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则没多想,只是想到孟骁是为他娘来的。
她没心情应付孟骁,直接说了:“我没说你娘的事情,我也不晓得你娘咋会把衣裳落在那里。”
孟骁嘴巴一动,瞪着她:“我娘没把衣裳落在那里!”
他娘每次出门都穿着一身出去,回去就穿着同一身回来,咋可能会把衣裳掉那儿!
唐宁也觉得好笑,反问他:“难道我偷了你娘的衣裳塞到里面去的?”
“你.......!”孟骁语塞,唐宁确实没有理由偷他的衣裳。
唐宁才懒得跟他磨叽,拖着黑皮就走了,黑皮经过孟骁身边的时候,还想扑孟骁,不过给唐宁拉住了。
唐宁还给黑皮屁股上一脚:“你说你咋对他这么不友好呢?”
黑皮就朝着唐宁“呜呜”的叫,唐宁也一头雾水,她只能把责任归结到孟骁头上:坏孩子,猫憎狗厌的!
唐宁就牵着黑皮朝霍云霄家跑,跑了一会儿,才发现孟骁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她一阵恼火,转过来十分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啥?我有狗在手里,根本不怕你的!”
她是一狗在手,天下我有,现在孟骁这个小东西还不够她黑皮塞牙缝呢!
孟骁直勾勾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软下语气来:“唐宁,你晓不晓得是哪个?我娘,我娘真的没有.......”
没有啥?没有偷汉子?唐宁她一摆手:“第一,我没觉得你娘偷汉子,你娘一个人拉扯你不容易,没有依靠,找个男人是应该的,不过名不正言不顺,的确不让大家接受而已。第二,我真不知道你娘.........”
等等,唐宁脑子里突然闪过李小芬,李小芬说:“麦地里有野兔子,凤丫说的!”
她想了一会儿,推论出一个可怕的事:王桂花是重生,那么王桂花知道刘寡妇偷汉子,王桂花指使凤丫干的!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反正她觉得王桂花不是好人。
她看着小男娃皱着脸,有些可怜的味道,也叹了一口气:“我给你说了啊,你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了。”
孟骁:.......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明明唐宁之前没有这么讨厌他的,现在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讨厌他了。
他酸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唐宁说:“前两天,凤丫给李小芬说麦地里有野兔子,叫李小芬去抓,然后李小芬就叫了她娘一起去抓野兔子,那天好像凤丫还没去,我只晓得这些,其余的你自己打听吧....还有,你娘不是很难过么?你先劝她啊,万一她想不开呢?这样到处跑找仇人是干啥?”
孟骁呆了一呆,刚开始他还没听懂,直到唐宁牵着黑皮走了,他才慢慢回过味来:凤丫叫李小芬抓野兔子,李小芬的娘才发现他娘偷汉子。
谁能拿到他娘的衣裳?谁又能凑到一个男人的裤子?
孟骁越想,那张小脸儿就越发地白,他不敢相信,对他最好的“干娘”竟然会害他娘?他也想不通,他干娘为啥要害他娘!
他发狂地冲到李秋桂家里,问李小芬野兔子的事儿,李小芬的话和唐宁分毫不差。
孟骁一下就耷拉下肩膀了,十分颓败,回到家里,她娘泪珠一把一把落,还在桌上放了一卷麻绳儿。
他猛地想起唐宁的话“你该先陪你娘”,他一下就觉得,他娘是不是想z-i'sa了!
没想到唐宁的随口一说,还点醒了孟骁。
他一把就拉住了刘寡妇,第一回 掉泪:“娘啊,你别死,你死了,我咋办?没人要我的,求求你了。”
刘寡妇一看自己的儿子,才九岁,嫩苗子似的,自己要是死了,这娃谁给带大?想到这儿,她也一身冷汗,自己咋就头脑一热,想上吊呢?
她把麻绳儿又扔到床下,抱着孟骁哭起来:“娃啊,娘难受啊,娘难受。”
孟骁抱着刘寡妇,定定地许诺:“娘,我一定想法子,一定想法子。”
第二天,他也不找王桂花,他晓得王桂花能说会道,所以他抓住了唐凤丫,塞在谷草垛子后面,冰冷的瓷片抵在唐凤丫脸上,吓得唐凤丫两腿直抖。
他问唐凤丫:“谁教你说的野兔子?!”
唐凤丫摇了摇头不肯说,孟骁就要在唐凤丫手上划一下,唐凤丫一下就哭出来:“娘,我娘说的!”
孟骁又问:“你娘为啥要你说那个?”
唐凤丫摇头:“不,不晓得,不晓得。”
孟骁又要划一下,唐凤丫还是直摇头:“我真不晓得,她没说,她没说,可能是猪肉,你家有猪肉,你不给我们拿。”
孟骁一怔,不给他们拿猪肉?他差点儿哭出声来,他想,干娘要猪肉,给他说不就成了吗?咋用这种法子呢?
