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人都要傻了,宁七音要嫁给陆景朝,她怎么办?
陆见洺一点法子也没有,徒劳的踱了几步,无奈向宁玲珑道:“实在不行……就只有坠胎了!”
“不行!”宁玲珑几乎尖叫着说,“不可以!这是……我们的骨肉啊!”
她对腹中的胎儿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她是靠着这个孩子才逼得陆见洺自己说娶她。
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她和陆见洺的婚事就彻底不可能了。
不但如此,她以后想嫁人,也找不到陆见洺这样的了。
所以她坚决不肯将孩子打掉,她手上只剩这一张牌,关乎着她日后的荣华富贵呢!
陆见洺见她如此,也是半点主意没有,皱眉向她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宁玲珑一咬牙:“干脆把我怀了陆家骨肉的事说出来!”
就算王妃保的媒又如何,就算定了亲不也有退亲的吗?宁玲珑这里就不一样了,她有了陆见洺的孩子,将这件事公开了,难道王妃也要逼她坠胎不成?
陆见洺心中正为宁玲珑的话犹疑着,便见自己身旁常带着的小厮神色匆忙的跑来:“公子!”
“什么事?”
陆见洺一见小厮那副模样,心中愈发六神无主,这几日的事一件接一件,没有一件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宫里来人去家里传圣旨了,是给陆将军赐婚的圣旨!”
那小厮是陆见洺的心腹,对陆见洺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在陆家得了个大消息便忙跑出来通风报信了。
宁玲珑一时脸色发白:“他不过一个将军,便是有战功在身,又怎么可能惊动宫里赐婚?”
小厮消息倒是打探的清楚,苦着一张脸向宁玲珑道:“听说是陆老夫人亲自去求的,有这么一道圣旨在,陆将军的婚事就更有排面了!”
宁玲珑听那小厮的声音像是越来越远,只觉得满心的绝望扑面而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办了。
她只觉得,宁七音真狠,真狠心啊!
如果早知道,她何必如此?
她太傻了,太勾搭侄子,人家直接勾搭叔叔去了!平白比自己高了一辈,自己可怎么进门啊!
她这么傻想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昏暗起来,最后宁玲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玲珑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陆见洺正扶着她,一脸焦急:“还好还好!如果真要找大夫,只怕对我们更加不利。”
宁玲珑愣愣地盯着陆见洺的脸,好一会儿才凄惨一笑:“没事,见洺哥哥,我不能拖累你。”
她也觉得陆见洺虽然模样好家世好,可是却没主意没担当。宁玲珑从前不在乎,反而觉得这也是陆见洺的好,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想办法将陆见洺抓在自己手里。
可如今两个人遇上了事,陆见洺的这种“好”便显出弊端来,就是一切都要宁玲珑来想办法拿主意。
陆见洺看宁玲珑苍白着一张脸说没关系,又忍不住心疼起来:“要不你先回家养养身子,等过两天再想办法?”
宁七音那边可是赐婚,宁玲珑明白自己嫁到陆家是彻底没戏了,可她还是向陆见洺绽出一个笑来:“好。”
她挣扎着从陆见洺怀里站起来,向陆见洺道:“过几日再与见洺哥哥商量,我这就回去了。”
陆见洺看她那副虚弱的样子,心中不忍便摸出一张银票来给宁玲珑:“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用,补身子就不必惊动公中了。”
宁玲珑失望地看了陆见洺一眼,并未接那银票:“我也不是为了你的银子才要嫁给你,不多说了,你快回去看看那圣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吧!”
与陆见洺分开来,宁玲珑回家的路走得失魂落魄的。她咬着牙强撑着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
回到家中,她一个人在房里枯坐着,天色暗下来也不唤人点灯,就那么眼神呆滞的盯着一个地方。
小丫鬟以为她睡下了,一直没敢进来,待到要看看她需不需要盖被的时候,才被坐在黑暗中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小丫鬟慌不迭地点上油灯:“姑娘怎么也不喊人,大家都以为姑娘歇着呢!”
宁玲珑还是被那点烛火晃了眼,她皱眉侧过头去,再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就凝重发狠起来。
“传饭吧!”宁玲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却不能放任自己被打倒。
“再把莲儿叫来,我有事吩咐她。”宁玲珑沉声向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也觉出宁玲珑的不寻常,忙应了匆匆走出去了。
宁玲珑觉得,这一切都是因宁七音而起,所以她仍是要先将宁七音打败,然后才能再谈和陆见洺的婚事。
她从前只想着让宁七音在各种场合出丑,想着让陆国公府瞧不上宁七音,想着让陆见洺觉得宁七音乡下丫头配不上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些事竟是白做了。
宁玲珑怎么也没想到陆景朝会看上宁七音而要娶她,陆景朝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宁七音有意,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思来想去,宁玲珑觉得自己应该从宁七音身边下手,看看宁七音会接触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最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只要被她宁玲珑抓到把柄,她就能将宁七音踩到泥里去!
