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桂花反应过来,全身都发着软,好不容易站起来,只觉得两根腿子**的,原来自己也像自己闺女似的,给吓尿了。
可惨的是,她没有带裤子,这一路回去,就遮遮掩掩的,好死不死碰上李秋桂。
李秋桂一来就挡住了她:“诶,你又偷哪家猪草了?”
说完,李秋桂就看见王桂花脸又红又肿,然后鼻子抽抽,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她皱起眉头:“王桂花,你咋了,咋哭出一股尿味啊!”
李小芬就伸手一拉王桂花:“娘,不是哭尿了,你看她裤子,是流尿了。”
李秋桂低头一看,可不是嘛,那薄薄的蓝裤子真贴在王桂花大腿上。
李秋桂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起来,朝后面挥着手:“快来看,快来看,桂花她尿裤子了,桂花她尿裤子了!”
后面几个妇女本来还在慢吞吞爬坡,一听到这笑话,赶紧迎上来看。
王桂花老脸特别红,咬牙切齿道:“是水倒身上了,不是尿,不是尿!”
气味可骗不了人,她越说,其他人的越笑,王桂花老脸上过不去,一拨开众人就朝下冲,露出屁股上的裤子就已经粘在屁股上了。
大伙儿笑得更开怀了。
转眼王桂花就得了个称号:“祖传尿裤子!”
闺女前两天才尿了裤子,大人也尿裤子,这可不是祖传尿裤子么?
王桂花闷在家里,看着房梁,泪就一把一把流,差点儿想弄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到末了,更加恨唐宁了,咬牙切齿地骂:“死丫头,死丫头。”
她可不敢再当着面儿说什么唐宁的不是了,只是在家一个劲儿地抱怨着,而孟骁就坐在她身边,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干妈,你别哭了......”
经过几年的相处,王桂花总是时不时投喂孟骁,孟骁对于王桂花是感恩戴德,对王桂花的称呼,已经从“婶婶”跨越到了“干妈”。
他看着王桂花,越来越心痛,大家都嫌弃他,嫌弃他娘不干净,都在背地里看不起他,只有干妈肯给他吃的,本来他以为唐宁也是个好人,可是唐宁居然害他干妈,那唐宁也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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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儿唐宁和霍云霄刚到家,就看见唐老四一脸疲倦地从外面回来,跟李春兰说:“大哥他们家的猪也给捉到猪舍去了,估计过两天就轮到咱了。”
李春兰张嘴惊讶:“可不是还有五六天么,咋这么快都捉过去了?”
唐老四也冷哼一声:“能咋的,想快点儿把柄猪都饿死,早点儿烧了早点儿完事儿呗。”
两口子又看唐宁和霍云霄,再看看箩兜里的野猪,这野猪似乎也没什么起色,一家子未免泄气。
唐老四更是拍了拍唐宁的手臂:“没事的,不怪你,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唐宁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唐宁真是一晚上都没睡好,整天上脑子里都想的是猪,第二天早上一早就起来去找霍云霄。
结果霍云霄气得比她还早,一早上来找她了,估摸着也是怕她再遇见王桂花那群人,他一直跟着还能护一下她。
两个人刚走出巷子,就看一群穿着背心儿的汉子推着两头猪,车上的猪趴在,还拿绳子给捆着的,猪就只能张着嘴巴微弱地“哼哼”着。
“别抓了,他们还没病死呢!”
唐宁伸过脸看过去,干巴巴的赵大福真拉着那个白大褂说话,满脸的恳求。
那个白大褂一脸不耐烦,推开赵大福,差点儿把这个干瘦的老头子推一个后倒,他拍了拍袖子道:“我最烦你们这些人,这猪有瘟病,你拦着不让收是啥意思?”
赵大福难过啊,他跺着脚:“我老汉啥都没有,就这么几头猪,你弄走了猪,我还要赔工分呢!”
猪没了,再丢掉一百多个工分,他一个孤老头子咋受得了?
唐宁看箩兜,也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啊.....
想到这儿,她跟霍云霄赶紧朝山上赶,把猪送上山溜达,这一溜达又是一个整天儿,唐宁半路上溜达不动了,只能咬牙跟着走。
霍云霄看不过去,就把她背在身上,结果她在人家背上睡着了,睡着了,还念念叨叨的说:“猪,猪。”
霍云霄一边背着她,一边牵着猪,也觉得自己好笑地很,之前他觉得自己像她哥哥,现在他觉得自己像她爹,真是没完没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宁才睡醒,揉了揉眼睛,看见猪被绑在一棵树下,那猪正在树桩子上啃着树皮,啃得可香了。
唐宁皱了皱鼻子,从霍云霄背上跳下来:“霍哥哥,野猪在干啥呢?”
霍云霄看她还一脸红润,实在是可爱得很,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跑饿了,啃树皮吧!”
猪吃草、吃虫,都是常态,可咋会啃树皮?
