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凡摇头,“打工。 ”
余晚揶揄, “大财阀的儿子也要看人脸色,给人打工?”
谢煜凡更正,“不是给别人, 是给自己。我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快餐店。”
余晚,“卖炒饭还是卖炒面?”
谢煜凡不答反问,“中国人只能开中餐馆吗?”
余晚勾起嘴角,“不然呢?”
谢煜凡道, “卖汉堡和三明治。”
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余晚问,“生意怎么样?”
谢煜凡道,“还不错。”
余晚,“快餐店叫什么名字?”
谢煜凡,“baggel\'s brother。”
余晚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谢煜凡,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谢煜凡报出来的这个名字居然在欧洲大陆上是耳熟能详的。
从震惊中回过神,余晚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叹息,“难怪你对谢家产业不感兴趣,原来是另有乾坤。”
谢煜凡微微一笑,“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余晚,“还有谁知道。”
谢煜凡,“纪璟,他也是投资人之一。”
余晚一脸了然,“跟对主子有肉吃。”
谢煜凡道,“纪璟是我的兄弟,不是狗腿子。”
余晚不置可否。
这时,摊主迎了过来,一边将菜单递过去,一边招呼道,“两位想吃些什么?”
余晚记性出色,在网上扫过一遍菜名,就全都记住了。她连菜单都没翻开,直接报了几个招牌菜。
见她把菜名说得一字不差,摊主很惊讶,忍不住问了一句,“您二位是第一次来这吧?”
男的俊女的靓,站在一起就像是在拍电影一般,吸人眼球。这么出挑的人,见过一次,一定印象深刻。
谢煜凡,“第一次来。”
余晚眉头向上一挑,道,“怎么?欺负我们是生客,想偷工减料?”
摊主没想到余晚说话这么犀利,自找了个没趣,不敢再多嘴,干笑一声,赶紧把话题移开了,“两位有没有忌口的?”
“没有。”余晚补充道,“再来两瓶青岛。”
摊主走了,很快又回来,手里多了两瓶啤酒。
余晚拿起啤酒瓶,先喝为敬,清凉的液体带着翻滚的气泡,一路滑下喉咙,有说不出的酸爽。
谢煜凡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再也无法离开,她的身上有颓废有生机,好比一朵罂粟,娇艳也危险。
余晚放下酒瓶,随口找了个话题,“在我之前,你有过几个女朋友?”
谢煜凡,“怎么想到问这个?”
余晚道,“纯属好奇。”
事实上,是她刚才在广场上听到别的女孩在质问男友。交代过去,表白现在,承诺将来——据说这是恋爱必走的三部曲。
谢煜凡也不加隐瞒,如实道,“三个。”
没想到冰山一座,感情世界倒是挺丰富,余晚提起一些兴致,催促道,“具体说说。”
谢煜凡却是语气淡淡,“都是过去式,没什么好说的。”
余晚问,“那你告诉我,她们都是什么类型的?”
一言难尽,谢煜凡想了想,最后总结道,“不是你这一类型的。”
余晚哈哈一笑,“为什么分手?”
谢煜凡,“性格不合。”
余晚语不惊人死不休,“是性生活不合吧。”
谢煜凡很是无奈,这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余晚继续大言不惭,“所幸你遇到了我,我发掘了你身体中所有潜在的激情。”
谢煜凡倒是没有反驳,而是在心中默认了她的话,遇到她,他第一次尝到了刻骨铭心的滋味,无论是感情上,还是身体上。
谢煜凡话锋一转,将同样的问题又丢回去,“那么你又有过多少个男人?”
余晚眼底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你真的想知道?”
谢煜凡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道,“是的。”
余晚道,“如果我说你是我第一百个男人呢。”
谢煜凡拿着酒瓶的手一抖,差点被呛到,从喉咙里闷哼了一声,“一百个。”
余晚自嘲,“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给钱,就可以上的烂货……”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煜凡打断,他伸手点住她的嘴唇,道,“过去已过去,未来还未来,期待从这一刻开始。”
余晚一怔,下意识地问,“什么意思?”