他在谷草垛子上坐了很久,在心里盘了很久,盘出了一个惊天计划......
当天晚上,他就先给王桂花提了一刀肉去。
王桂花看着那一刀肉还有点儿懵,问他:“你咋又拿肉来了?”
在王桂花的眼里,孟骁晓得了唐凤丫说有野兔子的事儿,应该大发雷霆才对。
果然,孟骁冷冷一笑:“凤丫说,干娘你是怪我没给你拿肉,才说田里有野兔子,引他们去抓我娘。”
王桂花眼睛一转,一拍桌子:“王八犊子,谁说的?我是真瞧见野兔子了,再说了,我也不晓得你娘那个事儿啊!你要是不信干娘,干娘可咋活......”
王桂花说起来,又要哭起来,想要用眼泪打动孟骁,因为以前这招就特别管用。
果然,孟骁脸色也好了,来拉王桂花,声音也很温和:“干娘,你别说了,我相信你,只是我娘这样,你要帮我娘啊!”
王桂花一听孟骁被她骗到,心里还在得意,心说:小屁娃,斗不过我的!
她赶紧答应孟骁,想着把孟骁给稳住了。
结果孟骁回家,就偷了家里几毛钱,第二天早上去街上小巷子里买了几包鱼药,那药专门药鱼,撒水里,鱼一会儿就晕了,只管被人捞就是了。
买了药,他又直接去找了黄二牛,此刻黄二牛才干了活儿回来,就看见一个娃站在院子里,看到是孟骁也有些意外,他可记得孟骁一直跟他不对付的。
他问孟骁:“你咋来了?”
孟骁说:“队里都晓得你们的事了,我娘要跟你商量,约你在玉米地那个草棚子见。”
黄二牛一头懵:“你娘要见我?”
孟骁不耐烦:“你就说来不来?”
黄二牛跟那寡妇还是真有点儿感情的,之所以没成,那是因为黄二牛家里有个老爹,看不上寡妇。
黄二牛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去。”
黄二牛还想问“你娘咋样了”,结果就看孟骁跑了,压根儿没有要再理他,他也只好摇了摇头。
孟骁去了黄二牛家,后来又去了哪里?
他在家煮了一刀肉,最后把肉汤灌在瓷盅里,然后把那一包鱼药到了半包进去,摇匀摇匀,等着天黑。
刘寡妇看到天黑了,孟骁又跑了出去,只能直跺脚,由得他去了,反正她现下是不敢出门的。
这孟骁端着瓷盅就去了王桂花家里,一进门,就一脸焦急:“干娘,干娘,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王桂花一出来,孟骁就拉着她朝玉米地跑,一边儿跑一边儿喊:“我看见我娘买了农药,朝玉米地那边儿去了,我不敢找别人,怕别人晓得她z-i'sa,只敢找你,你帮我找找吧!”
王桂花一听,来劲儿了诶!刘寡妇要喝农药z-i'sa了诶!
不过她当下也奇怪了一下,上一世刘寡妇不是麻绳儿吊死在树杈子上吗?咋这一世就喝农药了?难道是因为她的参与,改变了行程?
她心头咚咚地跳,也顾不得细想,跟着孟骁就朝玉米地跑去。
两人跑到玉米地,玉米地里一个草棚子,玉米苗子小腿高,正生机勃勃的,王桂花觉得就像自己的运势一样旺盛。
两人跑到棚子前,孟骁一掀开棚子,里面没人!
王桂花也瞪大了眼睛,问道:“人呢?”
孟骁也着急得来回找,最后把瓷盅朝王桂花手里一塞:“干娘,她不见了,是不是回去了?”
这会儿王桂花也闻见了瓷盅里的额肉汤香,馋得她快要掉出哈喇子,她说:“你端的啥?”
孟骁就说:“本来给我娘熬的。”想了一下,又赶紧跟王桂花说:“干娘,你跑累了吧,要不你先喝两口?我在这边再找找。”
王桂花这辈子就不懂啥叫拒绝好处,当下就点了点头,把肉汤子朝肚子里咕噜咕噜地灌,灌完了一缸子肉汤子,只觉得特别满足,而抬眼看过去,孟骁还在坡上坡下地找娘。
王桂花这个舒坦劲儿啊,别提多好了!
孟骁正在坡上坡下地晃悠,突然听到一声“噗通”,转脸看过去,王桂花已经倒了。
孟骁就把王桂花拖进了棚子里........
晚上唐宁又在霍云霄家蹭了饭,霍云霄骑自行车送她,她坐在车后面,哼着小调儿,突然间,她看见玉米地里,一个男人跑向草棚子,行动鬼祟得很。
她拉了拉霍云霄的衣裳,又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咋觉得我又看到了不该看的?”
霍云霄就笑起来:“那你把眼睛捂上。”
她敢肯定,霍云霄也看到了!这个人小小年纪,就是个老司机啊!
