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至心尖——许我无忧
时间:2020-07-31 06:07:11

  “很好,”楚知意咬牙切齿道,“你要是非要结婚也不是不行,但只能和同行,我看你宋师兄就很好,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同意你和时怀瑾的婚事……”
  “你说什么?”安之有点耳鸣,但”时怀瑾“三个字依旧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无比清晰。
  她撑着桌子站好,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震惊地看着楚知意,刚刚还能平静地威胁楚知意的她,此时的声音却微微发起了颤,“你刚刚说了时怀瑾的名字是不是?”
  楚知意这才发现自己在盛怒之下说漏了嘴,但现在是已经不重要了。
  尘埃落定,所谓的真相更能让安之死心。
  “是,是时怀瑾,你心心念念的、拼命护着的的未婚夫就是时怀瑾,但是他不想认你,你看,我让你们见了这么多次,你还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吗?”
  安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整个人都呆愣愣的,脑子里全是时怀瑾的脸。
  楚知意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安之的肩膀,打起了温情牌:
  “安安,妈妈给过你机会了,结果你也看到了,上周末你还把脚给伤了,我给你的腿买保险不是来给你伤害的。”
  “你就听妈妈的话,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是妈妈见过的最有天赋的芭蕾舞者,别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断了自己的路……”
  安之用力摇头,在楚知意把手伸过来要抱她的时候,她用力推开楚知意,转身跑出了书房,踉踉跄跄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冲进衣帽间,埋头一顿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
  订婚信物没了,日记本也全没了,她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一夕之间,全没了。
  楚知意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大声朝卧室里喊,“安安,你好好休息,妈妈会处理好的,过几天就什么事都没了。”
  “助理我也给你换了,什么都是新的。”
  安之跪坐在地上,恍恍惚惚的,没听太清,心很空很空。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溃,安之红着眼睛,抱着头痛苦地尖叫出声。
  爷爷说等小王子长大了就会来娶她,会保护她,把她不喜欢的人都赶跑,就像十几年前赶跑何长青一样。
  她听爷爷的话藏了那枚玉坠这么多年,等的就是玉坠里的小王子长大变成白马王子,然后找到她,娶她,将她带离楚知意的身边。
  可现在,她的未婚夫不会再来了,她一生都只能当一个傀儡,呆在楚知意的身边,听楚知意的话。
  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更没有自由。
  安之想她应该要怪时怀瑾的,但是却没有立场。
  一个连自己未婚夫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未婚妻,一个在网上被传不会结婚,说结婚会拖累自己的舞蹈事业的未婚妻,有什么资格怪自己的未婚夫不认自己?
  ……
  什么时候昏倒的安之自己也不知道,再次醒来已经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安之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光线昏暗,也不知道几点了。
  哭了太久,动一下眼皮都疼。
  安之从舞鞋堆里爬了起来,出了衣帽间。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直直地砸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声音,听着让人害怕。
  眼睛肿痛的厉害,又酸又涩,安之抬手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她看了眼墙上的钟,慌慌张张地打开卧室门,跑了出去。
  灯全是关着的,窗帘紧闭,一片漆黑,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
  安之又赤着脚跑去了书房,开始一顿翻,什么都没翻到,没有日记本,也没有玉坠。
  东西很可能已经被楚知意拿走了,如果楚知意以她的名义把信物还回去,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手机,网络也端了,安之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然后又不死心地重新搜了一遍。
  突然,书架最上方的一抹红色吸引了她的视线,安之手下的动作停下了,死死地盯着那抹红,而后咬了咬牙,站上椅子把它拿了下来。
