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看着,黎锐卿便感觉周身的皮肤有种条件反射性的颤栗和火热。
他拧眉想了想,隐约记得之前确实听说苏满娘收到了两位友人的生辰礼,而且那两人他在成亲前还特意让人调查过。
最终资料上显示,两人与苏满娘的相处确实只是普通手帕交,并无其他暧昧,更非磨镜对象。
见苏满娘重新拿起画笔,又要继续作画,他也没有打扰。
只是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转身来到寝室里间的小书房,看着那里的一堆画轴,随意挑出最外面两枚展开。
不巧,这随手被他挑出来的两幅,都不是苏满娘的笔触,而是之前她那两位手帕交给她送来的自画小像。
虽然对比而言,这两幅画的画工要比苏满娘强上不少,但若论灵性,还是苏满娘的更甚一筹。
黎锐卿随意地打量了两眼画卷上的女子,一个书卷气息浓厚,一个张扬艳丽独具火辣气场。
他拧了拧眉梢,莫名感觉这画卷上的两人有些眼熟,却又十分确定他从未见过。
他思忖了半晌,无果,又将画卷重新卷好,放回至画轴堆中,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寝室的软椅上,半倚其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苏满娘特意为他留下的绿豆汤,黎锐卿惬意地眯起眼睛,这才是生活。
苏满娘将手中的这幅画画完,并题上字后,才去水盆边净了手,款步行至桌旁坐下:“现在天气热得越发燥人了。”
黎锐卿嗯了一声,眉梢微挑,将面前的果盘推了过去,与她一人一块地戳着寒瓜慢食。
等室内丫鬟们收拾好书桌,并纷纷退下,他身子向苏满娘靠近,低语:“我查过了,三天后是个好日子。”
苏满娘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为何意。
“所以夫人,三天后,我护送你们去观音寺如何?”
苏满娘福至心灵,思及黎锐卿之前说过的帮忙,略一思忖,点头:“可以。只是你确定不会有有危险?若是有危险的话,孩子们不行就先别去了。”
黎锐卿摆手:“危险性不大,你若是担心,等到那天给他们一人发一把匕首防身就是。”
苏满娘迟疑得看向黎锐卿,见他虽神情慵懒,却表情坚决,便知这事没有转圜余地。
遂转而道:“那母亲……”
“母亲就算了,她年岁已大,万一本来没有什么危险,却自己把吓自己给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就不美了。”
苏满娘颔首。
没错,黎母生性怯懦,还真是这样的人。
两人又就之后大佛寺的注意事项和携带人选交流了一番,待时间稍晚,才双双上了床。
夜幕正浓,月色恰好。
待**稍歇,苏满娘半趴在被褥上低低喘.息。
她一边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一边不动声色地活动着自己有些酸麻的手指,一转头,就见到黎锐卿正满面潮红,激动地大口大口喘着荡漾的粗气。
待身上那阵让骨髓都为之颤抖的酥麻感过去,黎锐卿侧过身,依恋地将旁边微凉的女.体揽入怀中,轻轻磨蹭,爱惜亲吻:“闻筠,你现在手法越来越好了。”
苏满娘:“……多谢玉清夸赞。”
讲真,她宁愿没有得到过对方这句赞美。
黎锐卿身子缓缓挪到苏满娘身上,潮红的面颊向下,啄住了苏满娘的唇。
这并非一次暗示,而只是一次摩挲。
他一边摩挲舔舐着,一边紧紧盯着苏满娘的眼睛。
清澈、清澈、依旧清澈。
他敢肯定,她对自己是欣赏的,但直到现在为止,他却依旧在对方眼底看不到对自己的半分依恋。
这种发现,让他逐渐地从一开始的满意,到现在开始有了不满足。
“你可喜欢为夫这般?”他将唇舌凑在她耳畔低问。
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半抬起,露出自己肌理紧实、线条流畅的精壮上半.身。
苏满娘只瞟了一眼他身上像是洒了酱油的青色皮蛋一般的身子,触目可及的都是青紫斑驳,便生无可恋地再次移开视线。
“喜欢。”她唇瓣微抿,顽强地扯出赞许笑意。
她原也想伪装柔弱小女子,没不想最后还要靠着她的大力过活,这种心情,是种其他人不会理解的酸爽。
黎锐卿对于她的回答却不是很满意,但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不满意什么。
毕竟现在的相处状态,就是他在成亲前预想过的最好的婚后生活。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想了想,半晌后得出结论,他这应该还是身体上的不满足。
想到方才的舒爽,他又忍不住脊梁发麻,唇畔的微笑也逐渐变得危险。
“既然喜欢,那咱们便再来一次。”
言罢,刚刚停止晃动不久的雕花实木大床又重新开始了摇晃,男女的暧昧低吟又重新响起。
今天的听涛苑寝室中,依旧是男主人声音比女主人更加兴奋且高昂的一天。
次日,黎锐卿心满意足地按时醒来,像往常那般带着满身颤栗的余韵穿好衣裳,一脸舒爽地来到演武场训练。
一场酣畅淋漓地舞剑后,他来到书房浴室冲洗一番,一边用干棉布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儿,一边回忆着昨晚的舒爽瞬间,面色逐渐潮红,眼底渐染薄雾。
当行至放在书房角落用来净手的水盆前时,他无意间低头,正对上水盆中自己满脸餍足的俊美潮红面孔。
黎锐卿:……
他深深地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不期然地,昨晚颠鸾倒凤前,他曾在书房中看到过的两幅画像跃入脑海。
那两位与苏满娘保持联络了五六年的至交好友,其中一个气质和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仿若是被墨香浸润过的浓厚书卷气,另一个则五官艳丽张扬,极其妍丽的精致容颜,仿若是喷薄而出的**火焰,美艳不可方物。
而他,黎锐卿再次望向水盆中的自己,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这两人的结合体?!
