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抱着腿端坐着,一动不动,看着他弯着腰把卸妆液和洗漱用品一样一样摆放好,灯光漾在他的发顶泛着细腻柔软的光泽。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了摸,嗓音轻柔:“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周时放按下泵头,耐心细致地把卸妆液沾湿了化妆棉递给钟瑜,然后蹲下身仰头看着她卸妆。
钟瑜重新把腿放下来,正面朝着周时放,闭上眼睛,化妆棉湿敷左眼上。
看化妆棉上差不多都吸饱了,周时放拿了一张新的换下了钟瑜手里的那张化妆棉,扔进垃圾桶。
如此反复几次妆卸干净。
钟瑜光着脚站起来,走到镜子前洗脸。弯下腰涂洗面奶的时候,后腰上一暖。
周时放从后面拥住她,胸口紧贴她的后背。
安静的拥抱和一室的水流声里,时间慢慢流淌。
洗完脸,钟瑜抬头,和镜子里男人的黑沉的目光对视。
她弯了弯唇,刚要说话,被周时放扳过身,低下头以吻封唇,她想说的话全都融化在了他温柔缱绻满含爱意的抚慰和亲吻中。
钟瑜闭上眼睛,长睫轻颤,身体软得像水,站不稳,靠向身后洗漱台沿,周时放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一手把着她的腰,一手扯松衣领,将人抱进浴缸。
莲蓬头出来的水并不烫,钟瑜却感觉全身撩人的热,像是脚底生了一把火,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人心吞灭,燃烧殆尽不留痕迹。
她靠在周时放怀里,他挤上洗头液,轻轻揉搓在她头发上,头发短,冲洗很快。紧接着他又挤了沐浴乳,帮她全身按摩,香味氤氲充满一室内。
许是久没有这样激情又热烈的时刻,她都快忘记了悸动的感觉。
她跟着节奏轻颤。
水流滑过肌肤,像落在莲花叶上的露水,成滴带着白色蒸腾的汗珠轻滚,掉入池水,荡起涟漪。
仿佛身处云端之上,脚底踩不到实心的感觉,稍有不慎就跌落下去。
和上次一样相同的场所,却和上一次完全相反的体验,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他温柔强大的包围之中。
像被微麻电流击中。
从天灵盖直冲而下,全身不受控制,剧烈颤抖。
像提线木偶,全凭他。
钟瑜是怎么到房间又是怎么睡着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像是盛夏午后洗了一个冷水澡,从头到尾酣畅淋漓。
虽然累,却减压。
一场月下花事,慰藉半生沧桑。
诚不欺人。
钟瑜睡着了,周时放却没有睡意。枕着手看着身旁缩着身子蜷成一团的女人。
跟只小猫差不多。
身上的香味都是最熟悉的那抹,柔软度也是。
看着看着,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东摸摸西揉揉,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儿又亲亲她的脸,手伸进衣摆下面捉弄她,柔软的身体满藏他的渴望。
钟瑜被他弄的不舒服,睡梦里发出几声婴宁。
心里最柔软的某处被这软软嗲嗲的带着撒娇的声音勾着走,这是她最放松警惕的时刻,是他最喜欢的时刻。
脑海中不由浮现很多往事。
喜欢这件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袁淑玫一直以为他对钟瑜的态度只是玩玩,直到他提出要结婚,说的那么一本正经,袁淑玫才知道他的认真,说他中邪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眼看中她,着魔般的喜欢,一爱就爱上了好多年。
可能是因为她对事物永远不败的热情和新鲜感,看上去明明那么理性,原则又明辨是非,本以为一定是一个强势强硬的人,可她偏偏温柔的要死,善良的要死。
钟瑜这人,越了解越喜欢。就像一块磁石牢牢吸引着他。
她是那么的好,好到他想占为己有,不允许别人窥探半分,好到想要强制占有,只属于他。
可却也忘记,她是一个人,是一个有思想有情感的人,她不是东西,不是谁的所有物。
经历了这一回,周时放发现,爱她,是要建立在她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之上的尊重。
她用自己的方式赢得了尊重。
而他,比过往的任何一刻加起来的总和还要更加的深爱着她。
发自内心,揉进骨血里都不够的深爱。
是至死方休、灵魂契合的深爱。
凌晨,钟瑜渴醒,朦胧的睡意中一时辨不清睡在哪里,凭着本能知觉伸手去摸床头柜的茶杯。
杯子没摸到却摸到了男人温热的胸膛。
钟瑜心一跳,像是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中男人的脸上淡淡的轮廓线条。
后知后觉感到全身酥软,才回忆起昨晚的点滴。
周时放眠浅,她一碰就醒了,声音带着睡意的暗哑:“渴了?”
