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见过你——北途川
时间:2020-07-28 08:35:13

  初念一直想不明白,那天刘在民的酒局,宋喜为什么带林嘉和去。后来听林嘉和说起陆语宁才慢慢琢磨明白。
  陆语宁对林嘉和的态度也很微妙,陆语宁是喜欢林嘉和的,但她又深知自己和林嘉和不是一路人,她一方便极力和他扯上关系,一方面又不停地做出和意愿背道而驰的事。她为了一个角色,不惜把自己出卖给刘在民。
  那么在那样一个酒局里,林嘉和的出现,对陆语宁自己来说,不喾于一场羞辱。
  而更羞辱的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初念的家境和性格,注定了她是不可能被钱打动的。从一开始陆语宁就又选错了切入点,她把自己出卖给了刘在民,但一无所得,她当着林嘉和的面,尊严被践踏得稀碎。
  只是大约连宋年也没想到,林嘉和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主动替初念解围,并且和初念一块儿提前离席。
  这对陆语宁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忍气吞声,必然要做些什么。于是初念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可惜,她再一次低估了初念的能力。舆论没有发酵起来,陆语宁没有如愿看到腥风血雨。所以她不甘心,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要毁掉。
  只是最后把宋喜搭进去,不知道对于宋年来说,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宋年和宋喜算不上情侣关系,宋喜最开始是被宋年带出潼安的,宋喜仰慕宋年,几乎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包括跟他上床,据说宋年在那方面是有些特殊癖好的,宋喜也迁就他,后来宋喜发现,她并不是宋年的唯一,就闹着要和他分手,宋年答应的很爽快,还送了她一个公司,TC名义上是宋年的,但其实后来都是宋喜在管。
  那位神秘的幕后boss很少露过面,大家只知道名字,他只来过公司几次,都是找宋喜,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顶楼去宋喜办公室,只秘书见过他的脸,据说是一张很妖孽的脸,斯斯文文的,就是笑起来有些阴冷。
  他们在办公室里待很久,然后宋喜的情绪会在几天内都保持一个频临爆炸的边缘。
  公司有各种充满意淫的猜测版本。比如宋年和宋喜同样的姓氏,猜测他们是禁忌恋,不能结婚,只能保持着这样畸形的关系。比如宋喜是靠宋年上位的,所以不得不侍奉这位据说有些变态的幕后boss。
  无论哪一种猜测,都很肯定的是,他们在办公室里做的事充满不可言说的气息。
  初念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边儿上周兴还在喋喋不休。
  他“啧”了声,“不会是他还没表白吧?暧昧期?”他自顾自说着,“他这种温吞性子,就是烦人。”
  初念说:“也不是……”
  周兴就说:“你这姑娘,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初念默默叹了口气,问他,“你不会……吃醋了吧?”
  周兴似乎觉得好笑,哈哈笑半天,“别听网上胡扯八道,爷笔直!”
  初念:“哦。”
  到了地方,初念就下车了,望夫石一样看着警局门口,等他出来。
  周兴摇开车窗和她说了两次话。
  第一次问她:“不累吗?车上坐着吧!他还能跑了?”
  初念摇了摇头。
  第二次又问:“他去见宋喜,你不会不高兴了吧?”这些天信息共享下,大致的过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初念抿着嘴没吭声,他不依不饶,“你得相信他,他和宋喜真没什么。宋喜大概率是喜欢宋年的,你别看她天天恨宋年恨得要死,我总觉得她还是爱宋年的。这种有个很出名的名字叫……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初念:“……”她终于忍不住辩驳了一句,“我没有。”
  周兴早就看透了她,“还嘴硬。你从早上他出门你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初念:“……”好吧,是有一点。
  -
  林嘉和终于出来了,初念站在车旁远远看着他。
  潼安今天是晴天,太阳高高挂着,天空是一碧如洗的蓝,一丝云彩都没有,以至于,没有戴墨镜的情况下,只能眯着眼看人。初念眯着眼,看着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林嘉和,鸭舌帽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那半张脸精致到每一条线条都恰到好处,宛如一副加一笔多余缺一笔缺憾的完美的画。
  初念看着他,缓缓笑了起来,心想,他就应该活在这样灿烂的阳光里,美好的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林嘉和走近了,嗓音因为说了太多话而微微泛着哑:“笑什么?”大约被她的笑感染,他的神色也变得温和。
  初念轻轻摇头:“没什么。”她问他:“还顺利吗?”
