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好好谈恋爱,她告诫自己要看看周围,男女之间需要磨合,不过她已经忍无可忍,说到底她这个人脾气真算不上好。
她浅笑着说:“刚才小笼烧麦吃了不少,又喝了不少茶水。这里离我们公司很近,你们听起来有工作,要不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应擎一把拉住她的手:“小聆!”
黄聆见聂修谨站在边上看着,也不好直接甩开,不给人面子,侧过头对着他淡笑:“嗯?你给聂总这里支援,用的也是自己的业余时间,时间上肯定紧张,你们好好谈。”
这话一出,应擎不免感叹,黄聆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我送你回去?”
“好的呀!”黄聆答应了下来。
聂修谨却从黄聆不明显的表情上看出了嫌弃,这大概只有他们这种相处时间太长了,举手投足之间的细微表情都能捕捉出情绪来。
应擎柔情似水地牵起黄聆的手:“我们走吧!”
又回头对着聂修谨说:“聂总,那等下再汇合。”
即便知道黄聆对应擎嫌弃,看见他们牵手,黄聆没有立刻甩掉,聂修谨心里还是堵得慌,比上辈子彭紫菱回来宣布她怀孕了还要堵。
他对应擎说:“可以,等下我们商量一下刚才黄小姐的建议。”
“好!”应擎答应了他。
从背影看两人倒是挺合适,这不过是背影。聂修谨安慰自己,他不知道这辈子的黄聆会不会再次爱上他。不过他知道她必然不会爱上哪一种人,她特别嫌弃那种吃相难看的人,自己刚才几次邀请应擎,应擎都答应下来,她必然把他归类在吃相不太好看之类。
上辈子黄聆跟应擎接触的是专业上的事,而他可是花了心思请他过来,让他帮忙。这个人能力是很不错,外表也是仪表堂堂,大概是家境略微差了些,急于过上好日子,对钱财计较了些。等下回去,黄聆就该跟他分手了吧?
刚刚踏上拱桥,黄聆就甩开了应擎的手,应擎拉着她说:“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单独陪你,明明是约会,还跟那个小老板谈工作而不高兴?”
黄聆摇头,却在腹诽,她只是看不太上抠逼行为。
应擎看她摇头,他笑着说:“傻姑娘,我也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而努力呀!”
黄聆听见“傻姑娘”三个字,身上鸡皮疙瘩竖起来。他还在那里说:“之前我跟你说我出生在山区。家里条件很不好,是真不好……”他开始叙述他家怎么穷,他的几个姐姐和父母怎么供他上大学,他高中时候,家里拿一包炒熟的黄豆面去学校。
应擎在厂门口跟她话别:“我的家底很差,好在现在在江城扎根了,等学校里给分了房之后。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但是我还是要努力,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以后跟聂总这样的人,说这种主意的时候,要留一点心,每一个想法都是有价值的。对吧?”
黄聆听见这话,感觉厂子里有股子极大的吸引力,召唤她进去。如果她现在不进去,基本上她会立马脱口而出要终止交往了。
“你忙!那我进去了!”说完黄聆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厂里而去。等进拐了弯,她停下脚步,对着围墙上拉着着铁丝网,仰望天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很认真地开始,没想到落幕来得这样快,她真的很尽力了。
黄聆进自己的宿舍,把收好的衣服叠起来,放进衣柜里,伸手挠着自己的脖子,跟应擎分手后,聂修谨这里,她得再想想,怎么把方案送给人家。
应擎回去找聂修谨,两人去边上的饭店吃晚饭。
“应博士厉害,您的女朋友也厉害,刚才给出来的建议,让我茅塞顿开。不过这个主意是黄小姐出的,知识是财富,是需要被尊重的。而且,我们这种小公司,刚才黄小姐的意见给了,我们也很难实施下去。应博士,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黄小姐能帮忙,完成她的想法,我们支付这一笔费用。这样的操作会比较合适。否则,我心里难安。再说,下次合作起来,咱们拿了你们的想法,总归不舒服。”聂修谨看着应擎,他相信应擎会动心。
应擎本来心里很扼腕,黄聆到底是年纪小,这么大个点子拿出来,不是便宜了聂修谨,没想到对方也不敢直接拿了这个想法,就是吗?他们这么个小公司,要人没人,要设备没设备,吃了这一回,下次还有人帮忙?
