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德和杜氏自然要住一间帐篷,裴霖也得单独住一间,那就只剩下了一间,这说明她要和霜霜共同住一间。
裴嘉宁和裴正德耳语:“爹,你再要一间帐篷来吧,女儿不习惯和人同睡。”
裴正德也很是无奈,这次来陪同皇上围猎的人都比他的官职高,让他朝谁去要帐篷。
而且这次来的人多,帐篷有些不够分,想来别的人家也是这样合住的,裴正德就摇了摇头。
见裴正德如此,裴嘉宁也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阴沉着脸进了帐篷,其余人也都各自进了帐篷收拾起来。
等人都走尽后,巧月气的跺脚:“姑娘,大姑娘怎么这样!”
霜霜也有些无奈,她还不想来呢,这是裴正德非要她来的,“算了,咱们也进去收拾吧。”
霜霜和巧月进了帐篷。
这帐篷虽说只有一间,但还是挺大的,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巧月拿出行李收拾起来,那边裴嘉宁的丫鬟素心嘴里说个不停:“这地方也太小了,怎么住这么多人啊!”
素心拧着鼻子收拾行李:“就这么点地方,怎么把姑娘的要用的东西摆上啊。”
巧月一听这话就气的火冒三丈,她刚要上去和素心理论,霜霜就拉住了巧月,“我来的时候发现这儿的景色还不错,咱们去赏赏景。”
巧月只好跟着霜霜出去。
出了帐篷,俩人顺着路往前走,路上有不少人,都是这次来参加围猎的官眷。
巧月气的不行:“姑娘,她们太欺负人了,你怎么这么能忍!”
霜霜还真不是忍,她只是觉得不值当为了这点小事撕破脸。
何况裴嘉宁到底是本书的女主,日后怎么样还未可知,她还是别同裴嘉宁作对为好。
这会儿天色将晚,暮色四合,景色确实十分好。
霜霜捻了捻手中的玉佩,这么久了,第三道裂纹也只修复了一半,实在是太慢了。
霜霜叹了口气,还是得多和陆砚接触啊,只是陆砚应该住在里侧的帐篷,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他。
…
陆砚确实住在最里侧的帐篷,而且就在皇上的帐篷附近。
陆砚刚到不久,一个小太监引着陆砚往帐篷处走。
别看这太监面嫩,这太监可是皇上身边的,而且这太监对陆砚毕恭毕敬,众人一见就知道陆砚定然极得皇上圣心,俱都避在了一旁。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道女声响起:“砚哥儿……”
陆砚的步子停住了,陆砚身后的柳川心里也咯噔一声,怎么又遇到了!
这声音很柔和,声音的主人生的异常貌美,只是眼角眉梢处已经有了细纹,眉眼黯淡,似乎生活过得并不如意,正是陆砚的生母高氏。
陆砚神色没什么变化,可内心里早已经翻涛骇浪了,他想起了从前。
自打他记事后,陆砚就隐约知道高氏并不喜欢他和哥哥陆晋,甚至是厌恶。
高氏从来没抱过他,甚至连见他都很少,只是丢给奶娘照看,虽是母子,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可无论如何,小小的他还是舍不下孺慕之情。
有一次高氏过生辰,他和哥哥特意端了碗长寿面,想和高氏一起吃,高氏却冷着脸,还把长寿面都扬在了地上,口中不住咒骂着,若是没有生他们就好了。
思及此,陆砚眉宇间又沉了几分。
高氏上前了几步,似是很开心的样子:“咱们母子也有许久没见了,娘在这儿看到你真开心,娘都想你了,无论如何,你到底是娘身上的一块肉。”
柳川见高氏此番作态差点没气死,早前他们大人被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的时候,高氏怎么从来没出现过,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来过。
现在还不是见他们大人得了高位,才又如此惺惺作态。
陆砚眉梢微挑:“哦,是吗,既然如此,前些日子哥哥的忌日,定国公夫人怎么没来呢?”
