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夏天——鱼迎
时间:2020-07-30 08:50:12

  池嘉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池嘉让!”李老头扬高声音,斥道,“你怎么还不老实,在这里笑什么笑。”
  “老师。”池嘉让懒懒地冲明杳抬了一下下巴,问道,“她怎么了啊。”
  “干什么!”李老头声如洪钟,“不要总是管别人!管好你自己!”
  池嘉让没说话,也没生气,半靠在走廊栏杆上,神色倦懒地看着他们。
  李老头哼了一声,领着明杳回教室里去了。
  进门之前,明杳回头看了一眼暗处的池嘉让。
  教室窗户里漏出来的灯光洒在他的半边脸上。少年的神色似笑非笑,冲她比了一个嘴型。
  只瞥了一眼,明杳一开始根本没认出池嘉让在说什么。
  直到她在座位上坐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池嘉让说的应该是——
  “装得真好。”
  明杳:“……”靠。
  这臭屁就是天天欠揍吧?
  -
  周一开始,每门课都陆续出了成绩。
  最紧张刺激的时刻莫过于此:老师手捧着一叠批改过的试卷走进教室,自大的男生们在一边起哄想知道成绩,令人讨厌,而紧张的同学们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到底会是天堂还是地狱。
  这几天,庄以凝的心情堪称坐过山车一般。
  每一次发试卷,都像玩一次刺激的彩票刮刮乐——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拿到手的分数到底是多少,离平均分有多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超常发挥还是意外垫底。
  然而,出乎意料地是,这次期中考,庄以凝每门课竟然都上了平均分。
  和她全科达到平均分的愿望相比,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对此,庄以凝表示自己的超常发挥全都是钟楼的功劳:“杳杳你看!我就说钟楼很灵吧!下半学期我一定不吃夜宵好好减肥!好好报答钟楼的馈赠!”
  而明杳这边,情势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除了英语,池嘉让的各科成绩出来,都比自己或多或少地高了几分。
  庄以凝每天都从别的班给明杳带来最新爆料,明杳记在本子上算了又算。因为这次理科三门都比较难,平均分都只有六十多,所以她吃了很大的优势。
  除了隔壁班的一个学霸,年级几乎没有其他人可以与自己和池嘉让并驾齐驱。
  剩下只看英语成绩了。
  英语成绩在周二下午公布,也是出得最晚的科目之一。上课之前,明杳去上了趟厕所,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她在坑上足足蹲到上课时间才出来。
  教室里,英语课代表杭夏正在帮老师分发试卷。
  明杳小小迟到了一分钟,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报道”,Jenny转头看到是她,喜笑颜开地冲里头挥挥手。
  “是明杳呀。Come in, come in.”
  看见Jenny这副表情,明杳的心猛地一沉,觉得有些不妙。
  讲台下的同学们刚刚接到自己的试卷,一时间议论纷纷,教室里吵作一团。
  喧嚣声中,Jenny招呼明杳走到讲台旁,俯下身子笑眯眯地对她说:“Congratuations! 明杳,你这次英语考得很棒哦,和杭夏并列年级第一呢!”
  明杳眼前一黑。
  只听见耳边Jenny开心地说:“英语一向是你薄弱的科目,能考这么高真的不容易,老师知道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希望你期末可以……”
  再往下Jenny说了什么,明杳已经完全没注意了。
  短短几分钟内,她已经在心里飞速算好,这次期中考已经没人能超过自己,她非常光荣地摘得年级第一的宝座。
  为什么???
  为什么平时不超常发挥,偏偏这次超常发挥了呢???
  这钟楼真的有毒吧???
  真就喜欢看人倒霉是不是?
  到最后,明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座位的。杭夏正巧把试卷放到她的座位上,转头冲她矜持地笑了一下,说:“恭喜呀,明杳。”
  隔着一条走道的庄以凝也阴阳怪气地附和着开腔:“恭喜你呀,明杳!”
