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事情随他作主,反正徐年真不是太懂,也不认为自己重生了就能摇身变成实业天才,但是,听好了,重点:她是绝对不会把厂子建在桃李镇的。今天那个王镇长注定要失望了。
哪里还建不下一个练手的小破厂,她傻了才会把厂建在这儿,怎么地,离那么近,好方便窦月铃来勾引她男人啊?
叫她哪凉快哪儿滚吧。
镇村干部要知道因为个窦月铃坏了他们的“招商引资大事”,不知道会不会呕死。
眼看时间不早,岳海洋心里多少有些尴尬,面上则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徐年,你要不要洗澡?洗澡其实也方便,我去给你烧水,你在家洗,我正好带着海防出去散散步。”
“不用了吧,这天气凑合一晚。”徐年挥挥手,问道,“哪个是你的脚盆,我要洗脚睡觉了。”
说完大咧咧就往他屋里去了。岳海洋给她端了热水,这姑娘还真洗洗脚关门睡了。
岳海洋从房间里出来,帮她关好房门,在院子里站了站,心情不禁有点微妙。
他一个毕竟有些保守的农村男人,三十岁母胎单身的光棍汉,屋里头一回住进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还非睡他的床……
“大哥,她,她睡你屋里啊?”岳海防凑过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怎么了?”岳海洋语气镇定。
“那你,你俩……你们……”岳海防结结巴巴小声问,“那你睡哪儿?”
“废话。”岳海洋瞪了他一眼斥道,“我睡海胜那屋呗。”
岳海防感觉脑子有点绕不过来,为什么非要这么麻烦,徐小姐睡大哥屋,大哥再去睡海盛的屋……想了想凑近他,小小声的,神秘兮兮问道:“大哥,你老实跟我说,你把韦叶莲踹了,不会就是……”指了指房门,“为了她吧?”
被岳海洋眼睛一瞪,岳海防赶紧争辩道,“这家里又没有别人,她都睡你屋里去了,一个院里住着门挨门……”
“……”岳海洋深呼吸,缓缓呼出,避免被他气死,磨牙低声训斥道:“你想什么呢,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她才多大,你把你大哥当什么人了!”
停了一下没好气地说,“而且我纠正你一下,是人家韦叶莲把我踹了的,人家先提出的退婚。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我有三万块钱给人家,还是我能从此不管你和海胜两个操心货?”
岳海防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我跟你说,收起你那些污七八糟的思想,外面谁问,就说是家里亲戚。”岳海洋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下,“你呀你,脑子里整天也不多想点正经事,徐年她一个城里长大的孩子,人家可没我们农村那些曲里拐弯的老思想、老古董,人家正经来投资办厂,干事业的。”
“你都二十二了,眼看着订婚娶媳妇了,还等着你自己挣钱养家呢,你还指望我管你到什么时候?”岳海洋逮着弟弟一通数落,手指敲了敲他脑门,“赶紧睡觉去,接下来几天我要出去,你把家里管好了。”
“欸,知道了。”岳海防缩着脑袋往屋里走,走出几步又突然窜回来,神气活现笑道,“大哥,韦叶莲退了也好,我早就瞅着他们韦家不太讲理。现在你要办厂当老板了,你等着瞧吧,韦叶莲肠子不得悔青了。”
岳海防也不知道长了一张什么破嘴。乌鸦嘴。
第二天一大早,徐年还窝在床上睡懒觉呢,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
自家老男人的床,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她一夜睡得很踏实,重生回来以后,她不是考虑怎么来找他,就是忙着领奖、赶路,忙这忙那,似乎就没睡踏实过。
徐年打个哈欠,懒懒的在床上滚了滚,侧耳听着外面叽叽喳喳女人的声音还没走,决定爬起来看看。
今天说好要出门,她就没再穿昨天的裙子,裙装虽然漂亮有气质,可不方便,她脱掉睡裙,换上了带来的一件米黄色蝙蝠袖薄毛衣,深色牛仔裤,白球鞋,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开门出去。
外面果然有一个女人,二十几岁的样子,不是窦月铃,就站在大门里侧,跟岳海洋对面站着说话。
徐年瞧了两眼,不认识。
然而她很快就弄明白是谁了,那女人委屈巴巴地站在那儿抹眼泪,说退婚不是她自己的意思,都是她爸妈自作主张。
原来是他那个刚退婚的前未婚妻呀。徐年不禁挑剔地多打量了两眼,中等身材,长相嘛……相对挺拔俊朗的岳海洋来说,也就一般般吧。
