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一挥广袖,连同花晓座下那片云,一同飞向云之崖。
【系统:扶闲好感度+20,当前总好感度:40.】
前方,本踏虚而行的扶闲背影一顿,转眼已若无其事。
这一日,上界众仙都看到,才被扶闲赶出云之崖不久的花晓,便又被扶闲亲自接了回去。
云之崖。
花晓坐在宫宇内的玉榻上,薄纱红裙下,露出一截小腿,赤足随意耷在榻边,目光时不时朝门口望着。
不多时,扶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处,与他那满身谪仙气儿不同,他的手中,端着一碗白粥,还冒着热气。
他将白粥放在一旁。
花晓看了眼白粥:“一碗?”
扶闲垂眸:“我无须……”
“你这云之崖本就空荡荡的,用食都要我一人,未免太过孤寂。”花晓轻叹一声。
扶闲凝望了她好一会儿,转身朝外走去,再回来手中又多了一碗白粥,坐在她的对面。
花晓挑眉一笑,随意喝了一口:“上神的手艺不错。”她由衷赞叹,一抬眼正对上扶闲的目光。
她双眸微眯,望着他,轻启朱唇,将唇角沾染的粥舐去。
扶闲凝眉,心中竟莫名微乱,垂眸避开了她的目光:“你同苍隅是何关系?”
他忘不了她靠在苍隅怀中,那般亲昵的模样。
花晓望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问道:“你和雪泠仙子是何关系?”
“……”扶闲神色一凝,目光紧了紧:“苍隅是妖,而你是仙。”
“那又如何?”花晓轻哼,“若是我喜欢的,是仙是妖我都要。”
扶闲微顿:“你喜欢他?”
花晓笑睨他一眼:“我比较想要你。”
扶闲喉结微动,下刻却又想到什么,目光望向她的额头,他不知她的目的,却知……她的刻意接近。
怔忡片刻,他的神色终平静下来,转身一言未发走到玉榻上。
花晓望着他的身影,良久凝眉轻哼一声。
莫名其妙。
……
扶闲又开始修炼了。
只是不似以往动辄数月、数年的封闭神识。
他知,花晓素来嫌云之崖沉闷。
花晓也自然不会放弃勾引他的好时机。
扶闲沉神静气,花晓便坐在他身侧,靠在他肩头,在他耳畔低声呢喃些暧昧话语。
初时,扶闲尚会被她撩拨的额角冒汗,睁眼道一句:“胡闹。”
可时日长了,他也逐渐平静下来。
反是花晓深觉无趣,守了他几日,也勾引了他几日,奈何他一心修炼,对她的接近不理不睬。
久了,她便想着扶闲成日里如木头一般,她与其在这儿,不若去和众仙友打好关系。
这样一想,她干脆在扶闲修炼时,便出云之崖,和其他仙友饮酒作乐一番。
仙友们虽对她占据着云之崖那块宝地却不修炼而高呼惋惜,却也在上界活了太久生了无趣,有个玩闹的自然也乐得自在。
这日,扶闲依旧如常修炼。
花晓下巴靠在他肩头,温言软语:“上神,你成日修炼,不怕再生心魔啊?”
“……”扶闲照旧不语。
“其实你若是想修炼也不是不可,你不是也想让我修炼吗?我听闻,男女和合双修,可是对功法极有帮助啊……”
“……”
花晓低笑一声,手缓缓覆上他的手背,与他十指交叉:“上神,什么是和合双修啊?”
扶闲眉心微蹙:“休要胡闹。”收回手,继续修炼。
花晓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微微挑眉,还要说些什么,便听见门外一阵仙鹤高亢宏亮的声音。
她双眸一亮,轻哼一声:“我找旁人和合双修去。”
话落,人已飞身朝外而去。
扶闲睁眸,看着那一袭红影消失。他知,她只是同其他上仙一同玩乐,这段日子,总是如此。可“和旁人和合双修”这种话,从她口中说出,却仍旧惹人不悦。
他闭眼,迫自己封闭神识。
他这一修,修了整整七日,再清醒,云之崖一片死寂。
习惯了耳畔有人时不时的暧昧之声,如今的死寂竟惹人心烦。
……
仙鹤是了尘上仙的坐骑。
了尘上仙嗜酒,平日里尽爱在仙府上设私宴,无事的花晓几乎是此处的常客。
这日,她和几个活了上千年的老神仙一同饮了几日的酒,仙体就是这点好,千杯不醉。待喝完,便微醺着准备打道回云之崖。
却在途经仙府大门时,脚步顿住。
那守门的,从以往魁梧的武生,变成了如今样貌俏丽的小仙君。
小仙君也看见了她,目光从她的微露的肩头一扫而过,白净的小脸登时红了。
成日守着云之崖那根木头,花晓正巧不愿回去:“小仙君脸红作甚?”
