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皇子后——李寂v5
时间:2020-08-03 09:56:13

  阿丑的心思被他的前半句话吸引,没听见他说什么意中人,急急问:“济北王府?那不是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吗?”
  “早两个月济北王就回来了,原先丰县的县丞被流放,你都不知情?”乐徐道,“也对,你不是一直为你家公子的病奔波,况且丰县路远,小道消息传不过来,不知道正常。”
  阿丑的呼吸滞了瞬,暗骂自己粗心,竟连这样重要的消息都错漏了。
  她问:“济北王怎么样?”
  乐徐古怪地看她一眼:“什么怎么样?”
  “我不和你说了。”阿丑跳下柴垛,疾步往外走,到门口时忽的回头威胁,“好好治,治不好杀了你!”
  乐徐撇了撇嘴。
  ……
  阿丑回到裴澈所在的屋子,安置好他的起居饭食后便离开,一刻不停地催马前往丰县。
  裴澈还未病成这样之前曾多次探寻裴原的消息,但这里距离京城太远,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后来周帝多次派人搜查,裴澈几次险些被发现,干脆召集了些贫苦农民,占山为王,凭借易守难攻的地势守住了这片地界。
  后来裴澈便病了。她忙着寻医问药,没有精力再去寻找裴原,直到今天从乐徐口中意外得知裴原竟还好好的,甚至恢复了王爵,回到了封地。
  阿丑想亲自去见裴原,将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问清楚,如果可以的话,寻求他的帮助。
  但是她又担忧,时过境迁,裴原究竟还能不能被信任?
  阿丑没敢直接敲开济北王府的门,她找个了路口蹲着,暗中观察府内的动静。
  ……
  傍晚的时候,踩着落日余晖,王府的正门打开,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年轻冷峻,穿了件黑色狐毛领大氅。臂弯里是个娇小俏丽的女子,被一件白色貂绒包裹得严严实实,半张脸都埋在领口的绒毛里,头顶还扣着顶烟粉色的毛帽子。远远看过去,像个绒球。
  那女子的手塞进男人的袖子里,边仰头与他说笑,边慢悠悠地朝西街的方向走。
  阿丑一眼便认出男子是济北王,偷偷跟上去。
  看见那两人走进了一家卖豆腐脑的小店。
  阿丑茫然地歪了歪头。她蹲在店门口,边假装扯裤脚,边侧耳听着里头两人的对话。
  店小二看见客人进来,殷勤地要擦桌子,裴原拒绝了,自己从袖里掏出张丝帕,蘸了茶水,将桌子凳子都仔细地擦了遍。那小二看见裴原拿出来的丝帕子眼都直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恭敬地问:“两位要些什么?”
  “两碗豆腐脑,半斤枣丸子,再来一屉包子。”裴原又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吩咐道,“仔细按着上头写的做,做好了加钱,做不好一文钱不给。尤其注意,千万要用新鲜的猪油,菜至少要洗过三遍,你们的手也要用皂粉洗过。”
  小二尴尬地接过来:“好勒,您放心吧!”
  阿丑坐在门口,心中道:真婆妈。
  宝宁习以为常,高兴地托腮等着,觉得无聊,去玩裴原放在桌上的手指。
  裴原不满道:“非要吃外头的东西……”
  他话刚开了个头,宝宁倏地看向他,裴原意识到自己犯错,呸了口:“行,我闭嘴。”
  阿丑心想着:这王爷惧内?
  裴原道:“帽子摘下来吧,放我这边,热不热?”
  “有点热。”宝宁摘了帽子,又想解衣裳,裴原道,“系扣打开就行,不能脱,脱了要着凉。”
  宝宁听了他的话。
  阿丑口型道:老嬷嬷似的。
  虽这样说着,心中却泛起酸意,觉得有些羡慕。
  宝宁靠在裴原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裴原爱答不理地应着,忙着用滚烫的茶水浇洗碗筷。
  宝宁忽的想起什么,直起腰问:“你不是答应了我,要给我抓狍子来的,狍子呢?”
  裴原动作顿住,皱眉看她,本想说你有着孕,哪来的时间看管狍子?但转念一想,他若真的这么说了,宝宁肯定不高兴,之后不一定有多麻烦。
  他话到嘴边改了口:“明天让魏濛带人上山给你逮。”
  宝宁满意道:“记得逮两只,要一只公的,一只母的,自己太寂寞了。”
  裴原听说怀着孩子的妇人情绪不稳,想一出是一出,要让着她,便点头,嗯嗯啊啊道:“好啊。”
  “还有啊,阿绵现在也有孕了,她肚子都有些大了,我看她每日自己卧在小棚里,太可怜,这样吧,你明日取些钱,去西村的羊庄里把它的夫君都接回来。”宝宁补充道,“也不知哪个是孩子的爹爹,三个都接回来吧。”
  裴原“嘶”了声,转头呵斥她:“有完没完,胡闹什么?”