  明杳:“……”滚。
  她十分敷衍地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身边的池嘉让也歪头看了她一眼,来了个扎心三连击。
  “恭喜呀,第一名。”
  偏偏明杳还不能被他看出一点异样,只能强装高兴地回应:“呵呵,我拿了第一名,我真的真的好开心呀!”
  池嘉让颇为满意地“嗯”了一声,又懒懒地趴回桌子上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杳觉得池嘉让的这个“嗯”有些古怪。
  好像是他知道了什么似的。
  Jenny很快开始讲课,她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抛开,开始专心致志地听讲。
  ……
  傍晚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庄以凝还在和明杳说这件事。
  “哎,杳杳,你说钟楼灵不灵?”她得意洋洋,“你上次还非要和我扯什么科学道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你看吧,你在钟楼公然挑衅它的权威,它这次期中考试立刻给了你一个下马威,强行让池嘉让拿了零分!直接把你送上第一的宝座!牛不牛逼!你还敢不敢小看它了!”
  明杳:“……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去表白的。”
  “靠。”庄以凝不屑道,“你真就想赖皮呗。”
  明杳一脸无耻地表示肯定。
  “干嘛呀真是的。”庄以凝哼了一声,“你明明对他肯定有好感的,他对你也不一样啊,结果两个人还这么搞来搞去的,和个小学生似的,真没意思。”
  说到这里,她又低声和明杳爆料:“你是不知道,隔壁班他们玩多大。我听说有个女生和学长分手的时候还打分手炮,就在行政楼的卫生间里,琴房里也有!”
  明杳:“……”
  “你看,人家这才叫成熟的感情!”庄以凝撇撇嘴,“你们呢?连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明杳沉默片刻,冷静道:“我不觉得他们那叫成熟的感情。”
  “切。”庄以凝说,“不管他们是不是,反正我觉得你们就太磨叽了。”
  “可能吧。”明杳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但是……但是……”
  一个“但是”还没说完,一抬头,她竟然看见池嘉让就站在宿舍楼门外的围栏旁,没骨头似地靠在栏杆上。
  看见明杳过来,他一勾下巴,努了努嘴,那意思很明显。
  庄以凝笑嘻嘻地拍了拍明杳的肩膀,小跑着先回到宿舍里面去了。
  只剩下池嘉让和明杳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现在正是下午放学的人流高峰期,宿舍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幸好他们的身侧有一根石柱子立着,阻挡了大部分视线。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这一隅角落,正在上演怎样精彩的戏码。
  “你干什么?”明杳走近几步,低声问他。
  池嘉让大概打了一晚游戏,鼻音很浓,一只脚懒懒挡在明杳跟前。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撩了撩眼皮,“来,我有时间,有话大胆说吧。”
  明杳:“……”
  她噎住几秒,心狂跳着,不敢看池嘉让的眼睛,目光只知道往下游走,死死盯着他的裤脚。
  这一句话实在太过玄妙,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池嘉让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她有些慌了。
  池嘉让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扬高了声线,又发出一声轻嗤——
  “嗯?”
  这让明杳本来就乱的思绪更加炸开了锅。
  她的目光依然呆滞地盯着池嘉让的牛仔裤看,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她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总是穿牛仔裤对精.子不好。”
  池嘉让:“……?”
  “牛仔裤会降低男性精.子活性的。”明杳这一串科普说得行云流水,“这也是为什么现代不孕不育的男性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靠靠靠靠靠!
  明杳呀明杳!你他妈慌不择路成什么样子了!
  说这种话,你是脑子进屎了么???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停留着一种叫做窒息的尴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明杳终于有勇气把目光重新抬起来的时候,她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随后是少年熟悉的声线,轻佻又倨傲。
  “我的好不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明杳:“……啊?”
 
  第35章
 
  明杳推门进宿舍的时候, 庄以凝正在用手机逛Q.Q空间,一边大声和卫生间里的陈书韵说着什么。
  “你看这里都说了,两个人之间说话越猥琐, 说明两个人的关系越亲密……陈书韵你上次不是就和我说过你喜欢一个认识很久的人,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吗?你和他之间一般是怎么说话的啊, 你们两个人会不会聊那种比较猥琐的话题?”