韦叶莲会找来,徐年竟不意外。她甚至颇有些好奇期待,这女的既然来了,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要说韦叶莲的父母也是够寸的,无非是觉得闺女不能白养了,自己也不长脑子,听一个亲戚撺掇,说岳海洋家太穷了,负担那么重,你姑娘嫁给他家能有好日子过?跟前有个人看上韦叶莲了,虽然离过婚,可是人家有钱啊,家里大瓦房、拖拉机、摩托车、大彩电,样样齐全,也就短暂结过婚,离婚又没孩子,跟头婚有啥两样,反正韦叶莲年龄也不小了,嫁女儿应该先明白图什么,别的都是假的,找婆家难道不应该找个富裕有钱的吗。
韦叶莲父母就动心了。两相对比之下,决定跟岳海洋多要点儿彩礼,他要能给也还划算,他要不给,那就不如选另一个,正好有理由退婚。
结果世事无常,就是那么寸,这边刚在赵三姑家退婚吵完架,骂也骂了,脸皮也撕破了,岳海洋前脚出门,后脚就听说要办厂当老板了。
大老板,听说投资一百万呐。
韦叶莲父母那个悔呀,真真是悔青了肠子,都还没来得及走呢,当场就跟媒人赵三姑说,那我们不退了,你赶紧再去给我们说和说和。
赵三姑也是个妙人儿,一听就说:“哎呦,我可没那么不要脸,人要脸树要皮,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
韦叶莲父母一琢磨,刚撕破脸骂完人,他们来了也没脸啊,关键是岳海洋肯定不搭理,指不定还把他们轰出去。
老两口也是个人才,思来想去就想到个好主意,当天晚上愣是跑到邻镇服装厂把韦叶莲接回来,一番谆谆教导,一大早韦叶莲就找上门来了。
韦叶莲一早敲开门,哭哭啼啼跟岳海洋说,两人那天晚上分开后她想了很多,觉得她不图别的,只图岳海洋人好,就跑回家求她爸妈别要彩礼,成全他们吧,结果惹了她爸妈生气,她父母才背着她跑来退婚。
“海洋,你相信我,这真不是我的意思,不能怪我。我没让他们来退婚,我就图你这个人好,我们订婚都一两年了,都准备结婚了,我不愿意退的。”
岳海防跟在岳海洋身后插刀:“你可拉倒吧,谁的意思还不都一样,反正你们家已经把这婚事退了,还倒打一耙,骂我大哥,颠黑倒白,张扬得满村都知道了。”
韦叶莲眼圈迅速又红了一层:“不,我不是,我没答应,我不退,我已经说过我爸妈了,我爸妈现在已经不拦着我了。”
“你爸妈转变够快的呀。”随着声音,窦月铃手里拿个镰刀从门口冒出来,看样子像是路过去菜园里割韭菜。
徐年起床后也没急着往这边来,就优哉游哉靠在屋门口旁观,这会儿瞧见窦月铃来了,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特么这女人上辈子是当特务的吧,怎么就喜欢躲在人家大门口偷听偷窥。
窦月铃倚着大门门框,咂咂嘴笑道:“你爸妈怎么转变这么快呀,奇了怪了,不会是听见人家海洋哥要发达了吧,啧啧,这么嫌贫爱富,脸都不要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关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韦叶莲扭头怼了一句。
窦月铃:“我算哪根葱,我跟海洋哥从小就认识,你呢?你婚都退完了,还好意思来找他,你又算哪根葱?”
“月铃,真不关你的事。”岳海洋头疼地皱眉,“月铃,你赶紧忙去吧,这是我个人的私事。”
窦月铃脸色一僵,冲韦叶莲翻个白眼转身走了,临走尤不甘心,丢下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就他们家那德性,海洋哥你自己想想看吧。”
“对对对,好马不吃……”岳海防一句话没说完,被岳海洋告诫的目光一瞪,悻悻住了嘴。
岳海防转身一看,便瞧见徐年懒散地靠在屋门口,一副悠闲看戏的样子。岳海防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离徐年有两三米远,也学着徐年的样子靠在堂屋墙上看戏。
岳海洋扭头瞥了一眼,徐年和岳海防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动作表情也差不多,津津有味靠着墙看热闹呢。
岳海洋心累。
第17章 祸水妖姬
“海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韦叶莲眼圈红红的满是水雾,摇头说道, “这不怪我,我真不知道我爸妈会这样, 我不退婚,你原谅他们吧。”
“无所谓,你不用道歉,我也没怪你, ”岳海洋正色道,“但是我发现我们两个是真的不合适。”
尤其是经过退婚这件事一闹,岳海洋现在是宁肯打一辈子光棍, 都不敢想象有一对韦叶莲爸妈那样的岳父岳母。
