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的那单子出来后,陈温过来请求过皇后。
给他的手下秦将军,御赐了一门婚事,沈家沈三姑娘沈霜。
这也算是陈温了了当初给沈老夫人的那承诺。
剩下来的善后,便得瑞王自个儿回去处理,若不是陈温这场婚礼,瑞王也呆不到这时候,如今婚礼结束,雨一停,便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皇后也没有留她。
嘱咐了路上的一些事宜,便放了人,让瑞王早些回去收拾,“你父王替你选好的那几个人,你一并带上,这一回去必定是手忙脚乱,多个人替你分忧也好。”
人今儿宁庭安已经去通知了,其中就有那探花郎唐公子。
前些日子在行宫被公主醉酒留了半宿,闹出来了那事之后,唐公子便已经知道了自个儿的去向,倒也没等到宁庭安知会,自个儿提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文乐被皇后罚跪在殿门前的事,唐公子也知道了。
当日文乐被三皇子接走,在那屋里画了半日的扇面儿,刚准备回屋,便又在那转角处遇到了唐公子。
“多谢殿下。”
唐公子说完就对公主行了跪礼,文乐让她起来,唐公子却说,“今儿公主被罚跪,皆是因为微臣,微臣如今这一跪,当是应该。”
文乐便亲手将她扶了起来,“那是本宫醉了酒,同你又有何关系,若真说起来,该致歉的人是本宫,若不是本宫,你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芙蓉城去。”
文乐没去戳破那一层窗户纸。
两人心知肚明,唐公子已是很感激,走的时候,文乐却又让她在那候了一阵,回屋让宫女备了笔墨,出来时就将一个锦囊递给了唐公子,“你拿着,若是遇到难处,关键时候将它交给二皇兄,定能护你周全。”
唐公子起初没接,文乐硬塞给了她,“就当是我为昨儿夜里的唐突赔的礼,也当是我对你有眼缘,见你第一眼便觉得亲近得很。”
唐公子这才收下,退后两步拱手对文乐说道,“公主的恩情,微臣定会铭记在心。”
**
婚后片段三
江芷成亲后的一月,同江燃约好了来了宫里一趟,来看江沼。
当日江沼在东宫内设了宴席招待,午膳后三人加了个素云进来,摸起了牌。
江沼摸牌的手气一向不好,回回都输。
江燃火上加油地说道,“这不是运气问题,是你自个儿的牌技不行。”江沼便同起较了劲,坐直了身子,认认真真地玩了起来,殊不知还是输。
正是恼火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陈温拿了本书,休闲得坐在了她身后。
“你们玩。”
江燃和江芷起初还有所顾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江沼,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道太子离不得人,竟还抽出了空闲过来瞧她们玩牌。
后来陈温替江沼说了几张牌后,开始赢了起来,江燃和江沼才恍然领悟过来,太子并非只是单纯的离不开人,这是来护短的。
场子散了后,江芷和江燃便去臊江沼,“妹妹有太子撑腰,咱哪能比得过。”
江沼一阵面红耳赤。
几人适才在外面玩牌,周顺就在边上瞧着,远远地见陈温从正殿那边回来,便随口提了一句,“娘娘今儿输惨了。”
陈温转身拿了本书走了进去。
周顺后来才反应过来,太子妃平时的记性都好,怎地今儿玩起牌来,硬是记不住那牌。
周顺心头突地一跳,待江家的两个姑娘一走,立马就请了太医来,说是每月的例行问诊。
结果便如周顺所料。
太子妃有了身孕。
那消息散的比风还快,陈家皇室宗族的人本就不多,皇上又没纳妃,只有皇后跟前的一个太子,一个王爷和一个公主,如今太子妃有孕,一时普天同庆,人人都盼着那金贵的主子降世。
怀胎的那十月,陈温忙完朝事,总是匆匆地赶回东宫。
如此,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子极为宠爱太子妃。
江沼临盆的那日,陈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江沼,皇后也是急地亲自到了那殿门前徘徊,凌晨时屋里传出来了婴孩的啼哭声,稳婆打开门,同皇后欢喜地禀报,“恭喜娘娘,是位皇长孙。”
“太子妃呢。”
“好着呢,这会子累了殿下正陪着。”
《全文完》
第115章 番外
吴国
初秋的天气早晚凉, 正午的日头一晒,同那盛夏差不了多少。
“这吴国的气候湿气真重。”
瑶姑姑人还在外面就听到了文乐这一声抱怨,三日前文乐才刚到的吴国, 一到吴国,便没有一处如意。
倚瑶知道公主这是舍不得家。
陈国就她一位公主, 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主子,突地离开家门, 远嫁到这,怎可能几日就能适应。
倚瑶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跟了皇后几十年,文乐走的那日,皇后娘娘便将她给了文乐,“你一向聪慧,看得清事向,文乐性子虽野, 心思却是单纯, 吴国后宫可不比我陈国这般好对付,有你在她身旁替她谋划, 本宫也就放心多了。”
文乐到了吴国后先住在了逸清殿。
吴国皇后看好的日子, 说是一月后才是吉日,到时候再同三皇子完婚。
陈国本身的实力就很雄厚,又同吴国是邻邦之交, 文乐到了这, 衣食住行自是没有半分怠慢, 所住的逸清殿,也是皇上亲自为她指的地儿。
住了三日,宫里日日都有邀约, 文乐均是没接帖子。
然今儿不同,邀她的人是皇后。
倚瑶的脚步跨过门槛,穿过那绣着百鸟图的屏障,文乐正坐在软塌上,双手撑着下颚,一脸的不乐意,倚瑶将手里的帖子递给了她,“皇后明儿办酒宴,特邀了公主。”
倚瑶眼皮子一抬,“吴国怎地这么多酒宴,前儿一场接风宴,昨儿又是那什么公主......”
