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下嫁——奶油泡芙酱
时间:2020-07-30 08:52:07

  因着楚令意对外冷冷冰冰的性子,倒是没有人敢来闹她。
  王氏好面子,把之前常跟自己打交道的两户邻里都请了过来。
  热热闹闹办了两桌酒。
  他们热闹了,楚令意不一定热闹。
  这些人,放在以往,根本就不能近楚令的身。
  身份天壤之别。
  索性有王氏和魏大嫂二嫂在,楚令意也不需要出面说什么。
  况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不缺人招呼客人。
  闹哄哄弄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才把客人全部送走,院子打扫干净。
  王氏毕竟是婆婆,就算儿媳妇是高门出身,她忍来忍去,也忍不住要摆婆婆的谱。
  席面散后,朱笔领着小丫鬟泡茶给大家解腻。
  王氏坐在椅子上,看着楚令意,先见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成群,又见她穿着漂亮的衫裙,头上步摇叮当响,一时嫉妒心上头,就有些不满了。
  当即就指点起来:“三媳妇在家里就穿戴成这样,怕是走一脚路都不方便。像咱们这样的人,也造弄不起这些金贵东西。”
  楚令意却没生气,笑了笑说:“怎会?我自生下来就是如此,有丫鬟伺候,没有不方便的。再有,这些都是我的陪嫁之物,爹娘给的。”
  王氏更生气了,“你这还敢顶嘴,我做婆婆的还说不得你两句了?都说侯门小姐规矩好,我看你规矩学得也不甚好!”
  楚令意神色冷然,道:“儿媳哪里做得不好,婆婆训斥就是了。”
  王氏一下拍了拍桌子,“你这样厉害,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对三儿的?你就是这样当的媳妇?再看看,这都嫁进来大半年,肚子里还没个动静,不知道能不能生。”
  大多数市井妇人都是如此,口快粗鲁,说出来的话从不讲究,倒也不是说王氏真能坏到哪里去。
  王氏以前训斥魏大嫂二嫂也是这样,更难听的话都说过,问题在于楚令意不是这个阶层和环境养出来的人。
  她受不了。
  楚令意眼睛里当即就有了凌凌冷光。
  好是魏亭及时过来了,无奈叫了一句:“娘。”
  “娘你今日也吃了不少酒,快去屋子里休息吧,我让人煮了醒酒汤,您赶紧去喝一碗。”
  王氏十分偏疼小儿子,从前他混不吝的时候都宠着更别说现在。
  且她一直就担心魏亭会娶了媳妇忘了娘,毕竟楚令意长了副绝色模样。是以也就不愿意在魏亭面前刻薄楚令意,怕他看见心里存气。
  是以这会儿就止了话头,随着魏亭的话跟着丫鬟出去了,不过心里还是嘀嘀咕咕的。
  魏大嫂魏嫂嫂见状,也识相地出了厅堂,说去照顾孩子去了。
  人一走,冷若冰霜的楚令意直直转身去了内房。
  魏亭头疼,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离开,自己跟上去,“我去看看。”
  魏亭一进房间,就见楚令意临窗捻着帕在哭。
  他心里那点欠疚瞬间就扩大了。
  “哎,别哭了,会把眼睛哭坏的,我给你赔不是行不行?是我娘做得不对,她说话不好听,你且当没听见就是了。”魏亭走过去哄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楚令意将帕子一下捂双手捧着脸,哭得更凶。
  魏亭毕竟是个男人,楚令意又是个颜值高于大部分人的漂亮姑娘。
  两人还有些那么一层法律上的亲密关系。
  这就使得,魏亭容易对楚令意心软,特别是在人受了委屈哭的时候。
  之身魏亭被楚令意骂的时候,心里还想就这样吧,没必要勉强,以后各不相干,谁也烦不着谁。
  “好吧,你别哭,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我都答应你,明日我带你出去玩?”魏亭没教过女朋友,没有哄人的经验。
  过了会儿,楚令意放开手帕,用力推了一下魏亭,眼泪扑簌簌掉,眼眶红红的,嘴上却使着气说:“谁要你的道歉,我如今竟是好看衣裳也穿不得贵重头饰也戴不得了吗?我是不是该去死,总之不碍着人的眼就是了!”
  魏亭吓了一跳,楚令意可是有过撞墙前科的,连忙一把捉住人的手,嘴里就说说,“不准乱动,胡说什么,这事是娘的不是,乖啊,别乱想。”
  楚令意继续哭,哭着哭着她两只手就抓在了魏亭侧腰衣服上。
  她抱了魏亭的腰,魏亭只有随她抱。
  又过了半日,才终于冷静下来,知道怕丑了,放开手,别开脸,说:“让丫鬟打水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满满的鼻音,软软的。
  魏亭笑了下,随即叫来丫鬟,让她们伺候楚令意,又说:“我出去一下。”
  魏亭下午也陪了客人吃饭,身上有酒气,就去前院洗了个澡。
  今天肯定是不能住在前院的。
  王氏和魏大嫂大嫂还在东厢房休息呢,让她们知道魏亭和楚令意分房睡还了得。
  故而洗漱过后,魏亭就回了正院,进了内房。
  彼时楚令意已经换了衣裳散开了头发,她听脚步声知道是魏亭进来,但是看也不看。
  魏亭就低声说了一句:“三姑娘,我能否睡在这里?”