他说:“我能接受将来的妻子哪怕丑一点、懒一点, 小性子、小缺点我都能包容,但是我接受不了彼此思想观念的严重不同,包括你父母的一些想法做法。你在我看来其实是个挺勤快淳朴的姑娘,但是劝你也……”
他顿了一下,挑了个比较厚道的词, “叶莲,你应该独立一些, 人总得有自己的想法。退婚我接受,退都退了,昨天就退完了,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原谅和好, 希望你以后能遇上更合适的。”
“海洋,我们订婚都一两年了,我是喜欢你的, 我爸妈也知道错了,他们年纪大了糊涂,你就不能原谅他们吗?难不成,你现在条件好了就变心了?”韦叶莲泫然欲泣看着他,眼睛里涌出了泪花。
“……”
岳海洋噎了一下。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我真没怪你。但是我现在觉得我们两家,实在不合适,你已经退婚了,我也同意了,订婚礼金你爸妈不给我也不要了。”
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个,你看,我家里也挺忙,马上还要出去有事,就不送你了。”
韦叶莲终究是脸皮赶不上她爸妈厚,红着眼睛走了。岳海洋关上大门回来,横了一眼那两个靠墙的看热闹人士。两个都一脸揶揄的笑。
他拿徐年是没办法,于是瞪瞪眼睛叫岳海防:“看什么看,闲得慌?还不快去做饭。”
徐年:“哈哈哈哈……”
“你还笑,你们这些个幸灾乐祸的。”岳海洋无奈地手指隔空点点她。
“哥,别不高兴,这怎么叫幸灾乐祸呀。”徐年笑嘻嘻地乐,“这回他们家自己亲口承认,是他们先退的婚,也没法再抹黑你了,不然你比窦娥都冤。你看多好的事情啊,我觉得你都应该庆祝一下。”
“行啦,别贫了。”岳海洋默默转身,”你说我一大清早,刚起来饭都还没顾上做呢。煮地瓜,煮鸡蛋,小米粥行不行?”
“行,”徐年偷笑,“吃完赶紧走,万一等会儿再来个谁呢。这一大早可都来了俩了,哥你行情真好。”
“……”岳海洋一头黑线。
徐年去洗漱,岳海洋就跟岳海防张罗做饭,除了地瓜和小米粥,煮鸡蛋、咸鸡蛋,还简单炒了两个小菜。两人吃过饭就收拾出门。
刚出门,老远看见岳有志从巷子口走过来。
“徐小姐,海洋,”岳有志大老远就扬手打招呼,笑呵呵的洪亮嗓门道,“我寻思一早过来看看,你们有啥需要的,这是要去哪儿呢?”
岳海洋说去镇上。
“呦,你去镇上干啥呢,我看也不用去了,别去了。海洋啊,要办厂,咱村里不就很好吗,昨晚我跟支书还说呢,看中哪块地都行,随你挑,全力支持。”
岳海洋便跟他聊了几句,说厂子选址也要看交通位置、环境这些条件的,再说他们现在也只是四处看看。
岳海洋说:“有志叔,你想想,这厂子就算建在村里,税收什么的也不归村里,还得白白占用咱村一大块地,村里除了面子上好看一点,其实根本没实际好处,咱村田地本来就少,被占地的村民肯定不乐意。反过来,咱这厂子不管建在哪儿,有什么好处,那我能不先想着咱自己村里吗?”
貌似,好像,说的有一点道理,是这么回事吧?岳有志挠挠头,一边还在费劲琢磨,一边看着岳海洋骑车带徐年走了。
两人可不知道,他们刚走没多会儿,家里又匆匆来了一个人,岳海洋的二弟媳马燕红领着孩子跑来了。岳海防正忙着喂猪,还没下田。
马燕红来到一听说徐小姐已经走了,顿时一脸失望,埋怨岳海防:“家里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二嫂,村里人人都在说,满村都知道,你没听到呀?”
马燕红说她昨天回娘家了,昨天一天她都在外村的娘家,吃了晚饭才回来,回来以后关门带孩子,就洗洗睡了。
岳海防摊手:“你看,二嫂你平常带个孩子也挺忙,不怎么过来,又经常回娘家,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啊。就算知道,那我也不好跑去你娘家叫你呀。”
马燕红有点不高兴。男人打工,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平常呆在娘家的时间比自己家还多,跟光棍大伯子、小叔子则很少往来。
昨晚她从娘家回来就不早了,也没跟村里人搭话聊天,哪知道发生这么多事情。
别的事都还好,岳海洋退不退婚她都不关心,可来了个有钱的徐小姐,还说是城里的亲戚,怎么着也该套套近乎沾点光啊,结果愣没见着。
可她又怪不到别人身上,拉着个脸离开。
马燕红经过窦家门口时遇上了窦月铃,两人就闲聊了几句,窦月铃向马燕红打听徐年跟岳家是什么亲戚关系,马燕红也不知道。
“我才嫁过来几年,我哪认得他们家几个亲戚呀。”马燕红说,又跟窦月铃打听,问徐年投资几百万真的假的。
“不知道,只听说县里什么干部陪着来的,说要投资一百万。”窦月铃语气顿了顿,“要真能投资办厂,我也替海洋哥高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