  林嘉和没有多解释:“不算顺利,她什么都不说。”
  初念侧头看他:“你也没用吗?”如果是她的话,面前坐着他,她什么都会招了的。
  林嘉和忽然笑了下,回视她:“你在想什么?”
  “……没有。”初念陡然惊醒,收了目光。
  她那样的语气,好似在反问:“她不是喜欢你吗?竟然你都套不出来话。”
  林嘉和低声说:“我和她不是你想的关系。”
  初念低声:“哦。”
  周兴一边开车一边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不由笑了:“我跟你说,你还不放心,非得听他再说一遍。”
  初念把“我没有”三个字已经说厌倦了,懒得再反驳,消极以对。
  -
  回了酒店,又是冗长无聊的一天,但他们还不能离开潼安,杨子谏那边电话都快打爆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他的制片人和男二已经一起消失了半个月了。初念被他逼得不耐烦,破罐子破摔道:“你就当我们私奔了吧!”
  杨子谏差点问候她祖上。“别等你回来了,你又要去做月子!”
  这次换初念问候他祖上。
  奇怪的是,哆啦那边却没有消息,她那边应该没什么事了,竟然没有过来。
  但初念不是个多问的人,林嘉和没有说,她就没有问。
  沈砚之情绪很不佳,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很少出来。季峋已经回去了,这件事他在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明明上午还是大晴天,下午天就阴了,初念最近睡眠不好,下午在补觉,傍晚的时候一声惊雷把她震醒了,她喘息了会儿,努力消解那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打散了。
  她出了房间门,下楼去便利店买了包烟,蹲在巷子口点燃了一支。
  刚抽了半根,指尖一空,身后站了个人,此时正弯腰把她烟抽走,初念抬头,对上林嘉和的眸子。
  她眉目间的戾气顷刻消散,“你怎么……”在这里。
  他指了指上头,“你正好在我窗户下边。”他站在窗户边接电话,一低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蜷坐在水泥石阶上,不是很熟练地夹着烟。
  那一瞬间,他觉得她很孤独。
  他看了片刻,就下楼了。
  林嘉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把剩下半根烟抽了,烟头弹进对面的垃圾桶里。
  两个人在这半支烟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
  却没有心事,就那么静静坐着,初念觉得很安心,就好像一个人在迷雾里行走,忽然找到了同伴,虽然前路未可知,但至少不会那样焦虑和恐惧了。
  初念又捏出来一支烟,往嘴里放的时候,被林嘉和按住了手,“少抽点烟。”
  初念有些愕然看着他,她以为,抽烟的人,不会劝别人少抽烟呢!于是反问道:“你不是也抽?”
  林嘉和静静看着她,片刻后:“我戒了。”
  初念:“……那你刚刚……抽的是寂寞?”
  林嘉和眉眼都弯起来,似乎被她逗笑,“现在开始戒。”
  初念是不大相信的,杨子谏还天天跟他老婆保证要戒烟呢!还不是一样越抽越凶。
  但她还是“哦”了声,“那我也不抽了。”
 
 
第30章 
  30.
  “走走吗?”林嘉和提议。
  初念说:“好啊!”她站起来, 随口问着,“去哪儿?”
  “随便走走?”林嘉和永远一副温和的样子。
  初念就说,“哦。”
  两个人肩并肩, 慢慢走着。
  夜幕降临,城市像是换了个样子。
  在这样的小城里,林嘉和几乎不用担心被围追堵截, 但林嘉和还是习惯性地压低了帽檐。
  两个人沿着街道走,林嘉和和她介绍, “这边以前是老城区, 现在整个街道都改了。”
  初念点了点头,“城市变化很快。”
  虽然潼安还是小城,但是比起十几年前, 现在算是很好了。初念记得那时候, 自己走在街上,印象里就是很乱的交通,交通工具胡乱堆叠在街上,喇叭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 甚至公然一群人提着长棍在街上走, 边走边骂。
  “你以前来过这儿?”林嘉和问她。
  初念扯了扯唇角,“小时候, 偶然来过一次。”她轻描淡写地说。
  两个人走到了一个胡同,胡同口有卖馄饨的, 初念说, “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林嘉和点了点头,两个人坐在了小店里,店面很小,还算干净, 初念说:“要下雨了。”
  雷声一阵接一阵,乌压压的黑云在低空盘旋,空气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林嘉和“嗯”了声,看她深皱的眉头,问她,“不喜欢下雨?”
