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兰见岳海防自己吃住,还问他了,怎么没跟大哥一起。结果岳海防说:“我才不跟大哥一起吃吃呢,他跟徐年一起吃,徐年就一败家子儿,天天吃肉,什么贵吃什么,我可跟他们吃不起,我还想多攒点儿钱呢。”
又说,“她跟大哥俩人一个月光伙食费就得一千多,也不知道她让没让大哥按月交钱,你看大哥每天做饭炒菜,养祖宗一样。”
岳海兰一听,倒是把岳海防夸了一通,让他好好挣钱攒钱。
想起来又忧心,问岳海防:“海防,你说他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一锅吃饭,隔墙住着,可是她年纪也太小了,比咱大哥小了十二岁呢,又是城里的有钱人……”
岳海兰顿了顿,“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我也不好问,我还着急给大哥找对象呢。”
“明白,我懂。”岳海防说,“姐,你还是别问了,我问过一回还被大哥揍了,骂我龌龊。咱们那个大哥你还不知道?你给他介绍了也不一定成,他自己都不急,你给他介绍了他也不一定能看上,你瞅瞅这些年,他要是肯凑合一下,哪能打光棍到现在。”
“你有点良心。”岳海兰骂道,“大哥打光棍到现在,还不是因为咱们这一堆累赘。”
岳海防进厂上班,干活倒是肯干,不好好干还怕岳海洋削他。
元旦过后,岳海洋去驾校报了名,他肯定也没功夫练车,再说他也犯不着排队等练车,就让徐年陪着他练车。徐年则建议他请私教。
岳海洋头一回听这词儿,就问她什么私教。
“简单说,单独给你请个教练,驾校缺的是车,教练有闲着的,让他来教你。”徐年琢磨了一下,笑道,“你反正都差不多会开了,找个教练,教教你就行了,向我看齐,争取秒过。”
“这不是有你教我吗,我都会开了。”岳海洋嫌麻烦。其实他自己觉得比徐年开车还靠谱。徐年技术是好,奈何一不留神就开飞了。
“老司机不等于好教练,会开车不等于会教车。”徐年竖起一根手指头,“我教你开车,教练教你怎么通过考试,不一样。”
岳海洋一琢磨,他还真没时间等着去驾校练车,就私下联系了个教练,抽了半天时间来陪他练车,紧赶着把驾驶证考过了。
等他驾驶证一到手,两人就开始争夺“驾驶权”。
徐年利落地把车刹停在厂子大门口,岳海洋已经在等着了,身边还跟着李军。他走过来,拉开驾驶室的门:“换一下,我开。”
“为什么,你开得比我好?”徐年明知道,抗议地挑起两条秀气的眉毛,“你坐那边,我开。”
“不行,回头进了城区你再开那么快。”岳海洋坚持地拉开车门。
“我不开快。”徐年撇嘴,“再说我开快也比你开的好,新手司机,你还是我徒弟呢。”
“新手司机,所以得多练练不是吗。”岳海洋不恼,也不为所动,手伸进去拍拍她的头,顺势往外拉,“听话,你坐副驾,技术指导。”
“唔,我想想。”徐年歪着脑袋笑道,“你那么喜欢开车,干脆这车给你吧,正好我也不太喜欢这车,太丑了,我再买个喜欢的,就买个小跑,要漂亮的,适合飙车。”
“……”岳海洋慢吞吞给她关好门,绕去副驾。
李军在一旁看着,憋不住光想笑,可又不敢公然笑给两个顶头老板看见,憋出内伤。
岳海洋今天穿得比较正式,深色西装,白衬衫,深红色花纹领带,徐年扶着方向盘歪头看看他。
“哥,你这领带有点没弄好,笨蛋,都教你几回啦。”说着再自然不过地伸手过来,整个人身体也侧过来,给他调整了一下,看了看还不满意,干脆给他伸手扯开了。
“自己在脖子上不好弄,下次还是我给你打吧。”她说着开始重新给他结。
两人都坐在车座上,隔着中间的扶手箱她就有些不得劲儿了,岳海洋自发被动地倾身过来迁就她。这一来不免就离得太近,她光洁白嫩的额头几乎挨着他的下巴,鼻端满是她身上的馨香,岳海洋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领带在她手里绕来绕去,熟练地给他系好,调整了一下领子,满意地端详了一下,帅。
现在这个家伙身上的衣物基本都是她买的,或者她参与买的,人要衣装,她可没敢告诉他,这一条领带,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了。
有外人在呢,岳海洋重新坐好,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理了下领带的下半截。而后座的李军睁大眼看着两位老板互动,等他们弄好,李军也下意识坐直身体,哀怨地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红色领带。
三人驱车去瀛城,在瀛城新开发的建材市场一处显眼位置,“枫叶瓷砖”旗舰店今日开业剪彩,巨大醒目的广告牌下,浅咖色调瓷砖装饰的店面显得很上档次,不愧砸钱专门请人设计的。
在李军的建议下,岳海洋决定在瀛城设立这处店面,不光是专营自己厂里的瓷砖,也是作为一个对外销售、联络的形象窗口,毕竟他们厂子在小县城北侧那么个小地方,需要一个对外销售的门面。