“聂总很尊重知识啊!在国外这种知识产权一旦注册,必须要知识产权拥有人授权才能用。国内的人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应博士,知识永远是受人尊重的,而且会越来越受人尊重。对于企业的发展,我希望一开始就是合规的。”
“没想到聂总的思想这么先进。”
“其实,黄小姐刚好在附近,如果她来帮忙进行具体的指导,会不会容易很多?我们的人文化水平不高,您这个大博士平时又忙,也不可能每周都过来帮忙。有些小问题如果有黄小姐在中间传递信息,并且帮忙改进的话,我们也方便,您也方便,您说呢?”聂修谨趁机说出邀请黄聆进入他们公司帮忙。
当然,这位应大博士能不能邀请来黄聆。对聂修谨来说是一举两得。
他赌,应博士邀请不过来。刚才黄聆已经对他不耐烦了,他再提出请她一起来帮忙,如果里面还涉及到利益问题,并且是自说自话的那种,基本上黄聆是不会答应的。
当然如果黄聆被邀请来了,以后他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去请教她,那么总有机会了。
聂修谨把应擎送回学校,回到公司,门房间的大爷给他开门,工厂里开着夜班,工人开动机器尖利的啸声,在车间里走了一圈。上到二楼办公室,开了办公室的灯,上辈子黄聆在这样的夜里,坐在那个角落,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资料,时不时地找他探讨。上辈子的理所当然,这辈子要起来这样难。
电话铃声响起,他过去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彭紫菱软滋滋的声音,带着埋怨,带着撒娇:“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工厂里忙,周六周日都没有时间回来吃饭吗?你让妈多伤心啊?”
聂修谨有些好笑,他在电话里问:“看上什么了?”
“大家都在学英语,我想要个随身听,松下的,礼拜天回来,你带给我啊?”娇憨的声音,一个随身听就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前提是她家里已经有了录音机,也没见她好好学过英语。
聂修谨笑出声:“想要就自己去买!”
“哥,不愿意就直说吗?”
“对,我不愿意,以后不要随便问我要钱。”聂修谨挂断了电话,一想不对,直接把电话给搁在那里,反正都这个时间了,除了他妈谁也不可能打进来。
躺床上想起上辈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他想知道女人到底要什么,虽然没有机会跟她表白了,只是想知道而已。去翻看了一堆的言情小说,总结了一堆有用没用的宠妻攻略。
记得第一本就是《四个大佬都爱我》,当时他看得脸不红心不跳,唯独就是脸疼。里面女主也有个哥哥,对女主一个劲儿地好,女主想要的东西,一定买过来,也不管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那个脑抽劲儿跟他多像?最后老婆孩子跟女主吵起来了,那个哥哥还离婚了。
这么一本不符合逻辑的书,居然让他有个感同身受的感觉,替代入里面的傻叉哥,毫无违和感!
他想要改遗嘱的时候,几次三番都落不下笔,好似不把自己的钱给彭紫菱,就跟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似的,真他妈见鬼了!还好这辈子张口拒绝彭紫菱简简单单没有一点点的难受!要是这辈子还跟她牵扯,他非疯了不可!
第16章
周日上午,黄聆去了技术部,桌上有牛肉干和话梅,高波在那里说:“我们昨晚出去吃晚饭的时候,张师傅让买的,说我们画图闷了,还能抽根烟,总得给你买点东西,免得你不来了。”
她过去拆了一包话梅,含了一颗在嘴里,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图,这些小样图完成,用硫酸纸覆盖在白图上描底图。中午吃饭,张师傅过来看她已经把第一张底图描完,他张嘴在那里骂:“我明天要跟老赵说,把你从供应科要过来,这个速度,这个质量,放在他们那里是纯浪费。”
“张师傅,您可千万别要。王主任这么好,我可不愿意离开供应部,你们教教我技术方面的知识,我呢!帮着一起做些辅助工作,一举两得的事情,人家拜师还要买香烟,你们这么多师傅教我,还要给我买话梅,我已经受宠若惊了。”黄聆跟着他们出厂门,往镇上的一家饭店去。
“下午还要加班,酒就不喝了,点几个菜。小黄,你是我们里面唯一的小姑娘,这个任务交给你了。”老张把菜单给黄聆。
黄聆看了一眼菜单,侧头问大家:“吃辣吗?有忌口的吗?或者有两条腿不吃的没有?”
张师傅哈哈一笑:“小姑娘,怎么问出这么多?你点什么,我们吃什么。”
上辈子公司从小做大,点菜是一门学问。荤素,颜色,品种都要搭配好。公司里的这种打牙祭,不能点太贵的菜,否则往上报销上头肯定罗里吧嗦。但是也不能太差,太差还不如吃食堂。按照人数略有盈余,最后大家加一加能吃掉,才刚刚好。
黄聆接了一瓶可乐,跟同事们碰瓶,坐下夹起一块白切鸡,听着技术部的同事八他们赵主任的极品二三事。
“我肠胃炎请假,平时活都来不及,没空用公休,跟他说请公休,他同意了。没想到第二天,我在医院挂水,他找了过来,拿了那张公休单给我,让我签字。”老张在那里吐槽。
边上小年说:“他是怕你假装生病,拿不出病假单,就是请假去玩了。”
“就是这个意思。可你就算是怀疑,不能拎个几个苹果,几个鸭梨过来,假装探望?”老张无语凝噎,“他不会把你往好了想的。而且抠得要死。每年我公休烂掉不少,也不见他补偿一点。”
黄聆想起前两天晚上加班,他在门口对她哼哼的画面,也就是说,在老赵眼里她主动加班里面有猫腻,那么他眼里的猫腻是什么呢?有这么个傻逼玩意儿盯着自己还真是麻烦。
正吃着,黄聆看见外边进来一对男女。哦吼,两个人她都认识,罗佳佳和浦立辉。好快啊!两公婆居然立马开始了呢!
