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若他真敢表露出打趣她身材的意思, 她自有其他方法收拾他。
想至此,苏满娘目光似有若无地晃过黎锐卿的腰, 又迅速收回, 至于她心里转悠着什么念头,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并没有其他含义的黎锐卿, 此时正用眼角瞧着苏满娘施施然挑着豆芽食用的动作,眉宇舒展。
他怎么以前就没发觉, 给人喂食的感觉会这般心情舒畅呢。
看来以后可以继续保持。
饭毕, 按照惯例, 两人会在书房中稍微磨蹭一会儿时间。
苏满娘从书架中取过一本之前看到一半的游记, 半坐在软椅上慢慢观看。
黎锐卿则坐在另一边的宽手椅上, 也手拿一本游记, 却看得并不专心,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向苏满娘方向。
半晌,待他又随意翻开下一页,却不由目光微动, 缓声开口:“我见你在这上面用红笔做了批注。”
苏满娘从另一边探过头来瞧了一眼, 点头:“我看上面写着, 矾山有瀑布,宽约十数丈,下有蓝湖状若圆盆,但我之前在另一本游记中看到的却并非如此。”
说罢苏满娘站起身,从书架上寻找另一本游记的位置。
黎锐卿坐在软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在书架前寻书的女子,莫名感觉人的眼光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他最开始见到苏满娘时,只觉得这是一位身材有些圆润的丰盈姑娘,不比其他妙龄女子身材窈窕,但现在等他再瞧,却觉得眼前的女子纤浓有度,身上的每一部分,丰一分则胖,瘦一分则瘪。
她身上的每一点,都恰好戳到他的痒处,让他喜欢到眼里,喜悦至心里。
至于原先在大街上看着还觉得身材尚可的女子,现在在他眼中则全变成了干瘪的豆芽菜,本就仅存的一两分魅力,现在更是一分皆无。
就好像,自从他确认自己喜欢上了眼前的女子,世界就突然改变了模样。
不仅他眼中的世界变了,就连他自己也改变了许多。
当然,现在的苏满娘身材已经刚好,他不希望她再瘦下去。
此时,书架前的苏满娘终于寻到了她之前所说的那本书,她稍微踮起脚尖,向书架上伸手探去。
这个姿势,让她腋下和胸口的衣衫绷紧,更显现出她胸前圆润的曲线起伏。
黎锐卿的眼眸深了深,突然感觉口有些渴。
他取过旁边的茶盏送至口中轻抿,脑海中不自觉畅想,等之后天气略暖,他或许可以和闻筠在这方小书房中略略玩上几场?
无论抱站趴躺等各姿,还是边读书边行事的禁忌,都让他只是想想,就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刚刚寻到自己方才所说另一本游记的苏满娘,并不知晓就在刚才那个瞬间,她旁边这位正襟危坐的夫君脑海中都在想着什么旖旎**新姿势。
只是兴致高昂地来到黎锐卿身边坐下,翻开游记中的某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批注道:“玉清你看,这位叫做黄生的笔者在这里分明写着,矾山瀑布,下有红湖,艳若脂红,美丽非常,和刚才那位叫做孔甲的笔者写的很是不同。所以我在这里标注了一下,留待以后求证。”
黎锐卿点头,他不动声色将自己方才脑海中所畅想的场景全部挥除,略一思忖,沉稳开口:“我之前麾下有位兵士便是来自那边,曾经在一次冬日篝火宴时,听他说起过。事实上,这两人的说法都对,也都不对……”
黎锐卿本身便颇有学识,关于这一点,曾经与黎锐卿就学识上有过深入交流、却愣是没有将他考住的苏家父子颇有体会。
之前苏满娘虽说从几位弟弟口中听到过那天几人会面的转述,知晓黎锐卿很有学识,但这认知却并不深刻。
现在,当黎锐卿正襟危坐在宽背椅上,将他对矾山瀑布的了解深入浅出娓娓道来,苏满娘只觉得这一瞬间,眼前男子身上的光芒都似高大了不少。
黎锐卿他确实是一位合格的文人,她之前认定对方只是外表温文尔雅,披着一层好像是文人的皮,私下里无论性格的恶劣程度,还是懒散程度,都是一个不折不扣兵痞的想法太过武断,都是错误的。
更甚至,此时她的心中还略略生出几分惋惜。
如果他当初并未投身边关,以他的学识,说不定真能考到最后,科举入仕。
讲解完毕,黎锐卿看着面前女子眼底的恍惚和错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听懂了吗?”