谢煜凡知道她冰雪聪明,早就理解了他的话,只是出于不信任才会追问,便再无拐弯抹角,直话直说道,“我不在乎过去,不在乎未来,只想活在当下。”
余晚的心重重一跳,这句话比之前白首偕老的誓言更让人震撼。一个男人如果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不问过去,不望将来,只能说他的心已经彻底沉沦。她一直铁石心肠,明知他爱她,明知是个男人都在乎过去,但她还是肆无忌惮地说出这种话。她以为他会愤怒,会嫌弃,会鄙视,可是他却选择包容。多深沉多激烈的爱,才能让他做到这一点?
余晚彻底被感动了,这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誓言。她拿起酒瓶碰了一下他的,笑靥如花地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活在当下。”
***
酒足饭饱,余晚买单付了钱,问谢煜凡,“味道怎么样?”
谢煜凡意简言赅地回了一个字,“好。”
余晚却一脸挑剔,“还不如你做的饭好吃。”
谢煜凡眼底露出笑意,“这话我爱听。”
余晚回以灿烂一笑,“知道你爱听我才说。”
谢煜凡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便问,“回家吗?”
余晚道,“约会的人都还没散场。”
谢煜凡立即会意,问,“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
一对灵活的眼珠子左右一转,就听余晚在那道,“我想去蹦迪。”
不等他表态,余晚手一伸,已经招来了一辆出租车。不由分说地将他推进车里,自己也紧随其后地上了车。
余晚报出一个地址,司机一踩油门,瞬间将夜市甩在了身后。
环球金港一共有八十八层,四十层底下是酒店式公寓、四十层以上是办公楼,最往上的八层是旋转餐厅、美容美体、按摩KTV,迪厅等。
Babyface是天都市很有名的夜店,入场费一人一千,除此之外,这里还是会员制,靠刷脸进去。来这消费的都是圈子里的人,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有钱有权有人罩。
谢煜凡自律自重,除非是推脱不掉的应酬,否则不会踏入这些纸醉金迷的寻欢场所。不是会员,又没人介绍入会,两人被挡在门口,进不去。
保安势利眼,见两人穿着普通,便在脸上摆出了一副爱搭不理的欠揍表情,挥手道,“走走走,这不是你们消费得起的地方。”
谢煜凡正想建议换个地方喝酒,就见余晚已经走了过去,用力拍了一下保安面前的桌子,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每个人听见,“睁开狗眼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谢煜凡!”
这一句话说的气势十足,保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是龙腾集团的那个谢大公子吗?”
余晚抱着胸,斜眼望过去,脸上似笑非笑,“还会有谁。”
保安没见过谢煜凡,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让另一个兄弟去请经理出来。
经理还没来,倒是来了一个老熟人。
“大哥,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语气中不无嘲讽。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一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哥,可不正是谢嘉宁么。
看见这个人,谢煜凡弯起的嘴角顿时一僵,眼底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些所谓的家人面前,他习惯用冷漠武装自己。
“你怎么在这?”
谢嘉宁一脸吊儿郎当,“我来玩女人。难道你也是?”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轻蔑地瞥过余晚。
“他来撒狗粮……”余晚轻笑一声,继续道,“喂狗。”
谢嘉宁脸色一变,面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余晚这不是变着花样在骂他是狗。
谢煜凡目光扫过弟弟,暗中捏了一下余晚的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又在出什么花样?”