  “户口簿”三个大字闯入眼帘,连带着,疯狂的想法也闯进的她的脑子里。
  ……
 
 
第18章 娶我
  跑下楼的时候安之才发现楼下大门紧锁着, 怎么也打不开,她一阵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钥匙。
  安之颓然坐在地上,抹了下眼睛, 而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往上看了一眼,然后连忙起身跑回了二楼, 走到了连通一楼的一体窗前,拉开了窗帘。
  夏天的雨来轰轰隆隆,去得悄无声息,刚刚的大雨停了, 空气被洗净,却湿漉漉的。
  抬眼望去,最东边的云层层层叠叠, 透着红色, 强烈的光从云层狭小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万丈光芒,耀眼夺目。
  光芒聚集处,是希望升起的地方。
  安之缓缓推开了落地窗,赤着脚,迎着光芒一步一步向前, 拽紧了手里的户口本,闭着眼一跃而下。
  坠落之际, 带着凉意的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失重感和那天被时怀瑾突然抱起的感觉很像,只是失了他怀里的温度。
  “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嗯。”
  他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了。
  ……
  ******
  时怀瑾昨晚一整晚没怎么睡好, 暴雨将至,雷声滚滚,吵得人不能安眠, 母亲何风眠和安之的脸交替出现在睡梦中,一直反反复复。
  一下是何风眠离开那天的场景,一下又切换到瑜安之看他的眼神。
  清晨,他早早地醒来,天色还未全亮,视线一如既往,依旧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但时怀瑾已经习以为常。
  伸手打开灯,时怀瑾靠在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才五点不到,凌晨时分入睡,到拂晓之际醒来,他断断续续拢共也就睡了三个小时不到,但却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梦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让人烦躁,时怀瑾干脆玩起了手机,准备看视频打发时间。
  手快于脑子,打开了《舞至心尖》的第一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安之已经跳完了一支舞。
  以往看到这里,时怀瑾就会退出看下一期,但这次,他鬼使神差地继续看了下去,还打开了弹幕。
  台上惊呼声阵阵,全场掌声如雷鸣,安之立于舞台中间,一脸平静,无一丝波澜,额间的薄汗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红润的心型唇微张着,微微喘、息。
  弹幕一排排自她头顶拍着队滑过,速度快到让人应接不暇,有人在询问安之是谁,也有人科普。
  国内知名舞蹈家石忠言突然起身,转身面向观众,神情激动,声音昂扬:
  “在这里我不得不跟大家隆重地再次介绍一下,瑜安之,著名的古典芭蕾舞蹈家,也是国内的大满贯艺术家。”
  “年纪轻轻,舞龄却是所有舞者中最长的,两岁就开始学习基本功,二十一年的坚持,绝对是出于对舞蹈的忠诚。”
  坐在他旁边的夏韵接过话题:“的确是。”
  “但我比较好奇,安之老师,据我所知,您学习的是芭蕾,为什么古典舞的基本功也如此扎实?”
  在他们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安之已经喘匀了气,她对着镜头淡然一笑,启唇吐出四个字:
  “因为喜欢。”
  言简意赅,轻描淡写地将自己这么多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的努力归结于“喜欢”二字。
  “喜欢的力量的强大的,不过成就和努力一定是分不开的,优秀的芭蕾舞功底恰恰给古典舞带来了更大的力量。”
  ……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能跳出那样一支动人的舞,努力又岂是这寥寥几语能表述出来的。
  时怀瑾把进度条往后拉了一点,拉到十九分三十五秒安之说“因为喜欢”四个字的时候,然后点击暂停。
  视频里,安之正对着镜头,时怀瑾能看到她眼里的光。
  热爱,是藏不住的。
  时怀瑾盯着这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很久,却怎么也和梦里那双眼睛对不上。
  梦里瑜安之看他的眼神里装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像是有很多很多想说的事情。
  但却找不出具体的语言来描述。
  那是一潭很压抑的死水,却又挣扎着一丝生机,有什么东西被压在最深处,滚动着,翻腾着,却又被她云淡风清的压下。
  他隐隐约约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沉默地向他发出一种讯息。
  一种求救的讯息。
  但时怀瑾觉得不应该这样,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就应该像视频里的一样,跳出让人心动的美丽舞蹈,浑身发着光。
  她应该是舞台上耀眼的舞者,那种自信和美丽不应该消失。