苏满娘恍然回神,连连点头:“懂!懂了。”
前半部分确实懂了,后半部分,她却被他与平时表现大不相同的神态和表现吸引住了目光,有些走神。
苏满娘面颊微红,强装镇定起身将书本放回书架,重新低头看书,但这次这次看书,却怎么也无法专心地入神下去。
不得不说,出生在文人家庭的她,天生对文采好的翩翩君子有一种天然的好感,而方才的黎锐卿则仿似让她看到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样貌,不仅吸引人,还倍有新鲜感。
待看书时间结束,两人准备入睡时,苏满娘已熟练地整理好心情。
心动只是一时,压制住心动也无需太长时间。
作为黎府的主母,她是合格的,所以,她必须做到之前答应过黎锐卿的先决条件。
不能动心!
不可以动心!
也不允许动心!
如此,夫妻之间才能长久,不会生出任何后患与矛盾。
洗漱完毕后,苏满娘对着铜镜卸下钗环,刚刚起身,便看向坐在旁边床沿上的黎锐卿:“玉清,你还不睡?”
黎锐卿转头,向她展颜一笑。
而后缓身站起,行至苏满娘面前,将她笼罩自己的阴影之下,俯身低笑:“等内子为我解带宽衣。”
苏满娘手指微颤,她抬头看他。
黎锐卿却似并未察觉自己话语中的异常,他俯视着身前的女子,漫不经心笑语:“我想了想,咱们一辈子的时间还有很长,不用划分得太过仔细,便如正常夫妻般相处即可。”
说罢,他狭长的眸子似不经意地向她眨了一下,昳丽的桃花眼中满是细碎的星辰。
苏满娘迅速垂下眼睑,她感觉刚刚被压下的心跳又像是活泼的小兔子一般,开始急速蹦跶。
并非她不争气,实在是这张颇具攻击性的艳丽五官,在暧昧的昏黄烛光下,太会御摄心神。
她微抿了抿唇,略一思忖,轻言应声:“便依玉清所言。”
说罢,她缓步上前,双手环住黎锐卿劲瘦的腰身,为他解下腰带,卸下玉佩,并褪去外衣。
等到一切就绪,她垂下眼睑退下,缓缓说服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形势。
指不定眼前这一切,就像是之前黎锐卿经常做的那样,只是他随心而至的一场考验。
刚刚这样说服完自己,却见刚刚被她亲手褪去衣衫的黎锐卿三两步上前,大手轻搭上她左胸前的盘扣:“那你的,便让为夫帮你脱。”
苏满娘瞳孔微颤,抬手低声制止:“夫君。”
黎锐卿眯起眼睛,俯下.身,舌尖轻轻吮吸了一口那枚正在他眼前逐渐变红熟透的莹润耳垂,低笑:“乖,记得唤我字,玉清。”
雄浑的男性气息,将苏满娘整个儿的包裹起来,她搭在他胸前的手,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因为低笑,而给胸腔带来的震颤。
站在床帐之外,与黎锐卿亲密接触,与床帐之内,是截然不同的不同体验。
起码床帐内,可以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但床帐之外,她却寻不到一个让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只傻站着不动的理由。
而且,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黎锐卿在为她解衣时,他的手指总是不经意抚过她的耳垂、脖颈等敏感部位,没等衣衫全部脱完,她这个站在原地没动的人,就被他撩拨得有些腿脚发软。
黎锐卿低笑一声,展开双臂,微蹲下.身,抱起他娇娇软软的软娃娃,轻拿轻放抱至床上,放下帐帘。
一夜翻云覆雨。
直至圆桌上燃烧的红色蜡烛完全熄灭,也未曾有歇。
*
次日,黎锐卿起床时,床榻上的苏满娘还未清醒。
他轻手轻脚起身,看着榻上沉沉睡着的女子,以及她半遮半掩的露出的嫩白肌肤,浅笑了一下,在上面轻啄了一口,半晌,满足地顶着个面上不十分明显的巴掌印儿离开了床帐,更衣洗漱后离开内室。
前院书房中,穆洪杰看着黎锐卿今日格外荡漾的神情,啧啧称奇:“你若这般模样出去,还不知辛图城中那些爱慕你的姑娘们会怎么发疯。到时向你扔帕子、扔首饰,和向你投怀送抱得姑娘们,又将不知凡几。”
黎锐卿今儿个心情好,也不想和他扯嘴皮子,直接询问重点:“你今天这么早来这里,是有何事?”