  宝宁嘀咕着:“怎么就胡闹了,没有道理吗?”
  “弄一只回来就够了,不是亲爹也是干爹,不就是给阿绵解解闷吗?”裴原尽力平静地和她解释,“你弄那么多做什么?三只公羊争风吃醋,还不得闹翻了天。”
  “那不行,孩子生出来,亲爹爹怎么能不陪在身边呢?要不然阿绵多伤心。”宝宁道,“你们男人真是什么都不懂。”
  裴原冷呵了声:“行行行,就你懂,明天就接回来。”
  宝宁继续道:“还有吉祥和阿黄,它们的婚事也可以操办起来了。阿绵有了家室,若他们两个还形影单只的,岂不是要心生妒意?我看他们凑一起就很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裴原讥讽道:“你是羊还是狗,怎么把这三个小牲畜的心思摸得这么透?”
  宝宁蹙眉:“怎么说话的呢!”
  “当娘的人都喜欢牵红线吗?你这是乱点鸳鸯谱,它俩不合适!”裴原气急败坏地拒绝,“吉祥太强阿黄太弱,吉祥太高阿黄太矮,配种的时候,阿黄还得踩凳子。”
  宝宁道:“那你就去给它做个凳子不就好了,大不了让人抱着它。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裴原问:“季宝宁你是疯了吗?”
  宝宁不高兴地推开他:“说话就好好说,你怎么骂人呢?”
  裴原道:“你那么有闲情逸致,别管什么阿绵阿黄了,先给魏濛找个女人,好不好?”
  宝宁迟疑道:“这个主意好像还挺好的……”
  ……阿丑在门口听得晕头转向,她始终没有弄明白,阿黄是谁,阿绵是谁,吉祥又是什么东西。
  听不懂又急迫地想听懂,阿丑逐渐急躁起来,她晕乎乎站起来,想往店里头蹭蹭,听得更清楚。外头正好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阿丑起身,嘭的一声撞在陈珈胸前,她向后跌倒,尾骨处传来一阵激烈的刺痛。
  阿丑忍痛,恼怒望过去:“你……”
  陈珈根本没搭理她,急匆匆朝宝宁他们走过去,小声道:“王爷王妃,你们快回府一趟吧,刚才来了个叫敏敏的女人,说自己一月前和魏将军春风一度,现在珠胎暗结,来要位分的。她在王府门前又哭又闹,周围许多百姓都来围观,魏将军无奈极了,让我来请你们过去……”
 
 
第149章 敏敏
  宝宁和裴原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宝宁问:“你确认人家登门找的是魏将军, 不是府上其他魏姓男子?我记着后院种花的花农中也有个姓魏的……”虽然那个魏翁已经六十多岁了, 但宝宁还是觉着, 魏翁与人珠胎暗结的可能比魏濛的大。
  陈珈道:“千真万确, 就是魏将军!那敏敏姑娘手上拿了根绳子,正寻死觅活地要自尽呢!”
  裴原站起身给宝宁穿衣裳:“先别吃了, 待会让人送到府上去, 咱们回去看看。”
  宝宁道好。
  陈珈得了准话儿,匆忙地往外跑去报信。
  阿丑仍坐在地上。她长得不漂亮, 穿得也落魄,乍一看像个要饭花子似的。陈珈早忘了刚才将人撞摔的茬,绕开阿丑就要跑远。阿丑眼睛暗中盯着他的腿,在陈珈迈完左腿又要迈右腿的时候, 刷的伸脚, 将陈珈绊得飞出去。
  陈珈“嗷”的一声,随后重重落在门槛旁边。
  一个常年习武的壮年男人坠地的声音非同小可, 掌柜的着急地跑出来看, 还以为是地动了。
  宝宁震惊地张大嘴。
  “你绊我。”陈珈晕头转向地站起来, 慢慢地歪头看向阿丑,“你有病?”
  阿丑啜泣几声, 抬头道:“公子, 我的腿脚不便,刚刚起身时不慎挡了您的路,还请您看在我体弱又贫贱的份儿上, 宽恕我吧。”
  她刚才的举动并不全是为了报仇,她只是缺少一个可以在短暂时间内就证明裴原值得信任的方法。
  她现在是个手无寸铁的乞儿,如果裴原想与她过不去,那简直太容易。他甚至不需要开口吩咐什么,只要他不管不问,面前的这个黑小子就有足够的手段让她不好过,即便只是踹一脚。
  相反,如果他愿意开口为她说句话,她便可以安然无恙。这也足以证明裴原不是个冷清冷心的人,她可以冒险一试,向他求援。
  当然,报仇是一箭双雕的事。
  “少在这顾左右而言他。”陈珈怒不可遏道,“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你是故意伸出脚来绊我的,敢做就要敢当,装什么瘸子!”
