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午刚下山,刚走到山脚,就看见赵大福跑了过来,老远就在招手:“老四,老四,快点儿回来吧,他们要烧猪了!”
唐宁和唐老四对视一眼,有些迷惑,现在离十天不是还差两天吗?
两个人也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去,赵大福一口气儿顾不得喘,只哈着大气:“你家的猪是最后两只,刚刚那个白大褂来检查了,说是要断气儿了,要给拉走,拉去烧了,这时候都在把猪朝车里装了。”
唐老四急得一跺脚:“春兰儿呢,她没拦着?”
赵大福也跺脚:“拦啊,还说你父女俩找到了治猪瘟的药,可他们不信,他们说你不想交猪,想留着自己杀了吃肉呢!”
人正要饿起来,连死人肉都能吃,吃个瘟猪肉,好像也不算大事。
“老四,你到底找到药没啊,你给叔说个实话!”赵大福双眼满是期盼。
唐老四点头道:“找到了,找到了,要是没有意外,咱就找到了!”
赵大福“诶哟”一声,一拍大腿,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拉住唐老四:“好娃子,叔信你,叔跑不动,你赶紧去猪舍拦住了,叔给你把闺女带回家。”
唐老四“诶”一声,嘱咐唐宁要听赵大福的话,转头就冲下了山。
赵大福也拖着那个车车,和唐宁在后面追。
这会儿猪舍前停了个运输车,一群白背心儿在猪舍里抬猪,抬起一只猪,就朝车里哐当一丢,猪没死也给丢死了。
现下,大批群众就被隔在一边儿看着,其中刘寡妇的眼泪流得最厉害。
李春兰背着娃,拉着李友善:“大队长,真有药,我闺女找到了药,你快劝劝他们吧!”
李友善也一头是汗,刚才他就跟着白大褂商量了,被人推了回来,这会儿他看李春兰一脸认真,又问:“妹子,你给哥说,是真有药,还是假有药?”
李春兰就跳脚:“我骗你这个干啥,我家有肉,难不成我还真贪这个死猪肉?”
“好,那哥听你的!”李友善一手抹下额头上,甩下一地的汗珠子,又来给白大褂上前拱手:“卫医生,咱再等等成不?已经去找人找药去了!”
那姓卫的兽医,细眉细眼,这么一眯眼角,鼻孔朝天看:“我说李队长,你都要下课了,别管这么多了。”说完,又抽出胸口兜子里的钢笔出来点了点:“这些猪,我都治不好,你们能找到啥办法?”
他还想早点儿办完了差事回家休息去呢,哪儿有空跟他们在这儿消耗。
李秋桂男人说:“卫医生,你这话不对头,你也不是啥都会,万一就是那么两个你没见过,咱又给治好了呢?”
“你们治好!”卫医生突然暴呵出声,镇得大家都一愣:“我家祖上三代兽医,我都治不好,你们拿啥治好?我把话扔这儿了,你们要是都找到了药,我这个医生,我不当了,你们死了的猪,我给赔!”
人群里顿时嗡嗡成一片,有的说卫医生说大话,有的说李春兰家说了假话。
王桂花在里面抄着手,附和着卫医生:“就是,人家医生都没法子,你一个你把腿子就能找到了?分明就是想吃瘟猪,想害死大伙儿!”
大家都听了王桂花的话,心里不免更伤,现下猪没了,旁边还有人说风凉话呢!
还有最后两头猪要被抬上车的时候,唐老四就来了,他爬上了猪圈墙,举着手里的树皮子说:“咱们的大山里有的是治猪瘟的药,大山给了咱们鸡纳树,鸡纳树能治猪瘟!”
大家都看着唐老四举着鸡纳树,那不是山上很常见的树么?这种树咋能治猪病了?
大家一脸怀疑,卫医生更是抱着胸,爆发出一阵笑,钢笔一点一点:“你撒谎能不能撒好一点儿?”转而又指责大家:“你们不信兽医,信他?”
大家脸上犹豫更重,唐大哥更是问了一句:“老四,你可别开玩笑了。”
唐老四骂道:“我跟你们开啥玩笑,前几天,我闺女抓了头小野猪,把野猪和家猪一起养,等野猪染了瘟病,她就牵着野猪上山,野猪走哪里她走哪里,因为她晓得,动物比人能求生,野猪自己能找药,就在昨晚,野猪找到了这个树皮,自己啃了一圈儿,今早上我就起来看了,野猪都不咋拉稀了,精神也好多了,今天野猪在山上呆了一天了,精神头好得不得了,我闺女就在后面,不信咱们就等等看!”
唐老四一说,大家都动心了,就因为唐老四这个人实在、靠谱,既然他说的这么清楚,那他们干啥还怀疑人家?
不过还是有人不解:“你说这东西是野猪自己找到的?”
唐老四点头道:“我亲眼看见的,野猪自己找到的,不过还没在家猪身上用过,咱们要先试用试用。”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好像真的立刻就能把猪给医好一样。
卫医生脸上直抽,骂道:“野猪能跟家猪一样?再说了,猪自己找药,谁信?”