钟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是困着,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心里却划过一个念头:他还是记得她的小习惯。
旁边的床位动了动,应该是周时放起来了,钟瑜也没管,实在是又困又累,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不知多久,快要睡着了,朦朦胧胧被人托了起来,唇上贴上来一根吸管。
钟瑜靠着周时放怀里,懒得睁眼睛,张口咬住吸管吸了几口。
她胃不好,一年四季周时放都管着她不让喝冷的冰的,这次也一样,水杯里兑了热水,水温刚好,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钟瑜喝舒服了,倒头就睡。直到感觉身边的人躺下,她翻了个身,双手张开,精准抱住男人的腰,脸埋在他怀里,低声的,含混不清叫了一声:“周时放?”
“怎么了?”周时放低头看她,嗓音温柔宠溺,极具耐心,手指抚着她的后背,她剪了头发还是有些不习惯,以前手一摸就能触到那头顺滑的发,摸在手里那种细腻的触感,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填满了。
周时放揽紧了她,低头亲她的额头,钟瑜以为他又要来,推了推,有些不耐烦的说:“还不睡觉?”
“嗯。”他看着黑暗里女人的眉眼,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尖,睫毛长密,闭着眼睛的样子多了几分柔顺和乖巧,由衷说道:“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会好看成什么样?”
钟瑜听到了,睡意消散不少,睁开眼睛,对视上周时放的眼睛。
两人静静看着彼此,呼吸离得那么的近,从平缓到急促。
钟瑜想起以前看过一个说法,说是男女之间最强有力的异性相吸就是对视,在相互对视的过程中荷尔蒙数以万计倍的释放,直到对方缴械投降为止。
到周时放的脸不由自主地靠近向她,用热烈的呼吸和感官寻找她的嘴唇的时候,钟瑜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想,这一招对他来说是致命绝杀啊。
他慢慢咬着她的嘴唇,好像那是一颗水果糖,带有技巧的又有些克制地舔着含着吃着,好像那是软的甜的香的。
她听到彼此呼吸的、吞咽的声音,在黑暗的环境中竟比白天更多了一层神秘的诱人感。
在黑夜里做这些,像是蒙了一层布,带着几分羞耻感和禁欲感,却极致诱惑的吸引,是荷尔蒙的蠢蠢欲动。
而周时放只是亲着她,最多是把手放进她的衣服里抚摸着,再没有下一步更深的动作。
钟瑜被他弄舒服了,下巴靠在他胸口上,玩着他的手指,“今天跟你妈说的那番话没有顶撞的意思,我也不觉得抱歉,那是事实,但想到的是,她是你的母亲,是我的长辈,再怎么说你和她都是一家人,我的本意不是为了让你和她反目为仇。”
“好多次我告诉自己,你们家的家事我不该干涉,但只要一想到我还会回去面对同样的问题时,不可能坐以待毙。因为我选择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庭,虽然我也好几次想说服自己,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是不是周时放没有任何关系,但事实上却是,这是个没办法逃避的问题。”
钟瑜希望他能明白,他们是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或者制造问题,而解决问题需要沟通,需要一起努力,需要有同一个目标为之奔赴。
她的嗓音软,语速缓慢,带着点儿倦意和慵懒,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半分的压迫。
“我不希望你做出为我背弃整个家族的事情,那是很自私的做法,也不现实,因为你身上的枷锁太多太复杂,我更不希望你为了我担上骂名,而且,我怕你后悔。”
她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不是不相信你,是我相信人性。你不可能和周家和袁家彻底割裂开,那是你的责任,我们谁都没有办法丢开加在我们身上的使命。”
周时放闭了闭眼睛,反握住她的手。
人就只能不断不断地去妥协,不断不断地去平衡。
在一边挣扎一边前进中成长。
但好在,和钟瑜一样,所有经历的一切,使他更加坚定不移地相信着爱情。
钟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继续轻轻的说,“我很想拉你出来,但后来发现你连伸手的机会都不曾给我,其实生命中很多时候,我们遇到的人,走过的路都在教我们如何和这个世界和睦相处,甚至有时候陌生人的温暖举动也在教你以热烈的态度怀抱世界。”
“毕竟温暖降临只有一刻,暖过一辈子的是需要你同等的热度迎接。”
“可是我却不甘心,我想给你的温暖,”她抬头牢牢注视着周时放,一字一顿道:“有一辈子那么长。”
周时放动情地看着她,不假思索的说:“我要。”
“但我好像,”他用一种微微苦恼的语气说道,“不知道怎么用热情迎接你。”
