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不懂这个道理,她也是叫四爷委以重任,又让宋琉璃给高高捧着,才糊住了眼。
什么宋主子不宋主子的,在四爷那里,她在琉璎园便是琉璎园的奴才,跟许福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她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到了到老,怎么还糊涂了呢?
宋琉璃听见那其嬷嬷的称呼,眼神里闪过了然,她知道那其嬷嬷是个聪明人,也没有把人全撵走孤家寡人生孩子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敲打敲打他们。
“后花园里嚼舌头的奴才你和苏宝生看着处置,我不想知道过程,告诉我结果就行。”宋琉璃见木莲瘸着腿进来伺候,茯苓乖乖出门去挨打,这才淡淡地吩咐道。
那其嬷嬷不敢多说,赶紧应下来跟着出了门。
宋琉璃这一通发作,没叫奴才们记恨,反倒是叫人心里有了些危机感,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奴才。
做不好差事挨打还是小事儿,就像是主子说的,会伺候的奴才多了去了,若是他们伺候的不好,通通换了便是。
如此想着,琉璎园里奴才前所未有的老实起来,甚至都心里按按庆幸,还好是挨打不是被撵走。
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慢待三格格和四格格,宋琉璃没事儿也会叫两个孩子在西厢房玩儿,没过几天两个小团子就又恢复了往日的调皮,这才让宋琉璃松了口气。
琉璎园里动静闹得不小,府里消息灵通的很快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啧啧……就是这么好欺负,非得生气了才肯伸爪子,早把人收拾老实了多好。”年氏在听雪院里摇着头感叹,可她脸上带着骄傲的笑谁都看得出来。
听月甚至从主子脸上看出了慈祥的味道,她拍着脑袋恨不能把脑子的水给空出来,真真是觉得见鬼了。
倒是听叶说了点有用的:“那两个奴才是正院里安排的,许是为了叫宋侧福晋和三格格四格格生分了,若是气出个好歹……”
年氏眯着眼睛直接拿茶壶喝了口茶:“叫人在后花园传小话,这可不像是正院那位的手段,倒是像掩人耳目,或者……声东击西。”
“叫人仔细盯着琉璎园的奴才,尤其是一直伺候的那些。”年氏坐起身摸了摸下巴,眼神里的冷意一闪而过,“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宋侧福晋发动了,立刻告诉我。”
听叶不管听月欲言又止的样子,面无表情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等出了门儿,听月才忍不住问听叶:“主子这是要护着琉璎园那位?为什么呀?咱们不是……”
“没有咱们,是你。”听叶打断了她的话。
听月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听叶面无表情:“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主子要做什么也是你该问的?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听月缩了缩脑袋,哼哼唧唧进了抱厦,听叶是她们四个听字辈儿里的老大,她惹不起躲了还不行吗?
只她虽然没有听雨那么活泼,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她真是特别好奇,那位宋侧福晋到底何德何能,为什么叫主子如此护着呢?
她想不明白,却不妨碍有人跟她们家主子一个德行。
“呵呵……”四爷看着粘杆处传来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狐狸这是炸毛了,都说为母则强,宋琉璃在这方面尤其叫四爷稀
罕。
跟在万岁爷身边,叫外头这些破事儿给闹得压抑了许久,好在粘杆处隔几日就要来信,即便隔着千山万水,宋琉璃也仍旧让四爷心情愉快。
瞧着外头那一轮圆月,他突然特别想宋琉璃,只恨不能立马回到京城把人给搂在怀里亲香几下才好。
好在明儿个就要开拔,若是没有意外,月底之前就能回京,说不定还能赶上小狐狸生产。
苏培盛见四爷笑得温柔,凑过去赔着笑:“可是宋主子生了?”
四爷斜睨了他一眼,想起苏宝生敢怠慢两个小团子的事儿,暂时罚不着人,开始看苏培盛不顺眼。
“连个徒弟都教不好,你说你还能干什么?自个儿去领十个板子!”
苏培盛满头雾水:“???”
他这不是瞧主子爷好不容易心情好起来,这才想讨几句巧叫爷更高兴些吗?怎么眨眼功夫就要挨打呢?