大家瞅着他:........
他们信啊!现在猪都要死了,死猪也要当成活猪医!
卫医生大概是被这群“刁民”下了面子,一抄手:“抬走,抬走,都抬走!”
这会儿他说话,那可就不管用了,大家一看他不守信用,李友善一挥手,大家就都拦了上来,抬猪那几个人手根本不够使用,反倒把猪又给挪下来了。
唐宁他们到的时候,大伙儿正在朝下面挪猪。
唐大哥一下冲到前面,揭开那个箩兜,低头看那个野猪,眼眶发热,大喊道:“不是稀屎,不是稀屎!”
大家一听了,纷纷涌上来看,看见这野猪在箩兜里或碰乱跳的,一下就都来劲儿了,一个个儿把猪放回了猪舍,还要到山上去挖鸡纳树树皮。
王桂花也挤过重重叠叠的人群,看到里面的两坨干粪,再看看唐宁,一脸不可置信,再揉了揉眼睛,捉住唐宁的肩膀就喊:“这咋可能,这猪都得死,医生都没法子的!”
唐宁看着王桂花,嘴角轻轻提了提:“你咋这么肯定猪都得死?”
王桂花突然一怔,她怀疑自己眼花了,她看到了一个女娃儿眼中审视的目光,这目光似乎把她整个人透穿了,自己的秘密好像全部曝光似的。
她猛然退后两步,指着唐宁,咬牙骂道:“你就是医好了野猪,家猪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她不相信唐宁能够扭转这场事故,要知道这场事故,当初波及甚广,一堆人都没法子的!
她突然脚下一滑,踩着一把猪稀屎,自己也摔到了屎里边儿,还把那个卫医生也拖到猪屎里坐着,大伙儿赶紧跳开,捂着鼻子。
“诶呦,桂花,卫医生,你俩咋爱吃猪屎呢!”
那个卫医生脸皮一红,只觉得恨不得赶紧跑得天远地远的,赶紧一招手:“走,咱们去zf报告去!”
运输车空空而来,空空而去。
队里的大人都去山上挖着鸡纳树皮,留了一群娃娃和女人守着猪。
唐宁也打算先把野猪先弄回去,自己就推着小车车走了,刚走到河沟边,就遇上孟骁拦路。
唐宁看着孟骁摆明冲着自己来,暗叫一声:糟糕!
她光顾着上山不能落单,谁想到队里落了单也会遇上危险?现下大人们都在山上,女人们也都守着猪,谁来管她?
她抿了抿嘴唇,捏紧了小车车的把手,盯着孟骁:“你干啥拦着我?”
孟骁盯着她看了很久,又盯着她推着的野猪看了好一会儿,垂着眼皮想了好一会儿,一时间也有些迷惑,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想了一会儿,才捏紧了拳头,说了一句:“你为啥总要找我干娘的麻烦?”
唐宁想了好一下,才想到这个“干娘”可能是王桂花,她一脸嫌弃:“我没找她麻烦,是她骂我妖精,大家都晓得。”
孟骁看她一脸天真和认真,心里更加不屑:“够了,你就晓得骗人!”他又捏了一下拳头,对着唐宁的面前挥了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欺负我干娘,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唐宁心头一阵狂汗,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狗屎运,惹上这么奇葩的一家,以前王豆豆天天搁跟前儿跟她比东比西,后来王桂花天天跟她闹神经病,再后来“鸡爪丫”也到处造她的谣言,现在还多了个狗崽子孟骁。
她真想问一句:你们家是打不死的小强吗?小强不是跟唐伯虎姓唐吗?啥时候跟着你们姓王和姓孟了?
她心里万千吐槽,也说不出来,因为对方听不懂她的高阶嘲讽,因而也懒得搭理孟骁,是推了车车继续走,却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噗噗的脚步声。
唐宁转过脸,就看见唐凤丫冲了过来,伸手使劲儿推她,唐宁旁边就是一条大河沟,她可不想掉进去。
她眼疾手快,一手拖住了唐凤丫的手臂!
“凤丫,你干啥!”孟骁喊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诶,抱歉抱歉,我忘记防盗章要提前说了,下两章是个防盗章啊,没写章节名字的就是防盗章,大家注意一下啊,明晚上替换一章,后天晚上替换一章,大家看着买啊,买了也不会吃亏,因为替换一定比防盗多一些字儿。
本章小课堂:野生动物真的能自救,这个是我给女主开了buff,至于鸡纳树,树中有奎宁,是治疟疾的良药,最开始是从猩猩自救上发现的,大家有兴趣可以找度娘看看。
第43章 福星(捉虫)
“噗通、噗通、噗通”三声, 三人都落水。
虽然是夏天,但猛地落水, 还是冷得人一个激灵儿。
唐凤丫千想万想没想到唐宁她会游泳啊!