高氏有些讪讪:“是吗,府上事太多,娘给忘了……”
当年高氏嫁给定国公做续弦的时候,定国公府老夫人极是不赞同,可拗不过定国公,便同意了。
高氏虽然嫁过去了,但婆媳间的嫌隙到底是种下了。
这些年过去了,高氏也没有再怀孕,没给定国公府添下一儿半女,最要紧的是,定国公没有儿子,定国公老夫人越发着急,便做主抬了好几房妾室。
这几房妾室刚入府不久就怀了孕,给定国公生下了儿子,爱屋及乌,定国公也越发宠幸这几房妾室。
现在高氏早不得定国公宠幸了,那几房妾室也蹬鼻子上脸,高氏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一对比,镇国公府极得皇上圣心,定国公府却并无实权,只有个空架子。
陆敬岳待高氏更是极好,从无妾室。
若是高氏没作妖,会是京城里最顺心的夫人,她早就后悔了,所以现在才会如此。
高氏还要再说什么,陆砚就走了。
一路到了帐篷里,小太监退下了。
柳川敛声屏气,每每他们大人见过高氏后心情就会极差,现在陆砚周身简直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柳川打小就跟在陆砚身边,自是知道高氏对陆砚影响多大。
柳川琢磨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就见陆砚起了身往帐篷外去,越走越僻静。
柳川小心翼翼地跟在陆砚身后,他心道出来散散心也好。
陆砚负着手往前走,一直走出了很远,他心中的郁气才少了些。
只是走着走着,陆砚却看到了霜霜。
她穿着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裙,可饶是如此,却依然显出一股子极致的美丽来,她的美貌比高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霜霜自然也看到了陆砚。
霜霜有些惊讶,这里很偏僻,按说陆砚住在里侧,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不过不管为什么,既然见到了陆砚,霜霜就想着趁机吸收些气息修复玉佩。
霜霜上前向陆砚见礼:“好巧,在这儿遇到了陆大人。”
陆砚眉梢微皱,他点了下下颌,然后便带着柳川走了,简直像一阵风一般匆匆。
霜霜有些讶然,陆砚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像是生气了。
第20章
难道她又哪里招到陆砚的厌恶了吗?
可是再一想,她也没什么事惹到陆砚啊。
霜霜觉得她可能是想多了。
陆砚的神色一贯如此,一直冷着脸,应当和她没关系。
陆砚很快就走远了,见不到他的人影了。
一旁巧月道:“姑娘,现下到晚膳时间了,咱们回去吧。”
霜霜点头,她们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晚膳,霜霜用了半碗便觉得饱了。
吃过饭以后,巧月回去收拾了行李,又把床铺铺好,这下总算是能住人了。
过了一会儿,裴嘉宁也回来了,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这些年来裴嘉宁都被杜氏捧在手心里,哪里和人同住一间屋子过。
裴嘉宁只觉得处处都不舒服,她阴沉着一张脸。
霜霜没管裴嘉宁,她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今天是围猎的第一天,在围猎开始前各世家公子会比试一下功夫,若是能得了皇上的青眼,将来说不定会加官进爵,比试过后则是各自去狩猎。
这等场合最是容易遇见世家公子,故而裴嘉宁卯足了劲儿打扮,霜霜只好在一旁等着。
只是裴嘉宁打扮的太慢了,等她打扮好后再赶过去,她们只能在外围的位置了。
这里离的很远,场上的情形有些看不清楚。
裴嘉宁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快一些好了。
好容易比试结束,众人散了开来,各自狩猎去了。
一众小娘子们自然也聚集起来挑马,管马的小太监连忙上前,以防备这些贵女有什么需要的。
霜霜不会骑马,当然也不想跟着这些贵女去骑马狩猎,她想着等会儿同裴嘉宁说一声,然后便回去歇着算了。
只是现在裴嘉宁在和一个贵女说话,她也不好插话,只好站在一旁等着。
这贵女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赵青岚,身份高贵。
按说裴嘉宁是交不到赵青岚这等身份的贵女的,可是裴嘉宁生的甜美,又会说话,这才和赵青岚成了朋友。
只是赵青岚自幼是被捧着长大的,性子难免有些骄纵,裴嘉宁和她说话时得慎之又慎。
又说了会儿话,两个人挑好了马。
这厢霜霜瞧见裴嘉宁得空了,便上前:“姐姐,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下。”
裴嘉宁手握着缰绳,眼睛也不扫霜霜一下:“什么事?”
瞧着裴嘉宁这样子,霜霜也有些生气,可是来之前裴正德说让裴嘉宁照看着她,她还必须得和裴嘉宁说。
没等霜霜开口,一旁的赵青岚倒是先说话了:“这是你妹妹?”
说罢,赵青岚从上到下的打量霜霜。
越打量,赵青岚的面色越不好。
裴嘉宁见此忽然心生一计,赵青岚的脾性她最清楚,一是骄纵,二是不喜欢长的比她貌美的女子。
比美貌,赵青岚和霜霜完全比不了。
裴嘉宁唇角微翘:“什么事,你说吧。”
霜霜:“姐姐,我想先回去歇着。”
赵青岚挑起了眉梢:“这是皇上亲自举办的围猎,你既然参加了,哪有不骑马狩猎的道理,你莫不是不听皇上的命?”
