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屋子附近就有仆妇了,巧月叫了仆妇过来,仆妇见状也是一惊,到底是府上的客人落了水,这事还是要仔细的,仆妇连忙拿来了干净的帕子和厚实的棉被。
客人落了水,主家自然要过来看看,只是这事又不能闹大,仆妇想了想去前头把这事禀告给了自家大姑娘,也就是济宁侯府的嫡长女沈明珠。
等仆妇走后,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霜霜把被子裹在身上,又过了一会儿,身上的那股子寒意似乎是驱散了许多,她也不再打冷颤了。
巧月则是用帕子抱住了霜霜的头发,尽力把头发擦干,免得霜霜生病。
巧月心头有许多疑问,不过她知道霜霜正难受着,故而什么也没问。
霜霜拥着被子,她想起了方才的事,还有那个在她昏迷之际救了她的人,她没看清那人的脸,不过能隐约知道那人是个男子。
方才太过慌乱,霜霜只记得水中那人救了她,至于上了岸以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不过她还记得水中那个人碰到她时的感觉。
霜霜现在还记得,那感觉暖暖的,舒服的很,她形容不出来,她想她可能是呛水呛迷糊了。
正在霜霜琢磨的时候,门扇轻响,是沈大姑娘沈明珠来了。
方才沈明珠在前头同那帮小娘子们赏花,正在兴头的时候,仆妇过来说起了霜霜落水之事。
说起霜霜,沈明珠还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不过霜霜到底是府上赴宴的客人,她自然是要过来照看一下的。
沈明珠走上前:“裴二姑娘没事吧,这是我平日穿的衣裳,咱俩身量相似,你先凑合着穿一下。”
到底是世家贵族的女儿,沈明珠行事很是谨慎,挑不出一丝错来。
霜霜起身:“劳烦沈大姑娘了,我就是不小心脚滑落了水,好在我那丫鬟是在水边长大的,及时把我救了上来。”
霜霜不傻,她当然不可能说起吴景明的事,若不然她的名声就毁了。
巧月也在一旁请罪:“都是奴婢没照顾好我家姑娘。”
沈明珠连忙让霜霜坐下:“没事就好,你刚落了水,还是先换了干净衣裳,免得生病才是。”
沈明珠不知道霜霜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别在这宴会上闹出了丑事累及自家名声就好。
霜霜谢了沈明珠的好意,然后同巧月去了内室换衣裳。
沈明珠看着霜霜的背影,心道承恩伯夫人也应该快过来了,霜霜是承恩伯府的姑娘,这事自然还是要承恩伯夫人来拿主意才是。
进了内室后,霜霜把湿衣裳脱下来。
巧月在一旁伺候,她把霜霜衣裳上挂着的小心玉佩收好:“这玉佩可是姨娘留给姑娘的遗物呢,幸好方才没磕坏碰坏。”
这玉佩是当年纪氏怀孕的时候,一个云游的道士送给纪氏腹中孩子的,说是有缘,纪氏就收下了,后来纪氏难产而死,这玉佩也就当成是纪氏的遗物留给霜霜了。
霜霜刚换好衣裳,就听巧月惊道:“诶,姑娘,这玉佩上的裂纹儿怎么好像变浅了?”
这玉佩早年前曾摔过一次,好在没摔碎,不过也因此摔出了三道颇深的裂纹。
霜霜对这玉佩不怎么熟悉,自然看不出来这裂纹是不是变浅了。
巧月也有些迷糊了,不过她总觉得这第三道裂纹似是变浅了,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她挠了挠头,她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
承恩伯夫人杜氏正在前头同一众夫人说话。
说得有些累了,杜氏就借口出来歇了会儿。
杜氏的贴身嬷嬷冯嬷嬷小声道:“夫人,也不知事情如何了,可是成了?”
