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的笑声像在后头追着他似的，关上门都还听得见。
良久，韩辞换了一身衣服才开门，一出来，就见楚约靠在沙发旁，一手抄在兜里，一手夹着烟，猩红的火点在两节指骨间闪烁，听见声响，楚约偏头望向他，眼神清明，吐了口气——
“这位弟弟，我想对你负个责，你怎么看？”
韩辞盯着她手上的烟若有所思，没说话。
见他沉默，楚约挑眉，表情动作像极了拔吊无情的渣男，抬手掸了掸烟灰，勾唇，“你要是不愿意，也可，我也能渣得明明白白。”
韩辞回过神，听她说“能渣得明明白白”，拧眉瞪她，“你想怎么渣？”
楚约弯唇耸了耸肩，摊开手，瞳仁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不当男朋友，可以包养嘛~”
“你敢渣我试试？”韩辞走上前，伸手夺过她的烟，轻嗤了一声，倾身噙住她的唇，“姐姐，男朋友是让着你，你别太过分。”
“……”
*
第二天上午，因为昨晚睡得太迟，楚约九点多了还窝在被窝里躺尸，直到叶哲尔砸门声吵醒她。
楚约铁青着脸，“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叶哲尔一脸疑惑，“我发消息给你了啊，爸妈出差去了，我没地方去了，来你这儿蹭饭。”
楚约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把蹭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懒得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楚约洗漱完坐在客厅给韩辞发消息，叶哲尔就说笑话似的跟楚约提起周竟若上次去AUG试训件事。
原来，在楚约离职之后，叶哲尔发现韩辞又开始神出鬼没起来，更离谱的是，周竟若也跟着不见了，韩辞好歹每天小测的时候还见得到人影，周竟若干脆连着一星期学校都没来，他问韩辞，韩辞就说周竟若打职业去了。
“辞哥，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
韩辞看起来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竟然还帮周竟若抄笔记。
“你都没去！他怎么就去了？！”
“你阿若哥哥比较厉害，我就不一样了，不读书会饿死。”
叶哲尔：“……”
心想我信了你的邪。
叶哲尔当然不信韩辞的鬼话了，又抓心挠肺的好奇这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下午放学后就跟通校生一起溜了出去，到周氏网吧逮人。
然后，扑了个空，刚准备离开就看到周竟若垂头丧气的跟在周爸爸跟韩辞身后进了网吧。
当时邱睿问他管不管周竟若的时候，韩辞真的没跟他开玩笑，周竟若的水平韩辞清楚，就是邱睿口中混一圈圆个梦就不错了的情况，哪怕是进了职业圈，也是圈子里水平最烂的那群人，虽然出来吊打路人应该不成问题。
韩辞都已经做好给周竟若补课的准备了，结果不到几天，周竟若自己先受不住了，“艹，这职业是人能打的吗？我快不行了，阿辞救命！”
上学的时候，周竟若一天最多玩一两个小时的游戏，还有韩辞带着组排，打游戏的时候眼明手快精神好，然而一进青训营，每天训练时长十小时起步，除了吃饭喝水睡觉就是打游戏，而且只能打王者。
一个星期都还没到，周竟若就对这游戏产生心理阴影了，听见timi就想吐，看到王者界面就恶心，迫不及待想回家摆脱这个垃圾游戏。
周竟若本来就是背着家里人去试训的，这下子灰溜溜的回来，别提多丢脸了。
一周电竞梦宣告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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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转折
“我跟你说, 周竟若那天被他爸摁在网吧门口补了一星期作业，笑死我了, 他爸还不许我跟韩辞教他…”
韩辞牵着二筒过来时，楚约正弯着眼单手支在沙发上听叶哲尔手舞足蹈的说着周竟若的糗事。
叶哲尔见他进来，偏头看了一眼说：“唉？辞哥你来了啊？”
韩辞点点头，二筒一进来就就直奔沙发试图跳上去，叶哲尔话音顿了顿，二筒就被韩辞扯着项圈拽住，弯腰抱回了隔壁。
没过一会儿，韩辞又回来了，走近坐到了楚约身边，叶哲尔见楚约调整了一下位置脑袋顺势靠到韩辞肩上，姿态亲昵，“后来呢，他就放弃了？”
我艹？什么情况？
叶哲尔没回话，他极为缓慢地在两人间来回扫视, 看见韩辞搭在他姐腰上的手, 再看一眼他嘴角破的口子, 立马扭头盯着楚约, 片刻后, 叶哲尔伸出食指指着两人, 声音颤抖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你们？！”
