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能野啊——来恰酒
时间:2020-08-01 09:28:49

  顾向野目光略过她的面庞,动作又放轻几分。
  他其实很早就发现南思阮对痛觉好像格外敏感。
  每次他没怎么用力,弹她额头一类,小姑娘眼眶都能红一圈,半晌还捂着脑袋轻轻揉。
  小姑娘还是疼得小声啜泣,断断续续又开口。
  “...你个死骗子!”
  顾向野清理完她手肘的伤口,单手开了瓶碘伏用棉签沾了点涂在她伤口附近,漫不经心搭话:“我又怎么你了。”
  南思阮大脑是真不记仇,这会才想起对方装学渣骗她补习的事,药品触碰皮肤瞬间嘶了一声,抽噎道:“....你骗我你成绩差!你欺骗南老师感情!我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狗话了呜呜呜呜——!”
  顾向野慢慢将她两侧手肘都上好碘伏,稍稍抬眼,轻笑了一声,懒散道:“挺好。”
  “.....?”
  “男人的话,”顾向野指节轻磕石椅,漫不经心道,“除了你顾爷说的,是得都别相信。”
  “.......”
  “而且,”他秉持着不噎死人不舒心的本性,边稍稍弯身食指稍稍卷起她一边的裤腿,边慢悠悠又道,“我也没骗你。我语文应该是几门科里,分数最低的。”
  “......”
  南思阮气的想给他当头来一下,又被他的动作惹得缩了缩腿,呜咽了一声咬着唇不再说话。
  顾向野动作放慢将宽松校裤裤腿卷至对方膝盖处,目光略过对方的伤口,心跳漏了一拍。
  小姑娘腿细嫩如白玉,衬着膝盖处的乌青和涔着浓血的伤口格外刺目,看着都疼。
  南思阮瞅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悲惨嚎道:“....不会留疤吧.....”
  顾向野一句“废话”卡在喉咙里,还是憋了回去,岔开话题缓慢道:“....一会可能会很疼,我尽量轻点。”
  他边说边抽出新的棉签沾了碘伏,又抬眸看了南思阮一眼,继续道。
  “忍不住的话——”
  “就好好反思自己为什么蠢到那种时候冲出去送人头。”
  “.......”
  南思阮拳都攥紧了几回。
  这。
  到底。
  是什么绝世烂人。
  顾向野垂眼落在她的伤口上,神色稍专注地控制着力度用棉签在周围点上碘伏。淤青面积不小,稍不留神就会碰到创口处,他动作便格外放慢了许多。
  南思阮疼的腿肚子都在抽搐,必须得说点什么转移自己注意力,吸了吸鼻子又道:“...顾向野。”
  顾向野目光没又移开,扬了扬眉:“怎么?”
  南思阮咬着牙忍痛小声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差的。”
  顾向野眉心跳了跳,握着棉签的手稍顿,“那你是不是得谢我,让你开了眼界?”
  “......”南思阮红着眼不理会他的打岔,继续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也没那么讨厌。”
  顾向野后牙磨了一下,收回视线慢慢继续给她上药。
  “...大家都挺喜欢我的。”南思阮说着就更委屈,“我想想我也就踩了你一双...一双六位数的鞋....”
  “......”她顿了顿,想着好像六位数不能用也就来形容,一思索自己也的确有些过分,吸着鼻子又道,“我有罪,我不该踩你的鞋,但我为了救你都破相了,你能不能...别再计较了。”
  顾向野就听着她一开始是抱怨自己对她不好,讲着讲着又变成让自己原谅她,莫名的情绪一点点染上,停下动作再次对上她的视线。
  小姑娘一双眼红的不像话,委委屈屈地对上他的眸,可怜巴巴地等着他回话。
  “想什么呢。”他声线莫名哑,但还是故作嘲笑慢慢道,“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路灯洒下点点白圈,落在少年俊俏的面上映出棱角分明。他的眸漆黑有光,鸦羽般的睫毛稍遮莫名的思绪,唇角轻勾,声线却柔。
  几只晚睡的绣眼鸟栖息在摇曳着的枝头,依偎着探头好奇打量着人类的相处。
  它们叽喳着交谈,追随着灯光下有些发愣的少女和对面的少年。
  少年目光落在她的面上片刻,微不可察叹息了一声。
  随后,他把手中的碘伏搁在地面,抬手轻轻蹭过她的眼角。
  “——我也....”