冯嬷嬷说得自然是吴景明的事,这事正是杜氏一手促成的。
杜氏闻言冷哼出声:“那贱人的女儿也就一副皮相不错,事情哪有不成的道理。”
说起霜霜,杜氏就想起霜霜的姨娘纪氏来,那纪氏一入府就得了伯爷的恩宠,勾得伯爷心都丢了,杜氏恨得牙痒痒。
冯嬷嬷连忙道:“夫人莫气,那贱人都死了十几年了,如今老爷的心可是在您这边儿的,您的福气且在后头呢。”
听冯嬷嬷这么说,杜氏的心才畅快了些。
当初她在纪氏生产的时候使了些手段让纪氏难产而死,甚至霜霜她也不想留下,不过她也怕引起承恩伯怀疑,就留了霜霜一命,反正不过一个女儿,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谁料这霜霜越长大越出色,容貌比纪氏更盛,一下就把杜氏的亲生女儿裴嘉宁给比下去了。
杜氏见状越发生气,纪氏在世的时候压得她翻不了身,她岂能让霜霜再把她的女儿给压下去,她起了杀心。
还是冯嬷嬷劝住了她,说是这美貌的庶女留下自有用处,杜氏冷静一想,冯嬷嬷的话确实有道理,她就留下了霜霜的命。
现在一看冯嬷嬷的话果然是对的,这不如今果然有用处,若是吴景明相中了霜霜,那她就能得到一大笔银钱了,眼下府中境况越发不好,正是缺钱的时候。
正在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沈明珠的贴身丫鬟过来了,然后把霜霜落水的事说了出来。
杜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是吴景明那色中饿鬼迫不及待动了手,霜霜不愿意,这才落了水。
不过这也无妨,这反而说明吴景明看上了霜霜,只待日后把霜霜送到吴景明府上便好了。
杜氏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然后由着丫鬟带路往前走。
杜氏到的时候霜霜已经换好了衣裳,头发也半干了,看上去没那么狼狈,她一见到霜霜就假做关心道:“我在前头听闻你落了水,眼下可没事了吧?”
霜霜连忙道:“女儿已经没事了。”
杜氏:“没事就好,你身子自小就弱,还是回府歇着去吧。”
得了杜氏的允许,霜霜又向沈明珠道了谢,然后和巧月出了府。
…
回府后,巧月连忙服侍霜霜好好地洗了热水澡,也好驱散霜霜身上的寒气。
净室里,水雾缭绕。
巧月又往浴桶里加了些热水:“姑娘,温度可还合适吗?”
霜霜点点头:“挺好的。”
巧月轻声道:“姑娘,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霜霜叹了口气,“应该是夫人做的。”
霜霜有着原身的记忆,记忆中原身从没赴过宴,今天杜氏说要带她赴宴,霜霜很是吃惊,可她是庶女,杜氏管着她是天经地义,她只好跟着杜氏去济宁侯府赴宴。
而且那轻薄男子知道她的名字,这定然是有人提前告诉过那男子。
这下霜霜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事十有八九是杜氏做的,杜氏一直看不上她,定然是想把她送给那男子。
霜霜记得书中原身最后就是被杜氏嫁给一个年逾五旬的富翁做继室,杜氏因此得了许多银钱。
霜霜下意识地咬唇,她原本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现在看来这杜氏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又泡了一会儿功夫,巧月服侍着霜霜起来,又服侍着霜霜用了午膳,等一切收拾停当,霜霜到了内室午睡。
霜霜很快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被杜氏卖给了一个年逾五旬的富翁做妾,受了许多磋磨,这还不算完,她得了病,时常昏睡,身子也越发虚弱下去。
那富翁贪图她的美色,舍不得叫她这么早死去,便叫了大夫过来诊治,可大夫来了不少,却都说不出这病是怎么来的,也治不好。
眼见着要活不成了,富翁把她赶了出去。
在外面等死的时候,她碰到了一个游方的道士,听了道士的话后她才知道,原来她身子太弱,只有找到与她八字相合之人,借助其阳气才能活下去。
她问道:“道长,我现在去找那人还来得及吗?”
道士摇了摇头,他看了眼她腰间的挂着的玉佩,叹气道:“玉将碎,来不及了。”
刚梦到这里,霜霜就醒了过来。
霜霜醒来后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而且身子酸痛,额头滚烫,她知道她怕是发热了,只不过她来不及顾这个,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梦。
她想她刚才梦到的应该是书中的剧情。
书中没有明确提及女配的死因,只是一笔带过,说女配被嫁给富翁做继室后受尽虐待,身子也一日日破败,最后病死在风雪天里。
难不成书中女配是因着没有找到八字相合的人才死的吗?
霜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也就是说,就算她离男女主远远的也没用,若是找不到八字相合的人,她也会如书中一般病死。
霜霜想哭,这都是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更新时间,如无意外,每晚六点更新,风里雨里,晋江等你们呀!