唐宁也暗自庆幸自己在读大学的时候被老师朝泳池里踹, 学会了游泳, 后来工作了之后,为了保持脊柱健康,也经常去游泳。
现下虽然一两年没有游了, 但是神经反应在那个地方,立刻就丢了唐凤丫, 憋了一口气,立马就浮了起来,两手敏捷地一抱水, 脚一蹬,两下就划到了岸边。
只是刚刚蹬的时候, 好像蹬到了什么东西,她趴在岸上,扭头一看, 只看见唐凤丫在水里扑腾扑腾,抓着孟骁的脖子不放。
孟骁好像会水, 可被唐凤丫一直死死抱着脖子,也浮不起来,直朝下坠,嘴里喊着:“凤丫,你松手, 你松手,我上去拖你!”
唐宁倒是自己爬上了岸,一上岸,就因为水蒸发,更冷,直接打起抖来,身上的水淋了一地,脚上的布鞋也湿哒哒的,走不动了。
她脱下鞋,瞥了一眼孟骁和唐凤丫,想到唐凤丫刚刚那一下,她眯了一下眼睛,捡起了一根长竹竿儿。
她脑子里热腾腾,自己是要把人戳下去,还是要把人拉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看见孟骁沉了下去,唐凤丫也沉了下去,眼角似乎瞥到了一抹身影,她一个激灵儿。
唐宁一下就把竹竿伸过去,大喊道:“孟骁,抓住了,快抓住了!”
那头孟骁本来没劲儿,水在耳朵边哗啦啦地灌,可他听见了唐宁这句话,突然来了劲儿,心头在呐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猛地拉住了竹竿儿,脚下用力蹬了蹬,脑袋露出水面,而唐凤丫也被他扯了起来。
唐宁一个人根本拖不住这俩货,好在那抹身影奔了过来,一下跳进水里,把两个娃给拉了起来。
两人捞起来了,孟骁已经晕晕乎乎,不过还能喘着气儿,躺在草上喘气,至于唐凤丫已经晕了过去。
那个汉子给她压了好几下胸口,她都没醒,要人给她做人工呼吸。
这年头虽然是脱离了封建社会,但民风也不是十分开放,城里边儿还好一点儿,农村里就特别保守,连自由恋爱也是个新鲜事儿,更别提人工呼吸。
那个汉子是二队的张二狗,抖着脸上几点儿麻子,瞧着唐宁,唐宁看着没有气息的唐凤丫,冷笑一声:“她推我下水,我拉他俩上来,你叫我给她吹气?”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了,她要是个蛇精,给对方吹口毒还差不多,可她觉得自己是个仙女,凭啥给对方吹口仙气水?
唐宁甩没甩他们,只是**地又推着野猪朝大队走,这时候张二狗就低下了头,给唐凤丫吹气去了,唐凤丫醒的时候,看到满嘴黄牙的张二狗,吓得躺在地上蹬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张二狗救了人没讨到好,一摸脑袋骂道:“你这丫头,咋狗咬吕洞宾呢!”
这会儿李春兰和大家都在猪舍外面说笑,猛不丁儿看见唐宁**过来,都吓了一跳。
唐宁一到门口就敞着嗓子哭了:“娘,凤丫和孟骁推我下水!”
李春兰扭头一看唐宁全身**的,登时就愣了,张春霞也赶紧给唐宁拿干衣裳来换。
这个当口,唐宁就把实情讲了一遍。
猪舍外面的妇女听得气鼓鼓的,他们都知道唐宁帮大家找猪瘟药,心好得不行,可那两个娃还推她下水,这不是作孽么?而且听这个意思,唐宁还捞这两个黑心肝的东西起来。
李秋桂一摔笤帚,就骂起来:“小兔崽子,小兔崽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
刘寡妇则是不解自家一向很懂事儿的娃,咋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她问唐宁:“不会吧,我家娃推你?”转脸想起自家娃也落水了,赶紧说:“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她抬脚朝外走,还没走出猪舍院子,就看见张二狗领着孟骁和唐凤丫两个人来了。
张二狗一到门口就赶紧喊:“娃要着凉了,快给找衣裳。”
猪舍里的女人们,都愣着,一时间没人想动,还是张春霞看不下去,赶紧又去屋里翻衣裳出来。
猪舍里的人一眼看过去,孟骁和唐凤丫都**的,孟骁白着个脸子,唐凤丫也全身筛糠似的抖搂,一边儿呜呜地哭,一边儿咔咔地咳嗽,似乎是呛水还没缓过来。
唐宁也打量着两人,目光和孟骁的撞在一起,孟骁就一直看着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却没有出声儿,就被张春霞拉到墙角边换衣裳裤子去了。
院子里几个妇女都拿着笤帚看他俩,张春霞还叫一边儿的吴婶子去叫王桂花也过来,他们好好谈谈这事儿。
刘寡妇这边心慌,来不及等孟骁完全穿上衣裳,就一把扯过孟骁骂道:“我问你,你俩是不是推了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