  卫生间里水哗啦啦冲了一阵,门随后被人打开, 陈书韵低头走了出来。
  “什么叫猥琐呀?”她轻声问。
  “猥琐嘛,猥琐就是那种比较……比较猥琐的话题呀!这你都不知道嘛!”庄以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听见宿舍门开, 转脸过来看,“哎呀,明杳你回来了呀!”
  声音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揶揄。
  明杳“嗯”了一声, 完全无视了庄以凝那一脸兴奋的好奇, 直接爬到床上, 躺平睡死。
  “杳杳?杳杳?”庄以凝的脚踩在下铺,一颗八卦的脑袋探了上来, “和我说说呗, 都发生啥了?”
  “没什么。”明杳侧过了脸, 根本不想回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怎么啦怎么啦。”她越这么逃避,庄以凝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都说了什么啦!”
  明杳把被子盖在脸上, 半晌才闷闷地道:“哎呀你就先别问我了。”
  她正心烦意乱的呢,寝室里还有一个陈书韵,又哪里有心情把刚才那件事说给庄以凝听。
  偏偏庄以凝没有注意到明杳的情绪变化,还在一个劲儿地缠着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呀,真的没有什么, 我待会儿再和你说好吧!”明杳一下子掀开了被子,羞愤敏感地大喊,“求求你,给我一点空间好吧!先别和我说话了,求求你了!”
  庄以凝被吓了一跳,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杳杳这是……怎么了?
  明杳的头埋在被子里,动也不动。庄以凝愣愣地爬下床,扭头看见陈书韵正安抚似地看着自己。
  “以凝,杳杳没事吧?”陈书韵轻轻道,“她可能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还是先不要和她说话了吧。”
  她刚刚和池嘉让说话了,心情不好个头哦。
  庄以凝撇了撇嘴,怏怏不乐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去刷Q.Q空间去了。
  -
  晚自习,明杳找了个由头和宿管阿姨请假,直接待在寝室里装死。
  去上课是不可能去上的,至少今天之内,会见到池嘉让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做。
  等到明天说不定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见面也不会尴尬。
  明杳一晚上都没出现,池嘉让也没给她发短信。他直接隔着走廊“喂”了一声,引得庄以凝抬起头来。
  “她干嘛去了。”池嘉让指了指明杳的座位,示意道。
  “不知道。”庄以凝说,“鬼知道她发什么神经了。”
  她和明杳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突然这么反常地说话,连池嘉让都注意到了异样。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问庄以凝,“你们吵架了?”
  “没。”庄以凝硬邦邦地回。
  “那怎么……”
  池嘉让一句话还没说完,走道之间忽然压过来一道人影。陈书韵的声音轻且柔,微笑着对庄以凝道:“以凝,你还在生杳杳的气吗?”
  庄以凝没想到陈书韵竟然过来搭腔,愣了半天才说:“没有啦。”
  陈书韵安慰她:“我知道杳杳那样说你确实不太好,你那么问也是关心她嘛。不过她晚自习都没有来,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才说那样的话,想要发泄一下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庄以凝听着一向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陈书韵说话,心里却无端觉得有几丝不舒服的感觉。
  好像是她特意要跑过来把这话说给自己和池嘉让听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维护一下明杳,却见走道那头的男生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
  “什么叫身体不太舒服就要发泄?”池嘉让凉凉道,“你把明杳说成什么人了?”
  陈书韵像是被池嘉让吓了一跳,瑟缩着眼神辩解:“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可是你刚才说的原话,不要搞得我故意曲解你的意思一样。”池嘉让不耐烦地问,“你有本事就解释一下为什么明杳没来上晚自习你就跑到她好朋友这里来挑拨离间?嗯?”
  陈书韵嗫嚅地说了几个“我”,却怎么也接不上下文,在池嘉让犀利目光的注视之下,她几乎要急哭了。
  “……好了好了。”最终,还是庄以凝出来打圆场,“我知道陈书韵你是好心的,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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