钟瑜笑了笑,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昨晚表现就很不错,我很满意。”
周时放低低笑了一声。
钟瑜抬眼看住他,看了好几秒。
“怎么了?”他问。
“你是不是脸红了?”太暗了,她看不清,所以盯着他的耳朵看了好片刻,但仍旧啥也没看清。
“你在想什么?”周时放否认,仔细听上去语气还有点羞恼。
钟瑜不逗他了,弯着眼睛,轻轻晃了晃他的手,“但还好的是这个,现在还能握着这只手,可能正是来之不易才会显得更宝贵珍惜。”
周时放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深吻着,低声的,却清晰落入她耳里。
“余生还长,愿倾尽温柔呵护你、疼爱你,小鱼,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好。”她有些困了,闭上眼睛之前说。
“周时放,我想给你生个孩子,生个漂亮的孩子,那样我们就会有一个家了,你梦想里的那个家,我想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悦。
第88章 终章(上)
钟瑜是从周时放的怀里醒过来的。其实在睡意朦胧之中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顶着她。
这感觉是这样的熟悉, 害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拿着一把木仓对着她的后腰。
等到醒过来发现,好家伙, 还真是一把木仓。
一把明晃晃的。
木仓。
趁着周时放还没醒, 钟瑜把他的手掰开了一点点, 想起来上厕所,谁知这人把她更紧地用力抱住。
钟瑜快闷死过去, 连拍好几下他的手背, 周时放睡意朦胧:“嗯?”
“嗯什么嗯?快被你抱死了, 还不松手。”钟瑜郁闷地伸手去床头柜捞手机,摸了一把空气,只好收回了手。
她飞快从周时放怀里爬起来,坐在床上。
周时放也跟着坐起来,揉着头发, 看了眼她。
“手机哪儿去了?”钟瑜眼神放空望着床头柜, 百思不得其解。
她脑子现在空茫茫一片, 压根想不起来昨天晚上除了跟他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之外的事情。
就好像喝断片一样。
这在于她向来清醒理智思维活跃的大脑来说, 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不是……”周时放身体靠向后面, 按着眉心, 饶有兴致看着她,“想不起来了?”
听出他带笑又似有点得逞的声音,钟瑜扭过头瞪了眼,捞过靠枕怼着脸砸过去,也不管这一下会不会砸坏那张俊脸,“还不是因为你!”
说完这句话,钟瑜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没出息,有关于某些羞羞的画面也好似在提醒她地浮现出来。
恰好这个时候, 周时放伸手挡住了抱枕,气氛静了静,他没接她的话,也没打算开口说话的样子,嘴角噙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好整以暇看着她。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是不是还想回味?
回味你个屁!
钟瑜更燥了,狠狠瞪回去,顺便把衣服的领口紧了紧,看周时放的眼神似乎在看某条色兮兮的狗。
便听他轻笑了声,“你在想什么?”
就在他的手伸过来的同时,钟瑜半分没给他面子的掀开被子下床,不忘说道:“在想你想的事情。”
“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身后又传来他戏谑的轻笑。
神经病。
钟瑜背对着他站着,系紧了睡衣的腰带,轻咬了咬嘴唇,语气却不服人:“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后面的床发出了动静声,他也起来了,钟瑜没顾他,抬脚走进浴室,不过会儿从里面传来她的怒声:“周时放,你这条狗!”
很快钟瑜冲出来,指着脖子和胸口上的痕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让我怎么去见人!”
关键是,“晚上我还要、还要!”
晚上的那场激情戏。
说着说着,钟瑜气不足了,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但现在非常想打他。
“脱衣服?”周时放抱着手闲闲靠着门,垂头看着她,轻笑漫过唇角,伸手像逗小猫似的挠了挠她的下巴,然后弯腰和她视线平齐,用一种暧昧的语调,低低说道:“反正也脱给我看。”
钟瑜火大地拍开他的手。
见她撅着嘴一脸哄不好的表情,周时放叹了声气,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生气了,我给你做早饭?”
钟瑜气哼哼的,“你做的饭能吃?”
“……”不仅没哄好,还成功地被羞辱了一顿,周大影帝可怜兮兮地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