  “觉得你很好。”
 
 
第12章 第 11 章
  广州是座不夜城。珠江对面高楼起了一列,远看着灯火摇曳,衬着少年像是披着一身星光蹲在她面前。
  她听着有些愣,皱着鼻子迟缓反应了片刻,小心翼翼却又狐疑地拖着哭腔道:“真的吗——那你十秒内说出你南姐姐五十个优点来....”
  顾向野指尖停顿,挑眉看着她,稍侧开头继续道。
  “....南思阮,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跳了级念高中的。”
  南思阮被他话题的跳跃忽的一愣一愣的,一双微红的杏眼睁着,嗓音软糯的像块儿桂花栗子糕:“.....啊?”
  顾向野闻声唇角下意识扬了扬,语气又恢复散漫。
  “摔个跤要哭,被人讨厌也要哭,夸你了还得哭鼻子。”他尾音带磁,带着笑意又懒散道,“就没见过三岁以上的小孩能哭成你这样。”
  “......”南思阮成功被他带偏,软着嗓子怒道:“你才三岁小孩儿呢!我今年年底就满十八了好吗!”
  顾向野闻言抬眸对上她潋滟的眼,又笑了一声。
  “——你有十七啊。”
  怎么完全没半点儿十七岁被义务教育和非义务教育打压摧残后中国新青年的颓废。
  还这样一腔热爱的,带着像初生婴儿般的,对世界莫名的最大善意的天真模样。
  枝头的绣眼鸟拍着翅膀扑棱飞走,晚风吹乱少女已经散落的发。
  南思阮愤愤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有!我浑身都是十八岁祖国新青年的成熟稳重好吗!你才没有....”
  顾向野出声打断:“不好意思,你顾爷留了级——”
  “现在已经快十九了呢。”
  “.....”南思阮着实不明白留级有什么好炫耀,握了握拳磨牙恨恨道:“我有《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义务教育法》....你就羡慕吧!”
  “连买包烟都要藏藏掖掖的年纪。”顾向野撑着膝盖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吊儿郎当道,“我真的好羡慕呢。”
  南思阮无言地抬眸瞪了眼他,想了想恶意道:“...所以你抽烟喝酒烫头打架,就是为了宣告全世界自己成年了?”
  顾向野垂眸看了她一眼,惊奇般说。
  “我哪有烫头?”
  “.......”
  这人真的很会抓重点。
  南思阮吸了吸鼻子,不太想和对方继续探讨这个幼稚的问题,抬眼看了看江边天色不早,犹犹豫豫地嗫嚅道:“....我一会,怎么回去啊。”
  顾向野低头想了会,问:“你住哪?”
  南思阮手捏着衣摆道:“就住南中的宿舍...不过是在校外的那个。”
  她生怕对面一听距离太远又要作妖,想了想又小心添上了一句:“...不过也很近的,我平时腿脚健全的话十五分钟就能走到了。”
  顾向野站着默了半秒,背过去稍稍俯身,平淡道:“我背你。”
  南思阮愣住,“....啊?”
  顾向野难言地抿了抿唇,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上来,我背你。”
  南思阮垂头顿了会,扭捏道:“啊这....不大好吧.....”
  顾向野侧头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南思阮继续道:“....那什么怪麻烦你也怪不好意思的.....你就帮我找辆ofo...要是你能推着我回去就更好了——”
  顾向野很快起身,拍平身上衣褶,“走了。”
  “......”
  顾向野想起什么似的又侧头,“啊”了一声道:“对了,回头加个微信。”
  “.......?”
  “然后把药钱转给我。”他抬了抬下巴意指她身边那袋药,“一共一百零九块六。”
  南思阮艰难看向他:“你他妈.....”
  顾向野顿了顿又客气道:“....转我一百零九就好了,谢谢。”
  南思阮简直不敢相信他能烂到这个地步,一时半会还没反应出什么优美的中国话来辱骂他。
  顾向野侧目又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温度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想怎么回去?”
  南思阮简直想用鞋底拍在他七分凉薄三分冷酷的面上,悲愤羞辱地再次握拳,一千万个小人在心中拉住自己安慰说南哥算了算了,艰难地细若蚊声道:“.....你背我回去......”
  顾向野挑了挑眉:“嗯?求人是这个态度?”
