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挑了挑眉。
花央央小脸微红,看了眼顾燃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轻咬了下朱唇,不自在道:“是……关于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对你说了那些话……”说着,她眼圈一热,“我那时的意思,并不是说你是趁人之危的人……”
那双泪眼我见犹怜。
花晓饶有兴致的望着。
顾燃余光察觉到她的注目,眉心微蹙,继而舒展开来,他上前,以指腹抚了抚花央央的眼下:“我不怪你,央央。”声音温柔的如能滴出水来。
“真的?”花央央容色放晴,抬头望着他,“今晚在我们去过的餐厅,我请你算是道歉,好吗?”
顾燃揽着花央央的手微顿,抬眸若有似无望了眼花晓:“花同学觉得呢?”
花晓笑:“妹妹毕竟是女孩子,顾同学记得把妹妹完好的送回家。”
话落,干净利落的转身走回座位。
顾燃听着她明显隔开关系的话,还有毫无迟疑的背影,脸色越发阴沉。
“顾燃?”花央央忐忑唤他。
顾燃猛地回神:“好啊,”他笑开,“我会去的。”
只是眼中,除了阴翳的漆黑,再无笑意。
……
陆氏,会议室。
陆非迟刚开完一场国际会议,空荡荡的会议室,唯余他一人。
他揉了揉眉心,拿过一旁的手机。
仍旧死寂一片,没有一通电话、一封简讯。
没心没肺的女人。
那晚,他第一次主动去接近、去吻一个女人,那个缠绵的吻,无数次于孤寂无人处、午夜梦回时纠缠着他。
“叩叩”会议室大门被人敲了两下,助理走了进来:“陆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今天下午的工作推了。”
“嗯。”陆非迟冷然应了一声。
助理却没有离开。
“还有事?”陆非迟抬眸。
“之前,您要我多注意着顾家那边……”助理迟疑了一下,“顾小少爷回学校了。”
顾燃。
陆非迟眸光一冷:“先出去吧。”
会议室再次剩下他一人。
陆非迟摩挲着手中的手机,他很少主动,他习惯了设下陷阱等着猎物上钩。
可是花晓独独是个例外,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他的例。
“花晓很少会喜欢别人……”
那夜陆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陆非迟薄唇紧抿,最终拿过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女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丝慵懒:“陆先生?”
“……”陆非迟没有作声。
花晓在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没事的话,就先……”
“听说,顾燃今天去了学校?”陆非迟垂眸,问的平静。
花晓低笑一声,笑的他心尖微麻,她才开口:“吃醋了?”
陆非迟攥着手机的手一紧,又是长久的静默。
“陆先生打电话来,只是查岗吗?”花晓无奈问道。
陆非迟抿了抿唇,声音淡极:“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吧?”
“嗯。”
“快了……”陆非迟呢喃。
“什么?”花晓问。
陆非迟垂眸沉沉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花晓嘀咕一声,“挂了。”
话落,已经结束通话。
陆非迟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挂的真干净利落。
他垂眸,方才还烦躁的心思竟然平和了许多。
缓步走到窗前,他看着外面如蚂蚁大小的车水马龙,许久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花先生……”
……
花晓傍晚时,便收到了花母的消息,要她今晚回花家一趟。
天色渐暗,路灯逐渐亮起,夜风微凉。
的士稳稳停在花家别墅门口。
这是花晓第二次来到这里。
与第一次处处疏离与冷淡不同,花晓刚走进别墅,花母已经等在主厅门口,便是花父都破天荒的坐在沙发上,见到她来,不自然的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花晓挑了挑眉:“二位有事?”
“我们是没什么事,”花母笑道,“只是……有人想见你。”
“谁?”花母却不再言语,只指了指楼上,“他在你房间等你呢。”
花晓隐隐猜到些什么,起身便要上楼,却被花母叫住了。
“晓晓……”声音迟疑。
花晓回眸:“嗯?”