只是时至今日,宁玲珑才发现她曾经明里暗里放到乐苑的人都被处理掉了,或者说,没有一个是宁七音身边的人。
宁玲珑后悔自己大意了,她早就发现宁七音很有心机,却只顾着勾上陆见洺,而并未采取什么行动。
如今她让莲儿想办法去打听乐苑的事,看看乐苑的下人里是谁在主事,都是什么脾性,可有什么弱点。
最后莲儿将宁七音身边几位嬷嬷丫鬟的情况带回来,宁玲珑琢磨了许久,盯上了乐苑的坠儿。
宁七音也发现这几日宁玲珑竟然安静的有些反常,不常出门也不提婚事,像是把之前的事都忘了一般。
可宁七音太了解宁玲珑,了解她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上辈子宁玲珑与姐夫私通的事都做得出来,这辈子一切还都未成定局,宁玲珑又怎么可能会收手。
因此,当宁玲珑身边的莲儿故意与各房的丫鬟们走动得勤快起来,又与乐苑的几名小丫鬟开始要好的时候,宁七音已经有所察觉了。
只是她什么也没做,只冷眼看着那莲儿与铛儿常来常往的,不过聊聊针线,说说吃喝,也并不提其他。
而当宁玲珑选中了坠儿,莲儿便有些不解:“我与铛儿更要好些,岂不是更好拉拢?”
宁玲珑却摇摇头:“最重用的心腹一般只有一个,宁七音亲自提拔了坠儿在身边,想来那坠儿是知道她最多事的。”
“可坠儿是大姑娘亲自提起来的,她会听我们的吗?”莲儿有些担心,她往乐苑跑的这些日子,虽然坠儿也是挺热情的,但她始终觉得隔着一层客气,感觉从坠儿嘴里掏不出什么重要的话来。
宁玲珑摇摇头,只向莲儿道:“那些你就别管了,只找机会悄悄给我约她出来就是。”
宁玲珑心里盘算着,不由地又有些得意,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在对方最在乎的事上下手,不管什么人就都能为己所用了。
有天午后,趁宁七音歇着,宁玲珑便让人想办法把坠儿叫了出来。
坠儿真以为是别的院里的小丫鬟找她过去帮忙,被带到一处花墙下,却看到宁玲珑正等在那里。
坠儿有些意外,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向宁玲珑行了一礼。
宁玲珑笑着虚扶了她一把:“不必多礼。”
坠儿站直身子,看周围只有宁玲珑的丫鬟在不远处守着,便知宁玲珑是特意等自己,心中虽然不明所以,面上仍只是淡淡笑着:“不知道二姑娘让人唤我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宁玲珑却不直说,先夸赞了一番坠儿伶俐,自己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她。又叹了一番身世,说自己很羡慕宁七音,七拐八拐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向坠儿问道:“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灾荒的时候走散了?”
提起弟弟,坠儿总归有些伤感,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了,那时候他年纪也小,想来人早就没了。”
“你那弟弟是不是在手腕处有一块红色胎记?”宁玲珑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
坠儿也曾跟姐妹说过这些,所以听到这一句,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反问道:“二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呢?”
宁玲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或许就是了!”
坠儿不明所以:“是什么?”
宁玲珑看着坠儿,探究的目光中倒像包含着诸多诚恳似的:“碰巧我遇到一位年轻人,说多年前与姐姐走散,看那模样倒是与坠儿很相像,他手腕上正有一处胎记。”
坠儿面上只是微微笑着,心里并无波澜:“世上的事,多有巧合。”
宁玲珑仍紧紧盯着坠儿的双眼:“他说来自南阳府柳家堡,姐姐原名柳林儿。”
说完这句,宁玲珑满意地看到坠儿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第 81 章
第81章垂死挣扎
说完这句, 宁玲珑满意地看到坠儿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坠儿大惊之后,心中不由地又大喜,她热切地看向宁玲珑:“二姑娘, 那人现在在哪里?”
宁玲珑微微一笑:“我觉得他应该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自然将他安顿好了!”
坠儿干脆朝宁玲珑跪了下来:“坠儿谢过二姑娘,求二姑娘带坠儿去见见弟弟!”