“怡安公主。”倚瑶提醒了她。
“对,那什么花茶会。”横竖她也没去,也不知道那花茶宴如何,往日在陈国她巴不得四处跑,如今来了吴国,哪里她都不想去,皇后的酒宴,她也没什兴趣,她认生,“本宫想清静两日,你去拒了吧。”
倚瑶没动。
文乐半晌没听到倚瑶离去的脚步声,一转过头就见倚瑶正看着她。
那眼神就跟滢姑一个模样,有得一拼。
行,皇后娘娘,她得罪不得。
文乐将那帖子从倚瑶手里抽过来,瞧了两眼,突地想起了什么,问倚瑶,“三殿下的生母不是皇后吧?”
倚瑶答,“不是。”
文乐便没再问。
倚瑶便劝说道,“奴婢知道公主心头想家,可公主往后是要在这吴国住上一辈子,如今公主初来乍到,总不能先得罪了人,怡安公主的花茶会,公主说身子不适,倒可以勉强推脱,皇后娘娘那,公主无论如何都得去这一趟,先不论娘娘寻公主是什么目的,帖子下来了,咱也不能失了仪,免得落下个我陈国不懂规矩的话柄......”
文乐最是怕听这些,往儿个在宫里听滢姑叨叨,如今又换成瑶姑姑了。
文乐靠在那软塌上,正是头昏脑胀,外头一阵动静,宫女进来才刚禀报了声,“三殿下来了。”三皇子吴允的身影便从那屏障后拐了进来。
以往在陈国,文乐见到三皇子避之不及,如今来了吴国,举目望去也就这么一张熟脸,突然就乐意待见了。
“三殿下。”文乐半瞌的眼睛瞬间睁开,起身去迎他。
三皇子才往前走了两步,便被文乐冲过来抱住了胳膊,一时立在没动,只余那目光慢慢地瞥向了文乐的手,瞧了一阵,又才移到了她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说道,“如今倒是熟了。”
从陈国来吴国的路上,三皇子曾几次去过她的马车外寻过她,文乐连个脸都没露,最后一回更是透过那马车帘子,凉凉地说了一句,“本宫同三殿下并不熟,无话可说。”
文乐一愣。
那会子她从陈国刚出来,心头正烦着,见谁都讨厌,更何况是三皇子。
想着若不是因为他,她哪会来吴国。
然如今人都到了这儿了,又不同,两人虽还未完婚,名义上三皇子也算是她的夫君,她不依靠他还能依靠谁。
江沼还曾说过,“文乐再闹,也有她自个儿的分寸,别看她整日闹腾,实则心里比谁都明白,若是遇上个她捍不动的硬茬,比谁都怂得快。”
文乐后来找江沼理论说,“那不叫怂,是识时务者为骏杰。”
眼下她就是识时务。
瑶姑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陈国虽厉害,然远水解不了近火,关键时候,她还是得靠三皇子。
文乐干瘪瘪地笑了两声,几乎是脱口而出,“哪有夫妻之间不熟的。”说完了那话也没去瞧三皇子的表情,只拖着他的胳膊,往那软榻边上走去。
“谁教你的?”两人刚落了座,三皇子便侧目问她,自定亲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咱们不是夫妻吗?”文乐身子微倾,扑闪着眼睛问他。
三皇的目光定在她脸上,突地一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适才瑶交给她的那张皇后的酒宴帖子,还放在软塌的木几上,三皇子那一瞥眸子正好落在上面,神色一暗,便又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文乐呵呵几声笑得甚是灿烂,嘴里的话更是好听,“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夫君嘛......”