小仙君匆忙低头,只觉这个仙子的眼睛会说话般,再不敢看她一眼:“仙子。”
花晓笑了笑:“我美吗?”
小仙君脸更红了,胡乱点了点头:“仙子……很美。”
花晓眼睛一亮:“你瞧,你是仙君,我是仙子,咱们连称谓都这般合……”话未说完,她皱眉,“你抖什么?”
方才还满脸羞红的小仙君,此刻脸色却微白,默默朝花晓身后望了一眼,良久恭敬道:“上神。”
花晓背影一顿。
转身,不远处,扶闲正站在那儿,面无表情望着她。
“可惜了。”她默默瘪嘴,走到扶闲跟前:“你怎么出来了?”
扶闲垂眸望着她,声音平静:“打扰你了?”
花晓颔首:“有点。”
扶闲双眸微紧,朝身后的小仙君望了一眼,抓过花晓的手腕,顷刻间已消失在原处。
云之崖。
花晓头脑仍有些微醺,坐在玉榻上,一手揉着眉心。
扶闲正坐在一旁,目光平静望着她,从方才回来,便始终一言未发,默默散发着寒气。
良久。
“花晓。”他突然作声。
“什么?”花晓疑惑,这似乎还是他初次这般认真的唤她的全名。
“……”扶闲却沉默下来,目光不觉落在她的眉心,终只开口,“无事,你先歇息。”话落,人起身便要离开。
“你去哪儿?一起歇着啊。”花晓望着他的身影,扬声道。
扶闲背影一顿:“不知羞耻。”起身便欲继续离去。
“你这玉榻大得很,装你我二人绰绰有余。”
扶闲头也未回:“胡言乱语。”
花晓慢悠悠站起身:“那你睡在此处吧,我去同那小仙君挤一挤……”
扶闲脚步一顿。
片刻后,花晓喟叹一声躺在玉榻上,周身笼罩在一片上神清气中,扶闲身体僵硬躺在她身边。
“你很紧张啊?”花晓声音极为轻快。
“睡觉。”扶闲言简意赅。
花晓静默良久,突然再次开口道:“你知道什么叫和合双修吗?”
“花晓!”扶闲蓦地睁眸。
花晓低笑一声,头一歪靠在他肩头,低声呢喃:“那便睡觉好了。”
【系统:扶闲好感度+10,当前总好感度:50.】
花晓眸微亮。
扶闲容色微怔,良久,轻叹一声。
……
花晓依然会同了尘上仙饮酒作乐,只是,他那仙府的守门小仙君不知去了何处,惹得花晓心中遗憾了好一会儿。
这日,她见扶闲仍旧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照旧出了云之崖。
却未曾想到,了尘上仙的仙鹤偷吃了天池中的锦鲤,和天兵那方争执起来。
酒是吃不上了,看了会儿热闹,花晓索性直接回了云之崖。
许是修成仙身之后,五感会比凡人更为敏锐;也许是她在云之崖生活的时日长了,对云之崖的清冽气息极为熟悉,甫一靠近,她便察觉到一股不属于云之崖的馨香。
花晓脚步微顿,朝前飞了些许距离,一眼便望见那本该修炼的上神,和……同他一般,穿着一袭如烟白纱的雪泠。
花晓屏气凝神,不露半分气息。
扶闲是少有的上神,功法深不可测,周遭的一点波动,怕是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索性,便一动不动。
距离甚远,她并不能听清那二人说了些什么。
只是说到后来,雪泠身形晃了晃,弱柳扶风一般,而后抓着扶闲的衣袖,低低道着什么。
扶闲始终未曾作声,亦未曾将雪泠拂开。
直至……雪泠目含水光,几滴泪珠沿着脸庞落下。
她蓦地抓着扶闲的手,凑到自己脸颊,双眸通红。
扶闲直觉想要避开,雪泠却又说了什么,扶闲的手顿住,静默良久,伸手替她将泪水拭去。
花晓安静望着,面无表情。
她想,终究是扶闲好感度的增加,让她忘记了,雪泠才是扶闲原本的命定之人。
而她,也不过只是一个炮灰罢了。
“花晓……仙子?”女子清泠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传来。
花晓眨了眨眼,丝毫没有暴露的尴尬,勾唇一笑走上前去:“雪泠仙子。”她颔首算作招呼,目光徐徐落在扶闲仍替雪泠拭泪的手上。