第132章
天还雾蒙蒙的黑着, 木兰围场这边就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既然是要开拔, 除过万岁爷那边, 都是三更就起身撤帐篷, 收拾东西上马车, 这样等万岁爷卯时用过早膳,才能准时出发。
在路上也不好随意出恭,四爷起身后将就着热羊汤随意用了些饼子, 喝了几口马奶便去了龙帐那边伺候着。
等出发时,四爷才策马回到了雍亲王府马车这边,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尤其是早晚时分, 也就是因为行进速度不算快, 四爷穿着厚袄棉袍也还算能受得住。
“爷, 婢妾准备了热茶,您进来喝口茶吧?”更娇俏些的安氏偷偷掀开帘子看见四爷骑马在一旁, 大着胆子软声道。
四爷冷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策着马儿上前几步跟到了郭氏的马车旁边, 这动作叫安氏放下帘子后,脸色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手中的帕子都绞成了麻花。
郭氏这边侧耳听见安氏隐约的声音,随后听见马蹄声, 她胆子小些,一声都不敢吭,只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捧着热茶发愣。
其实不管是郭氏还是安氏心里都不太好受, 两个人六月初入府,入府前她们便知道主子爷受了伤,不会进后院宠幸她们,即便坐了许久冷板凳倒也没失望。
得知四爷要跟随万岁爷木兰秋狝,并且要她们二人随行时,安氏和郭氏惊喜得一路上笑容遮都遮不住,心里幻想着各种被四爷宠幸的风花雪月,那小脸儿一天里有大半天时间都是红的。
可她们没想到,四爷的伤还没好,一直到了木兰围场都没召见过她们,等驻扎在木兰围场后,四爷倒是唤她们近身伺候了。可……那就真是伺候,也不过是把月饶和月晴的活儿接过来,最多在四爷床上睡一觉,一次水都没叫过。
这都回程路上了,两个人都还没能开脸,安氏和郭氏心里是又急又臊,回去后指不定叫人怎么嘲笑呢。
可她们急也没用,四爷不主动,她们也不能爬到四爷身上自己动,可不是叫人心里苦得厉害吗?
好在四爷不管她们心里苦不苦,还是有人管的。
“给雍亲王请安,万岁爷召见您呢,请您这就过去。”捂着嘴一路小
跑过来的太监到了四爷身边后,行了个礼恭敬道。
四爷点点头,策马便朝着前头去了,左右这段时日万岁爷经常召见他们这群阿哥,他也没觉得有何处不妥。
可等进了圣驾马车里,四爷才有些诧异,只叫了他过来?
“来来来,老四,先陪朕下盘棋。”康熙脸色还算是不错,见四爷进来不等他行礼便冲着他笑道。
四爷还是行过礼才坐到康熙下首,执了黑子。
康熙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四,就是太规矩了些,规矩太过便是刻板。
二人下着棋的功夫,太医也叫小太监引着进来跪在了一旁。
“你这棋艺进展不小,下功夫了吧?”一局棋下完,康熙堪堪赢了三子,看起来老四并没有让着他,这叫他心情更好了些。
四爷见康熙脸色轻松,内心倒是感叹幸亏有邬有道陪他下棋练出来了,可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低着头温声回话:“都是皇阿玛教得好。”
“看不出你还会说好听的,哈哈……”康熙伸手点了点四爷笑出声来,随后冲着太医吩咐,“你过来,给雍亲王把把脉。”
四爷脸上带着点赧然和诧异:“儿臣身子好多了,没什么大碍,皇阿玛不必担心。”
康熙脸色淡了些,笑意倒是没全消:“朕不担心你这伤……先叫太医看看吧。”
四爷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他心里猜度着,面色倒是不变,老老实实伸出手去叫太医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太医才收了脉枕:“回万岁爷的话,雍亲王伤势已然大好,虽血气稍嫌不足,日后多补养一番便无碍了。”
康熙挑了挑眉:“你确定他体内没有余毒?”
太医躬身:“回万岁爷,雍亲王体内确实没有中毒迹象。”
“那他在房事和子嗣上可有妨碍?”康熙忍不住皱起眉来沉声问道。
虽说当阿玛的不会日日盯着儿子房中事儿,可他想知道也不难,自打下江南到现在老四都没碰过女人,可别是有心无力才好。
四爷:“……”
要说这话的不是他亲爹,他估计自己肯定是要发飙的。即便如此,亲爹怀疑他不行……四爷低着头脸色忍不住有些发黑。
“皇阿玛,儿臣并无大碍,只是伤刚养好,有些
疲惫罢了。”四爷心里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道。
康熙皱着眉一脸不认同:“当初你那刀上也有毒,这容易疲惫……”
他转头看向太医。
太医赶紧躬下身子:“回万岁爷的话,当初雍亲王受伤时只是中了软筋散,并无其他中毒迹象,血气不足容易疲惫是正常的。只要过后仔细补养,绝不会对……房事和子嗣有妨碍。”
四爷脸止不住的发热,他这把年纪还让当爹的担心自己的房中事,这真是……可随即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下微凉,脸上的热度慢慢就下去了。
难不成理亲王那边……
“这就好,李德全,一会儿叫人送些补血的药材给老四送过去。”康熙到底是放心了些。
一个儿子出事儿就够了,他实在是不希望救了他一命的老四也有问题。
他转头看向四爷:“老四你回去该喝药喝药,讳疾忌医要不得,这都半年多了,你这伤势该早好了才是。”
四爷努力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儿臣谨遵皇阿玛吩咐,回去后……定仔细将养着。”
康熙看着四爷不好意思到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的样子,心下因为胤礽起来的阴霾又消退了下去。
“你们都先退下吧。”他冲着太医和其他的奴才吩咐。
除了李德全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坐下,咱们再下一盘棋。”康熙叫四爷坐下来,等棋局一开,他突然开口,“前阵子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你在庄子上带着十三和十四胡闹,朕倒是忘了问问你。你向来是个端方稳妥的,你觉得立谁为太子比较好?”