李军原本的设想,就是弄一处好点儿的店面,让徐年知道后,便兴致勃勃建议打造一个“旗舰店”,作为公司的“形象代表”。并且说旗舰店的作用重点是作为外设的一个直销店,追求广告效应,同时也作为辐射瀛城乃至周边县市的经销商联络接待站。
她一向觉得,销售和生产要相对独立。
这一大早上,店面门口已经很热闹了,摆满了开业花篮,挂着横幅。走进去看不到一般建材店乱糟糟堆积的货物,有的只是少量样品展示和产品介绍,库房则设在后头。店里内部装修也主要是用瓷砖,颇有格调,销售员清一色穿着统一深蓝色西装的小伙子,,打着领带,搞得卖瓷砖的建材店倒像街上那些卖服装皮具的名品店。几名销售员看到老板和顶头上司李军来了,忙殷勤过来招待。
“岳总,您喝水,李经理,您喝水。
李军没动弹,而是悄悄瞪了那个那小伙子一眼,低声提醒道:“先给徐总啊。”
销售员一愣,统共来了三个人,岳海洋和李军他都认识,那么徐总……看看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徐年,在李军眼神示意下,年轻的销售员小伙子顿时有点窘迫,忙低头端茶过来:“徐总,您请用茶。”
作为旗舰店的销售人员,他们都是李军精挑细选来的,相貌好,嘴巴好,然而他们就没怎么在厂里呆过,也只隐隐听说过投资老板是个女的,可哪里认识徐年的。
“谢谢。”徐年看到他那一脸窘迫,不禁一笑。
她今天仔细打扮过,一身深红色冬裙,白色羊毛小披肩,下车后就换了高跟短靴,还化了淡妆,这么忽然展颜一笑,年轻的销售员竟然瞬时脸都红了,放下茶杯赶紧跑了。
“什么眼神儿!”李军寻个空说他,“销售人员眼神可不能不好,尤其接待客人,千万不能高低眼。”
“没啊。”那个销售员觑着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徐年,忍不住嘀咕,“李经理,我,我没见过徐总,哪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是后台老板啊,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是岳总带来的小秘书呢。”另一个销售员在旁边小声补了一句,偷笑,被李军眼睛一横,忙收敛笑容端正脸色,“李经理您放心,我们保证不会高低眼,一定好好工作。”
开业仪式,庆典,剪彩,中午又设宴招待捧场的来宾,下午三点多钟才算消停下来。店面刚开一大堆事情,李军要留在这边几天,徐年和岳海洋就在店里稍事休息,下午五点钟两人开车返回。
一天下来有些累了,这次出了门徐年也不跟他争,就让岳海洋开车,自己坐在副驾调整座椅,舒服地半躺着。
小半年过去,公司正常运作起来,摊子铺开了,货款回流慢,流动资金像许多同行企业一样开始紧张,回去的路上岳海洋接到两次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时间稍长,安全起见他索性把车子停在路边。
徐年听着他打电话,在忙着联系贷款的事情。
徐年眯着眼睛半躺在座位上,想说贷什么款呀,她手里还闲着三百万呢。小半年下来,除了买车和她自己花钱,她其实最初投资和后期追加的一笔,也不过五十万。
五十万能把厂子办成现在这样,在徐年看来已经很神奇了,然而当家人岳海洋却一直觉得资金充裕,在别人最艰难的创业初期,他其实没为资金犯过愁。
然而徐年转念又想,以后他们的事业只会越做越大,现代经济背景下,他们不可能只靠自有资金,肯定免不了要跟银行打交道。她也曾跟他表示过,钱不够,你开口,这个老家伙既然没开口,说明他还应付得来。
那就让他自己去张罗吧,跟银行打交道,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包括像今天这样,跟方方面面、形形色色的社会关系打交道,也是他事业的必修课之一。
等他打完电话,徐年睁开眼睛问:“怎么样?”
“差不多了,今晚约他们吃个饭。你去不去?”岳海洋侧头,看着她眯眼朦胧的样子,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不去。”徐年兴趣缺缺地打个哈欠,“那晚上我要吃牛肉面。”
人可以去,先给她把饭做好。
毕竟她维持不会做饭的巨婴人设也不容易,如今还越发懒了。
第48章 48
回到家徐年休息了一会儿, 岳海洋临走敲门告诉她:“徐年,我走了啊,饭做好了, 现在就能吃了。”
“走吧走吧。”徐年挥挥手,起身从屋里出来, 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凶巴巴摆了个茶壶姿势,“死鬼,喝醉了就别回来了。”
“……”岳海洋无奈地隔空点点她, 没忍住,走过来在她头上用力撸了一把,一不留神又满嘴跑火车, 让别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
“喂, 你当撸小狗呢!”