  初念失神片刻,回答,“不喜欢,很讨厌。”
  林嘉和看着她,“还不喜欢什么?”
  初念笑了笑,“很多,我很龟毛的。”
  林嘉和“嗯”了声,“以后慢慢说给我听。”
  初念一愣,这句话过于暧昧了。它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不怪初念多想。
  但她迟疑了片刻,没能问出口,只是“哦”了声。
  馄饨上来了,装在瓷白的小碗里,葱末浮在上面,初念埋头吃着,听着雷声越来越大,然后雨滴声也响起来,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可呼吸还是越来越急促。
  初念吃完了,手几次扯领口。
  可她穿的是一件圆领的T恤,林嘉和发现了,问她,“怎么了?”
  初念额头上冒着汗,嘴唇也发白,“没事,可能太闷了吧!”
  两个人怎么回去的,初念记不大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在不可抑制地发着颤,努力克制着。
  她匆匆说了句,“那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就钻进了房间,
  她哆嗦着把电视打开,音量调高,给自己倒了杯酒。深呼吸。
  -
  林嘉和在她门口站了会儿,眉毛轻轻皱着。
  沈砚之就在隔壁住,听见雷声就一直担心初念,敲了门,但里面很久都没有开门,他险些砸门,问了前台才知道,出去了。
  这会儿听见动静,出来看,和站着的林嘉和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
  沈砚之问他:“念念还好吗?”
  林嘉和没有说话,沈砚之了然,点点头,“下去喝点儿酒?”
  林嘉和点头。
  沈砚之拿了房卡,两个人下楼去一楼的酒水吧台,要了瓶洋酒。
  两个人各灌了一大杯,沈砚之的神色才从紧绷渐渐缓下来:“酒量不错。”
  林嘉和略抬了下下巴,“你也不错。”
  沈砚之目光挪到他身上,带着百分之二百的审视和打量,“不知道初念喜欢你什么。”有时候沈砚之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然后觉得后悔,初念被带回来的时候,只说是从小体质弱,一直养在老家,起初沈砚之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妹妹的,不爱说话,病恹恹的,因为长得漂亮,看起来楚楚可怜,大约男人本性里都有些怜爱弱的根性,他一度很照顾她。
  但初念身上仿佛带了刺,你越是靠近他,她越是凶,像是极力推开你似的。慢慢发现,她脾气挺差的,骨子里的傲慢和暴躁,情绪容易过激,像个小疯子,但在父母哥哥面前又是个乖巧的小绵羊。
  沈砚之那会儿觉得自己看透了她的本质,就是个坏坯子。
  大约是有些幻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太往她身边凑了。
  离得远了,初念反而对他态度好些了。
  她其实心很软,发完脾气会后悔,说了不好的话会后悔,然后主动示好。
  沈砚之觉察出这一点后,就喜欢逗她,逗她发脾气,然后再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她就会满脸愧疚地凑过来哄自己。
  后来知道她小时候被挟持过,恨不得扇自己脸,他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林嘉和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说实话,我也挺好奇。”他自觉,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沈砚之“哈”了一声,“兄弟,过分了啊!”
  林嘉和轻笑了声,很快笑容又敛掉,“她害怕下雨天?”
  沈砚之表情僵了僵,“看出来了?”
  “嗯。”
  “确切来说不是下雨天,是暴雨天。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挺严重的,应该是心理问题。我问过心理医生这种情况会是什么情况,医生不了解情况,只能猜测,或许暴雨天在她身上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有些人就是比较讨厌某种东西。”
  林嘉和低头沉吟片刻,不语。
  “害怕了吗?”沈砚之问他。
  林嘉和反问:“害怕什么?”
  沈砚之神色变得严肃,“我以前就隐约觉得她有点儿不正常,但我还是觉得喜欢她,我跟她表白她也同意了,刚开始在一块儿,我害怕她太敏感,太神经质,我怕我受不了,可事实上她其实很冷漠,从不查岗,也不吃醋,很少麻烦我,有时候我觉得我压根儿可有可无。她也很不喜欢别人碰她,反应很大。”沈砚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一阵窒息,他曾经梦想中的女朋友的样子,不查岗,不吃醋,不作妖,也不吵着整天让他送礼物。可真遇上了,可真去他妈的。“跟她谈恋爱,需要付出更多的耐心,如果做不到,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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