穆洪杰啧了一声,也大概猜到他今天这般一反常态的因由,也没有多问,转而道:“你最近是不是在收网?!昨个儿我家中进入了几位刺客,想要将我绑走。这如果我不是腿脚灵活,你现在可能就看不到你亲爱的好友了。”
“哦。”黎锐卿淡淡瞥了他一眼,对他的表演兴致缺缺。
第102章 庇护
当初师父如果不是发现他这个更疯、也更聪慧的苗子, 临时起意更换鹰组的继承人选,眼前这货就会是鹰组的现任首领。
虽然这货时常装得弱不禁风了些, 武力值也确实相对较差了些, 但只他那藏在衣角、发丝和指甲缝儿里的毒, 就足够放倒百八十个刺客。
更遑论那些人还进了他家, 他的大本营。
如果这样他都会被绑走, 那他那位仙逝的师父绝对会被气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别闹,说正事。”
穆洪杰紧面色一肃,跟着正色开口:“主子让我趁着你这边收网的时候,去江南那边统筹一下鹰组的情报网,顺便一起去将那边的网收了。”
黎锐卿面色一动:“这么快, 他不要再等等?”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 主子他不想等了。”
总是被困在那座重兵把手的宅院中,背后算计筹谋了这许多年,现在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这件事, 不仅是太子.党羽的殷殷期盼, 也是曾经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鹰组所有情报人员的期盼。
黎锐卿食指轻敲桌面,半晌,他从书桌一处隐秘角落,抠出一枚小巧的红色长鹰展翅铃铛, 郑重递给他:“路上一切小心。”
穆洪杰将东西小心揣入怀中:“总归你自从娶了媳妇后, 就不再热衷于流血, 现在你这里用到我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 我离开得也放心。”
黎锐卿轻哼了一声,没有出言反驳,穆洪杰梗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死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盼着我走。”
“确实,快走。”
“黎锐卿!”
两人一顿拳脚过招后,又凑在一起,将之后的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穆洪杰又为他书房中的药箱重新添置了一批药物,才转身离开。
黎锐卿看着他大踏步离开的背影,眼眸缓缓眯起。
心中知晓,这次穆洪杰离开,两人没有个几年,应是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
江南的那一摊子事,可比辛图这边麻烦多了。
黎府在城外又施了几天粥,等到刘知府递上去的折子批复下来后,开始开仓放粮,用于救济灾民后,便撤回了人手。
刘知府的行动很快,再加上知府夫人作为后宅女眷的调度作用,只最近这段时间,苏满娘便接收到了几次知州夫人下的邀宴帖。
之后,黎府在知州夫人的号召下,又将为下人们每年制作衣衫时,残留的陈年棉衣都清了清,一并都捐了出去。
“听闻辛图城中甚至还有人直接捐赠出了家中的绸缎新衣,那些难民们看到了,直接蜂拥而上,全部疯抢。”
苏满娘眉梢一皱,也跟着来了兴趣:“是谁家这么豪富?”
要知道,大户人家中制作的那些新衣,用的都是好料子,这些衣服哪怕不穿,送到当铺,都能换上好几两银钱。
估计抢到的难民们都该乐疯了,转手去当铺一卖,又能买好多件棉衣回来穿穿。
事实上,黎府中这样的新棉衣也并不是没有,但是首先,那些都是主子用的,其次,黎府也并不想狠出风头。
因此,夹在那些衣衫中,虽说也有些好的,但都是被几个孩子穿过,洗得只剩下三四成新那种,并不值什么贵重银钱。
“就是那位孙夫人啊,夫人您还记得吗?就是您今年第一次参加宴会时,那个赏花宴的举办者,孙夫人。也不知道她今年是发了什么疯,以前也没看到她这么飘。”
苏满娘也表示没想到。
“莫非是家中出了什么喜事,或者占卜算卦的,非要让她往外捐新衣?”
除了这些,她根本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会让一个年龄比她大上那许多的沉稳夫人,做出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
晚间,等到黎锐卿回来,听她说了疑惑后,就不由笑道:“这又哪里有什么理由,不过是心态一下崩了,没忍住做出些傻事罢了。”
苏满娘眨了眨眼:“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黎锐卿嘴角噙着笑,施施然道:“大难要临头,脑子抽了想要临时抱佛脚,给自家刷一波好名声罢了。”无知,且愚蠢。
苏满娘:……这名声与大难能有什么关联?!
果然是在抱佛脚吗?
说来,黎锐卿和那位孙大人的关系本来尚可,毕竟即便是他手下的鹰组,都没从这位孙大人的身上查到什么立身不正的污点。
虽说鹰组成员的数量还在恢复期,但只就能力而言,他还是信任的。
但,自从上次苏满娘与他说起,她与孙夫人之间的结怨过程后,他便顺手让人将孙大人后宅的这位孙夫人给查了查,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孙夫人的那位兄长,是辛图城中三品大员,本身身上便不干净,属于被黎锐卿最开始盯上的那一波。
但因这位吕大人与这位妹妹基本很少有联系,所以鹰组成员并未就孙夫人这条线进行细查。
之后细查,他们倒是发现了她有通过后宅收受贿赂的举止,却查询不到金银藏匿的地点。
还是最近一段时间,鹰组手下在孙夫人带着奴仆前往观音寺捐献香火钱时,发现了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