唐宁抬头看向霍云霄,只看霍云霄翘着唇角,真正是合上了“唇红齿白”这个词儿,阳光交叠,斑斑驳驳的光点儿落在他的眉角上,唐宁有些眩晕,一摇头,啧啧感慨道:“你真的可以出道了,现在走走小鲜肉路线,等年纪大点儿就是实力派霸道总裁啊!”
霍云霄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唐宁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没啥,我说猪呢!”
霍云霄叫她说得哭笑不得,合着他背了她一下午,他还成了猪了?
唐宁也一下清醒了,跳起来:“是了,是猪,是猪,它找到了药是不是!”
霍云霄只是鼻腔里“嗯哼”一声,唐宁就乐得在原地转圈圈,转着转着又跑去看野猪,观察野猪还拉稀不拉稀,顺道看了看那棵树。
树叶有些像枇杷树叶,不过比枇杷树叶薄,也没有绒毛,树上也不结果,树皮子倒是麻麻赖赖的,而那头猪正在啃着树皮子,把下面一圈儿都快啃完了。
原来她早听过,鸡能治骨断,熊能治关节痛,蛙能治肚皮破,那么猪是不是也能治自己的病呢?
所以抓到小野猪的那时候,她就萌生了一个念头,也打了一个赌,赌这个最熟悉大山的野猪能够找到医治瘟病的药。
两个人就这样等着,看着那猪啃完了树皮,又找到一块地儿啃拱,结果拱起来一草皮子的蘑菇,竟然是草灰菇。
唐宁顺手还捡了一兜子草灰菇回去。
等到猪吃饱了,有劲儿奔了,唐宁又和霍云霄把猪装进了筐子里,推下了山,临走时候,唐宁还割了一圈树皮子回去。
两人刚下山,就看见一个小男娃和一个女娃在地里割猪草,那男娃正是孟骁,女娃是唐凤丫。
唐宁有些感慨,孟骁自己的课不去上,却帮王桂花家割猪草,真是白白浪费青春呐。
诚然,她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孟骁家困难得一片遮头瓦都快没了,哪儿像她家里啥都富足呢~
霍云霄也看了眼自己的枪杆子,最终还是收了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只是眉头皱皱,低头跟唐宁说:“你明天来不?”
唐宁点了点头:“来,跟我爹一块儿。”
霍云霄也点了点头,带着她下山,末了,又扭头看了一眼孟骁和唐凤丫,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他晓得唐宁野,不过对方两个娃娃,都比唐宁大,就算她野,估计也对付不了,而且他也晓得唐宁看起来凶,实际上是不会下死手的人,这样的人真遇上了那种不要命的,只怕是要吃亏的。
因而他只能提醒唐宁出门还是要找个大人一块儿。
孟骁在王桂花的猪草地里,割完一背,也直起了身,远远看着站在坡上的唐宁和霍云霄,拧着眉,问唐凤丫:“傻丫和那个男娃很好?”
唐凤丫看着被霍云霄拉着的唐宁,心口一股子酸味儿,霍云霄可是村里的热门少年,家世好,人好看,性子也跟他们不一样,可就这样的人,偏偏喜欢和傻丫那种人混。
她嘴巴一撇:“你不晓得啊,傻丫是他的童养媳呢,傻丫可会勾搭人了,才六岁,就成天缠着别人咯,你看队里的男娃,是不是好多都喜欢和她玩儿?”
孟骁蓦地想起了她给自己的那个腊肉馍馍,他心里不是滋味,冷兮兮一笑:“我晓得了。”
这边霍云霄把唐宁送回去了,遇上唐老四家做了晚饭,晓得霍云霄要来,还故意煮了腊肉。
霍云霄直摆手:“我还要去学校,太晚了,我怕赶不到。”
唐宁还以为霍云霄明天才去学校,却忘了霍云霄要去上自习的,自己也暗暗懊悔,拉着人家在山上转悠到天黑。
她一转就跑进了屋里,拉着李春兰的手,给李春兰嚷嚷:“娘,娘,把给我晾的小鱼干儿给霍哥哥取两挂好不好?”
前些日子她捞了一堆鱼,还有些长不大的小麻鱼,这么小的鱼,怎么弄都不好吃,李春兰倒是手巧,也不嫌烦,挨个儿给她破了,腌成了小鱼干儿晾在屋檐下。
那段时间,他们家的狗可给馋慌了,每天蹲在屋檐下瞅着房上的鱼,哈喇子流得老长。
李春兰一听唐宁说了,也赶紧就取了两挂下来,用荷叶给包上提了出来。
霍云霄正在给唐老四说话,看到李春兰塞东西来,赶紧推手,李春兰就一脸怪罪:“你这娃,是瞧不上咱家啊,你帮了恁大的忙,给你拿点儿东西咋了?”
唐宁也在一边儿跳:“你拿着吧,拿着吧,到了学校吃,晾干的鱼干儿,可以吃好几天,不会放坏呢!”