四爷捏着黑子的手一顿,赶紧移步跪下:“此事事关大清社稷,儿臣不敢妄言。”
“无妨,今日就当你我父子二人闲话,出了这儿再没旁人知道。”康熙也没叫他起来,替四爷捏了颗黑子放下,才捏着自己的白子淡然道,“按道理说,你也是个谨言慎行的人,你可想……”
“儿臣不想!”四爷直接打断了康熙的话,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直视康熙,“都说当儿子的以父为山,要说儿子从小到大从未想过能成为皇阿玛这样的明君,那是屁话。可自打儿臣成人后,什么都没再想过,儿臣惟愿皇阿玛保重龙体,万岁安
康,叫大清长治久安!”
康熙被四爷这话噎了一下,这老四说话倒是实在,在他面前连‘屁话’都说出来了,他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笑意,看样子是自己把老四问急眼了。
“朕也希望能万岁安康,可人力有时尽,朕也不能不服天命,早晚有那一天。你既然跟朕说真心话,那现在朕问你,你觉得谁能替我爱新觉罗氏守住这天下?”
四爷叩头在地上,声音似是有些哽咽,可也铿锵有力:“儿臣不愿意想那一天,不管皇阿玛立谁,儿臣定当竭尽全力维护正统,忠心不二!”
康熙定定看着四爷,好一会儿才随意扔下手中的棋子:“看样子这盘棋是下不下去了,你先回去吧,记得喝药。”
四爷伏在地上:“是,儿臣先行告退。”
等出了圣驾后,四爷站在那儿看着銮车慢慢向前,心里无数的杂念纷飞不已,好一会儿才沉静下来。
等骑上马走了许久感觉到冷意后,四爷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老四倒是个纯孝的。”康熙在马车里斜靠在软塌上,也是过了许久才轻笑出声。
李德全替他拉了拉身上的薄毯,陪着笑轻声附和:“万岁爷说的是,雍郡王自幼便是个孝顺的,都说由小看到老,老话儿定是没错儿的。”
康熙闭上眼睛,笑意里多了些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悲凉的神色:“可这太过纯孝……也是个包袱,要知道过刚易折啊!”
这话李德全没接,万岁爷如今也拿捏不准该叫谁为储君,到底大清江山是个太过沉重的包袱,不是谁都能接得住的。他一个当奴才的,又在万岁爷身边儿伺候,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四爷单独上了万岁爷的马车,许久以后才下来,过后万岁爷又大张旗鼓送了四爷许多药材,这叫其他人都看在了眼里。
眼下正在赶路,大臣们自然不会凑上来讨巧,可兄弟们倒是有些猜测,只是身为皇子阿哥,谁也不是眼皮子浅的,自然不会因为这一次特殊对待就上前打探。
只有一个人心里极度的不舒服,那便是理亲王。
听过徐宝儿的禀报后,胤礽并没有说什么,只挥挥手叫他出去,眼神瞥了眼角落里跟出来的那位邱格格。
身子微微颤抖的邱氏,在人退出去以后,才重新颤着手解开了胤礽的衣裳,随后又将自己的衣裳敞开,里头本该穿着的肚兜早已不见踪影。
她轻轻喘着凑上前去,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叫某个该激动的地方激动起来,只是随着她脸色苍白到嘴唇都没了颜色,那地方也仍然没有反应。
邱氏眼眶里擎着泪花儿,努力憋住不敢让泪珠子掉出来,只低垂着头继续无望的努力。
过了许久,她才‘啊’的低叫一声,被胤礽一脚踹到了角落里。
“废物!滚!”胤礽低吼出声,脸上说不出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