一旁也有贵女听到这话,只觉得荒诞无稽,这简直是歪理邪说,皇上此举不过是让官员带着家眷来放松一下,何况也有那么多贵女不骑马呢,这人就是故意在挑刺。
裴嘉宁假意劝道:“青岚,你不知道,霜霜她身子一贯弱,而且她也不会骑马。”
果然,赵青岚听了裴嘉宁这话越发来了兴致,“不会骑马?骑马有什么难的,现在学不就成了。”
一副霜霜不骑马,她就要闹大的气势。
一时间惹了不少目光,许多贵女都往这边看。
霜霜抿唇:“也好,正好我还不会骑马呢,现在学学也挺好。”
霜霜清楚的很,现在她不答应,等会儿赵青岚还会从别的方面找她的茬,到那时就不好收场了。
而且若是真的闹大了,丢了面子,裴正德第一个就饶不了她,裴正德最是好面子。
见霜霜答应的这么快,赵青岚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赵青岚看了看霜霜容色无双的脸,叫了一个小太监:“今儿你教她学骑马。”
小太监点头,他身份低,自然不敢掺和这事,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挑了一匹性情最温顺的马给霜霜。
小太监小心扶着霜霜上了马,霜霜有些紧张,不过没有很害怕,她之所以不会骑马,是因为前世她患有心脏病,什么剧烈的活动都做不了,不会不代表她害怕。
赵青岚明明逼着霜霜骑了马,可心里这口气还是出不去,她心道这等貌美的女子果然都有本事让人心气不畅。
赵青岚拽了拽缰绳,然后骑了马走了,裴嘉宁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她们都走后,小太监也小心地牵了马往前走:“姑娘,这样你可害怕吗?”
霜霜摇头:“不害怕。”
第一次骑马,倒还挺新奇有趣的。
小太监不敢快走,只慢慢地牵着马走,走了大概有半刻钟的时间,小太监忽然想起来他有个事忘做了。
他是负责养马的,其中有一匹马是宫里一个贵人喜欢的,这匹马前些日子受了伤,现下正到了上药的时候,这马价值千金,若是养不好马,他也活不成了。
小太监便向霜霜告假:“姑娘,你且在这儿等一等,我马上就回来。”
霜霜知道小太监不容易,便让他回去了。
小太监很负责,还告诉霜霜她自己骑着马走也成,这马是匹老马,性情极温顺,绝对不会摔伤人。
告诉完霜霜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小太监便连忙回去了。
等小太监走后,霜霜按着小太监说的慢慢骑马走,果然什么事都没有,这匹马的性情被养的真的好。
走着走着,霜霜发髻上的发簪掉下来了。
这发簪是前些日子裴正德给她和裴嘉宁打的,绝对不能丢,霜霜便打算下马捡起来。
只是霜霜忘了一件事,她是第一次学骑马,还不会下马。
霜霜下马时一脚踩了个空,脚踝狠狠扭了一下,霜霜觉得她都听见骨头的声响了,她跌坐在地上。
霜霜的眼泪一下就冒出来了,疼,实在是太疼了,好像是伤到骨头了。
缓了好一会儿,霜霜的眼泪才停下来。
霜霜试探着拿手轻轻碰了一下,饶是这么轻的力度,都疼的要命。
现在她伤的这么厉害,根本走不了,也上不了马回去,现在她该怎么办。
这里的林子很僻静,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经过。
霜霜不死心,还是喊了几声救命,可什么回应都没有。
而且她偏离了方才的位置,也不知道小太监回来时能不能找到。
正在霜霜想办法的时候,马儿忽然嘶鸣了一声。
说来这马真是极乖巧,它一直在旁边等着。
看着马儿,霜霜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这马是宫里圈养多年的,应当认路吧,她试着和马儿说带人来,也不知道马儿听没听懂,反正是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
接下来,霜霜只有等着了。
霜霜小心地脱了鞋袜,她的脚肿了老高一块。
霜霜嘶气,这回不知道得养多少天才能好。
正在这时,霜霜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应当是有人走过来了。
霜霜抬眼看过去,发现来人是陆砚。
霜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陆大人!”
陆砚有些讶异,霜霜怎么坐在地上?
陆砚走近了几步,结果就看到了霜霜的脚。
霜霜的脚雪白玲珑,小小的一只,像是荷花瓣一样,还透着淡淡的粉。
几乎能一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