三皇子的唇角颤了颤,这回没去瞧她,而是站起了身,对她说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放纸鸢。”
文乐的眸子顿时一亮,立马从那榻上站了起来,“你不说我还忘了,当初那唐公子的纸鸢被殿下射下来,还未赔偿给我呢......”
三皇子又回头望着她,那眸子又渐渐地变得深邃。
文乐心头突然就虚了,“瞧我,这大好的日子,怎就提了旁人,咱俩去放纸鸢,就三殿下和我成不成?”
三皇子半晌没回应。
“我保证以后都不提了,什么唐公子,韩公子......”
三皇子扭过了头,打断了她,“穿鞋。”
文乐这不穿鞋的毛病,大抵是同陈国的太子妃学来的,有过一两回,就改不过来了。
文乐赶紧蹭了那绣鞋,见三皇子已经提步走了出去,一时着急,也没让宫女帮忙,一面蹭着鞋后跟,一面去追三皇子,便也抱怨了一句,嫂子那么多的长处,好的她一样都没学来,偏偏就捡了这么个臭毛病。
文乐来了三日,除了初来的那日去了大殿上见了皇上和吴国的文武百官,便也一直没有出过殿门,跟着三皇子出来,才知,吴国当真是同陈国不同。
本是江南水乡,吴国的皇宫也处处皆是小桥流水。
这番一瞧下来,文乐的脚步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待回过神来,却发现三皇子并没有走远,就在自己跟前。
“三殿下,你的寝宫在哪。”文乐紧走了两步,走到了他的身侧,好奇地问。
三皇子脚步往前一迈,“到时就知道了。”
文乐自然也明白,成了亲,她就得住进他的寝宫,便觉无趣,不再去问了。
再好,能有她的长乐殿好?
初秋的日头虽晒,却多了一股子秋风,瞧跟前的景致,文乐猜三皇子带她去的应该是御花园,沿途的树木此时皆有了秋色,秋水在脚下的石拱桥下波光粼粼闪耀,周身凉爽,瞧什么都舒心,文乐一路瞧过来,便又觉得吴国,这吴国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差。
文乐也是在路上才知,三皇子身边的小厮叫阿圆。
然人长的一点都不圆,身板子灵巧得很,她刚指了一下那树上挂着的一颗果子,阿圆身子一跃,说摘就摘。
“公主,给。”
文乐见他一脸严肃地将那果子递过来,微微愣了愣,以往在陈国时,见到她就跟见到敌人一样防备的很,哪里见过他这般听话。
文乐眼珠子突地一动,便又试着指了一下那墙角处的一株芙蓉,“那个也漂亮。”
之后便是枫叶,月季......
文乐怀里抱着一堆的花花草草,正乐得开怀,前头的三皇子终是回了头,低沉地唤了她一声,“文乐!”
文乐从未听三皇子唤过她名字,在陈国回回都是唤她公主,如今听他冷冷地唤了她一声文乐,还是有些杵。
每回她顽皮,父皇生气时,也是这般唤上一声她的名字,她便不敢再造次。
如今三皇子的那神色和语气,简直就同父皇一个样。
“不就是一个侍卫吗,这么小气。”文乐嘀咕的小声,然那脚步却还是朝着三皇子走了过去。
阿圆跟在她身后,嘴巴张了张,想为自己反驳,他并非一个小侍卫,他在吴国那武力排行榜首挂着的,威名早就在外。
待文乐磨磨蹭蹭地走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脸上的神色,便又缓和了下来,轻声说道,“好好放纸鸢。”
纸鸢是阿圆取过来的。
同当初唐公子做的那个纸鸢挺像,但那鹰瞧着更大,眼睛更利。
文乐实则不太会放纸鸢。
上回那只鹰若不是唐公子,她自个儿一个人,定也飞不起来。
这回她跑了几趟,额头都冒了汗了,那鹰却还是未飞起来,文乐心头一着急,回头就冲着阿圆说道,“你们吴国真是奇怪,这风怎么连风筝都吹不起来。”
阿圆盯着她被封刮的扑扑直响的裙摆,无话可说,又侧过头去瞧了一眼,那快被绞成一团的线,回头再望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还是乖乖地说道,“属下替公主放吧。”
文乐却摆了摆手,拿了那纸鸢咬牙往前冲了几步,又去试了一回,“本宫就不信了!”
不就是个纸鸢吗,有何难?
这一试,那纸鸢倒是飞了起来,却是被一阵风猛地一刮,挂在了隔壁墙内的一颗枫树上。
文乐回到三皇子身边,颇为有理地说道,“瞧吧,我就说你们吴国的风有问题,根本不适合放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