  灯下几只扑棱的蛾子来回转悠,软黄的光印在少女悲愤交加的面庞上。
  “....求你,”她认命阖上眼,咬牙切齿道,“背我回去。”
  顾向野很勉强似的叹了口气,又背过身懒散单膝蹲下,挺直的背脊对着南思阮,“上来。”
  南思阮视死如归心头一横,撑着石椅慢慢往前挪,手伸过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倾身过去趴在对方背上。
  她几乎不敢用力,姿势极为别扭,两腿膝盖伤口酸痛不已惹得她又龇牙咧嘴红了眼眶。
  顾向野手腕轻轻搭上她的大腿,注意到身后人僵直的身躯,唇下意识勾了勾,散漫道:“阮阮,你是不是从来没被人背过。”
  南思阮简直气儿都不敢大声出,提心吊胆问:“....啊?”
  顾向野吊儿郎当道:“搂紧点。你这叫我怎么背?”
  南思阮搂着他肩膀的手认命地又收紧了几分,姿势向上挪动了点。
  顾向野慢慢直立起左膝,稳稳将人背起,平缓顺着江边的路慢慢走。
  小姑娘脸上倒还有些婴儿肥,但身上没半点儿赘肉,背起来并不吃力。但他还是恶意叹了一声,缓缓道:“阮阮。”
  “......?”
  “以后多运动。”
  “.....”南思阮羞愧涌上心头,闷闷回答,“知道了。”
  天色不早,江边散步的人少了许多,不远处天桥下的流浪歌手撕心裂肺唱着粤语歌,路灯温柔地照亮一小圈暖黄。
  路过他们的人见到是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都不免多看几眼,眉目间多了几分了然。
  南思阮颇为羞耻地稍稍低头,动作就成了埋在对方肩颈处。顾向野后边一路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她着实受不了沉默的气氛,思索半天牵扯道:“...同桌,你数学理综怎么学的呀。”
  顾向野动作顿了顿,散漫接话道:“阮阮,你还真有情趣。”
  南思阮:“.....?”
  顾向野低声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孤男寡女,夜黑风高,你居然.....”
  “跟我聊数学。”
  “........”
  顾向野感受到肩头对方的脑袋又埋低了几分,心尖有些痒,还是没再逗她认真想了想答道。
  “我应该,没怎么学。”
  “——不是挺简单的么?来回就那几种题型。”
  南思阮难言地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忍着没给他来一拳,“...你不是念高一的时候就去拍戏了吗...哪有时间学习啊...”
  “剧场休息的时候,没事会刷点题。”顾向野停下脚步颠了颠把她抬上一点,“之前也接了几个教辅的形象代言,就顺便做完了他们送的练习。”
  南思阮听着又想起了什么,插话恶狠狠道:“所以你之前是会做那些题!你还骗我说你都是蒙的——”
  顾向野懒懒接话:“我主要也是没想到,真有人能蠢到相信。”
  “......”南思阮面无表情道,“顾向野同学,我宣布我们短暂的同窗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你不要再和我讲话,今天之后咱们各自安好好聚好散。”
  顾向野点了点头,“看见旁边的珠江水没?”
  “...看到了?”
  “知道每年跳江的人有多少吗?”
  “......??”
  “再说一句狗话,”顾向野眯起眼睛,云淡风轻,“就让你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南思阮搂着他脖子的手立马又收紧几分,乖乖闭上了嘴。
  顾向野脚步放的很慢,像是顾及她的伤口手上的动作极为小心,许久才走到流浪歌手驻唱的地方。唱歌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起了东西,见到他们误以为是情侣又停下来抱着吉他唱了首情歌。月亮穿透过朦胧淡紫的云高高挂在天上,平缓抒情的旋律混着江水流淌。
  小姑娘憋着没吭声几分钟,又忍不住地小声开口。
  “同桌....咱们要不听完再走吧。”
  顾向野动作顿了顿,停下脚步侧身看向驻唱的人。
  搭档乐手的鼓是用装油漆的铁桶改造成的,配合着歌手质量不大好的吉他,弹出的节奏尾音有些刺耳,歌手一晚唱下来的嗓音也带哑,两人的神色却万分认真且陶醉地唱着民谣情歌。
  南思阮看着心中有些起伏汹涌,动了动伸手翻进裤兜里掏出几张一元的纸币,伸过去递给顾向野,声音软着像一池早春的湖水:“...同桌,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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