 
 
第037章 
  楚令意掀起眼皮, 面目矜骄,轻描淡写道:“随你的意。”
  这么说就是答应了,楚令意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 想她说一句软话是不能的。
  魏亭好笑,不可能跟她计较, 更不可能真的出去。
  魏亭洗了头发,目下还是半干的, 并不急着睡,问朱笔要了干帕,自己动手擦头发。
  朱笔就问了一句:“用不用我帮三爷擦?”
  魏亭摆了摆手, “不用,我自己来,你自去做事吧。”朱笔就福身退下了。
  屋子就剩两个人, 昏黄的灯光透出些温暖旖旎的错觉。
  二人各做着自己的事, 并不亲近。
  魏亭捻了一会儿, 就把帕子扔在了屏风上挂着。
  他原先头发并不怎么好,原主没用心打理, 干枯毛躁还分叉, 又不爱经常洗。刚开始魏亭都对对方的卫生习惯感到一言难尽, 不能忍受。
  现在完全不同了,大半年过去,魏亭头发已经养得非常好, 发量不止多,还乌黑浓密顺滑。
  他拿剪刀把以前下半截分叉的发尾修剪掉。
  现下一眼看去,一头墨打跟绸缎似的。
  估计跟那生发液有关系,洗了几次效果就出来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当然头发太多也有点难处, 就洗了之后,不好弄干,用帕子把水分绞干净后,还要晾上半日。
  魏亭不禁怀念吹风机。
  及腰的长发散在身后,魏亭坐在软榻上,双腿大开,手肘支在腿上。
  他沐浴后只穿了白色中衣,绸缎料子很薄,夏日穿着却舒服。头发稍端的水滴无知无觉慢慢浸入衣服里,泅湿后,就贴着皮肉了。
  湿黏黏的痕迹。
  楚令意就坐在妆台前,一时半会儿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屋子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如今时节以进初夏,夜晚多繁星,桌前前的窗户被支楞起来,大半开,能看见外头半圆幽冷的朔月,还有不绝于耳的蝉鸣声。
  楚令意就看着外头,从魏亭的方向看去,但见她挺直的脊背,细瘦的腰肢。
  柔软而脆弱。
  他闭眼静了静心,半晌,睁开眼说:“把纱窗关上,蚊虫会进来。”
  事实上,屋子里丫鬟早就熏了淡香,能驱蚊的。
  楚令意又是冷哼一声。
  魏亭就自己走过来,倾了倾身,缓缓伸手,将纱窗给罩上了。
  无奈说道:“不骗你,虫子都有趋光性,就算熏了香也会往屋子里飞。”
  楚令意手里捏着本书,但没有在看,魏亭心想她是不是害怕?
  毕竟是女孩,可能是会害怕与男人同处一室的。
  想了想,他慢慢抽掉楚令意手里的书,闻声说:“你去睡觉吧,我在榻上歇息,晾晾头发。”
  楚令意抿着唇走到床边,脱下鞋子睡了上去,魏亭帮她放下帐子压好。
  屋内灯火灭了三盏,留下一盏,放在寝塌尾处的小桌上,魏亭就靠在硬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起了书。
  本想看看书一夜也就过去了,谁料从楚令意手上拿来的这一本,名字叫做水经注的读物,委实不适合用作打发时间。还是在晚上,愈发看得人眼皮沉沉。
  魏亭撑不住了,闭上眼按了按眉心,索性将书本扔向一边。
  心里却忍不住想,楚令意莫不是不知道什么是闲暇趣味读物?
  一夜眨眼而过。
  天光大亮。
  晨起楚令意睁开眼,唤了丫鬟。
  朱笔和徽墨两个脚步轻轻,动作温柔挂上帐子,服侍主子穿衣起床。
  楚令意醒神后,睁开眼睛往另一面看了两眼,片刻后才说:“他呢。”
  徽墨道:“三爷一早起来了,这会儿在前院呢。”
  楚令意就没说什么了。
  她昨日受了王氏的气,王氏指责她不该穿金戴玉,这会儿朱笔就犹豫着问了一句:“奶奶今日想穿哪身衣裳?”