徐年抗议地一脚踢过去,闹着玩,然而不是对手她没踢到,岳海洋笑哈哈走了。
他其实知道,周围邻居不止一个悄悄打听过他们的关系, 各种八卦好奇。他口中说的两人是亲戚,可到底什么亲戚呀, 也没人知道。
说是男女朋友吧,在别人看来不大可能,可说是兄妹吧,比较亲昵的兄妹倒也解释的通, 然而随着岳海防进厂,周围有人就开始疑惑,既然是兄妹, 怎么亲弟弟还分开吃住了。
然而偏偏徐年对外界就是那么个态度,什么都不在乎,至于外界对她有何好奇,有何言论,压根不在乎。
除了必要的点头客气,她跟周围邻居们几乎就没什么接触,每天一个人悠哉游哉的,美容健身跳舞逛街,琢磨点儿吃吃喝喝,最近还真跑去学现代舞了,每隔两天就开车跑去瀛城上舞蹈课,活得非常充实。
然而对于徐年来说,重活一回,她就只想随心所欲地重活这一回,生活里还有什么只得她在乎的呢,她在这里除了岳海洋,其他的反正都是路人过客。
岳海洋临走给她做了牛肉面,还做了两个配面吃的小菜,蒜蓉生菜和炝拌豆腐丝,徐年吃饱了,就回自己那边看会儿电视,泡泡澡,做了个面膜,磨磨唧唧看看时间,过了十点了。
“臭家伙咋还没回来。”她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一边吃着等了会儿,还没动静。
徐年其实是有点担心的。
她现在作息规律,睡足美容觉,哪里熬夜这么晚的,窝在柔软的沙发上,屋里开着空调,然后就睡着了。
朦胧睡意之间听到隔壁有动静,回来了?徐年揉着眼睛坐来,在睡衣外面披了件睡袍,出门去隔壁。
门关了,她很自然地就用钥匙打开,推门进去。
然后站在门口,有点傻眼。
元旦刚过,大冷的天徐年还穿着厚实的法兰绒睡袍呢,清冷的月光下,这家伙居然是在……冲澡?
他就那么光着身子站在院子里,站在院子西侧的花砖地上,地上一个大盆,舀水往身上冲。
“谁呀?”岳海洋听到开门的动静,心知不妙,紧跟着过道房的灯一亮,徐年站在过过道那间房里侧的的门口,背着光,看着他。
“年年?”
岳海洋大惊,本能地就想拿衣服,然而他把外套之类都脱在屋里,就只穿了薄薄的秋衣和内裤出来冲澡,应酬一晚上回来,浑身的烟酒味儿,脏衣服脱下来随手甩在晾衣绳上,这会儿离他还好几米远呢。
岳海洋本能地慌了一下之后,立刻背过身去,同时侧身几步去拿晾衣绳上挂着的衣服,同时有些无奈地抱怨道:“小祖宗,你怎么进来了!”
相对于岳海洋的惊慌冒臊,徐年倒是淡定得很,开玩笑,这男人身上哪块肉她没见过。
只不过……年轻健壮的他更加吸引人罢了。
月光下本来也看不太分明,她好整以暇地,结果刚打量一眼,就听见他不无埋怨地说,小祖宗,你怎么进来了。
徐年原本也没打算怎样,一听这话还来气了,干脆凶巴巴撇着嘴走过去,一边质问道:“我不能进来?我好心好意担心你喝醉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哼,我以后不来了,我把钥匙还给你。”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岳海洋连忙叫屈,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拽衣服,把秋衣弄到地上的同时成功拿到了内裤,赶紧背着身穿上,慌里慌张差点找不到裤腿,然后放缓语调道,“我是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我这……我这正洗澡呢。”
“我知道,有眼睛,看见了。”徐年嗤道,“你个流氓坏蛋,你怎么专挑我来的时候洗澡,还怪我了?”
“……”岳海洋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老半天深呼吸,叹气,穿好内裤转过身来,软着声音哄道,“乖,我没喝醉,你回去睡觉吧。”
然而徐年已经走到他跟前了,二话没说抬手一巴掌,扇在岳海洋胳膊上,抱怨道:“你什么毛病啊,这寒冬十月的你还在外头洗澡,冻出病来怎么办?”
两人离得那么近,除了一条内裤,岳海洋身上就坦诚在月光下了,稍稍后退一步:“没事儿,我整天这么洗,现在用的温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