霍云霄看他们这样热情,也推拒不过,只能笑眯眯接过来。
临到霍云霄走的时候,霍云霄还叫了唐老四一声:“四叔,我看队里有些人对唐宁看不顺眼,她要是要上山,你们还是得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
唐老四黝黑的眉心皱在一起,也点了点头:“我晓得,最近是有好多人看不惯我闺女。”
当然,重点是王桂花那一窝人。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霍云霄就匆匆走了。
刚关上门,李春兰还跟唐老四笑:“以前还听人说这娃脾气不好,我看人家脾气就好着呢,要不是咱闺女小,我还是挺乐意的。”
唐宁在一边儿满头黑线,她娘了乐意个啥?队里队外,玩儿得好小朋友们,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以前,她坡上的小哥哥还成天给她手上画手表画戒指呢,家里种的金桔也叫她吃得干干净净的。
唐老四也呵呵笑骂她:“瞎说啥呢,霍主任的娃能有差的?”
唐宁:???嗯,爹,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两口子笑呵呵说着话,说着却是跟唐宁去看野猪。
家里准备了大筐子,把野猪丢在里面,和其它的猪暂时分开来养,避免又一次快速感染,然后今晚观察一晚,这野猪会不会好转。
这野猪一丢进筐子里,就在筐子里蹿,明显精神好了很多。
两口子对视一眼,眼珠发亮:治好猪瘟,还真的有门儿!
晚上睡觉前,唐宁又给野猪剁了些树皮混在猪草里喂给了野猪,看着野猪吧唧吧唧吃完了再去睡的觉。
这边儿霍云霄回到家里去骑自行车,也赶上家里刚吃了饭,给他留了一碗,看他手里提着一个荷叶包,就问:“手里提的啥?”
霍云霄就把荷叶包搁在桌上:“唐宁他家给的,说是鱼干儿,你们吃吗?”
霍妈妈就嘴角一挑一挑:“哟,还有人给我们家臭小子拿吃的呢。”
霍爸爸也在一边儿搁下手里的书,扭头看着霍云霄:“可不是么,我也觉得稀罕呢。”
霍云霄脸皮抽了抽,把椅子上的邮差包提起来,把荷叶包又塞了进去:“你们不要,我就带走了啊。”
霍妈妈呵呵一笑:“人家给你的,我们咋敢要?”
霍云霄脸皮又抽了抽,看了他妈一眼,突然上来抱了一下,笑了笑:“我走了啊。”
霍妈妈就在他肩膀上一推,笑骂道:“快滚,快滚,一身臭汗,哪个稀罕你在家,脏了我的地儿呢!”
霍云霄就哈哈一笑,背着包到院子里摸了一下狗头,骑着自行车就出门了。
霍妈妈嘴巴上嫌弃着,仍旧还是追到门口,看着儿子车头上的灯去得远远的,才扭身回屋,正好看见霍爸爸叼了根烟,屋里烟雾缭绕的。
霍妈妈一掸围裙,抱怨道:“真是的,父子俩一个臭样!”
***
却说第二天一早,圈里的鸡刚叫,唐宁就爬起来看猪,起来才发现,自家的爹娘起来地更早,两口子趴在野猪筐子前盯着野猪,监视这野猪的一举一动。
唐宁看着自家的爹娘,好像他俩看着猪的时候连眼皮儿都不带眨一下,她深深怀疑那猪没拉稀,是给她爹娘吓回去了。
两口子看唐宁来了,都跟她招手:“诶,你看,没咋拉稀了。”
唐宁也到箩筐前,伸着脖子看,箩筐里也有几泡屎尿,不过稀的确实少了不少。
她眨了眨眼,有些兴奋:“真有用?”
唐老四两口子都笑嘻嘻点头,唐老四又拉住唐宁:“闺女,咱们今天再上山一回,要是真有用,咱们就可以把猪舍里的猪都救活了!”
唐宁也乐呵呵地点头。
一家人说干就干,唐宁跑到灶前生火,李春兰把娃背在背上,双手在案板上剁着酸豇豆,唐老四在一边儿淘米和洗红薯,准备煮个红薯稀饭。
一家人吃完了饭,唐宁和唐老四就把猪又装在筐子里拖上了山,李春兰就还在家里守贼。
父女俩一路上笑呵呵朝山上去,并没有注意到,青草地里,孟骁看着他们远去......
野猪记路了,又跑到了昨天那棵树下,自己去啃树皮。
唐老四一看那个树,就惊讶地叫出声:“鸡纳树!”
唐宁并不认识这个树,她挠了挠头:“什么鸡纳树?”
唐老四就指着那个树,说起这个树的来历,说起是某朝某代皇帝从外国引进的树,因为很耐生存,所以很多山林里都有,大家叫它“鸡纳树”。
唐宁啥也没搞懂多少,反正只明白一点儿“很多山林都有”,那就是说这个树很多,如果这个树真有效,那不就不愁治猪病不够了?
父女俩越说越高兴,后来唐老四甚至把唐宁举起来了,唐宁老觉得像那个“孕婴广告里”举起奶娃子的一幕,真是令人满头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