  楚令意冷嗤了一身,抬着下巴,“穿最漂亮的,头饰也要最漂亮的。”
  两丫鬟莞尔,徽墨忍不住说:“奶奶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
  楚令意紧蹙的眉心就慢慢平了下来,但她还是压着嘴角。
  一会儿,临纸就端着吃食进来,低声说:“我单让人一早准备好的,奶奶先吃着垫垫肚子,等下出去同她们一处吃,也不知能吃上几口。”
  且依着楚令意的性子,旁人碰过的东西她自是不愿意再碰。
  左右都是碍王氏的眼,还不去自己痛快些。
  楚令意还真吃了不少,一小碗燕窝粥都吃完了,水晶虾饺也用了两三个。
  吃完后仔细漱了口。
  楚令意才扶着丫鬟的手出房门。
  大户人家有大清早请安的规矩,小门小户的市井人哪个会讲究这些。不过大多是媳妇儿一早起来做早饭,扫地洗衣裳伺候男人孩子。
  楚令意养着满院子的人,当然不用做这些。
  到了外头之后,看见魏大嫂大嫂在给几个小孩子洗脸洗手。
  这两人还挺会来事儿的,知道魏家能有如今的境况泰半都是沾了楚令意的光。
  故而面上对她尊重又是奉承的,总之说的都是好话。
  楚令意也就做了会儿面上功夫,别人跟她好好说话,她就不会去打人的脸让人难堪。
  因昨天那点不痛快被魏亭打断,王氏也不好大清再早找楚令意麻烦,一家人安安静静吃了顿早饭。
  不过看楚令意打扮得天仙似的还是觉得眼睛刺得疼。
  她的儿子怕是魂都要被勾没了,简直糟心!
  毕竟乡下家里还留着三个男人在,王氏也不太放心,没准备在这常住,吃了早饭就要走了。
  魏亭没太挽留,给买了不少东西装车。亲自送她们出了城。
  王氏一行离开了魏家,宅子里瞬间安静不少。
  刘嬷嬷指挥着丫鬟婆子扫地洗衣裳,走来走去,心里想着事。
  她看魏家有几个孙子孙女在热闹得很,王氏对自家姑娘不太喜欢,昨日还当众说奶奶不生孩子,虽则话头最后让三爷挡了回去,不过毕竟那意思在,没个孩子是没底气。
  刘嬷嬷寻思着等有空就去主子跟前说几句,现下还只是王氏说几句不好听的话,怕再过半年,亲朋邻里都要阴阳怪气了。
  魏亭送走王氏回来,直接去找了楚令意,楚令意在画画,见魏亭过来就掩住了。
  魏亭没注意,对她说:“昨日的事我同娘仔细说过了,你放心,娘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且她回了乡下,估摸着这段日子不会再来了,你莫放在心上。”
  楚令意就说:“我并不同她计较。我知道,她们都是这样的。”
  魏亭顿了顿,不能很清楚她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这样又说的是哪样。
  他沉思静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楚令意抬眉看他,她容貌太盛,一种端丽到极致的容颜,看着人的时候容易让人分神。
  她没说话。
  魏亭诱导一样开口说,“昨夜答应过你的。”
  楚令意挑起眉尾:“你不是很忙的?”
  魏亭动了动手指,淡然道:“不忙,药房明天才开。”
  一般来说,喜事办酒席面大都是提前两日的。
  楚令意不说话了,魏亭就当她答应。
  想了想后说了:“中午带你去外头酒楼吃饭,再去戏园子看戏好不好?”
  古时候娱乐活动不多,魏亭来自己后每天都有的忙,自己没怎么玩乐过,但每天都在外面跑,该了解的都了解。
  楚令意捏紧了帕子,竖着眼睛怒道:“谁家女眷会去酒楼的?戏园子更是男子消遣的地方,你作弄着我好玩不成?”
  魏亭低低笑了。
  本朝规矩多束缚女子重,更遑论侯门贵族高门大户,这等门户教养姑娘十分之严格,除了大家族之间的走动,轻易出不得门。
  楚令意长这么大,几乎从没在坊间走动过。
  酒楼那是男人们吃饭喝酒的地方,戏园子看戏更是如此。
  楚令意不是没看过戏,庆阳侯府养着自己的戏班子,有什么生庆喜事都会摆台子点戏唱上半日。
  但这和出门玩乐是不同。
  楚令意不知魏亭笑什么,正要生气,就听对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谁跟你说的这些规矩,讲的这些话。你当姑娘时要听这些,嫁了人却不用。旁人不能出去是婆家夫君不让出去,我不拘束你,亲自带你出去,你还怕什么。”
  魏亭说得太理所当然,以至于楚令意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是震惊的。
  魏亭已经又开口,“好了,不用担心,今天带你出去放风。”
  旁边两个丫鬟都听得心颤颤的,但是谁也不敢插话。
  还问叫小丫鬟去备马车,生怕魏亭直接就拉着楚令意走着去。
  好在魏亭并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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