  阿丑假装哭泣道:“我就是个要饭花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敢故意作践大人您啊。”
  陈珈大声道:“别和我装可怜!我明明看见了,你就是有意绊我的……”
  “得了。”宝宁已经穿戴整齐,裴原皱眉看陈珈一眼,“和个小姑娘叽叽歪歪什么,摔一下就摔一下了,掉块肉是怎么?榆木脑子。怪不得二十多了还没人看得上你。”
  听到这话,阿丑的眼皮儿动了动。
  陈珈讪讪闭上嘴,跟在裴原后头,默不作声地出去。
  宝宁走到门口,忽的停住脚,看向裴原道:“我觉着,该找县丞来一趟,将这个姑娘送回家去,看看她家中什么景况,留些钱。丰县现在是由你管辖,好的情况应该是百姓富足,路不拾遗。如今路边还有吃不上饭的乞儿,说起来,是你的失职了。”
  裴原思忖一瞬,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
  他吩咐陈珈道:“你先留下吧,带着那个姑娘去衙署一趟,按王妃说的做。”
  陈珈不情不愿地应是,他看着宝宁和裴原走远,回身冲阿丑抬了抬下巴:“走吧。”
  阿丑将视线从宝宁身上移回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抿唇跳起来。
  陈珈眯着眼看她:“那会儿真装瘸子呢?”
  阿丑哼了一声,没搭理他,一阵风一样擦过陈珈的肩跑远,留下陈珈一人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大骂:“丑丫头又坏又鸡贼,你等着吧,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谁要娶你谁就是头淹在粪坑里的猪!”
  ……
  宝宁和裴原回到府门口时,已经围了许多人了,侍卫瞧见他们回来,赶紧拨开人群让路。
  魏濛面如土色地坐在石阶上,那敏敏姑娘仍哭诉着:“最是薄情男儿郎,一月前我还和你欢好,你可倒好,翻脸就不认人了!还说什么我认错了,你根本就没见过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的爹爹都不肯认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人家都要戳脊梁骨嗤笑我……我们娘俩一同吊死在这里算了!”
  她说着又要往梁上挂绳子,周围百姓发出嘘声,纷纷劝阻。
  魏濛愁苦道:“姑娘,我真的不认得你,我一月前去骊歌楼就是解乏,喝了杯酒,我自己睡了晚,第二天就回去了,真的没见过你啊!”
  敏敏哭道:“我不活了……”
  围观百姓又“哎!”的声起,继续劝阻,边对着魏濛指指点点地责怪。
  宝宁看着那个敏敏姑娘,倒是很清秀俏丽,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约莫着是魏濛喜欢的样子。魏濛肯定是对人家有些好感的,大半是出于容貌原因,看人长得漂亮,又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他舍不得了。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容忍一个女人这样撒泼,丢他的人的。早叫人乱棍撵出去了。
  她肘弯拐了拐裴原胳膊,裴原会意,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就先进府再说吧。”
  魏濛看见他过来,急忙站起,听着这话,又喊冤:“小将军,我真的没见过这个敏敏……”
  “见没见过的,我们进去后再说,也或许是你酒醉了,忘了人。姑娘家清名重要,容不得玷污,定要给敏敏姑娘个公道才行。”裴原示意侍卫拉开大门,与宝宁一同进去。宝宁微笑邀请敏敏也进门。
  路过百般不愿的魏濛身边时,裴原脚步微顿,低声道,“不怕你的臭名传遍整个丰县,你就还在外头僵着。否则赶紧滚进来!”
  ……
  花厅里点亮了烛火,宝宁和裴原分坐在上首位置上,魏濛面无表情在一旁,地上站着泣不成声的敏敏。
  宝宁温声道:“你把当晚之事再讲一遍吧。”
  敏敏擦擦眼泪,又说了遍:“……我给魏将军敬酒,他喝醉了,我便扶他到房里。他倒头便睡,我为他宽衣解带,擦洗身体。敏敏一副薄身,生在烟花地,总有一天难以保全,毕生愿望便是献身给心仪的男子……魏将军威名远播,敏敏早已暗暗倾心,面对此情此景,实在忍不住就……魏将军并未嫌弃敏敏低贱,春风一夜。第二日早,敏敏醒来,毕竟是女子,实在是羞愧不已,只想将这段往事藏在心中回味,便偷偷走了。但谁想到,竟然怀了孩子,这才冒昧登门……这些事,骊歌楼的鸨母知情,我的小姐妹也知情,王爷大可派人前去询问!”
  魏濛的眼神变了变。
  他发觉敏敏改口之处颇多,最开始时,她并没提及敬酒一事,也没说过她的倾心。现在这样,反倒像是为了圆上她的说辞而继续编造的说辞。但她又说得这样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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