她不服气:“那你为啥不捂!”
霍云霄说:“我见得多,不怕。”
唐宁:........
霍云霄的确见得多,以前他在城里,没见过这些,后来到了乡里,他在镇上上学,晚上骑车回家,时不时就会撞见这些“乡野民风”,什么叔叔嫂嫂、知青小姐,一串儿一串儿的,他是真习惯了!
不过这次霍云霄也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和刘寡妇那个相好的有点儿像?
这么风口浪尖儿的,两个人还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干不动了,求营养液。
第45章 报应
第二天早上, 唐宁才爬起来,牵着门出门遛狗,就看见大队口子上站满了人, 竖着耳朵听了听八卦, 没想到却是王桂花的八卦。
原来折腾了这么久的“棚子藏衣”案件告破了,不是人家刘寡妇, 而是王桂花和隔壁公社的黄二牛。
唐宁是听得晕头晕脑的, 她之前明明在棚子外听到刘寡妇和黄二牛干那起子事儿,咋又变成王桂花了?
她就站在石头上, 揉着狗头,伸着脖子继续听, 这一听可不得了,那李秋桂说得是绘声绘色的:
昨晚上李秋桂他们走娘家回来, 听到棚子里有声音,走近了一看, 竟然是王桂花和黄二牛在棚子里,那黄二皮裤子都挂在屁股蛋子上,至于棚子里的王桂花, 那衣裳是给扒得干干净净,赤*条*条地睡在棚子里。
他们去的时候, 两人正要干那起事儿, 王桂花还在那草木床上低低叫着呢。
这也罢了,这事情漏了馅儿,那个唐老三也杀了过来, 跟黄二皮互相捶了一顿,黄二皮还喊着:“我咋晓得是你婆娘!”
大晚上的,唐老三身上都泛着绿光,后来两个人差点儿闹出人命来,还是大伙儿给拉住了。
后来王桂花又说自己是冤枉的,一口咬着孟骁,说是孟骁害她。
黄二牛也说孟骁引他来的。
大伙儿就奇了怪了,就问他:“咋和孟骁扯上关系了?”
刘寡妇钻出来就说了:“黄二牛,你别诬陷我儿子。”
这事儿扯也扯不清,大伙儿就说,让他们报案得了,弄到警察局给弄个清楚。
可三个当事人都不肯去警察局,想来也是,这事情让大伙儿知道就已经够丢脸了,到时候还要丢脸丢到警察局去不成?
唐老三被绿了,现下是恨不得钻进地缝,怎么肯到警察局去叫人大张旗鼓来查?
王桂花说自己被冤枉了,可她也不想让人来查,说是要名节。
至于黄二牛也不知道为啥不想去,据唐宁猜测,可能是为了刘寡妇和孟骁。
这事儿就没闹到警察局去。
唐宁也理解这些状况,一般什么“婆娘偷汉子”的事情都不朝警察局闹,这事儿自古如此。
她听了这一串,也是一背的冷汗,这事情闹得这么狠,闹得这么戏剧,能是谁做的手脚?
一个小娃子,竟然能有这样的手段不说,还狠得下来这样的心,怎么不叫她胆寒?
她是下定决心了,要是再遇上这个孟骁,一定要离他远远儿的: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这事情跟她却没有多少关系了,她也就牵着狗回去了,只是没过两天,听到人说王桂花叫唐老三打得出不了门。
可明明王桂花给唐老三戴了绿帽子,唐老三也不把王桂花赶回娘家,还是跟王桂花当着夫妻,只是那脾性儿彻底变了,三天两头就揍王桂花。
有时候有人从王桂花家门口经过,还能听到王桂花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哭着。
唐宁在桌前磕着瓜子儿,小建成也去扯狗耳朵,李春兰就坐在桌上跟唐老四叹气:“你说你三哥寻常没得一点儿脾气,现下咋变成这样了?”
唐老四也就手撕了一张唐宁用过的作业本纸,卷了些烟叶进去,并没有回李春兰的话。
他咋回?唐老三再不是,也跟他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变成这样,他心里也不大是滋味儿,可他不能怪李春兰这么“看戏”,因为李春兰在唐老三他们那儿也受够了羞辱的。
唐宁“啪嗒”一声磕开一颗瓜子儿,仰头看着天,瓜子仁儿倒进嘴里,看天上有一朵云,白白的,胖胖的,有点儿像个娃娃。
她唏嘘一声,抿了抿唇,心想:谁能想到呢?或许这是报应,王豆豆害她,然后自己烧成了聋子,王桂花天天打王宁,现在成了自己天天挨打。
事情她也不多想了,起身,拍拍身上撒的南瓜子儿壳,指挥着小建成:“驴蛋儿,来来来,扫地。”
唐建成就穿着开裆裤,屁股蛋子一甩一甩地去院子里抱笤帚.......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唐宁早早就背着她的小背篓去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