罗佳佳看见她脸色略微变了变,黄聆忙着和边上的高波一起骂老赵,把头偏转过去了,没给她眼神。两人从她身后走过,在边上的四人桌落座。
黄聆听高波在那里说他们部门的趣事,被他给逗得手撑着额头大笑:“我要笑死了,大哥你能不能悠着点?”
却不曾想目光和浦立辉交集,看他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跟赵主任那一眼有得一拼,看他给罗佳佳夹了一块鱼:“佳佳,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罗佳佳带着娇羞,看了她一眼,略有炫耀,咬着那块熏鱼。
看见她两辈子踏进同一个粪坑里,黄聆暗暗告诫自己,好歹也是个重生的,不能重复前世的故事。
一顿饭吃下来,黄聆跟技术部双休日留守的兄弟们约定,休息天图纸一起画,饭一起吃。
周日的厂区空旷而幽静,她之前实习的时候,没有在周日看过CW的情形,但是听那里的人说无论休息天还是工作日,他们都是一样繁忙。
她的工作经验都是在融景,其实是国内民企的一个缩影。发展的时候,说什么九九六,大部分的时候是八八七,八点进八点出,一周工作七天。一个个项目到手,都是靠拼靠抢。后来发展壮大了才规范起来,有了双休日的概念,不过作为融景的高管,她照样是二十四小时接听电话,应对突发状况,哪怕下半夜一两点,也是精神抖擞。
他们的忙碌是每个环节都忙碌,而不是有人忙地双脚都不能着地,而有人却优哉游哉,不紧不慢。同样是国企,隔壁合资公司欣欣向荣,而这里总有一种日薄西山之感。黄聆呼出一口气,感慨之后准备迎接新的一周。
新的一周开始,黄聆开始打开电脑用订单上的邮箱来联系海外供应商。给他们一家一家发自己整理的清单,让他们能够确认之后回复。
让人非常惊喜的是,有两家供应商回复了消息,里面有些数据出入,他们提供了相关的数据,并且开始催要之前到货的款项。黄聆着手核实这些数据,整理相关资料,以便确认后可以给他们尽快把款给汇过去,免得影响日后的订单。
前面那位离职之后,中途也有材料进来,问了办公室里的同事,说是销售科的那个大学生小梅帮忙处理的,黄聆找了小梅,小梅帮忙处理了进口手续,后续材料进来了她就没有接手了。
那就需要跟仓库核实,仓库登记的是手工台账,每个月需要交给财务,他们进出库的数据算是最齐全的,仓库里戴眼镜的老爷叔,非常认真,进来的单据,按照时间节点都汇编成册,留了底。
黄聆一张一张翻阅资料,把里面的数据勾稽起来,这样基本上理干净了国外说的两张过期的单据。路过车间,看着老师傅们在那里装配成品。黄聆在笔记本上画上一张图,把这一刻记录下来。这一手素描的功底是前世学的,毕竟上辈子有钱了,空虚寂寞冷的时候,学一些高雅的东西,打发时间,画画是一个好选择。这些天,她随手画了很多零件,做自己的笔记插画。
跟欧洲有时差,下班以后跟他们打电话反而是个好时间,主要是上班时间,办公室里太吵了,几位同事打电话嗓门太大,跟吵架似的。她要是在掺和进去,就跟前世买保险的电话一样,背景里全是各种杂音。
晚上七点多,把一通电话打完,确认了大致的交期。站起来去茶水间倒杯水,继续下一个电话。
从茶水间走过来,抬头看见赵主任从楼梯口上来,黄聆对着他点了点头。赵主任又来了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容,他的莫名其妙,她要适应,每家公司脑子坏掉的都不会少。
进入自家科室,桌上的BP机正在震动,她看了一眼。是应擎的寻呼,她拿起电话回过去:“喂!”
“小聆,在干什么?休息了吗?”
这个称呼让黄聆实在很难适应:“没有,在看资料。”
“你那天提出的想法,非常好,我跟聂总已经够商量好了,以后你作为我的助手一起进入这个项目。”应擎在电话里说。
自说自话得厉害了,他谁啊?就能直接决定自己作为他的助手进入项目。
话又说回来,他递过来这个理由,正是黄聆想要的,透过应擎把方案给聂修谨:“我刚刚入职,恐怕没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