“我们什么？”楚约手盘腿坐直身子看向他，语调慵懒。
韩辞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水杯拧开，微微抬手，避开嘴上的伤口仰头隔空喝了一口。
叶哲尔见状，深吸口气咽回了到嗓子眼的疑问, 变了张脸从善如流地改口，“是不是该叫姐夫了？”
“咳—咳——”
韩辞呛住，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用手背抹了把嘴，偏头看叶哲尔，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道：“你没事吧？”
楚约给了叶哲尔一个赞赏的眼神，伸伸懒腰站起来，拍了下叶哲尔脑袋，“年轻人，有前途。”
韩辞立刻收回望向叶哲尔的视线抬眼看她：“……”
楚约歪头笑了下，好心情的进了厨房。
*
吃完饭不久，三人就坐在地板上开黑。
然后叶哲尔邀请周竟若一起组排，周竟若一听要打王者，整个人都充满了拒绝，“我不玩！我现在听见这个游戏的音乐就反胃！让我缓一缓。”
楚约听见哈哈笑了两声，打的娱乐局，楚约英雄池浅得可怜，开场秒选法辅，叶哲尔凄凉补位去了上路抗压。
楚约跟韩辞野辅宛若连体婴，叶哲尔孤儿上单死守上塔，下路射手开局被连抓两次心态就崩了——
国标制造商(伽罗)：请求支援！
国标制造商(伽罗)：mmp辅助跟打野能不能关爱一下下路弱小可怜无助的射手？
国标制造商(伽罗)：cnm，对面打野来得这么快李白你是死人吗？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打野一心只想着带辅助蹭人头苦抓中路。
楚约看到刷屏有些不爽，刚想回复，叶哲尔反手一句——
是哲尔啊(夏侯淳)：下路送一血的闭嘴，在这儿bb个屁，菜J
是哲尔啊(夏侯惇)：麻烦野辅关爱一下上路可好？
“你无不无聊，就坐边上还打字？”楚约冲叶哲尔翻了个白眼，停住了蠢蠢欲动回喷伽罗的手。
叶哲尔抿唇，委委屈屈，“你们能不能来下上路抓一把？”
“不能扛的上单不是好上单。”随后楚约看了眼地图偏头问韩辞，“去不去支援？”
“别理他，上路对面就一个孙尚香，苟一点抗到四级没问题。”韩辞弯唇，“我们去中路路抓一把。”
鲤鱼-King(李白)：伽罗你苟一点。
叶哲尔：？？？
他的诉求完全被无视。他在一边听着，心想，这两人说的是人话？
当下路伽罗再次被对面抓爆时，总算个明白队友查无此人，继而愤愤抢野，再之后苟破天际，愣是守塔守到了八级没被抓死。
毕竟是娱乐局，打得可太随意了，野辅不参团，王者峡谷谈恋爱，理所当然的输了，被点爆水晶前——
国产制造商(伽罗)：举报李白跟张良！
楚约之前上分被举报过不少次，对这个输了就疯狂举报队友的行为感到十分无语，这年头的小朋友怎么心态这么差？自己菜没游戏体验带飞不了就张口闭口举报人？
举报成瘾了是吧？
于是，退出游戏之后，楚约用韩辞13.9分MVP的账号举报了5.6分参团率不足40％的伽罗。
先下手为强，对方信誉积分-4。
叶哲尔无语的看着她姐的操作，又跟他们俩排了两把就拒绝继续加入车队，并疯狂吐槽，“再跟情侣档一起打游戏我就是狗！”
楚约端起腿边的肥宅快乐水单手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看了眼叶哲尔，“我劝你话别说太满。”
半小时后，叶哲尔排位翻车，俯冲掉段，看了眼愉快窝在一起打游戏的两人，干咳一声引起对方注意，楚约跟韩辞抬头看了过来，叶哲尔张嘴，“汪！”
就在楚约刚要吐槽他的时候，韩辞手机屏幕一暗，随即电话图标亮了起来。
来电人备注是薛医生。
韩辞上划接起，眼睛猛然一亮，抓着手机的指骨因太过用力而泛起青白——
“什么？找到脏源了！？”
“真的吗！？”
楚约心提了起来，从只言片语里推断出大概跟韩辞妹妹手术有关。
是找到脏源了？
*
薛城打电话过来通知韩辞在信息库中找到了适配的脏源，“经过筛查与韩葭的适配程度很高。”
无奈地叹了口气，薛城扶了下眼镜，他接手治疗韩葭已经五年，这次找到适配的脏源本来也很为她高兴，但是，“病人母亲不同意捐赠。”
韩辞激动的心脏骤然冷却下来，脸色泛白，“……不同意吗？”
楚约见韩辞骤然失去血色的唇和紧皱的眉，有些担忧地问，“脏源有问题吗？”
叶哲尔安静坐在边上没有打扰韩辞。
韩辞抿着嘴冲楚约摇头，听完薛城的话，“病人遗体现在在申城医院，医院那边我帮你联系过了，这个孩子跟韩葭差不多大，癌症晚期人刚没了，我还在争取当中，你可以试着去申城沟通一下。”
把遗体捐赠人的联系地址告诉韩辞，其实这本身就算是违规了，可是韩葭确实也等不了太久，好不容易碰到适配的，薛城有些于心不忍，他自己的女儿跟韩葭同岁，健康又活泼，可韩葭那么小，手臂上就到处扎满了针孔，又瘦又小，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韩辞记下地址跟电话号码，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真心诚意道：“谢谢你薛医生，我立马找他们，哪怕有一点机会我也不会放弃的。”
