了一下心口,又疼又酸,哪敢说不,赶紧应下来:“嗯!”
“你就会骗我。”聿徽想起她之前说来哄他的情话,忽然又恼了,起身挥开门,赤着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