坠儿已经认定宁玲珑找到了弟弟,根本不疑有他。她到宁国公府来做丫鬟的时候, 已经被倒卖了几次, 原名早就不用了,她也从未跟人说过,如今宁玲珑说出了她的原名,她相信那就是弟弟告诉宁玲珑的。
宁玲珑忙搀扶跪在地上的坠儿, 心里却忍不住偷笑。原名这种事, 只要有心去找,卖身契上自然有。只是卖身契这种东西, 一般人很难见到就是了。
她将坠儿扶起来,假惺惺地说道:“我也是看重亲情的人,又怎么忍心看你们不能姐弟相认?只是……”
宁玲珑皱起眉, 像是特别为难似的。
坠儿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宁玲珑看坠儿那样子, 知道她对自己的话已深信不疑:“只是我还需要坠儿为我做一件事。”
坠儿愣了一下, 但一想到宁玲珑帮她找到了弟弟,她确实也没什么能报答宁玲珑的, 便向宁玲珑道:“不知道二姑娘说的是什么事,但凡坠儿能做到的, 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宁玲珑轻轻一笑:“哪里就那样凶险了?对你来说不过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然后,宁玲珑便将监视宁七音的要求告诉了坠儿。
坠儿懵了,她没想到宁玲珑会提这种要求, 一时便陷入了沉思。
宁玲珑倒是不慌不忙:“我倒不急,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此时再给我答复便是。至于你弟弟……”
坠儿紧张地望向宁玲珑。
宁玲珑一笑:“放心!我会让人照顾好他的!”
说完,也不等坠儿再说什么,宁玲珑便顺着花墙走掉了。
宁玲珑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至少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急切。只有抻着坠儿,让她自己琢磨,舍不得弟弟的她才会主动上钩。
坠儿在花墙下站了许久,心中也悲喜交加了许久。
喜的是弟弟竟然没有死,他还活着,并且很可能就与自己近在咫尺;悲的是,若想见到弟弟,她第一件要做的事,竟然是背叛宁七音。
直到被春日的风吹得脑袋只发沉,坠儿才回过神来,心内天人交战的走回乐苑去。
宁七音小憩了一会儿已经醒来,坠儿看她正在窗边吃茶,忙又出门去小厨房拿点心。
铛儿看她面上似有未干的泪痕,不由追出去问道:“坠儿姐姐怎么了?谁惹你哭了?”
坠儿忙掩饰似的擦擦眼睛,笑道:“方才在外面被风沙迷了眼,怎么到你这里就成哭了?”
铛儿一面帮着坠儿找宁七音最喜欢的墨绿满釉碟子,一面说道:“姑娘方才还问起你来了呢,说怎么好一会子不见你。”
坠儿听她这么说便有些心慌:“不过是去园子里走了一遭,后来……后来迷了眼原地耽搁了一会子。”
雪白的糯米红豆糕放在墨绿的碟子中煞是好看,坠儿端起来:“你再装一碟蜜饯,快走吧!”
将茶点在宁七音面前放好,坠儿又看了看茶壶中,倒是还有半壶水,不过里面只是清茶。
“要不要加点香露?”坠儿向宁七音笑着问道,心里莫名有些发虚似的。
宁七音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放点玫瑰卤子吧,再切一颗青杏蜜饯。”
坠儿得了令,忙照着做了,然后将宁七音杯中的残茶倒掉,换上了新茶。
宁七音却只看着书,并不去端茶杯。
坠儿从旁站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出声道:“姑娘,茶要凉了!”
“哦!”宁七音总算从书中回过神来,端起茶杯正要喝,眼神却在坠儿身上落了落。
坠儿不由地挺直了脊背,笑着说:“茶凉了酸味就太重了。”
宁七音点点头,垂眸啜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的时候,宁七音觉得坠儿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动作,便又轻轻看了她一眼:“刚好,不算凉。”
坠儿便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宁七音放下茶杯,眸光又在坠儿身上落了一落,便又拿起书来看了。
坠儿微低着头,回忆着自己伺候宁七音以来的事。
开始宁七音性子软,事事随了绿屏,坠儿就没少受磋磨,可后来那次,是宁七音惩戒了绿屏,然后慢慢将坠儿提到自己身边做大丫鬟。
坠儿对宁七音一向服气又感激,她不想做半点对不起自家姑娘的事。
可是……
想到那个小时候走散了的弟弟,坠儿的心便揪成一团。他这么多年过得怎样,现在好不好,坠儿很想知道,也很想见见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