第3章
霜霜本就在发热,现在想着这事儿,头越发昏沉了。
她按了按额头,只觉得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难受极了。
外面伺候的巧月听到屋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后连忙进来,然后就瞧见了满脸病容的霜霜。
霜霜脸色苍白,两颊却泛着异样的红,一瞧着便是发热了。
巧月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她们姑娘的身子最是虚弱,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经常三病两灾的,故而时常喝着汤药。
而且就算是最寻常的小病,霜霜也要休养很久才能好。
巧月连忙用手试了试温度,霜霜的额头滚烫,正是烧的厉害,巧月急道:“姑娘,奴婢这就出去请大夫去,你在榻上好好躺着,千万别动。”
霜霜点头,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想动也动不了。
巧月让另一个丫鬟巧云伺候霜霜,然后去了杜氏所在的正屋。
府里自然要讲规矩,主子生了病都要请示主母,得了允许才能请大夫,巧月几乎是一路小跑去了正屋。
这会儿杜氏和裴嘉宁已经从济宁侯府回来了,承恩伯裴正德也刚回了府,一行人正坐在正屋里说话。
屋里,正是说的开心,巧月就进来了。
杜氏神色一凛:“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巧月跪下去:“回夫人,二姑娘病了,眼下烧的厉害,奴婢过来是想请夫人帮二姑娘请个大夫回来。”
还没等杜氏回话,一旁的裴正德倒是先开口了:“霜霜又病了?”
霜霜体弱多病,经常请医延药,就连裴正德这个时常在外院的都知道。
杜氏心里也有了计较,她知道霜霜身子一向很弱,何况今天霜霜又落了水,生病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裴正德又问巧月:“霜霜是因着什么才病了?”
巧月抿了抿唇:“姑娘是不小心吹了风,然后就着了凉。”
裴正德起身:“若不然我过去瞧瞧霜霜吧。”
杜氏连忙拦住了裴正德:“老爷,霜霜眼下病的厉害,若是过了病气儿给你可怎么好,你还得上朝忙公务呢。”
杜氏这么一说,裴正德就打消了去看霜霜的意思,他本就是随口一说,而且他也真的怕被霜霜过了病气。
“老爷放心,妾身这就叫冯嬷嬷去请了大夫过来,妾身亲自过去照看霜霜,你就放心吧,”杜氏又道。
裴正德又坐了下来:“也好,都听你的。”
杜氏也起了身:“那妾身这就去了。”
一旁的裴嘉宁想了想道:“爹,女儿也跟着娘去看看妹妹。”
说完话,杜氏就和裴嘉宁一起去了霜霜的小院。
路上,杜氏拍了拍裴嘉宁的手:“好孩子,在你爹面前就该这样懂事。”
杜氏和裴正德夫妻这么些年,对裴正德很是了解,裴正德当年确实很喜欢纪氏,连带着对霜霜也有几分移情,可俗话说见面三分情,纪氏都死了十多年了,裴正德早就把纪氏给忘得差不多了。
至于霜霜,裴正德也没有多记挂,只不过杜氏在裴正德面前还是要装一个慈和的嫡母。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小院。
榻上,霜霜正昏昏沉沉的发着烧,见了杜氏,她想起身给杜氏见礼,杜氏连忙按住了她:“眼下正烧着呢,还是别动了。”
杜氏说这话可是真心的,眼下吴景明相中了霜霜,只等霜霜病好,她把霜霜送到吴景明那儿,转手就能换来一大笔银钱。
现在霜霜在她眼里就是一棵摇钱树,她自然要上心对待霜霜。
杜氏身后的裴嘉宁看着霜霜,她的神色有些晦暗。
其实说起来裴嘉宁没怎么和霜霜相处过,她是嫡女,一应照料都是最好的,霜霜却是个庶女,俩人也就是在家宴上见见面,她只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庶妹而已。
只除了这个庶妹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出众。
眼前的霜霜病恹恹的躺着,乌沉沉的发撒在榻上,小脸苍白,明明一脸病容,却更透出一股子欲碎的美感,让人恨不能捧在手心。
裴嘉宁垂下眼。
又说了会儿话,大夫就赶来了。
巧月用了薄纱覆住霜霜的手腕,大夫才搭了脉,大夫诊脉时最需安静,因而屋内一时静默无言。
霜霜则打量了下杜氏身后的裴嘉宁,说起来这还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看见裴嘉宁呢。
裴嘉宁不愧是女主,她生的甜美温婉,很是可人。
诊完了脉,巧月把覆在霜霜手上的轻纱取下,杜氏问道:“大夫,霜霜她怎么样?”
大夫沉吟道:“二姑娘是骤然沾了寒气,这才发起热来,按说只要吃几帖退烧药就好了,”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二姑娘身子比常人弱,怕是要多费些功夫。”
杜氏明白了,也就是说霜霜身子弱,需要很长时常才能调养好。
不过杜氏也不急,左右也不差这一时,等霜霜身子养好再把她送过去也不迟,反正人在这儿,也不会丢。
这之后大夫又开了药方,巧云去煎药,巧月则负责照顾霜霜,杜氏和裴嘉宁也各自回去了。
忙活了一通,也到了晚膳时间,只是裴嘉宁却没有什么胃口。
裴嘉宁的贴身丫鬟素心轻声道:“姑娘,怎么了,是这菜不合胃口吗?”