花母顿了顿,走上前来:“晓晓,我知道一直亏欠你良多,还有你父亲也是,过往的错终究弥补不回来,但是……你要相信,我们是真的在意你的。”
花晓颔首,她越发肯定楼上的人是谁了。
花母继续道:“这些事本不该让你知道,可是如今也瞒不下去了。花家基业不小,但是这些年终究是风雨飘摇。陆家不同……”
“楼上是陆非迟?”花晓打断了她。
花母脸色微变,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花晓笑了笑,缓步走上楼去。
房间里。
一人西装笔挺站在窗前,身材修长,背影透着几分孤寂。
直到房间门被人推开又关上,那僵立的背影才动了动。
花晓低笑一声,走到那人身后:“陆先生,几天不见,您美貌依旧。”
陆非迟双眸微沉。
几天不见?这没心没肺的话。
不是几天,而是半个月,且没有只言片语。
他转身,目光沉沉盯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眉目娇俏,看着她露着光洁肩头的模样,以及朱唇微翘泛着淡淡的光泽。
伸手,他捧着她的脸,唇已经压了下来。
就像是将这近半个月的孤寂全数释放一般,将她的呼吸全数吞下肚。直到感觉到眼前女人真真切切的存在,喉咙身后溢出一丝喟叹。
花晓闷笑着,没有闪躲。
这个吻并不久,片刻后陆非迟便已松了唇,轻咬了下她的唇角,声音喑哑:“想不到花小姐还有几分少女心。”
这满屋的粉色。
花晓低笑一声:“花央央喜欢。”
所以,花母便以为原主也喜欢。
陆非迟身形微顿,双目幽深盯着近在眼前的女人:“那你喜欢什么?”冷静的语气,眼神却透着些许认真。
花晓认真想了想:“美人。”
陆非迟并没有嗤笑,依旧望着她:“我怎么样?”他从不吝于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优势。
花晓上下打量着他,冷峻而华丽的眉眼,清贵的气场,以及颀长的身姿,她颔首:“好看。”
陆非迟勾唇清冽一笑,伸手揽着她的腰身:“陆沉要和花央央取消联姻。”
“是吗?”花晓挑眉,饶有兴致反问。
陆非迟微蹙眉,手微微收紧:“这么在意他?”她给陆沉写过情书,他很清楚。
“毕竟,他也生的好看不是?”花晓笑了笑。
陆非迟抿了抿薄唇,终没再继续追究:“花家离不开陆家。”
“嗯。”花晓颔首,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陆非迟盯着她的眉眼,她分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就是不戳破。
“我们订婚,花家所需的一切,我都可以给。”终是说了出来。
花晓半眯双眸,看着眼前这个孤高清贵的男人,许久垂眸浅笑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陆非迟纵容着她的动作。
“陆先生,”花晓启唇,“你想娶我,只是因为你能碰我吗?”她尾音微扬,慵懒肆意。
陆非迟双眸一深,手徐徐揽上她的肩头:“是,也不是。”
“嗯?”
陆非迟停顿片刻,转身看着窗外的黑暗,声音幽沉:“十二岁那年,我亲手拔了他的呼吸机后,才排斥与人接近。”
花晓安静靠在陆非迟怀中,声音慵懒:“你父母?”