扶闲的手飞快撤开。
雪泠目光微暗,却仍维持着平静:“我先走了。”人若一缕白雾,顷刻间已消失。
花晓望着她的背影:“上神原来可以那般温柔啊。”声音半真半假。
扶闲蹙眉:“胡说什么。”
“好吧,不胡说了,”花晓耸耸肩,转眸认真盯着他,“我想喝粥了。”
扶闲一顿,望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知为何,竟觉得……很是遥远。
她明明就在眼前。
终究转身,他去了云之崖的后方。
花晓轻笑,回到了宫宇中,不多时,扶闲果真端来了一碗粥。
这一次,花晓并未吵闹着说“一人吃粥很是孤寂”,她只是拿着汤匙安静吃着,待吃完最后一口,她走到扶闲跟前:“帮我擦拭一下唇角。”说的坦然。
扶闲目光怔了怔,叹气道:“别闹。”
“闹?”花晓反问,继而挑眉笑道,“替旁人拭泪便那般自然,替我擦擦唇角便是闹了?”
扶闲眉心皱的更紧。
花晓却也未曾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伸手径自替自己擦拭了下唇角,想了想道:“雪泠仙子说了什么?”
扶闲凝滞。
“或许,我该问的直接一些,”花晓复又开口,“你是不是喜欢雪泠仙子?”
“花晓。”扶闲不悦望着她。
“那换种问法,”花晓歪头,笑问道,“你喜欢我吗?”
“……”扶闲不语。
花晓却已了然:“听闻,雪泠仙子喜穿白纱,便是受你影响,”她说的轻描淡写,“方才你二人站在一块,当真是般配极了。”
扶闲道:“口无遮拦。”
“这怎能算口无遮拦呢?”花晓懒懒道,“我只是觉得,你和雪泠仙子若真的喜欢,她大可不必趁我不在时同你偷偷见面,像有奸情似的。便光明正大的来争抢、勾引……”
扶闲打断了她,眉心紧蹙,“休得胡言,她不似你这般……”
话却戛然而止。
花晓双眸微顿,良久突然勾唇笑了出来:“那倒是,雪泠仙子单纯美好,哪里用得着使勾引撩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便是我这种人……”
“花晓!”扶闲脸色微白。
今日他连名带姓唤她竟比以往加起来都要多。
花晓抬眸:“上神在气什么?”她朝他靠近两步,踮脚凑到他眼前,望着他清冽却不掩风华的眉眼,“这般维护雪泠仙子啊?”
扶闲一愣,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目光终缓缓移动到她的额头:“那你呢?”
“嗯?”
扶闲伸手,食指轻轻抵着她的眉心,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神力顷刻注入她的脑海。
花晓只觉意识一片空白,系统带着些许惊惶的声音传来【宿主……】却越发微弱。
下刻,她脑中纷杂不堪,升起阵阵尖锐的刺痛,痛的她眼前发白,如当初系统紊乱一般。
不知多久,那股强大的神力终于消失,她的脑海逐渐恢复平静。
花晓仍站在扶闲跟前,她身上的红纱与他的白衣彼此纠缠着,于云雾中微微浮动。
她看着他。
突然便想到,她曾察觉到扶闲的不对劲,系统的惴惴不安,以及每一次好感度增加后,扶闲总会怔怔望着她。
“所以,你从一开始便知我脑海中声音的存在?”花晓面无表情望着眼前的男子,声音平静无波。
扶闲容色微白,只望着她:“为何?”为何要接近他,为何要博得他的好感。
他甚至想,只要她给他想要的解释,那么不论怎样的目的,都无所谓。
“……”可花晓始终一言未发,沉默良久,终只安静望他一眼,转身离开。
扶闲身子一僵,本垂在身侧的手微动,却终究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