  他的母亲何风眠曾经也是舞台上发光的人,在舞台上总是活力满满,热情十足,婉转的歌声让人动容,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
  可父亲说,她不开心。
  后来,母亲在舞台倒下,再后来,她退出了舞台,也退出了他和他父亲的生活,和另一个男人远走他乡。
  父亲说,那是因为爱。
  爱,是藏不住的。
  ……
  下一组是伦巴,音乐声很大,热带风情性感火辣,尖叫声震得人耳膜难受,时怀瑾回神,按下了暂停,转头看向窗外沉沉的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视线,切进了微博,开始翻找瑜安之跳芭蕾舞的视频……
  一个换一个,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很累。
  医生反复叮嘱过他不能过度用眼,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也一直遵守着,今天却破例了。
  刷完所有视频,天也全亮了,时怀瑾揉了揉眼睛,关了灯,扔开手机朝浴室走去。
  洗完刚推开浴室门,时怀瑾就听到一阵拍门声:
  “嘭、嘭、嘭”
  声音大,且密集。
  会在大清早这么暴力敲他家的门的人除了时穆之外,大概也没别人了。
  一夜没睡好,脑子里闷闷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受不得吵。
  太阳穴一阵突突地疼,时怀瑾蹙了下眉,随手扯过一旁的干毛巾,在头上擦了两下,阴沉着脸,裸着上身,赤着脚慢慢吞吞的走到大门边,半靠在墙边抬手拧上门把,用力一把拉开。
  毛巾随意地挂在脖子上,未干的发梢往下滴着水,一滴一滴,顺着脖颈往下淌,聚在深凹的锁骨处。
  “你有……”
  时怀瑾不耐地开口,刚吐出两个字就顿住了。
  低下头,锁骨处的水往下流,顺着人鱼线流下,分散开,再次变成一颗颗小水珠,有些微微的凉意。
  入目,是一双颤颤巍巍捧着户口本的手,搭在红本边缘的手指纤细白皙。
  时怀瑾的视线顺着手往上爬,爬到主人的脸上。
  是瑜安之。
  “时怀瑾,我都知道了。”
  安之正仰着头看着他,脸色苍白,右边脸上还有一道微肿的红印子,眼睛却红得不行,像是被欺负之后哭了很久,声音也沙哑得厉害。
  “虽然我们没见过几面,但如果以后我们一定会结婚的话,你能提前娶我吗?”
  “就现在。”
  说着,安之把手往前又递了递,继续道:“户口本,身份证,还有钱,我都带来了。”
  时怀瑾一愣,视线下意识又落在安之的手上,这才注意到户口本还夹着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露出角的纸币。
  五块钱,离办结婚证还差四块。
  见时怀瑾盯着她手上的户口本不说话,安之又再次加码,“我之前来瑾瑜公馆吃东西都没有给钱,我没钱,只能把自己赔给你,你要吗?”
  ……
  安之一直在等,时怀瑾一直没说,一分钟,两分钟……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直僵持着。
  安之原以为之前那不顾一切的一跳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事情,可她发现,她还有更勇敢的时候。
  比如拿着户口本,走到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面前,厚着脸皮主动求婚,他不答应,她就不收回手。
  赤着的脚上全是泥,脚心被磨破了皮,刺痛的感觉一直往心里钻。
  沾着草屑和泥水的裙子早已分不清它本来的颜色,未梳的长发湿辘辘的凌乱的黏在脸颊边,一身狼狈不堪。
  面子里子,都被丢得一干二净。
  安之咬着下唇,鼓起勇气盯着时怀瑾的眼睛,一眨不眨,双眸盈着眼泪,晶莹剔透。
  她的手抖得越来越明显,心中的不安比刚刚从二楼一跃而下更甚。
  这种孤注一掷的冲动,她甚至不敢想被拒绝的后果。
  时怀瑾低头沉默,目光中带着深究和探索,迟迟未说一个字,就这么看着她。
  就在安之以为他会拒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时怀瑾终于动了。
  他伸手接过了安之手上的东西,往后退了一步,侧身一让,“进来。”
  安之一愣,眨眼的瞬间,眼泪从眼眶落下。
  时怀瑾不自觉皱了下眉,又重复了一遍,“进来。”
  “谢谢。”安之点点头,低着头偷偷抹了下眼睛,抬脚刚想跨进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一个脚印一个泥印,脏兮兮的。
  “对不起,我……”
  时怀瑾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没关系,阿姨会来打扫。”
  安之这才进了屋,弓着足背尽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有毛毯的地方。
  时怀瑾将东西放在茶几上之后,就准备去卧室。
  见时怀瑾放下了户口本,安之急忙问道:“你去哪?”
  时怀瑾回头淡淡地看你了她一眼,“穿衣。”
  安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时怀瑾裸着上半身,目光触及腹部性格的曲线,她连忙低下了头 ,也没敢坐,就这么站在客厅中间,垂着脑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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