“我父亲。”陆非迟垂眸,“一起车祸,母亲去世,父亲抢救了大半年,也痛苦了大半年。那年,陆沉六岁。”
所以,陆沉怨他。
后来,被亲人夺去财产,被长辈骗了股权,偌大的陆家恍若成了过眼云烟。
终于在他成年后,一点点的夺了回来。
“嗯。”花晓随意应了一声,仍旧靠在他怀中。
“没有想说的?”陆非迟喉结微动,垂眸望着她。
花晓沉吟片刻:“我当初猜对了吧,你这是心病。”
陆非迟揽着她肩头的手一顿,下刻竟徐徐笑了出来,不是以往的嗤笑与讽笑,反而是畅意的笑。
【系统:陆非迟好感度+10,当前总好感度:70.】
花晓轻怔,抬眸便要看向陆非迟。
陆非迟却揽紧了她,不让她动作半分。
他厌极了任何人可怜的目光,他也无须任何人可怜。
他想要的,总能得到。他做的选择,也都是万千思量后的选择。
旁人的安慰都是多余的。
他喜欢她的随意。
“订婚,怎么样?”陆非迟垂眸,沉沉问道。
花晓看着窗外灯火:“我是没什么意见。”
陆非迟眼神剧烈收缩了一下。
“不过,”花晓笑了笑,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再不复方才的慵懒,她凝望着他的双眸,“你会后悔的。”
陆非迟迎视着她:“我从未后悔过。”
……
景苑公寓。
夜已深。
顾燃静静坐在公寓门口的石阶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随意舒展,修长率性。
眉眼微垂,正看着拿在手中的腕表。
秒针一下一下的走着。
上一次坐在这儿,是那个磅礴的雨夜,他浑身淋的湿透,却依旧固执的坐在门口。
也许他潜意识中知道,花晓是唯一一个会真心实意对他说“恭喜你”的人。
而今,送走花央央,他又坐在了这里。
白日,和花央央故作亲昵,说不上什么缘由,也许是看不惯那个女人眼中的故作生疏,以及对他的疏离。
秒针仍在走着,没有声音。
他却仿佛听见了“滴答滴答”的细微响声。
直到……时针静静指向十二。
零点了。
顾燃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花晓今晚没有回来。
回到顾家,老管家迎了上来:“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顾燃却只无波无澜走上楼去,细碎刘海下,眼中阴鸷丛生。
“少爷……”老管家为难片刻,“陆家那边来人送来了邀请函,说过几天有重要事情宣布。”
重要事情?
顾燃冷笑,不外乎陆非迟力挽狂澜,将从陈先生那儿损失的,从另一桩生意上捞了回来。
关上房门,看着华丽的毫无温度的房间,莫名又想到那个女人。
她又在陆非迟身边?也许吧,她说过,陆非迟于她,很重要。
甚至连他一贯不屑于斗的陆沉,都曾得到过她全心全意的喜欢。
而他,合作伙伴?
“呵。”他冷笑一声。
……
一周后。
陆家的晚宴前所未有的盛大。
花晓安静坐在镜子前。
陆非迟的好感度已经七十了。
镜子里的女人,再不复最初瘦骨嶙峋的干瘪模样,反而添了丰盈姿容,肌肤柔腻,眉目如精描细琢般。
化妆师和礼服早已在一旁准备着。
花晓半眯双眸,她享受这个逐渐变美的过程。
宴厅中。
顾燃最终来了,一袭黑色绒面燕尾服,衬的少年华丽优雅。
本不愿来的,可……花晓请了一周的假,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回景苑公寓。
他用了些手段打听她的现状,却像是被人刻意拦下一般。
顾燃隐在昏暗之中,看着聚光灯旁,那个西装笔挺、茕茕孑立的男人。
一个……有着怪癖的男人,除了那张脸以及冷血做派外,他看不出哪里吸引人。
花晓当真没眼光。
嗤笑一声,顾燃拿过一旁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不知多久,陆非迟走上台去:“各位。”他嗓音清冽,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宴厅不觉沉静下来。
“今日,请大家前来,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宣布。”聚光灯下,他冷峻且从容。
顾燃微眯双眸,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陆非迟却只言简意赅:“我的未婚妻,花小姐。”
宴厅大门打开。
一人一袭黑色半肩晚礼服走了进来,衬的她肤若凝脂,泛着莹莹白雾。
玲珑的曲线,不盈一握的细腰,弧形优美如海藻的长发披在肩侧。
满厅宾客惊怔在原处,人人都见过花家娇俏如公主的花央央,却也听说过真千金灰头土脸。
可如今,这个女人,却如暗夜里悄然盛放的玫瑰,惊艳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