余晚回得很无辜,“没有,就是想找个地方放纵一下。”
这话谢煜凡是一个字也不信,在看到谢嘉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余晚睁开谢煜凡的手,举步走向谢嘉宁。
谢嘉宁看着她,明明是厌恶的感觉,偏偏心脏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这个女人仿佛有魔力,只是一瞥,就让人无法移开眼。
昏暗的灯光将余晚的身姿照得更为婀娜,那眼神、那□□、那修腰、那长腿,无一不是诱惑。要手段有手段,要智慧有智慧,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勾人心。
谢嘉宁再讨厌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个人物。和她相比,自己把过的那些妞都是不上台面的花瓶,说甩就甩。
余晚阅人无数,尤其是男人。谢嘉宁在想什么,她一看便知。在她眼里,谢嘉宁甚至连敌人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块可利用的垫脚石。
在离他面前半米处,余晚的脚步陡然一转,转向了他身后的经理。
一瞬间,谢嘉宁难掩心中失望,酝酿了半天的话,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经理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她巧笑倩兮,却笑中藏刀,让他不由背脊一凉。
余晚指了指夜场入口,问,“这是白宫吗?”
经理一怔之后,随即摇头。
于是,余晚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那这里是中南海?”
经理额头冒出一把冷汗,把头摇成拨浪鼓。
余晚,“既然都不是,那你的伙计不让我们进去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怕我们付不起两千块?”
经理知道自己遇上了个厉害的角色,只怪自己请的这群笨蛋有眼无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他一边曲腰哈背地道歉,一边态度端正地陪笑,“误会!都是误会!以后您就是我们这儿的会员,想来随时来,想走随时走。”
两个保安也知道闯祸了,把躬鞠成九十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2020.06.29
锁章
☆、2020.06.30
余晚去了医院, 验伤做检查,医生走后,留下一个护士替她包扎上药。
谢煜凡在一边陪着,直到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才开口, “为什么?”
余晚转头, 一脸莫名地望向他。
谢煜凡道,“你在学女子防身术, 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谢嘉宁动手的时候, 你明明可以避开……”
余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脸色一变,眸子里的温度骤然降到零,冷笑着打断他, 道, “所以你在怪我没及时躲开, 活该挨打?”
见她像个刺猬一样, 竖起了浑身的刺,谢煜凡心中一惊。有些话可以含糊其辞,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清楚, 于是他决定开诚布公。
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拉进怀里,谢煜凡道, “我怕失去你。余晚,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在颤抖, 向来坚韧不拔的一个人,此刻却在害怕。他起伏不平的心情感染了余晚,连带着怀中的她也是一颤 。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想用情深意切来温暖余晚的心,让她不再冷硬无情,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想到初见面时,他是怎样的刚愎自负,而现在只剩下儿女情长,余晚的心软了下来。
她松开眉头,伸手回抱住他,放柔声音,半是娇嗔半是玩笑地道,“在没拿到你承诺我的股份之前,阎王也收不走我。”
谢煜凡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语气中有无奈有失望,“你的心里只有金钱和利益吗?”
这话听在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余晚一怔,那种钝钝的疼痛又冒出了头,并在心底深处缓慢蔓延,让她无法放松心情。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去缓解这种感觉,便道,“还有你。”
谢煜凡苦笑,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也许她也喜欢他,但她的心里装了太多其他的东西,以至于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留给他。
见她要挣脱,谢煜凡收紧手臂,又将她抱紧了一些,道,“别动。”
不敢看她的脸,怕自己的心会疼。
他的怀抱有力而温暖,像一个可停靠的港湾,替她遮挡住片刻的风雨。于是,余晚乖巧地缩了回去。耳中听见他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她闭起眼睛,全身神经都松弛了下来。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在心间腾起,叫人不得不承认,被爱着、疼着、在乎着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让她贪恋。
余晚忍不住自问,这就是幸福吗?能让心理超越物理,即便身上的伤口还狰狞地裂开着,却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只剩下甜蜜。
她就像是一个第一次吃到糖的小孩,有好奇 ,有不确定,却又如获至宝。
谢煜凡,我们……私奔吧!
私奔,离开这个纷扰的尘世,找个没人叨唠的人间仙境隐居,从此以后,上辈子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在那一瞬间,余晚也确实动了这样的念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么美好的愿望,哪个女人不曾憧憬过。尤其那个痴心人还是谢煜凡这样出色的男人。也许在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们真的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平凡而又快乐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