“我妹妹可能有救了。”韩辞抬起头，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神情坚毅，“我要去趟申城。”
他回家匆匆带上了证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申城见到那家人。
“我跟你一起去。”楚约提着早就装好的行李，“直接开车过去吧。”
离申城生物工程前沿技术研讨会本就没多少天，楚约原本也准备提前两天过去，虽然现在过去还是有些早，正好跟韩辞顺路。
叶哲尔被留在楚约家里看门。
*
薛城还在打电话劝说病人家属，开车去申城的一路上韩辞都没说话，只是神色恹恹的看着窗外快速飞逝的风景，楚约余光瞥见他一直紧紧握着拳，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
心脏离体最佳移植时间只有几个小时，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
到医院见到那个孩子的母亲，她被医生包围着劝说她同意遗体捐赠。
女人双眼无神，眼眶红得像滴血，对周围人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呆呆的坐着，眼泪却不停涌出向两颊滑落。
一个男人环着她的肩膀，胡子拉碴衬衣也皱皱巴巴，脸色同女人一样难看，替她隔开劝说的医护人员，低声安慰她，“姐，没事的，小乔走得很安静。”
女人眼睛恢复了些许神采，终于呜咽出声，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襟崩溃般嚎啕大哭，“小乔！我的小乔！”
直到女人哭得累了安静下来。
韩辞忽然想起四年前，他也是这样送走喻荷的，他的双腿骤然沉重起来，怎么也迈不开步伐，楚约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想给他一点支撑。
片刻，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回头让楚约在这里等她，“我一个人过去。”
楚约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一片沉静肃穆，她点点头，停在了原地。
韩辞闭了闭眼，走到女人面前，“请问您是乔诺的母亲吗？”
女人没有回应，她身边的男人抬头看了韩辞一眼，怔了片刻，“韩辞？”
随即恍然大悟般，拢起的眉峰未平，沉声道：“你是那个等小乔……小姑娘的哥哥？”
姚远真没想到世界会这么小，那个跟小乔配对的受体居然是韩辞的妹妹。
乔诺是他外甥，六年前检查出来得了骨癌，当时做完手术谁都没想到过，小乔会复发，他姐跟姐夫因为巨大的压力而离婚，姚静一个人照顾着小乔，在小乔面前强颜欢笑，一转头就以泪洗面。
姚远还记得，前晚做完化疗，小乔躺在病床上痛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却忽然问他，“我听到隔壁姐姐说她死了要把眼睛捐给别人，舅舅，等我也死了，能把我的器官也捐给其他人吗？”
……
姚远看着面前同样憔悴的少年，闭上眼，“你来找我们是希望我们同意遗体捐赠？”
韩辞张了张口，恳求道：“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求你们救救我妹妹，让我做什么都行！”
姚静抬头看他，眼泪还在流淌，韩辞红着眼眶继续说服这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我妹妹只有九岁，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跟您的孩子一样，她从小就住在医院，不能跑不能跳，连大笑都不行，我求求你们，救救她。”
姚静依旧安静的看着他，在韩辞几近绝望的时候，她闭上眼，声音嘶哑，“让我见见你妹妹，她要用小乔的心脏，让我见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仙女们的订阅支持，鞠躬！
法律是规定禁止医院泄露捐赠者的个人信息的，也禁止捐赠者和受捐赠者见面的，虽然我确实见过双方家属在手术前就见过面的例子，但确确实实是不被允许的。
怕误导大家，特此说明，书中任何角色的不当行为纯属情节需要，切勿当真。
PS:凹三被墙，老福特账号被炸，剑三玩家喜提电竞选手，总之，昨天一晚上心情复杂没睡好，就这样，我先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