再思及他都已经与苏满娘这般亲近了,对方看待自己的目光,依旧平淡而温凉,就仿若是一捧温凉的白水,永远不会滚烫,不会有灼热的温度。
莫非……
黎锐卿将棉布从头顶上放下来。
莫非,闻筠她真是磨镜?!
因为磨镜,所以才会痛快地答应,基本是她两位“友人”相貌和气质结合体的自己的婚事;
因为磨镜,所以面对他这番几乎能让任何一个女子脸红心跳的床榻攻势,都生不出半分爱慕之情?
黎锐卿:……
他现在需要静静。
苏满娘并不知晓黎锐卿这个时候都在瞎想着什么,此时,她已经将自己的两张自画像画好,并准备好一应礼物,让人去省外运送回礼。
正在忙碌准备着三天后大佛寺之行的她并不知晓,她让人送出去的信件和礼物还没等出黎府多远,便被黎锐卿给截了下来,认真并仔细地检查过一番。
确认信件和礼物中并无任何暧昧言语,保证自己头顶上还是正常颜色,黎锐卿舒出一口气。
只是想想那信件中的俏皮用语,和显而易见的亲昵,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心中百转千回地展开了苏满娘的自绘人物小像,黎锐卿就看到画卷上,苏满娘团扇下被半遮住的微翘唇角,他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皮肤有点麻。
心头有些痒。
黎锐卿手指顺次抚过画卷上苏满娘的眉眼、嘴角和圆润手指,慢慢地眼眸有些深了……
三天后,苏满娘安排好全家前往五指山上的车驾人马,一大早便与黎锐卿一起,带着府中的几个孩子前往五指山观音寺。
此次黎府一共出动了三辆马车,苏满娘一辆,后面黎霜和黎雪单独一辆,第三辆马车则装着几位主子此次出行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以及几位小厮婆子。
车外,黎锐卿带着三位养子与一队护卫各自骑在马上,从辛图城中招摇而过。
第74章 山上
今天的黎锐卿穿着一身绚烂的玛瑙红长袍, 长身玉立,芝兰玉树。
再加上他最近一连多日,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饱胀的满足, 眼角眉眼还带着暖融的春意,因此看起来格外绮丽惑人。
苏满娘撩开车窗上的纱帘略看了一眼,又急忙放下。
都说女子在破身成为妇人后,眼角眉梢都会多出一股姑娘家没有的媚意,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身上这种感觉不是多明显,倒是在黎锐卿身上就明显得这么吓人呢。
果然, 在黎锐卿说过之处,可以听到不少姑娘家的窃窃私语, 以及兴奋低呼。
“是黎大人!黎大人啊啊啊!果然俊美非常,不愧是辛图第一美男。”
“啊,黎大人他看向我了!他看向我了!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
“黎大人的眼睛好像会放电,你说我现在跑到他面前自荐做小,能成吗?”
“滚滚滚!这么美的事你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 不要跑到黎大人面前碍我们的眼。”
“就是, 黎大人身旁多了一个夫人已经够让我们不痛快的了, 你个死妮子别跟着掺乱。”
……
苏满娘有些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拿着被她染上的媚态,跑到外面勾引别人, 可以, 这很黎锐卿。
*
辛图城内外寺庙众多, 城内有夫子庙、关帝庙、土地庙等, 城外有大佛寺、观音寺、太真道观等。
只不过在这些寺庙中,大佛寺因为建筑面积最大,历史最过悠久,甚至还有过几任帝王的祭拜,最过出名。
这次黎锐卿点出来要去的观音寺,相比大佛寺而言距离辛图城要更远,且寺院面积相对较小,香火不算鼎盛,香客数量一般。
虽然也有不少纯信观音大士的香客会去五指山祭拜,但是最近几年,观音寺却愈发寥落,好像就连法会都举办得无声无息。
黎府的三辆马车行至五指山下时,时间已经上午过半。
估计等大家爬到五指山顶,时间就该是正午时分。
不仅距离辛图城远,就连山也比鸡鸣山高,这也是这里香火比不得大佛寺的原因之一。
下了马车,黎霜和黎雪行至苏满娘身后,黎川智三人从马背上下来,一个个呲牙咧嘴,走路一歪一扭的,好像是三只大螃蟹。
黎霜和黎雪看着他们三人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黎霜细声笑问。
“磨破皮了都,火辣辣的。”黎川智歪了歪嘴,略适应了一会儿,才将表情调整回惯常的冷肃正经。
他们三人自从学会骑马后,还从未骑过这么远的距离,这次真是遭了大罪。
黎川猛则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一跳一跳的,像个蛤.蟆,大呼小叫道:“疼死了疼死了,哎哟我的个娘哟。看来等回去的时候,就只能坐在马车里,不能再骑马耍现了。”
黎川忱作为三人里面体质最差,每每去演武场都是被黎锐卿逼迫去应付了事的主,这个时候苦着脸看着几人,已经萎靡到不想说话。
黎霜躲在苏满娘身后,用帕子捂着嘴,噗嗤噗嗤地细声憋笑,差点没将眼泪憋出来。
黎锐卿好笑地看了三位养子一眼,等仆从护卫将马车停好,又带好东西,才缓声开口:“走吧。”
黎川猛三人立马收拾好表情,跟在黎锐卿身后。
观音寺所在的五指山是真的高,不仅高,还颇为陡峭。
趁着今日颇为炎热的天气,来这里拜寺上香,简直就是一场折磨。
爬山路上,先是黎霜和黎雪体力逐渐不支,接着是黎川忱这个平日里对训练不上心的标准宅书生,除此之外,其他人没一个是拖后腿的。
黎川忱毫无形象地坐在半山腰的凉亭中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大哥,没想到你体力竟然这么好,我还以为咱俩应该都差不多呢,看来之前在演武场训练时,我观你全程训练下来颇为轻松,还真不是错觉。”
黎川猛抱着水囊大口大口地往腹中灌水,又粗鲁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大声道:“我看大哥练武天赋指不定比我还好。所以,不行就让二哥自己去学文算了,大哥咱俩一起练武啊。”
黎川智抬手,狠狠蹂.躏了两把黎川猛的脑袋,阴森森开口:“滚你个混小子,你一个练武的练到体力还和我一个文人差不多,只能说你努力不够,勤奋不足,看来回去以后你很有必要训练加倍。”
黎川猛忙一个蹦高窜起,想要用手捂住黎川智嘴巴,却被黎川智轻松躲过。
一下失手,黎川猛也没有尝试第二次,而是小心地回头看向黎锐卿方向,一下子对上了黎锐卿似笑非笑的目光。
“父、父亲。”
黎锐卿眯起眼睛,目光滑过他,看向倚在凉亭柱子上、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的黎川忱,笑纹浅淡:“等回去之后,忱哥儿在温书之余,演武场中日常训练任务加倍,猛哥儿也是。”
至于黎川智,他目光淡淡略过他,并没有多言。
黎川忱和黎川猛一齐哀嚎,抱头呻.吟。
黎雪和黎霜半瘫在一边勉强勾起嘴角,她俩这个时候连笑都开始费力。
“雪姐儿和霜姐儿回府后,也将投壶和射箭练起来,每天投壶必须投中一百个,射箭射中靶心五十次,我会将具体标准告诉你们身边的妈妈,让她们给你们计数。作为武将府上的姑娘,体力差成这样,真是丢人。”
黎雪和黎霜惭愧地低下头,虽然想想这个任务量她们也想哀嚎,但因为心中长久以来对黎锐卿的恐惧,她们均只是下耷了几分嘴角,不敢多言。
苏满娘体力不错,这个时候气息并没有改变太多。
她看着孩子们被黎锐卿吓得有些萎靡的士气,抬手示意孙嬷嬷上前,让她将藤篮中的五把匕首,给他们一个个发了下去。
黎川猛将冰凉的匕首套往自己脸上贴,一边给自己降温,一边欢快叫道:“母亲,你有这么个降温利器怎么不早拿出来,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哎哟哟,好凉快!”
苏满娘目光扫向五人,见除了黎川猛外,剩下的四人面上都有疑惑,温声开口:“没错,专门给你们降温用的,多冰一冰脸会舒服一些。”
听到她这话,抱着匕首抖抖索索的黎霜情绪也跟着放松下来,她小心的将脸贴到冰凉的匕首套上,发出满足的细声喟叹:“好舒服啊,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